1965年初夏,徐家匯,曾宅


    曾宅很大,三層樓高,並還有一個閣樓,前麵有小草坪,後麵有小花園,宅子裏有不少古董書畫和家具,家具是黃花犁和紫檀的。<strong>.</strong>


    二樓,有一間粉-紅色調的大房間,這間房子布置得非常用心,完全就是一間豪華的公主房。


    曾瀾瀾躺在柔軟地大床上,無力的歎息:被丈夫寵著活到了99,壽終正寢後,咋又回到了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


    半晌後。


    接收完姓曾名瀾瀾的十四歲美麗少女,她是出身良好的天之嬌女。爺爺曾振光是留過洋回來的高級知識分子,奶奶是位‘點石成金’的美國華裔商人,父親母親皆畢業於上海重點大學,後又參加解放後的重建工作。


    曾瀾瀾雖出生在國家困難時期,可她自小是喝美國奶粉長大,可以吃輔食後,就吃美國米粉,美國大米,如今還用美國罐頭下飯呢。奶奶當年帶著兩個兒女回到了中國,可她的產業沒有結束掉,依舊在吃著分紅,大部分的親朋好友依舊在美國居住。


    曾瀾瀾從出生到如今,依舊是個在幸福下成長,被寵愛所包圍的孩子。曾爸爸曾媽媽隻得她一個寶貝,就算兩年前姑姑添了一個兒子寶生,依舊沒有分了她的寵愛!


    得天獨厚的曾瀾瀾不光光長得美麗,還是個天份極高的孩子,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她能歌能舞,極富語言天分,精通俄、英、法等語言。


    可惜,這一切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在這個時代,家裏條件越好,成分便越差。那個長達十年的可惡wg活動馬上到來!她成了這種家庭成員,下場一定是最慘的!


    突然,房門便敲響,響了三聲便停下,十分有素養,然後響起慈愛地叫喚聲:“妞妞,妞妞,奶奶的小妞妞!快下樓吃生煎饅頭和甜豆漿,是爸爸出去買來的。”


    “嗯!”曾瀾瀾半死不活的嗯一聲,身子則沒有動起來,頭上懸著不把刀,哪有什麽胃口啊?


    “小妞妞,奶奶進來了。”


    “嗯!”大床上的曾瀾瀾又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全家時不時被批-鬥,像她這樣子的美麗少女也許還會遭遇更悲慘的事情,比如:強-奸,輪-奸之類的事情。美麗的東西,便是用來打破的。


    曾奶奶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輕輕推開實木厚實的房門,瞧著小妞妞表情懨懨的縮在大床上,臉上浮現幾點擔憂,柔聲問道:“妞妞,怎麽了?不舒服嗎?讓爸爸送你去大醫院讓醫生瞧瞧。<strong>.</strong>”今天是星期天,一家大小都在家裏。


    曾瀾瀾懶洋洋的搖著小腦袋,別提惹人愛,曾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裏喃喃著:“還好,不燙,沒有燒。”鬆了口氣,孫女嬌滴滴的,學習又用功,還是多出去玩玩:“妞妞,乖,起來,吃過早餐,讓姑父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女婿是貧苦人家出生,脾氣好,耐心足,對瀾瀾也是真心誠意的寵愛。也正是如今,兒子兒媳婦才會對他一直住在曾家沒有意見。


    曾瀾瀾心煩意亂地,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個章程,不過她對上曾奶奶那雙充滿憐惜的目光,真心不忍心出言不遜,惹她擔心,也不知曾奶奶還有多少好日子過呢!她隻得又是搖了搖頭。


    曾奶奶摸著她的手,憐惜地道:“你不想下樓吧。好,你去洗漱下,奶奶讓你媽媽送早餐上來。”


    曾瀾瀾懶洋洋的目送曾奶奶出了門,下了樓,歎息一聲,在床上打了一個滾,跳了起來,進了浴室間,對著鏡子洗漱,還小心翼翼地擦上包裝簡陋的雪膚霜。


    洗漱結束後,回到房間時,見原主的母親已將托盤上的一小碟生煎饅頭,一碗甜豆漿,還有一個煮雞蛋放在小幾上,將精致的調羹筷子一一擺好,見閨女出來,笑著道:“妞妞,來,先吃早餐。”婆婆說妞妞心情不好,大家順著點,聽得抱著兒子的小姑子用鼻孔冷哼一聲,那個窮酸妹夫一連點頭說好。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窮沒錢就賴在娘家,生了個兒子了不起啊,又不是嫁曾。


    見狀,曾瀾瀾勉強擠出一個笑,點了點,坐下開吃。曾媽媽一臉含笑的望著精致美麗的閨女,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心下歎息:如果不是她隻得一個閨女,哪會讓小姑子賴在家裏不走呢?可是不知為什麽她生下妞妞後,再無開懷,看過中醫吃過中藥,醫生說順其自然,會有的,可惜這麽些年,就是沒有再懷過,好在公公婆婆都是開明的人,老公與她在大學裏自由戀愛結合的,感情一直很好!還有感謝新中國,擁有了新的《婚姻法》,一夫一妻,沒有納小妾,沒有養情人之說。


    曾瀾瀾吃完早餐,漱了口,換下白色真絲睡衣,穿上純棉白色襯衫,藍色純棉長褲,搭上烏黑油亮的齊耳學生頭,對著鏡子刹是純淨美麗,她心亂如麻地下了樓,一樓客廳沒人,她毫無頭緒地逛了逛前院,又百無聊賴地繞著樓房去了後院,後院有顆石榴樹,她對這顆父親親手種下的、帶著美好願望的果樹繞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父親能不能如願以償?


