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一怔,然後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呀!便也隻剩下這張嘴了!”


    什麽意思?


    我疑惑的望著琅琊,卻見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三斤的鴨子二斤半的嘴,說的就是你這種的。”琅琊笑吟吟的道。


    這是......在說我死鴨子嘴硬嗎?


    我莫名其妙的撓撓頭,索性不去理這竹妖。


    說個話還要拐彎抹角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多淵博似得!


    我不屑的撇嘴,抬頭去看天上的結界。


    卻發現,那結界不知何時變得一片血紅。


    原本無色透明如水泡般通透的存在,如今像盛滿血水的球體,渾濁而又刺目。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我以手指天結結巴巴的問琅琊,卻見他漫不經心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靠著欄杆渾不在意的道:“裏麵那小東西已然被麟夔誘出了心魔,這會兒正渡劫呢。”


    渡劫?


    怎麽可能?


    “渡劫不都是有天雷的嗎?”


    我望望頭頂晴朗明媚的chun日天空,一瞬間有些煩躁。


    怎麽會這樣?


    為何心底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在離我而去一般。


    我急得團團轉,再看琅琊那斜倚欄杆的閑散模樣便覺得分外刺眼,於是作勢朝他虛踢了一腳道:“你不知道便別在這兒瞎說,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少在這裏礙眼。”


    “你這小狐狸也忒沒良心!”琅琊冷笑一聲動也不動,道:“我才救你出來,你便又翻臉不認人了!”


    “才沒有!”我不服氣的辯駁一句,可再一想,自己這般對人似乎的確太過無禮----畢竟琅琊幫自己不少忙呢!


    於是呐呐垂首,極不自在的道:“好了,我承認是我無狀了,你莫生氣!”


    “跟你我犯得著生氣麽?”琅琊冷著臉道:“左右是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狐狸,我懶得理你。”


    “不理拉倒!”我瞬間也來了火氣,抱臂哼道:“你也不過是隻竹妖罷了,喜怒無常還自大的緊,我更懶得理你!”


    見琅琊默然無語,我愈發惱了,斥道:“你不是都不理我了麽?怎麽還不走?”


    話一出口便心生悔意,偏心底那種似有所失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再看一眼琅琊的冷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似乎被所有的人都拋棄了一般,孤零零的難受的厲害。


    於是眼淚便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又不甘心在琅琊麵前示弱,隻能辛苦的憋著,直憋了大大的兩泡淚。


    琅琊見狀歎了口氣,道:“莫哭了,是我不好,我發誓,我以後再不會這般和你置氣了好不好?”


    溫聲軟語的一句話,卻哄得我憋了半天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好了好了,你莫哭了!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會對你這般說話了,什麽喜怒無常的性子,以後也再不會有了。但凡以後我哪句話說的不中聽,你隻管給我吼回來,我一點點的改還不成麽?”


    說完琅琊晃一晃我的手,仰著頭略帶些討好的望著我笑,那略帶些惴惴的狡黠模樣,惹得我破涕為笑。


    似乎已經許久不曾有人這樣與我說話了呢......


    像這樣伏低做小的哄著我,隻為讓我高興起來!


    我抹著眼淚甩開琅琊的手,道:“我才沒有吼過你......就算吼你也是你不對!我可是頂頂講理的狐狸好不好!”


    “是,你是最講理的狐狸!”琅琊笑著自袖裏掏出塊帕子遞過來,道:“擦擦吧。”


    我接過帕子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道:“我本來就是最講理的......”


    一抬頭看到血紅的結界,又生生把‘狐狸’兩字給咽了回去。


    “你說......”我期期艾艾的在琅琊身畔蹲了下來,擰著帕子道:“你能不能把雲寶的結界打碎,救他出來啊?”


    “不能。”


    “為什麽?”


    我頓時急了:“你才說會......”


    好吧,這竹妖剛才說的是以後都會跟我好好說話,可沒說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會無條件幫我。


    我像泄了氣的皮球般,一屁股墩到地上再不願起來。


    “你就這麽擔心那隻......”琅琊蹙眉想了一瞬,道:“叫雲寶的狐狸麽?”


    “是啊。”我拖長聲音道:“我希望他好好的。”


    沒錯,好好的,就像我,能好好的活著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願,可我卻很肯定,我真的希望雲寶無礙。


    琅琊看我一眼,悠悠道:“你放心,據我所知,雲寶可是在東荒長大的。麟夔平日裏沒少教養他。區區一個心魔劫,與他來說不在話下。”


    “你怎麽肯定這是劫?”我吸吸鼻子道:“萬一雲寶出不來怎麽辦?他不過是隻雜毛,還沒到五百歲呢,怎麽可能渡劫?”


    “雜毛?”琅琊意味深長的笑笑,道:“他渡的是心魔劫,不是天劫!所以,無須五百歲,也沒有天雷。”


    心魔劫是什麽劫?


    不就和天劫一樣,都是劫麽?


    琅琊見我一頭霧水,遂解釋道:“凡間的精怪經劫雷淬煉可綿延壽數甚至飛升上界,謂之渡劫,此劫便是生死劫,渡劫成功則生,否則死。上界的妖神不死不滅,卻總有些求而不得的遺憾和執念會伴隨終生。這些執念最終成為心結,化作心魔,時刻侵蝕人心。唯有渡過心魔劫,方能真正無欲無求與天同壽,否則,終有一天會被心魔所累妖不成妖魔不成魔,被天道抹殺。”


    哦!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待我細想,它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什麽?


    似乎是頂重要的事情啊!


    我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卻忽覺腰間一緊。


    琅琊將我攬在身側隨地一滾,然後舉袖堪堪擋住我的頭臉。


    隻聽得耳畔一聲巨響,然後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散落一地。


    有淡淡的泥腥氣和煙塵的味道彌漫開來,我扒開琅琊的胳膊往外一看,才發現自己剛坐的那片地方已然變成了巨大的深坑,翻落的青磚泥土散落一地,就連琅琊剛剛倚靠的青石欄杆也碎成數段,橫七豎八的躺在坑底。


    怎麽回事這是?


    我茫然抬頭,就見原本血色的結界消失不見了。


    一襲白衣的少年淩空而立,頭頂毛茸茸的狐耳看起來煞是稚趣可愛。


    “雲寶,你出來啦!”


    我歡喜的爬了起來,卻聽雲寶冷冷的道:“雲寶......是你這山野村狐能叫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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