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罵罵咧咧的隨手揭掉那幾道符篆。


    眼見著那黃色的紙符孤零零的被風吹的不見蹤影,兩個人滿意的嘿了一聲。


    而這時,彭瘸子又翻出一張方方正正的黃紙來,上麵寫著維:某年某月為某事……等等。


    這是動土祭文,通常的時候,起舊墳之時,都要念上一遍再燒給死者,算是給死者打聲招呼。


    要說這彭瘸子,也的確懂些門路。


    可說到底,對於這些門道,也不過是懂些皮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彭瘸子拖著殘腿,照著那紙上的文字磕磕巴巴的算是念完了。


    之後,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用手圍著,忽的吹著了。


    可那一紙祭文,卻搖搖擺擺怎麽也湊不到火頭之上。


    剛想喊何獨眼來幫忙,手指一鬆,那祭文就輕飄飄的飛遠了。


    彭瘸子恨恨的罵了聲娘,咬牙道:“鬆土!”


    何獨眼早就等的不耐了,早幹完早回去啊!這鬼地方,真是一會兒也不想待了。


    本就是新土,所以根本不費多大力氣。


    估計埋人的時候,也隻是應付。何獨眼用腳趟去了最後一捧土屑,那棺材的一頭就露了出來。


    彭瘸子也緊張了,打開這棺材,就是五十兩晃眼的金子啊!


    “哎你這個瘸子,倒是搭把手啊!”何獨眼用手扒拉著兩邊,能把上麵的棺材蓋清理出來就行。


    彭瘸子抬著頭,見滿夜的烏雲,卻偏偏遮不住那昏黃的月亮,心裏隻覺得不舒服,動作得快些了!


    不到半柱香,一個上寬下窄,頭高腳低的棺材就顯了形。


    急功近利便是說的他們這樣的人。


    兩個人脖子上青筋暴起,彼此看一眼:“這棺材板如此重,怕是值些銀子!”


    棺材蓋終於鬆動了。


    兩人一屁股跌在地上。


    何獨眼給彭瘸子遞了一個大功即將告成的眼色,便支起身子湊到了棺材前,把頭探了過去。


    可隻看了一眼,何獨眼臉色就變了,不敢置信的結巴道:“挖……挖錯了……”


    彭瘸子幾乎跳了起來:“什麽?何獨眼,說你是個蠢貨,你還真是!這都能認錯?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就是這兒嗎?”


    何獨眼丈二摸不著頭腦,急的直拍大腿:“絕對不會認錯,騙你老何我不是爹娘養的!”


    彭瘸子臉色難看的沒再去計較,也圍上去。


    “見鬼了!哪裏來的死道士,李家老二呢?”


    沒錯,彭瘸子揉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那棺材裏,躺的分明是個半老的道士。


    何獨眼唾口唾沫:“老彭,定是這野道士想搶咱飯碗,卻被人害了性命,占了那李家老二的宅子!”


    彭瘸子麵上陰晴不定:“得有個交代,練屍一脈可都是心思毒辣的主。這樣,他們不是要屍體嗎,這道門中人的屍體,說不好比那李家老二的還值些錢!管不了這麽多,先弄出來……”


    兩個人勾著腦袋,竊竊私語,商量好了,決定了的時候,這才抬起頭。


    可一抬頭,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著他們。


    何獨眼話都說不成了指著那坐起半個身子來的道士:“詐……詐屍……了……”


    那道士忽然咧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來。


    何獨眼真的要哭了,突兀想起來懂些門道的彭瘸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卻不想彭瘸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尺長的殺豬刀,抖著手:“慌個屁,看老子給他來個透心涼!”


    何獨眼心中萬分佩服,心道,自個可真是丟人丟大了,一個死人怕他何用?


    那道士忽的噗通從棺材裏跳出來,鼻子一把淚一把的衝兩人作揖:“好漢饒命啊,饒命啊,千萬莫把貧道送去那練屍一脈……”


    何獨眼幾乎被嚇的半死了,可聽到這道士說的話,那快被嚇出嗓子眼的心髒,忽的噎住了,這感覺當真飄飄欲仙。


    明白之後就是巨大的憤怒,娘的,丟人啊!


    何獨眼衝彭瘸子悻悻一笑,接著罵那道士:“賊道士,你活膩歪了不成?大半夜睡在棺材裏嚇死人啊你,咦,原來棺材裏躺著的人呢?”


    那道士顫著兩鬢胡須,笑的極為厲害,卻不搭話。


    彭瘸子忍著心中的不快問道:“道長是何人?為何攪了我們二人的財路?”


    那道士半躺在棺材板上,蜷起了雙腿,從腰間的道袍裏摸出一壺酒半隻雞,旁若無人的吃一口喝一口,含糊不清的說:“貧道……靜無微然正仙隱,玄道清空元明一,不說也罷不說也罷!你二人說我攪了你們的財路?此地明明是我尋的過夜之處,分明是你們攪了老道我的好夢!”


    何獨眼急紅了眼,奪過殺豬刀架在老道士的脖子上:“斷了爺爺財路,今日要了你的命!”


    老道士吃著肉喝著酒,大概是吃飽了,扔掉酒壺,看了一眼脖子裏的殺豬刀,痛哭起來:“哎呀,要命嘍……要命嘍……又要死人嘍……”


    哭著喊著,老道士卻若無其事的翻身下來,抹著胡子上的油膩,隨意踹開一口不知多少年月的棺材,便躺了進去。


    臨了,又重新看了那二人一眼,搖搖頭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人若要死,攔不得……攔不得呦……”


    何獨眼暗道晦氣,衝彭瘸子說:“莫管這個瘋瘋癲癲的傻道士,老彭,接下來怎麽辦?”


    彭瘸子陰沉著臉:“蠢貨,這瘋道士必定知道緣由!好端端的怎麽能放過他!找不到屍體,便把這賊道士的屍體拿來,也算給練屍一脈有了個交代!不過,這我該得的金子可一兩也不能少!事後若生了好歹,與我彭瘸子也無一絲關聯……”


    何獨眼恨恨的,可隻能把這份心思藏到了心底。可真會算啊,好處你一分不少的得了,壞處卻讓我一人擔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兩個人的話,棺材裏的道士聽的分明,老道士隻是翻翻身子:“你們要找的東西,出門了,等著吧,就要回來了!”


    說完,道士揉揉嘴巴打了個哈欠低聲道:“貧道我的屍體,練屍一脈恐怕還不敢收啊……嘿,要下雨了,也好,難得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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