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圍柵內外再無事發生。這回柵門是牢牢地關上了。然而獸群圍住柵籬的時候,又怎麽會被打開呢?這問題仍然無法解釋,因為是卡拉加尼親自去上的門栓,而那些橫梁相當結實,是不會被撞斷的。


    奧德上尉盡管隻是皮肉之傷,卻受苦匪淺,右胳膊幾乎不能動彈。


    我則已感覺不到那把我怞倒地上的虎鞭的威力。


    我們於是決定天一放亮就趕回“蒸汽屋”。


    馬西亞-凡-吉特除了因死掉三個夥計而著實遺憾以外,對境況並沒顯得更為沮喪,盡管水牛的丟失會讓他出發時比較難辦。


    “這就是從事這行可能的遭遇。”他對我們說,“我一直有種預感會遇到類似的險情。”


    然後,他讓人掩埋了三個印度土民,把他們的殘骸置於畜欄的一角,坑挖得很深防止野獸再掘出來。


    黎明的光亮很快淡化了塔裏阿尼灰暗的夜色,於是,大家紛紛握手道別,我們告別了馬西亞-凡-吉特。


    供獸商堅持讓卡拉加尼和兩個印度雇工護送我們,至少要陪著穿過森林。我們接受了他的好意,這樣,六點鍾時便離開了圍柵村。


    歸途中未有遭遇。老虎、豹子都全無蹤跡。顯然它們已填飽肚子,回到各自的洞袕裏了,現在可不是去招惹他們的時候。


    至於那些從圍柵村逃出來的水牛,或許是被咬死,陳屍於高草叢中,或許是在塔裏阿尼深處迷失了方向,別指望它們憑本能會找回圍柵村了。因此,供獸商的畜力應該說是徹底地丟了。


    穿出樹林後,卡拉加尼和兩個印度人便與我們分手了。一小時後,範恩和布萊克吠叫著迎接我們返抵“蒸汽屋”。


    我向邦克斯描述了一番這次曆險。自不必說他是多麽為我們能如此輕易地脫身而高興。遇到此類襲擊,多數情況下遭襲者中不會有一個能生還來講述攻者們的“豐功偉績”的。


    奧德上尉已被迫把手臂用三角中懸吊起來,這也由不得他;不過工程師——這次遠行中真正的醫生——說傷口並不嚴重,他保證幾天之後就會愈合。


    挨了打卻沒能反擊,奧德上尉心裏很是窩火。但不管怎樣,他畢竟往自己四十八隻老虎的功勞簿上又添進了一隻。


    次日,八月二十六日下午,狗大聲地叫起來,但很歡快。


    是莫羅上校、馬克-雷爾和古米回來了。終於讓我們徹底鬆了口氣。愛德華-莫羅閣下此行順利與否?還不知道,但他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這是最重要的。


    邦克斯最先跑向上校,握住他的手,用眼神詢問他。


    “一無所獲!”上校隻輕輕搖了搖頭答道。


    言下之意,不但在尼泊爾邊境上進行的搜尋毫無結果,而且他像是告訴我們關於此事不必再多談了。


    晚上,邦克斯盤問馬克-雷爾和古米,得知了一些情況。他們告訴他莫羅上校的確是想查看一下那納-薩伊布再次出現於孟買英屬印度轄區前曾經隱匿過的“印度斯坦”地帶。弄清這位司令官的屬下們下落如何,搜索他們在經過印一中邊界時是否在此處留下痕跡,試圖獲知有沒有那納-薩伊布的領導,他的哥哥巴勞-洛是否躲藏在這片仍屬英國統治的地區……便是愛德華-莫羅此行的目的。然而調查得出的結論是勿庸置疑,叛亂分子已經離開了此地。他們的大本營,曾舉行假葬禮以傳播出那納-薩伊布死訊的地方,已蕩然無存。巴勞-洛音訊皆無。他的嘍羅們亦毫無辦法進行追蹤。叛亂頭領既已被殺死於索特布拉山係的山間小路上,其追隨者又極有可能分散於印度半島以外的各處,正義便無從也不必去伸張了。因此,離開喜馬拉雅山邊境,回轉向南行進,並最後完成從加爾各答到孟買的原定路線,這是我們唯一應做考慮的。