    “妞妞,來!”身後突然傳來爺爺慈愛的叫喚聲,曾瀾瀾順著聲音望去,見到爺爺在書房的窗口對著她招了招手。


    片刻後。


    曾瀾瀾推開一樓書房的厚重實木門,見爺爺身邊立著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大概二十來歲,濃眉大眼,一臉正氣,正親切望向她,友好地問好:“瀾瀾,周末好!”來上海上大學這四年,自己因家境貧寒,孤零零的遠赴上海,老師師母對自己十分關懷,自己有一半的衣物都是他們所贈,自己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老師和師母家裏吃飯,老師給他開小灶,令他學到許多同學沒有學到的寶貴知識;因而他對老師師母家這位‘掌上明珠’也十分寵愛!


    “好。”曾瀾瀾的笑容有些僵硬,隻因她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機械聲:勵誌小說《貧女翻身記》的男主金建國。之後,便沒有之後了。


    而曾瀾瀾則‘風中淩亂’了。


    然,她還得壓抑著想要狂飆的心情,與笑眯眯地爺爺說話:“爺爺,您找我啊?”


    曾教授放下手裏的放手鏡,又小心翼翼地將桌麵上的畫卷收好,才向門邊的孫女招了招,示意曾瀾瀾過去。


    曾瀾瀾努力平複著心情,向爺爺身邊靠近,近乎本能地投入曾教授的懷裏,撒嬌道:“爺爺……”這是原主做慣的動作。


    男主是個很有眼色的男人,見狀立馬道:“老師,我出去走一走。”


    正在享受孫女撒嬌的曾教授聞言,揮了揮手,見得意門生知情趣識的出了門,將門帶上,才滿意的點了點,語重心長地開導著孫女:“嗬嗬,妞妞,心情不好嗎?對著那石榴樹兜什麽圈子啊,咱家可沒有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當年你父親親手重下那顆意義著多子多孫的石榴樹,是覺得家中隻有一個你,太孤單了!而不是覺得你是女孩,不能傳承曾家的家學。”


    “嗯,我知道爸爸疼我。隻是想要個親弟弟。”曾瀾瀾脫口而出。這是原主的意識吧!她可沒有這樣深的感觸呢!


    “不是有了寶生嗎?”曾教授笑眯眯地問。


    “寶生又不能姓曾。早晚會離開曾家的。”曾瀾瀾已經知道自己一家人五口的悲劇下場了:曾家遭劫,全家人都被抓了,分開一一拷問,手段極其殘忍,父親不堪受辱,直接在裏麵就自縊身亡了,母親與她受盡屈辱,卻在被放出來的時候,得知丈夫已自縊,母親背著昏迷中曾瀾瀾跳樓自殺,死都沒得到清淨,被小將們氣憤地挫骨揚灰;而曾奶奶親眼目睹兒媳抱著孫女墜樓,又聽到兒子的死訊,一下子就瘋了。當時曾教授也受了不輕的傷,出來後就麵對家中這種慘況。


    此時,曾教授親昵的捏著孫女的小鼻子,打趣道:“嗬嗬,小沒良心的,你姑父對你多好啊,你姑姑自小被寵壞了。妞妞別與她計較這些小事情,別像她這樣子沒出息!你雖是女孩,卻極有天份。大了,必有大出息。”可是越講越嚴肅,想到如此國內的情況,感歎道:“等你高中畢業,爺爺想法子送你出國留學,咱家在美國還有一些產業。不過,學成之後,必須歸國,報效祖國!”


    想他曾振興少年時代更名為振興,便是立誌振興中華,可惜他本事有限,未能追隨說出“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之語的那位偉人,隻有留洋海外,習學國內沒有的專業技術,為的就是回來報效國家。當年,多少人勸他遠走台灣,他沒有去,他選擇留下來教書育人,隻想給國家培育一代又一代的人才。


    “嗯!”曾瀾瀾有千言有萬語,最後也隻能發出一個字。


    腦中在回憶著原文中曾家人的結局:曾瀾瀾一家三口在地下是團聚了。而剩下的人呢?曾教授帶著瘋癲地老妻心力交瘁時,曾天莉知道真相(曾天莉的丈夫,在曾家遭難時,沒有選擇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不不不,不僅僅是落井下石,曾家遭難的根源就是他,他在機關單位工作,和當時上海市掌權人的一個心腹下屬關係很好,就是他向有關部門說起曾家的曆史,才有曾家後來一係列的劫難。),和丈夫離婚,孩子寶生歸她。


    當時成分是隨父而論,曾天莉也沒能逃脫拷打審問。曾教授當時快瘋了,他不能再看著女兒遭到兒子一樣的命運,就在她重傷被送回家的時候,直接對外說她死了。曾家被抄,當時房子還沒被沒收,曾教授把女兒藏在傭人房的地窖裏養傷,曾家人住的房間都被掘地三尺,牆壁被砸得七零八落,下人房就是被簡單地搜了一遍。


    曾天莉養好傷後,曾教授把她和寶生送上了開往香港的輪船,和當時眼看不妙意欲逃去香港的朋友一家同行,他叫天莉從香港轉道,先去英國,再去美國。


    而他自己後來再次被拉出去批-鬥時,雙腿骨折。


    正在曾教授絕望時,男主帶著女主來了上海,與革委會的工作人員鬥智鬥勇,最後成功地帶走了老師與師母,讓他們健康地活了下去,等到了平反,等回了‘衣錦還鄉’的天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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