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舞洛,我心悅你,所以我不願與你做朋友……


    赧魈這句話好似頑固的病毒般,不依不饒的攻擊著舞洛的心牆,而舞洛躲在那堵牆後麵,心情難以言喻。


    舞洛沒有回應赧魈,目光卻一直與赧魈灼熱的視線交匯,忽而她想起了在很久以前的曾經,她和舞璿還在學校的時候,舞璿有一次給她打電話,和她一起討論被男生追求的心得,那時候,每天收到的情書和明示暗示的短信數不勝收,她從來都是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和定期清理手機,並不認為這個話題有什麽好討論的。


    可是舞璿卻非要繼續說,她說:


    “洛洛,我們今天上表演課的時候,老師讓我演被不同人暗戀的不同反應,以及被不同人表白的不同回應,你猜我表現如何?”


    “……表現好。”


    “嚶嚶嚶,妳造嗎?老師說我除了把我不喜歡的人給我表白,和得知我不喜歡的人暗戀我的反應表現出來了,其他的都不對……”


    中間舞璿說了哪些例子,她忘了,但是現在,她卻清清楚楚的記得舞璿所說的其中一例:


    “如果是妳稍微有好感的人暗戀妳,妳心裏會很高興,但是這種高興連妳自己都察覺不出來;如果妳有好感的人向妳表白了,妳一定是內心波濤洶湧,妳的心會得意,會歡喜,同時也會忐忑,會擔心,妳根本就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這個人好。如果妳答應了他,你會想他會不會覺得妳太好追了,從而不珍惜妳?如果你不答應她,妳又會擔心,他會不會就此受到打擊,從此再也不喜歡你了……”


    舞洛想,舞璿當初隻理解到了一般人的心理,並不曾分析過她們這樣的人,在遇上這種情況會如何,好比她現在,她不否認她對赧魈其實是有好感的,她也的確自私的享受著赧魈的喜歡,她的心情也確實很複雜,但是這些複雜裏麵,唯獨沒有一絲考慮是要和赧魈在一起……


    舞洛想,這也許就是那些佛道之家所講的緣分,她和赧魈有緣,卻是無分……


    “赧魈……”舞洛在兩人無言相對良久後,以極其認真,極其堅定的語氣道:


    “如果我們做不成朋友,那我們便隻能做敵人了。”


    舞洛定定的看著赧魈,想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她以為,赧魈或許會怒,或許會轉身離開,不想,赧魈竟然笑了。


    赧魈一步步靠近舞洛,舞洛沒有後退閃躲,而赧魈也沒有再對她做出任何越矩之時,他隻是走到舞洛麵前停下,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笑意,那笑仿佛能穿透她的內心,所以舞洛別開了臉,赧魈繼續往火堆邊上走,邊走邊脫著自己的衣服,將其全部扔到火堆旁,然後轉身對舞洛道:


    “先把我的衣服烤幹,然後妳找個隱秘的地方換上,待妳身上的衣服烘幹後,再還給我,我到水裏捉幾條魚。”


    語畢,他一躍身便又潛入了湖底,舞洛看著水麵的漣漪目光閃爍,最後抿了抿唇,轉身按照赧魈所說的做。


    不回應,也好……


    ******


    輜焰拉著舞璿走了整整四個時辰,眼看下一刻便要日落西山,輜焰終於在一處草叢後麵發現了一個山洞:


    “太陽下山了,如今世道不比當初,夜裏行走太危險,我們先在山洞裏將就一晚上,待明日再尋離開此地之路吧。”


    說著,輜焰便拉著舞璿往山洞走,不想舞璿卻不願意了:


    “輜焰,我們換個地方吧……我不要去這個山洞……”舞璿拖著輜焰的手臂不讓他繼續前行,輜焰不解的停下:


    “為何?妳是怕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洞,傳出去壞了妳的名聲?無礙,我在山洞口……”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可是……”


    舞璿支支吾吾的,眼睛不停地往山洞裏瞟,盡管她隱藏得很好,但是她眼底隱隱的擔憂還是被輜焰捕捉到了:


    “別怕,有我在,不會讓妳有事的。”


    “……”舞璿垮著臉,有種欲哭無淚之感,見輜焰又要拉著她往裏走,她也顧不得那麽多道:


    “這種草洞是蛇類最喜居住的地方,現在又正值夏日,那些蛇蟲活躍著呢!”


    輜焰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轉身看著舞璿道:“妳平日裏製毒控蠱,還怕蛇蟲?”


    舞璿嘴巴一撇:“我製毒從來不碰蛇,我的蠱蟲裏也沒有長成蛇那樣的,那種又長又軟還沒有腳的動物,我,我最討厭了!”


    “……”輜焰聽著舞璿這話甚是無言,心底又隱隱的不舒服,誰讓他自己就是條蛇妖呢……


    舞璿見輜焰不說話,以為他開始考慮了,所以便不管不顧的搖著輜焰的手臂撒嬌:


    “輜焰,輜焰~我們不去山洞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我們找個隱秘……啊!”