    出發之日確定於一周之後的九月三號。給奧德上尉的傷口完全愈合留出必要的時間是適合的。而且莫羅上校,顯然已被這次環境惡劣的艱苦行軍折騰得疲憊不堪,也需要休息幾天。


    此間,邦克斯開始進行準備工作。修整我們的火車以重入平原地帶、完成從喜馬拉雅山到孟買英轄區的路程,這事兒讓他忙了整整一個星期。


    開始,大家便商定對路線再做一次修改,以避開西北的這些大城市:米拉特、德裏、阿格拉、圭利奧、詹西及其他城市,因為1857年的印度民族大起義在這些地方留下了太多的災難。而伴隨著這場起義的最後幾次暴動,所有能勾起莫羅上校相關回憶的東西也應該消失。因此我們的流動住所將穿過外省地區而不在主要的大城市停留,然而,單隻憑自然美景,這些地區也值得一遊。就這方麵講,新迪亞幅員遼闊的王國不遜色幹其他任何地方。在我們的“鋼鐵巨獸”麵前展現的將是半島上風景最秀麗的野徑。


    季風已隨不出八月的雨季而結束。九月初的天氣預示著將有怡人的氣溫,這將使旅行的第二階段不致太困難。


    我們在療養站滯留的第二個星期中,福克斯和古米二人擔任起每日食品供應的職責。帶著兩狗,他們跑遍了這群集著山鶉、野雞、大鴇的中部地帶,捕到的飛禽儲存在“蒸汽屋”的冰箱裏,必是旅途中的美味佳肴。


    我們還去拜訪過兩三次圍柵村。那裏,馬西亞-凡-吉特也在為動身前往孟買忙於準備,他以哲人淩駕於生命中大小諸般災難之上的超然看待自己遇到的煩惱。


    我們知道,那隻高價換來的第十隻老虎被抓到後,動物儲備終於齊全了。馬西亞-凡-吉特隻需著手恢複他的轅牛。但那晚遭襲時跑掉的牲口一頭也沒回來。四散在森林中,它們十之八九是遇難橫死了。這便需要找尋替代品,——就當時的情況,這很棘手。為此,供獸商已派卡拉加尼遍訪鄰近的農場與村鎮,他正焦急地等著回音。


    在療養站呆的這最後一個星期平安無事。奧德上尉的傷口逐漸愈合。也許他還想做最後一次探險以完成自己的戰鬥任務呢;但莫羅上校必然堅決反對而迫使他放棄。既然手臂已不似以往靈活,為什麽要冒險呢?再說,如果餘下的旅途中遭遇到野獸,他不自然就有了複仇的機會了嗎?


    “而且,”邦克斯提醒他說,“你還生氣勃勃,上尉,四十九隻老虎卻已死於你的手上,還不算那些被打傷的,天平仍是傾斜向你這邊。”


    “是啊,四十九隻!”奧德上尉歎著氣說,“但我本想湊夠五十的!”


    顯而易見,他對此始終耿耿於懷。


    九月二號到了。我們已出發在即。


    這天上午,古米進來通報說供獸商來訪。


    果然,馬西亞-凡-吉特帶著卡拉加尼趕到“蒸汽屋”來了。他想按照慣例在出發之際向我們道別。


    莫羅上校滿懷熱忱地接待了他。馬西亞-凡-吉特則滔滔不絕講出一連串的複合句,充斥著他慣用的出人意料的措辭。但我感覺在他的漂亮話兒後麵,隱藏著某種他欲言又止的盤算。


    邦克斯正好觸到了問題的關鍵,當他問及馬西亞-凡-吉特是否已幸運地更新了套車的牲口時。


    “還沒有。邦克斯先生,”供獸商回答,“卡拉加尼到那些村莊白跑了一趟,盡管受我全權委托,他也沒能弄到一對這有用的牲口。我得遺憾地承認,要把我的動物園運到最近的火車站去,動力是太缺乏了。八月二十五、二十六日那晚的突襲導致了水牛的失散,置我於尷尬的境地……那些大籠子,連同裏麵的四足客人,實在是太重……而且……”


    “你要怎樣把它們運往火車站呢?”工程師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馬西亞-凡-吉特回答。“我冥思苦想……巧做安排……又猶豫不決……可是,出發的時候迫在眉睫,九月二十號,就是說十八天以後,我便要到孟買交貨了……。”


    “十八天!”邦克斯驚呼,“這樣你就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我知道,工程師先生。因此我別無他法,隻有一個!……”


    “什麽辦法?”


