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自從離開特林戈爾堡,小把戲步步順利,福運頻仍;搭救並收養了保伯,找到格裏普和西茜,又促成他們的婚事,且不說他當上小口袋商店的小老板,生意特別興隆。他靠著聰明,穩穩當當地走上發財致富的道路,當然也靠著勇敢,他在多裏斯號船上的行為就是證明。


    他隻缺一樣幸福,因而還不能算十全十美:他未能回報所受馬克卡蒂一家人的全部恩情。


    因此,他多麽焦急地盼望昆斯蘭德號到達啊!航行的時間拖長了。這類帆船依賴風,又逢春分這種可怕季節,就必須有耐性。小把戲還往昆斯頓寫了信,而昆斯蘭德號的船主比尼特先生答應,一俟有了船進港的信號,就打電報通知他。


    眼下,小把戲的商店裏人也不得閑。小把戲成了英雄,一個15歲的英雄。他在多裏斯號船上的遭遇,在危難時刻所表現出來的意誌和堅韌不拔的精神,隻能增加全城人對他已有的好感。他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下來的這船貨,正經是他一次發財的機會。多虧了小口袋的廣大顧客,果然有了這種局麵。顧客蜂擁而至,令人難以置信。走了一撥,立刻又上來一撥。購買多裏斯號船的茶葉、多裏斯號船的白糖、多裏斯號船的香料、多裏斯號船的葡萄酒,一時成為時髦。玩具部稍顯冷清了。因此,保伯就過來協助小把戲和格裏普,而且還添了兩名店員,而西茜坐在櫃台裏,開發票都有點忙不過來。幾個月前,由於聽從了奧布賴恩先生的意見,資本投入這船貨的生意,結果能增長了四五倍。三千五百英鎊至少會翻到一萬五千英鎊。老商人預見這種結果沒有估計錯。他也明確講,這筆生意整個功勞歸小把戲,不錯,他是給予鼓勵啦!然而,是這少年老板看了《航運報》,首先萌生這個主意,而且有目共睹,他又以多大的毅力,最後辦成了。


    小把戲的商店在比德福特街,甚至在這個街區,不僅貨物最齊全,而且也是最美觀的。一位女子的手會布置,做得十分周全,再說西茜還有格裏普的積極協助!真的!格裏普開始相信他是西茜的丈夫了,尤其子嗣有望之後——當父親多自豪啊!他祖先留下來的家族,不至於在他這一代絕後了。這個忠厚的小夥子,是多好的丈夫啊,又忠誠,又體貼人,又……我們祝願所有想要在人世不僅得到愛,而且受到崇拜的女子,都能有這樣一位好丈夫。


    他們一想起自己的童年,西茜在悍婆的破屋裏,格裏普在貧民學校,保伯在大路上流浪,甚至義犬伯爾克也曾在特林戈爾堡周圍遊蕩,而現在又多麽幸福,還不是借了這個15歲少年的福份兒。在這些幸運的人中,我們把伯爾克也列入,也不必大驚小怪……從關係來講,難道它不屬於小把戲公司嗎,而凱特不是把它視為公司的一個合夥者嗎?


    至於同他生活有過關係的其他人,現在如何,或者將來如何,小把戲就不想過問了。毫無疑問,托恩皮潑還在各地方跑,演他那老掉牙的王家木偶戲;奧包德金先生還埋頭記帳,越來越遲鈍了;皮博恩侯爵夫婦還沉浸在那種高貴的愚昧中,而他們的兒子阿斯頓伯爵一出世就繼承了這一點;安娜-威斯頓小姐還要演到第五幕時死去!總而言之,從未得知這些人的消息,隻從《泰晤士報》看到,皮博恩爵士終於決定在上議院演說,但又不得不放棄,因為他大人那口牙出了毛病。至於卡凱爾,格裏普深感詫異他還沒有被絞死,不過他顯然走近了絞刑架,近來在一次搜捕他那類小流氓時,他被關進輪敦監獄裏。


    再也沒有必要去管這些出身高貴或貧賤的人物了。


    現在隻剩下馬克卡蒂一家人,小把戲總是惦念,盼望他們回來的心情多麽急迫啊!航海報告再也沒有提到昆斯蘭德號。如果再遲延幾周,那就讓人擔多大心啊?……近來大西洋刮了幾場大風暴……昆斯敦那裏的船主答應的電報也遲遲不到!


    4月5日上午,電報局的職員終於送來電報,是保伯接收的,滿商店立刻喊叫起來:


    “昆斯敦來電報啦……”保伯連聲喊,“昆斯敦來電報啦!”


