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記載,李淵在位時,有人口180萬戶。


    至貞觀,雖說有了增長,可此時,也不足三百萬戶。


    總而言之,四個字足以概之,地廣人稀!


    古人一場離別,一次遠行,真的可能就是從此天涯兩茫茫,離別路上無歸人!


    也正是如此,古人的惜別之情,我們是體會不到的。


    出了長安,人煙稀少。


    最後一絲殘暉已經落盡。


    山風清涼,李淳風將馬車趕到一處開闊地,便跳下了馬車。


    月色很好。


    陸淺淺好奇的打量著這兩個人,一個在專心的生火,一個正認真的解開綁在馬車後的布袋,裏麵是喂馬的幹草。


    真是兩個怪人啊!從頭到尾,這兩個人不曾詢問過自己的一點底細。


    可很奇怪,此刻陸淺淺心底異常的踏實,讓她提不起一點提防之心。


    這兩個人和自己一路上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即便那個生火的人曾嚇唬自己要把自己送到官府領賞錢!


    想到這裏,陸淺淺就歪著頭多看了兩眼。


    可似乎被發現了。


    有蘇抬了抬頭,說了一句:“哎,別光看著,去拾些柴火來!”


    便又低下了頭。


    陸淺淺臉上有些紅,該死的,這人一定以為自己是在偷看他!


    自己可不就是在看他……


    剛低下頭,有蘇便覺得有人在瞪自己,對於陸淺淺莫名的火氣,有蘇隻是摸摸下巴,這人真記仇。


    等到陸淺淺懷裏抱著比她人還大的一堆枯樹枝回來的時候,火已經生的很旺了。


    陸淺淺把懷裏的柴火嘩啦啦放到地上,驚飛幾隻被火光吸引來的夏蟲。


    李淳風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陸淺淺靠著火堆坐下來,看著劈裏啪啦的火星,心中更苦惱了。


    爹娘若是知道了他們書香門第的閨女幹出了如此荒唐的行徑,隻怕已經氣了個半死吧。


    誰家的閨女會成天想著去做一個遊俠兒。


    笑死人了,丟死人了!


    有東西遞過來,烤熱的胡餅撕成兩半冒著熱氣,中間還夾了抹了胡椒的羊肉片。


    接過來,捧在手裏咬上一口,陸淺淺眼睛都眯成了一雙月牙兒。


    有蘇將剩下的半張餅慢慢的嚼著,看見了陸淺淺的吃相,笑了笑,眼中有些失落。


    小嫵她怎樣了……


    有蘇眼中的失落並沒有瞞過陸淺淺,所以陸淺淺更加好奇,這個人,似乎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巧言令色之輩。


    陸淺淺隻是不知道,有蘇一生,這樣的玩笑話,到死,也隻說過一次。


    對於眯著眼不斷瞥自己的陸淺淺,有蘇不想告訴她,因為血脈的問題,這樣的小動作是瞞不住他的。


    有蘇忍著笑說:“你家離這不遠,吃飽了早些歇息,也好把你送回家,男兒當行千裏路,可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麵就免不得讓家裏人擔憂了!”


    陸淺淺瞪大眼睛詫異的看著有蘇,含糊不清的說:“你知道我家在哪?”


    有蘇更詫異了:“身上的衣服還算幹淨,說明出來不久,離家不遠,你以為就我看出了你是姑娘家?你若是衣服破舊,你以為這路上真就沒有歹人了?”


    陸淺淺忽的呆呆的愣在原地,有蘇的話,把她最後一點幻想也擊碎了,吞了一口胡餅,泄氣的說:“原來是這樣……”


    李淳風回來了,提著水袋,還有十幾個果子。


    將水袋遞給陸淺淺:“你先喝,山裏泉水,又甘又甜。放心吧,水袋我洗的幹幹淨淨!”


    陸淺淺很不滿,說:“哼,我可沒這麽矯氣!”


    李淳風又把果子挑了紅的給了兩人,對有蘇說:“知道你不吃肉,吃了一天胡餅,打打牙祭!”


    ……


    *******************************


    陸淺淺的家,的確不遠。


    照此下去,不過兩三日而已。


    陸淺淺其實真的不想回去,特別當發現有蘇和李淳風無論說什麽都不會避著自己的時候。


    不管是《女誡》還是《女訓》,從小,陸淺淺耳邊眼前所充斥著的無一不是她從心底有些排斥的男尊女卑。


    所以,她很喜歡此刻這種感覺。


    兩三日的時間不過眨眼而已,當馬車安安穩穩停在一處不算太大的府門前的時候,陸淺淺已經不敢再大聲的笑了。


    一雙眼滴溜溜的轉,眼中盡是心虛之色。


    陸淺淺下車的時候,門童揉了幾次眼才撒腿跑進去:“小姐回來了!”


    陸家自西晉便是名門士族,陸機更是一代文豪。


    陸父不喜官場,所以隻掛了個閑散文職。


    陸父看到陸淺淺的時候,胡子都吹了起來。


    一同出來的陸母埋怨著門童的張揚,似乎生怕外人知道了自己家的事情。


    埋怨完了,就抹著眼淚抓著陸淺淺的手不放,說落著陸淺淺的沒良心。


    陸淺淺吐著舌頭,朝有蘇眨了眨眼。


    陸父苦笑,朝李淳風和有蘇拱了拱手:“小女頑劣,二位公子勞駕了!快快裏麵請!”


    說罷哭笑不得的看著陸淺淺的衣著說:“你……你這成何體統,怎麽出來見人!”


    陸母這才發現,慌忙拉著陸淺淺去了後院。


    屋裏剛坐定,李淳風麵露稀奇,四周打量了下,笑著說:“陸老丈,最近府上可是鬧了些事情?”


    陸父麵色一變,笑的有些不自然:“小女荒唐,確是給家裏鬧的不安生!”


    李淳風不置可否,笑著說:“也罷,是我多問了,老丈不願說,那便罷了!”


    陸父有些猶豫:“不知公子是……”


    “李淳風!”


    陸父思索了片刻,麵上大變,掩緊了屋門,長揖不起:“太史令救救犬子!”


    李淳風笑著說:“陸家世代文盛,有文氣庇護,生不出太大的事情,老丈莫急,不知……”


    陸父抬頭,不解。


    李淳風訕訕一笑:“討杯酒喝……”


    三人大笑。


    門忽然開了,陸母先進來行了禮,才回過身輕聲說:“淺淺,快謝兩位恩人!”


    雖相隔不過兩炷香之久,可陸淺淺進來的的時候,有蘇和李淳風的眸子都愣愣的定在了屋中那道身影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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