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仙人,你隻不過比我早一些出道罷了,你打響了自己的名聲,卻反過來對我說教,說我狂妄,你若不狂妄,又豈會聲名遠揚?”鳳天下道。


    劍千寞沒有直接接過鳳天下的話,而是在意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以你的實力,想必在妖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早飛仙界豈不甚好,為何要來小五行界作惡?”


    “鳳凰南飛,鸞鳳和鳴,你少在這裏對我說教,別以為你改名換姓我就不認識你了,鳳凰族第一高手‘鳳鸞鳴’。


    傳聞你在數百年前就已飛升仙界,卻沒想到你背井離鄉,窩在小五行界當起了隱君子,虧我還把你當作我修行的榜樣,現在看來,你根本不配……”鳳天下喝道。


    剛見到劍千寞的樣子,鳳天下便將他認了出來,此人正是自己一直崇拜的妖族前輩“鳳鸞鳴”。


    鳳鸞鳴早年有一愛女,她就是自己的義母“凰君茹”,自己常聽義母說起,她的父親怎麽怎麽樣,多麽的了不起,多麽的英武不凡。


    而今終得一見,不免心生敬畏,可惜彼此的立場不同,與其好言好語,倒不如直截了當,該戰就戰,免得扯上了親戚關係,動起手來各自為難。


    劍千寞沉吟了片刻,臉上露出狐疑的神情,自從自己離開之後,鳳鸞鳴這個名字便被妖族所遺忘,唯有妖神宮的少數人依稀記得。


    當初自己讓鳳仙俊那小子給自己除名,這才來到小五行界與秋雪隱居了百年,而現在這個少年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那他一定是來自於妖神宮,是妖族故人之後:“名聲再好也隻是世人冠以的稱呼罷了,千年之後,又有誰還會記得?你身上流淌著妖族故人的血,我不想與你為難,你且回妖界去吧,權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哈哈哈……”鳳天下仰天大笑:“回去?你認為離經叛道闖入禁地,偷學了妖族的禁忌法訣,我還回得去嗎?”


    “我已不是妖族之人,妖族的事情我也不再過問,但小五行界的萬千道友尊稱我一聲前輩,那我就有捍衛五洲修士的責任。


    你偷學禁法在先,大張旗鼓的屠城在後,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為何如此執迷於不悟,不給自己一個改錯的機會?”劍千寞不知道如此天之驕子,為何會墮入惡道,而且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我的目的隻有一個,今天諸葛逍遙必死無疑,我已修成仙人,即便你是曾經的第一強者,我也不懼……”話音剛落,大地在他那驚人的氣勢下,隆隆顫抖。


    白色靈氣環繞全身,陡然升入雲霄,幻化為一隻遮天蔽日的白色鳳凰,鳳天下縱身一躍,身形融入鳳凰體內,與之融為一體:“天地法相,雪羽白鳳。”


    鳳天下一聲長嘯,雪羽白鳳也跟著發出響徹天際的鳳鳴,劍千寞搖了搖頭,飛上天闕,氣勢爆發,靈氣狂湧,肉眼卻看不見他那無形無色的靈氣,居然是世間極其罕見的無屬性靈氣。


    由於大量靈氣凝聚在手掌上,整隻手掌變得有些虛幻,提掌對著雪羽白鳳憑空揮下:“天崩劍,天崩地裂。”


    一道無形的劍氣從手掌迸發而出,雪羽白鳳當場潰散,鳳天下瞪大了眼睛,久久才回過神來:“怎麽可能……居然……居然一招就破了我的天地法相。”


    “天地法相並非天下無敵,年紀輕輕能修成仙人,實屬不易,想必你剛修成仙人不久,境界還未穩固,所以不能發揮出仙人真正的力量。


    須知失之毫厘謬之千裏,境界越高,差距就越大,你我同為仙人,看似沒有差距,實則相差甚遠,你不是我一合之敵,想必你應該清楚,若是我這一劍使用佩劍發出,你此刻早已殞命當場,回妖界去吧……”劍千寞苦口婆心,不管怎麽說,鳳天下都是出自妖族,殺了他,自己或多或少都會感到愧疚,畢竟自己的女兒是妖神宮的妖後。


    “少得意忘形了”鳳天下大喝一聲,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靈氣,天地具顫,雲層都被震散。


    他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色的羽翼,雙腳變成了鳳爪,臉上長滿了羽毛,咋看之下就是一隻人形小鳳凰,全身發著耀眼白光,似一隻利箭破空飛向劍千寞:“九天舞,動天一舞。”


    鳳凰所過之處,大地迸裂,風雲變色,刮起一股颶風,劍千寞不躲不避,豎掌在身前,靈氣凝聚於中、食二指,猛地向前點出:“滴水劍,滴水穿石。”