    輜焰一把將舞璿橫抱起來,一言不發的直接往山洞處走,他還在為舞璿如此抗拒蛇類而不喜,但是舞璿一撒嬌,他心底又隱隱升起了喜悅,這樣複雜矛盾的心情甚是磨人,所以他還是先把這個磨人的人弄進洞再說吧……


    “嚶嚶嚶,你放我下來,我不要進去,不要不要不要!”


    “……”輜焰耳邊滿是舞璿那酥軟的聲音,這聲音哪裏是在說不要,分明就是要→_→


    忽而,輜焰從腹部開始升起了一股熱氣,他咬了咬牙,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別鬧!”


    “……”舞璿被輜焰吼得一愣,緊接著她就淚滿盈眶,輜焰眼角抽搐,心底一陣崩潰,不得不邊走邊哄:


    “寶貝,我錯了,我不該凶妳……妳不是怕蛇嗎,萬一這裏麵真的又蛇,妳再這麽吵下去,把它吵醒了,我們兩可就得不償失了……”


    “……”舞璿的身子往輜焰懷裏縮了縮,緊接著她又反應過來輜焰剛才喊她寶貝?!


    頓時她雙頰泛紅,低低的控訴:


    “誰是你寶貝,不要亂喊!”


    這話聽在輜焰耳裏,他不由勾唇笑道:“可不就是個寶貝麽,捧在手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語氣重一點就嚇著妳,除了哄,我是拿妳一點辦法都沒有。”


    “……”


    舞璿在聽了這些話以後臉更紅了,她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這是在調戲妳呢,妳舞璿是什麽人,還能被他這點伎倆給弄得臉紅心跳了?清醒點!清醒點!


    輜焰見舞璿紅著臉氣悶,正是心情暢快之時,忽感他心底一陣燥熱,輜焰眸子一縮,腳下步伐更大,行走的速度加快了兩倍不止……


    *****


    雖說已經入夜,但此時正式炎炎夏日,再加上湖邊風大,舞洛和赧魈又坐在火堆旁,所以他們兩人的衣服都幹的很快,現在二人已經各自穿上了自己的衣裳,各占火堆的一邊,手裏拿著一根木棍,烤著赧魈在湖裏撈了一個時辰之久的魚……


    “舞洛,那日妳和舞璿……忽而殺了商勳,最近可有發現,身子有什麽不對勁之處?”


    赧魈試探著問,舞洛手中動作未停,垂著的眼皮下,眸光卻是暗了不少,不過她並沒有考慮太久:


    “若說奇怪,大抵是每次發生什麽意外時,我和舞璿都記不得發生了什麽是最為奇怪的……至於破了那個什麽降妖陣,純粹是因為商勳道,那陣法是我舞氏一族傳下來的,所以我與舞璿就想著,也許舞氏一族的鮮血可以破陣也不一定,事實證明,我們倒真是誤打誤撞。”


    赧魈目光閃爍,他盯著舞洛看了半響後,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話題,反倒是道:


    “我,輜焰,錦熙,祁陌,離天和黑風,都是妖。”


    舞洛手中翻魚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她又繼續看著自己的魚,冷笑一聲道:


    “嗬,被降妖陣所降,難不成我還會以為你們是人嗎?”


    赧魈見舞洛沒有害怕,心底一喜:“所以,妳不在乎?”


    “……”舞洛抿唇沒有回答,總感覺赧魈這話問得別有深意,最後她還是道:“你們是妖是魔,於我何幹?”


    “噢~”赧魈邪笑著將後尾音往上拉長,舞洛抬眼狠狠地瞪他,赧魈卻故意低下頭不去看舞洛,但是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可真是礙眼至極!


    舞洛低下頭繼續烤自己的魚,眼不見,心不煩!


    看著紅紅的火苗,舞洛忽而又擔心起了舞璿來,不過……她和赧魈都不曾受傷,想來那些山崩地裂應該又是和上一次的李村與山賊一樣,隻是個幌子,舞璿和輜焰應該是被傳送到了別的地方……


    但是……


    舞洛眼底的神色一沉,商勳在死的時候,看她們姐妹的眼神似乎很是不可置信,魔……


    原本,舞洛是想問問赧魈,有關魔的事情,奈何她發現……這些話她根本就無法說出口,就好似,一說到這個話題,她的身體就會被人操cao控般。


    舞洛閉了閉眼睛,事情的真相,到底要何時才能水落石出?


    她可以感覺到,她和舞璿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夜漸漸迎來了黎明,舞洛和赧魈默契的起了個大早,兩人將就把昨夜特意留下的魚肉吃了果腹後,便一同尋找著離開此地之路。


    許是他們運氣還不錯,這片野林乃是南嶽國揚州城外的郊野,揚州城距離京都,坐馬車也就一日的功夫,再則揚州城內還有赧魈的暗線,所以二人直接前往絕隱山莊的客棧去。


    待二人各自沐浴更衣一番後,坐在一起用膳時,赧魈的屬下也不避諱舞洛,直接向赧魈回稟了近日南嶽國中,日日都有百姓在家中,在街上行走時忽而妖化,有的妖化成半獸半人,有得則完全獸化,造成南嶽國中每日死傷無數,也使得人心惶惶,捉妖的大師和道長們根本供不應求,導致如今許多人裝作和尚與道長招搖撞騙……


    並且,不僅僅是南嶽國,六國之中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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