    “就是,在絲毫不想為難上校的前提下,向他提一個相當冒昧的請求……可能……”


    “那就說吧,凡-吉特先生,”莫羅上校插言道,“請相信,如果我能辦到,我會很樂意為您效勞。”


    馬西亞-凡-吉特深鞠一躬,右手觸碰嘴唇,上半身微微顫動,完全像是一個對意想不到的恩賜感激涕零的人。


    總之,供獸商是問,鑒於“鋼鐵巨獸”強大的牽引力,有無可能把他的輪動獸籠掛在火車的尾部,將它們拉到德裏至阿拉哈巴鐵路線上最近的一站——埃塔沃。


    這段路不超過三百五十公裏,也很好走。


    “有可能讓凡-吉特先生滿意嗎?”上校問工程師。


    “我看沒什麽困難,”邦克斯回答,“鋼鐵巨獸,可能都感覺不到額外的負荷。”


    “那好吧,凡-吉特先生,”莫羅上校說道,“我們將把您的物品一直送到埃塔沃。鄰裏之間應該互相幫助,哪怕是在喜馬拉雅山。”


    “上校,”馬西亞-凡-吉特說,“我就知道您心腸好,說實話,因為必須擺脫困境,一開始我就多少寄希望於您的樂於助人了!”


    “你這麽想就對了!”莫羅上校回答。


    事情便這麽說定了,馬西亞-凡-吉特趕緊返回圍柵村,去遣散一部分用不著的雇工。他隻想留下四個獵手以照看好獸籠。


    “那就明天見,”上校說道。


    “明天見,先生們,”馬西亞-凡-吉特回答說:“我在圍柵村等著‘鋼鐵巨獸’的到來!”


    供獸商對自己“蒸汽屋”之行的成功喜不自勝,告退時也不忘仿效現代戲劇的傳統中演員謝幕的動作。


    卡拉加尼凝神注視莫羅上校許久——尼泊爾邊境的跋涉好像讓他憂心忡忡,然後跟著供獸商走了。


    最後的準備工作業已完成。設備都已安裝到原位。“蒸汽屋”的“避暑療養站”風貌已蕩然無存。兩個裝有輪子的大貨車就等著我們的“鋼鐵巨獸”了。“機器象”首先得把它們運到平原上,然後去圍柵村接那些獸籠,一並組裝成列車。之後,它便徑直前進,穿過羅西科漢德平原地帶。


    次日,九月三號,早上七點時,“鋼鐵巨獸”已準備好重新起動,履行此前自己一直盡心擔負的職責。然而就在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使我們萬分訝異。


    當時,“鐵獸”身體兩肋的鍋爐的爐膛裏已經裝滿了燃料。卡魯特把燃料點著後,便想去把排煙箱打開以查看通風是否受阻——箱子內壁焊接著用來將燃燒廢料輸送出鍋爐。


    但他剛把箱子的門打開,便猛地往後退,二十來條狹長的帶子噴射出來,還伴隨著奇怪的“噝噝”聲。


    邦克斯、斯托爾和我都在旁邊看著呢,卻猜不透這是怎麽了。


    “喂!卡魯特,出什麽事兒了?”邦克斯問。


    “一大堆蛇,先生!”司爐工叫道。


    那些“皮帶”果真是蛇,大概是為了更好地休眠,它們把鍋爐的導管選做蟄居之處。燃燒室噴出的火苗兒剛剛燒到它們。有幾條已經燒焦,掉到了地上,如果卡魯特不把排煙箱的門打開,一會兒就能把它們全部燒死了。


    “怎麽!”奧德上尉喊著跑過來,“我們的‘大鋼鐵獸’肚子裏有一窩蛇?”