    大家很快就能認識那厚道的馬克卡蒂一家人了……收養過小把戲的那家人口到愛爾蘭……他從前唯一的家!……


    聽到保伯的喊叫,小把戲跑過去。緊接著,西茜、格裏普、凱特、奧布賴恩先生,全都跟過來。


    電文如下:


    昆斯敦,4月5日9時25分。


    都柏林比德福特街小口袋百貨商店


    小把戲收


    昆斯蘭德號今晨抵港。馬克卡蒂全家下船。等待您吩咐。


    比尼特


    小把戲一時感到窒息,心髒停止跳動,眼淚嘩嘩流下來,他把電報揣進兜裏,隻說了一句:


    “很好。”


    此後,他再也不提馬克卡蒂一家了,這不免令格裏普夫婦、保伯、凱特和奧布賴恩先生深感意外。他又像往常一樣專心做生意。年輕的老板隻是緊急要求貝爾富先生開了一百英鎊的支票,但並沒有指明用途。


    四天過去了,這是聖周的最後幾天,因為這年複活節是4月10日。


    星期六早晨,小把戲集中全體人員,說道:


    “商店關門,一直到星期二晚上。”


    他讓巴爾富先生和兩名夥計休息。當然,保伯、格裏普和西茜也都要利用這幾天假日,可是,小把戲卻問他們,三天假日願意不願意去旅行。


    “旅行?……”保伯嚷道。“算我一個……去哪兒?……”


    “去凱裏郡……我想再去瞧瞧。”小把戲答道。


    西茜注視他,問道:


    “你願意讓我們陪你去嗎?”


    “那我很高興。”


    “那麽,我也去行嗎?……”格裏普問道。


    “當然了。”


    “伯爾克呢?……”保伯又問道。


    “伯爾克也去。”


    於是,大家商量好,商店交給凱特,他們外出三天,做些必要的準備,要乘下午4點鍾的火車,晚上11點到達特拉利,就地下榻,第二天……嘿!第二天,小把戲再宣布一天的安排。


    4點鍾,這幾位旅客到了火車站,格裏普和保伯興衝衝的,當然了,他們幹嗎不歡喜呢?但是西茜卻不那麽喜形於色,她在觀察,看出小把戲始終不露聲色。


    “特拉利,”這位少婦心中暗道,“那離凱爾文農場很近……他要回農場看看嗎?”


    伯爾克也許能回答,但她知道這狗守口如瓶,便不問它了。


    義犬安置在行李車廂最好的窩裏,保怕還特意叮囑押運員,並給了一枚成色好的先令。然後,小把戲和他的旅伴上車——請上頭等車廂。


    從都柏林到特拉利,行程170英裏,要行駛7小時。司機隨口講出的一個站名,引起我們這位少年的強烈興趣。即是利默裏克。這令他想起他初登舞台演出的情景,在《一位母親的悔恨》中,他那麽拚命地抓住由安娜-威斯頓小姐扮演的肯代爾公爵夫人……隻剩一點記憶了,要像短暫的夢境一般,印象磨滅了!


    小把戲熟悉特拉利,帶幾個朋友去城中頭一家旅館,吃一頓不錯的晚餐,睡了一夜安穩覺。


    次日便是複活節。天一亮小把戲就起床了。就在西茜梳洗打扮,格裏普在一旁侍候的時候,就在保伯睜開眼睛伸懶腰的時候,他去逛了這個鎮子,認出馬丁先生帶他去過的旅店,他開始對生意發生興趣的集市場,也認出那家藥店,當年他用那枚金幣給老祖母買藥,等回去卻看到老祖母死了……


    7點鍾,一輛旅行車停到旅館門前。旅館老板保證是好馬好車夫,而且盡量煞價:車輛多少錢,拉車的馬多麽錢,趕車的人多少錢,小費多少錢;按愛爾蘭的方式計費。


    他們飽餐一頓,7點半出發。響晴天氣,隻有點浮雲,太陽不太熱,風也不太凶。複活節沒有下雨,這在綠寶石島的確非同尋常!這年春天來得早,草木又要欣欣向榮了。用不了多久,大地就會一片綠色,樹木也要萌芽了。


    從特拉利到西爾通鄉有12英裏。小把戲乘坐馬克卡蒂先生的馬車,在這條路上跑了多少趟啊!最後那次……是他獨自一人……他從特拉利回農場……在去的路上,他望見那些警察和打手,還躲到一個灌木叢後麵……他腦海裏又浮現這些印象……再說,這條路毫無變化,還是當年的老樣子。偶爾能碰見一家鄉村客店,一片片荒蕪的土地。愛爾蘭人最抵製變化,愛爾蘭毫無變化——甚至包括窮困在內。


