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


    齊大大餓了一天,酒肉的香味兒勾著他肚子裏的饞蟲,所以他耍了個心眼,看著那三人出去之後,他自個就坐在院子裏就著剩下的一壺酒,抓著菜很沒出息的往嘴裏塞!


    再也吃不下的時候,酒肉的香味兒就壓不住心底越來越濃的不安了!


    齊大大突然很後悔,特別是看到堂屋那具渾身烏青的屍體的時候。


    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的不安到底源自何處!


    他努力的控製自己不讓自己往堂屋裏看。


    可越是如此,便越是忍不住隔三差五瞄上兩眼。


    齊大大很害怕屋裏那死去的人突然坐起來,更怕的是自己也變成那副樣子……


    說到底,隻能怪自己!


    抽了自己兩巴掌後,齊大大忽然自言自語的罵:“誰他娘的知道,真能碰到這玩意兒啊!”


    一條路走的太久,總有崴腳的時候!


    想起七夜,齊大大依舊在犯嘀咕,他算是明白了,人啊,就不能欺負比自己更不幸的人,這種下三濫的事,你隻要幹了,一準兒也跟著倒黴。


    要不然自己這麽多年來一點事沒有,怎麽偏偏這次就栽了跟頭?


    風,吹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又冷又麻。


    風不定,人不靜。


    門口的家貓似乎被什麽東西驚到了,淒厲的尖叫著四散而逃。


    齊大大打了個哆嗦,望著閂起來的黑木院門:“誰……誰啊……”


    沒人應!


    冷汗淌過黃臉,齊大大暗自鬆了口氣,沒人!是自己胡思亂想了,可突然又有些失望,要是真有個人和自己作伴倒真好了!


    咬咬牙,把剩下的大半壺酒喝了個肚子滾圓。


    可今天酒量出奇的好,好的不是時候!


    來不及想這麽多了,齊大大縮著身子站起來,因為門又響了。


    問了幾聲,仍舊沒人應。


    齊大大留了個心思:“你不說話,我便不開門!”


    敲門聲戛然而止。


    齊大大的心,也涼了半截。


    半響,門外有咯咯吱吱的聲音,似乎在適應著什麽,慢慢的,那咯咯吱吱的聲音變成了極為生硬的腔調:


    “我……開門……開門啊……”


    終於有人應聲了。


    齊大大貓著腰,邁著小碎步,走到門前,把耳朵貼到門前:“你……你誰啊……”


    “我……開門……開門啊……外麵冷死了……”


    齊大大把眼睛夾到門縫裏,可月色不太好,隻能看清模模糊糊的一個黑影。


    天是挺冷的,齊大大也這麽覺得。夏天這麽冷,賊老天!


    齊大大仔細想了想,這聲音有些耳熟,有些不確定的問:“老……老兵?”


    “我啊……開門啊!”


    聲音有些毛糙,有些不耐煩,有些扈厲。


    齊大大鬆了口氣,打鼓一樣的心跳稍稍平複,人家主人回來了,自己不給開門,怪不得人家生氣!


    再說,這門,可不就是給活人走的不是,要是其它什麽玩意兒,還等著自己給它開門?


    如此想著,齊大大帶著半分鬆快,又帶著些不好意思:“哎呦,你們可算回來了,我特意給你們留了飯菜,就是……就是……酒可沒了,不打緊,一會兒你給我說地方,我去給你們買些回來,不過,這酒錢,可得你們出……”


    如此念叨著,齊大大抽開了門閂,打開了門……


    風刮的猛烈,又哭又笑。


    堂屋裏,那具死屍邊上的油燈,或許是因為風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殘油燃盡了,齊大大打開門的一瞬間,那豆大的燈火,忽的熄了……


    *******************************


    夜色不太對。


    可七夜很享受這種感覺,說不清楚,忘記多久不曾握著劍如此行走在夜間了。


    或許自己骨子裏,還是……


    七夜搖了搖頭,心中卻壓抑的厲害,師門,師門到底怎麽了……


    可能要下雨了。


    七夜眼睜睜的看著那抹昏黃的月暈遮在烏雲後。


    草長過膝,撥開草叢,七夜終於看到了那口比夜色還黑的井口。


    這是那惡鬼的老巢,雖然七夜很不解,為何挖口井會挖出邪祟來!


    他更不明白,這個奇怪的莊子與這邪祟到底又有什麽關聯!


    還有自己的師弟,自己一門,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師兄弟從來就沒有在學道之上偷懶的!


    記憶中,敢不上早課晚課和不想上早課晚課的,隻有自己一人吧!


    尋常的鬼祟,自己的師弟,萬萬不會有此下場!


    至於如今自己的境遇,七夜不管,若因為打不過便不去打,這不是做為師兄該做的事情!


    想除惡鬼,那麽就必須先弄清楚這惡鬼的來曆,井是當初新打的,根本不曾沾染過人名因果之事,這厲鬼何來?


    從懷中掏出火折子,七夜從包袱裏拿出九根紅燭,九個巴掌大的小碟子。


    將紅燭一一點了,滴了燭淚在碟子裏,很快,蠟燭便安穩的站在了碟子上麵。


    在井邊來回踏了幾步,九盞燈極為規整的擺在井邊。


    可這還不夠,若有修為,一兩句咒語便好。


    九燈探命,說是術法,不如說是一種儀式。


    所以七夜很幹脆的的抽出劍,一手握劍柄,一手握住劍刃,鮮血淅淅瀝瀝滴在碟中,原本搖曳的燭火忽然平靜下來,異常安穩。


    七夜吐口氣,再次將血水滴向井口。


    多年除妖殺鬼,自己的血,應當還管用吧!


    血滴到井裏,滴嗒滴答,是遇見水的聲音。


    不行嗎?


    七夜皺眉,將頭探過去。


    可下一刻,七夜忽的大口喘著氣後退兩步,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秋筍一樣的手臂不斷揮舞,還有數不清的鬼影……


    黃泉路奈何橋…


    此處地界,此處莊子…


    七夜心底生寒。


    “哢嚓……”


    電閃雷鳴,風聲怒號。


    七夜忽然麵色大變,眼睛死死的盯著莊子裏的一個方向,那是老兵家的方向。


    大雨傾盆,七夜亡命一般朝著莊子裏奔去!


    七夜心中大吼,他很想問問布下此局的人到底想幹什麽?他想幹什麽?


    這樣的大凶大陰之地,根本就不該存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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