    千真萬確!而且是最危險的幾種:響尾蛇、鞭蛇、古拉比蛇、眼鏡蛇,都是些毒性最強的蛇種。


    就在同時,一條虎皮巨蟒把它的三角腦袋從煙囪最上麵的開口探出來,也就是那被汽浪衝開的象鼻頭兒。


    從管道裏活著出來的那些蛇飛快敏捷地鑽進了灌木叢中,我們根本來不及把它們打死。


    但那條大蟒卻無法如此輕便地從鐵皮筒中脫身。因此,奧德上尉趕緊拿起槍,一發子彈便打碎了它的腦袋。


    接著,古米爬上大鐵獸,爬到象鼻的開口處,在卡魯特和斯托爾的幫助下總算把這條大蛇拔出來了。


    這條大蟒再漂亮不過了,它身著飾有銀鏈的彩衣,藍綠相間,好像是用一張虎皮剪裁而成的。足有五米長,一條胳膊那麽粗。


    真是印度蛇類的絕妙樣品,鑒於給它起的名字:虎皮蟒蛇,把它列入馬西亞-凡-吉特的動物園裏很是合算。但我得承認,奧德上尉可不認為該把它算做自己的戰利品。


    處理完這條大蛇,卡魯特把煙箱重新關上,通風設備運轉正常,爐裏的火隨風勢而越燒越旺,鍋爐很快便轟轟作響,四十五分鍾以後,氣壓表顯示出蒸汽壓力已足夠。現在,隻需出發了。


    兩節貨車已經掛在了一起,又把“鋼鐵巨獸”開過來做車頭。


    最後看一眼那呈現在南部的絕美景致,看一眼北部那起伏連綿、在天盡頭勾出一道花邊的雄偉山巒,最後道一聲永別——向這以其頂峰俯瞰整個北印度的達瓦拉吉裏山,一聲汽笛中我們上路了。


    下山的路雖然崎嶇,但行進順利。逢有太陡的山坡,汽式製動器總能牢牢地控製住車輪。這樣,一小時後,火車便到達塔裏阿尼的山腳,準備進入平原地帶。


    “鋼鐵巨獸”於是脫離車體,由邦克斯、機械師與司爐駕駛,慢慢地向森林中的一條大路駛去。


    兩小時後,又聽到它的長鳴,隻見車頭從茂密的叢林中駛出來,後麵拖著動物園的六隻獸籠。


    馬西亞-凡-吉物一下車,便再次向莫羅上校再次道謝。獸籠及其前麵那節供他與仆從們居住的車廂都掛到了我們的火車上,組成了一支名副其實共八節車廂的車隊。


    邦克斯重新發出信號,汽笛照慣例再次長鳴,“鋼鐵巨獸”搖晃著威嚴地踏上了景色壯麗的南下大道。“蒸汽屋”與馬西亞-凡-吉特滿載的獸籠看起來對它來說,不比一輛家具搬運車重多少。


    “我說供獸商先生,您感覺如何呀?”奧德上尉問道。


    “上尉,我想這頭大象要是有了血肉,那就更讓人讚歎不已了!”馬西亞-凡-吉特不無道理地說。


    這條路不是原來把我們帶回喜馬拉雅山腳的那條。而是通往西南方向的菲利比特,一個距我們的始發站一百五十公裏的小城。


    旅途很平靜,沒有什麽麻煩或道路不暢,始終是中速前行。


    馬西亞-凡-吉特天天在“蒸汽屋”這邊吃飯,他極佳的胃口總是給帕拉紮德烹製的飯菜增光添彩。


    很快,人員給養便要求往昔的供應者們再做貢獻,此外,奧德上尉已完全康複,——機敏地射中大蛇已證實了這一點,——重新拿起了獵槍。


    而且,除了全體人員外,還要考慮飼養動物園的客人們。這任務便落到“希喀裏”頭上了。這些靈巧的印度人,在本身也是高超的槍手的卡拉加尼率領下,始終讓野牛和羚羊肉的儲備不致枯竭。這個卡拉加尼的確是個出眾的人物。盡管他言語不多,但莫羅上校因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始終對他非常友好。


