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兒抬手將一縷被風吹在眼前的發捋在耳後。


    然後她歎息一聲,繼續講道:“某一天,他出手救了一對兄妹。那對兄妹來自西海。妹妹不光有沉魚落雁的容貌,又精通棋琴書畫,不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對武學也有也自己見解。真是合他的心意。而哥哥更是慫恿妹妹,希望妹妹能嫁給他。因為有他做靠山,兄妹倆以後便可無憂了……從那以後,他再未來這裏。但是他沒想到,鬱琴懷孕了。鬱琴本還想等他再來時候將懷孕的事告訴他。她天天盼著他,但是卻不見他身影。幾個月後,鬱琴的爹也回來了。他長途跋涉染了病,回來又看到鬱琴挺著大肚子,便氣得病情惡化臥床不起。一月後撇下姐妹二人一命歸西了。而鬱琴也有些精神失常了。從那以後,她不再幹活,不再蕩秋千,也不再撫琴。每天隻是傻傻立在穀口,癡癡的等。因為他說過,他會再回來。她就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但是她卻不知,他另有新歡,她再等不到他了。後來鬱琴生一個男孩。也許是老天對她的補償,那個男孩長的太完美了。簡直就如一件巧奪天工的奇珍異寶。後來她就抱著孩子等他。她還整天給兒子念叨著,他的爹爹是多麽出色,樣樣精通。還可以飛的很高,還能打很多獵物。他不會不管他們娘倆的……妹妹失常了,姐姐鬱合卻心裏明白,他再不會回來了。但是她不忍打擊妹妹。就任妹妹日複一日的等……”


    說到這裏,蘇錦兒聲音已經哽咽了。


    淚水也從眼中流出。


    鬱琴的遭遇讓她難過。


    林屹理解妻子的心情,他道:“不想講,不要講了。”


    蘇錦兒揩了下淚。


    “還是講完吧。就在那個孩子三歲的時候,鬱琴抑鬱而終。臨死前,她將孩子托付給姐姐。她對姐姐說,他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告訴他,她給他生了多麽好的一個兒子……鬱琴死後,鬱合和那個孩子相依為命。鬱合心裏恨那個男人。她就告訴那個孩子,他的爹是天下最殘忍的人。害死了他的姥爺,害死了他的娘。就算有一天那個男人來了,也絕不要認他,也不要原諒他。就在孩子四歲時候,那個男子又路過九音山。觸景生情,他情不自禁潛到這裏想看看鬱琴……”


    說到這裏,蘇錦兒下了秋千。


    她走到那個樹墩前,用手撫摸著那個樹墩。“


    “那男子沒看到鬱琴。他看到一個生的完美之極男孩孤獨地坐樹墩上。他感覺有蹊蹺,就現身問那孩子叫什麽,他娘是誰?男孩說了自己的名字,又告訴那男人他娘叫柳鬱琴。男子這才知道,這孤獨的男孩是他的骨肉。他真是又驚又喜。然後男孩又告訴男子,他娘死了,他現在和姨媽過活,生活的很艱難。他最大夢想就是有一套畫筆,但是家裏窮沒錢買。男子得知鬱琴死了當時如遭電擊愣在那裏。就在這時候,鬱合從屋裏出來。鬱合看到是他頓時又哭又罵拿起一根棍子發瘋般撲上來打那個男子。那個男子如失了魂一般,動也不動讓鬱合打他。最後鬱合把棍子打斷就抱起那孩子指著那男人嘶聲對那孩子說,看清了,他就是你爹。你爹是這個世上最卑鄙最無情的人。你永遠不要認他,不能原諒他。然後鬱合抱著孩子進屋再未出來……那男子找到了鬱琴的墳,他在墳前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打那以後,男子就經常來這裏,帶來各種畫筆,帶來銀兩,帶來各種各樣的物品。鬱合不收,他就放在院中。鬱合就堆在一起燒了。男子想方設法相彌補自己兒下的過錯。但是鬱合和那孩子根本不原諒他。於是他決定,用一生來贖罪,用一生來彌補……”


    蘇錦兒完整的講訴,讓林屹徹底了解了事情原委。


    林屹此刻心裏五味雜陳,也真不知是何滋味。


    林屹知道,故事中的孩子就是柳顏良。鬱琴,就是柳顏良的娘。那個負心男人,就是蘇輕侯。


    蘇輕侯在江湖中久負盛名,在別人眼中永遠是光輝奪目的形象。但是誰能知道他犯下這樣的罪過。


    也是讓他一生難安的罪。


    蘇輕侯極力隱藏著這罪,也極力彌補著。


    林屹現在更加明白,嶽父活的有多辛苦。


    林屹也走到樹墩前,這時錦兒再控製不住撲在丈懷裏嚶嚶而泣。


    林屹將妻子緊緊抱住。


    蘇錦兒抽泣道:“所以根本不怪顏良。是爹對不起鬱琴,對不起顏良!顏良真的很可憐。本來我有的,他也應該有。但是他卻沒有。所以不光爹爹想方設法彌補他,我也要彌補他……蘇家欠柳家的……”


    林屹撫摸著妻子的抽動的背道:“我會和你一起彌補。我一定要替顏良報仇!以後我會和你一起保護顏良。再不讓他受傷害。”


    然後林屹將目光投向那間屋子。他真想知道現在屋裏是什麽樣的情景。


    ……


    柳顏良進屋後就看到蘇輕侯躺在那張床上。


    那張娘曾經睡的床。


    蘇輕侯身體多處被木板固定著,身體幾乎難以動彈。


    與望歸來一戰,盡管二人最後冰釋前嫌泯了恩怨。但是蘇輕侯傷的太重了。他的全身骨骼包括內髒都遭受了重創。


    蘇輕侯看到柳顏良,他眼中閃爍著欣喜光芒。


    他激動道:“顏良,你來了,我真是高興!我以為你不會來。”


    柳顏良麵無表情,他道:“你傷的很重。”


    蘇輕侯道:“很重,從未傷過這麽重。但是卻從未這樣高興,從未這樣舒暢。”


    柳顏良道:“你傷的這麽重,那你能活下來嗎?”


    蘇輕侯看著柳顏良道:“你想讓我活下來嗎?”


    柳顏良不說話,隻是怔怔看著蘇輕侯。


    不知過了多久,柳顏良對立在床畔的蕭憐琴道:“憐琴,你能出去嗎?我想和侯爺單獨說話。”


    蕭憐琴看了下蘇輕侯。


    蘇輕侯道:“憐琴,你先出去。”


    於是蕭憐琴便先回避。


    屋裏隻剩下蘇輕侯和柳顏良二人。


    柳顏良眼中突然升起怨念,他咬牙切齒道:“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殺你。替我娘,替我姨媽,替我姥爺殺了你。但是天下卻無人能殺了你。我更殺不了你。”


    蘇輕侯笑了,苦痛地笑。


    蘇輕侯平靜地道:“我現在重傷,你可以動手了。”


    蘇輕侯話音落下,柳顏良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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