    簡簡單單的一劍,靈氣內斂,凝實劍意,沒有任何花哨,也沒有撼天動地的氣勢,波瀾不驚,沒有半點靈氣從劍氣中流出,隻有一道細微的破風聲,鳳天下的身形戛然而止,他正後方的山體上留下一個透著光亮的小洞,不知道這道劍氣貫穿了幾座山。


    鳳天下鳳凰化的身體逐漸變回原樣,胸口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可以從身前看到身後,空洞中不斷流出鮮血:“這就是你的劍嗎?都說你三劍不留人,想不到我連這第二劍都接不下……”


    “九天舞雖是鳳凰族的最高禁法,卻是一部不完整的法訣,若是你煉成了鳳舞九天,興許還能接我一劍。


    以前我還是虛仙的時候,的確沒有人能接下我三劍,現在我已修成仙人,修為倍增,又經過百餘年精修,終於劍術大成,脫離了有劍勝無劍的劍道,踏入無劍勝有劍的至高境界。


    兵中君子,劍本無名,隻是世人都稱呼它為‘劍’罷了,叫它劍的人多了,它也就成為了劍。


    若是劍之初始,人稱長矛為劍,而非稱其長矛,那長矛便是劍。


    因而由感而發,真正的劍修者,不用刻意在乎有劍或是無劍,鴻蒙初始,世上本來就沒有劍,故而草、木、竹、石皆可為劍,手腳均可為劍。


    劍非劍,亦是劍,有劍時無劍,無劍時有劍,有劍勝無劍,無劍勝有劍,世間本無劍,萬物皆是劍。


    法訣和招式,隻是用來控製靈氣的方法而已,讓靈氣從無形化為有形,這種具有形態的靈氣便是‘靈技’,而將靈氣從無形化為有形的這個過程,所使用的方法便是‘靈訣’。


    修煉一途,屬性紛雜,故而靈訣和靈技數不勝數,縱然靈訣和靈技的等級再高,自身修為不夠,一樣無法發揮靈訣和靈技的真正威力。


    玄武靈技又如何?青龍靈技又如何?不過是凝聚靈氣的方法,簡單與複雜的差別罷了,靈氣不夠,自然無法將複雜的運行路線行走完畢,故而無法將靈氣凝聚成形。


    隻要自身實力夠強,即便是玄武級靈技也一樣能戰勝青龍級靈技,又何苦執著於靈訣和靈技的級別?


    強大的並不是我的劍,而是我的修為,你的招數看似氣勢驚人,實則氣息都散掉了,沒有集中,若是你能像我一樣,氣勢發而不露,靈氣聚而不散,我又豈能輕易擊碎你的天地法相。


    仙人仙人,並不是境界到了仙人這個層麵,就代表具備了仙人的實力,仙人之所以叫仙人,淩駕於凡人之上,不僅僅是因為境界的緣故,更是因為對修行的認識,對道的感悟。


    常言道,參禪十年不如一朝悟道,我早已悟徹了‘劍道’,明悟了本心,若你也能悟徹一種屬於自己的‘道’,你才能成為真正的仙人,而非一個徒有其表,隻是境界達到仙人層次的劣等仙。


    道法自然,門門玄妙,忘乎所以,勿忘本心,悟道非道,無道則成道。


    蒼茫大地一劍盡挽破,何處繁華笙歌落,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劍千寞道。


    “多謝指教,今日我敗了,但不代表我下一次也會敗,等我悟徹了自己的道,一定回來打敗你的劍道,不殺諸葛逍遙,此生誓不罷休……”鳳天下飛身而起,全身包裹在鳳凰形態的白色虛影中,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線上,生怕劍千寞反悔,將他強行留下:“九天舞,遁舞神行。”


    逍遙得到鳳采薇提供的靈氣,又服用了幾把丹藥,傷勢恢複了三五分,看著劍千寞輕飄飄的兩下就將鳳天下給打發了,深知自己有多麽脆弱。


    “劍叔叔,你怎麽把他放走了,這不是放虎歸山嘛!”鳳采薇嘟嘴不悅,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四弟才是他真正的對手。”劍千寞扭頭看向逍遙:“逍遙小友,我們又見麵了,一別兩年,你倒是變了不少……”


    “咦……”鳳采薇傻眼了,臭小子不是不認識劍叔叔嘛,劍叔叔卻說他們兩年不見,這是怎麽回事?驀然間一腳踹在逍遙屁股上:“說什麽不認識,你竟敢騙我。”


    “晚輩拜見前輩,恕晚輩愚鈍,實在不記得什麽時候與前輩相見過……”後者摸了摸鼻梁,既尷尬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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