    九月十日,火車到達菲利比特,盡管未作停留,還是有一大群印度人跑來觀看。


    顯而易見,雖然馬西亞-凡-吉特的野獸們如此引人注目,卻仍無法與“鋼鐵巨獸”相比。甚至沒有人穿過籠子的欄杆往裏看這些動物,所有的讚賞都是朝著這頭機械大象去的。


    火車繼續在南印度半島的這片狹長平原上前進,在西部的幾古裏處又途經了巴萊依,——羅西科漢德的主要城市之一。時而穿過群島密集的森林,馬西亞-凡-吉特便讓我們觀賞“繽紛煊爛的羽毛”;時而碾過平原,穿行在帶刺的金合歡樹叢中,這些樹高二到三米,被英國人稱作“稍等灌木”。成群的野豬,因為喜食樹上結的黃色漿果而聚在這裏。打死了幾隻,但頗為冒險,因為這是些相當凶殘而危險的動物。每一次圍獵,奧德上尉與卡拉加尼都要展示出高超獵手獨具的冷靜和機智。


    在菲利比特與埃塔沃火車站之間,火車要渡過恒河上遊的一段水域,之後不久,還要泅過它的一條主要支流:卡裏那地河。


    動物園的所有車輛都被拆卸下去,“蒸汽屋”變成了漂浮列車,很輕便地便渡過了河麵。


    馬西亞-凡-吉特的車隊則不然。要雇用一艘渡輪,獸籠得一個一個地運過兩條河。盡管這花了一定時間,畢竟還是不太困難地過來了。供獸商不是第一次做此嚐試,他手下的人,在往喜馬拉雅邊境行軍的時候,也已渡過好幾條河流了。


    簡而言之,一路無話,九月十六日一行人到達德裏通往阿拉哈巴德的鐵路線,離埃塔沃火車站隻有百步之遙了。


    我們的車隊將在那兒分成兩部分,並且再不會重逢。


    第一部分要繼續南下,穿過遼闊的辛迪亞王國領土,最後到達萬迪亞斯及孟買英屬轄區。


    第二部分則要裝上火車車廂前往阿拉哈巴德,從那兒再經孟買的鐵路到達印度洋的海濱。


    我們便停下來,紮好營寨過夜。次日清晨,供獸商要往東南方向走,而我們則與他的路線成直角,大致是沿東經度南下。


    與我們分別的同時,馬西亞-凡-吉特也要遣散一部分用不上的仆從。除了留下兩個印民在餘下的僅兩三天的旅行中照看獸籠以外,他再不需要人手。孟買港正有二艘開往歐洲的船等著他,到那兒後貨物裝船將由碼頭工人來做。


    所以,他的幾個獵手便恢複了自由,尤其是卡拉加尼。


    讀者們知道,自從他為莫羅上校和奧德上尉那麽效力以後,我們是怎麽真正喜歡起這個印度人的。


    馬西亞-凡-吉特解散了他的手下後,邦克斯覺得看出了卡拉加尼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辦,於是問他願不願意陪我們前往孟買。


    仔細想了一會兒,卡拉加尼接受了工程師的建議。莫羅上校對他在這時出來幫忙表示滿意。這樣,印度人便將成為“蒸汽屋”裏的一員,憑著對印度半島這一地麵的熟悉,他對我們會很有用。


    次日,拔營起寨。再做停留已然無益。“鋼鐵巨獸”處於加壓狀態。邦克斯命令斯托爾做好出發的準備。


    隻剩下向我們的供獸商朋友告別了。對我們來講,這事兒再簡單不過了,對他,自然就要戲劇化得多。


    對莫羅上校剛剛給予的幫助,馬西亞-凡-吉特的溢美之辭必定又是滔滔不絕。他出色地表演了這最後一幕劇,在分別的場麵中表現得無可挑剔。


    前臂的肌肉一動,他的右手前旋向內,掌心翻轉向地麵。這個手勢意思是說,隻要一天還活在世上,他就永不會忘記莫羅上校對自己的恩情,即便是感激之情被逐出這個世界,也會在他的心裏找到最後一個庇護所的。


    然後,做了一個相反的動作,他又把手外旋向後,也就是說把掌心轉過來伸向天空。意思是指即使到了天國,感激之情也不會從他心中消失,其一生的感激都無法報償他領受的恩情。


    莫羅上校得體地敷衍過馬西亞-凡-吉特,幾分鍾後,漢堡與輪敦動物交易公司的供獸商便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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