    10點鍾,旅行車到西爾通村停下。正是做彌撒的時候,鍾聲敲響了。始終還是那座簡樸的小教堂,當初就建歪了,頂蓋腫脹,牆壁也傾斜了。小把戲和他教女的雙重洗禮儀式,正是在那裏舉行的。小把戲讓伯爾克留在門外,他和西茜、格裏普、保伯一道走進教堂。無論做彌撒的教徒,還是年邁的本堂神甫,誰也認不出他來了。在做彌撒過程中,大家心裏都納悶,哪兒來的這家人,彼此相貌都不像。


    小把戲眼睛低垂,重溫往事,好日子和壞日子在頭腦裏混淆了;而西茜、格裏普和保伯卻以感激的心情,為給他們這麽大幸福的人祈禱。


    在西爾通最好一家客棧吃了午飯,旅行車便駛往凱爾文農場,也隻有3英裏的路程。


    又踏上這條路,小把戲感到眼睛濕潤了,當年每逢星期天,他就陪同馬丁娜、凱蒂,還陪同身體能走動時的老祖母,在這條路走了多少來回。多淒涼的景象!令人感到是個被遺棄的地方。到處房舍都毀了,毀壞得多厲害!——就是逼迫被驅逐的人離開他們最後的棲身之所。許多地方牆壁都掛著牌子,上麵注明什麽農場、什麽房舍、哪片田地出租或出售……這地方隻能收獲窮困,誰還敢買下來或者租下來呢!


    1點半鍾,路拐個彎,就望見凱爾文農場了。小把戲從胸膛發出一陣怞泣。


    “就是那兒……”他低聲說道。


    這座農舍,破成什麽樣子!……樹籬毀了,大門破了,左右倉房棚圈都半搗毀,院子裏長滿了蕁麻和荊棘……裏端正房沒頂蓋,房門沒門板,窗戶沒窗框!五年來,雨、雪、風,甚至太陽,無不極力破壞。空蕩蕩的房間,敞開受各種惡劣天氣的擺布,比什麽都令人傷心,而那裏,正是小把戲曾在老祖母旁邊睡覺的房間。


    “對!是凱爾文!”他重複道,就好像不敢進去……


    保伯、格裏普和西茜站在稍後一點兒,都默默無語。伯爾克不安的樣子,來回跑動,嗅著地麵,也憶起了往事……


    這隻狗猛地停下,揚起頭,眼睛發亮,尾巴搖起來……


    院子門口來了幾個人:四個男子、兩名婦女和一個小姑娘。他們穿戴很破,顯然是受苦人。最老的一個人出列,朝格裏普走去,從年齡判斷以為他是這些外鄉人的頭兒。


    “先生,”他對格裏普說,“有人約我們在這地方見麵……一定……是您啦?……”


    “我?”格裏普回答,他不免驚詫,注視這個陌生人。


    “是啊……我們從昆斯敦下船時,船主交給我們一百英鎊,他說奉命把我們帶到特拉利……”


    這時,伯爾克歡叫起來,衝向那位老年婦女,千方百計表現出友好的姿態。


    “哦!”那婦女驚歎,“是伯爾克……我們的狗伯爾克!……我認出來啦……”


    “您認不出我來了嗎,親愛的馬丁娜媽媽,”小把戲說道,“您認不出我來了嗎?……”


    “是他……我們的孩子!……”


    如何表達這種難以表達的心情呢?如何描述接下來的這一場麵呢?馬丁先生、馬道克、帕特、西姆,都依次緊緊摟住小把戲……現在,小把戲又連連親馬丁娜和凱蒂。接著,他一把抱住小姑娘,將她舉起來,又拚命親她,把她介紹給西茜、格裏普和保伯,高聲說:


    “我的貞妮……我的教女!”


    大家親熱一陣之後,就到院子裏麵,坐在坍落的石頭上,講述各自的情況。馬克卡蒂一家人敘述了他們傷心的經曆。他們遭驅逐之後,又被帶到利默裏克,而馬道克在那裏被判處幾個月監牢。等他刑滿釋放,全家人就去了貝爾法斯特,乘坐移民船前往澳大利亞墨爾本,不久帕特也放棄工作,去那裏同家人會合。於是,他們從一個農場到另一個農場,到處找活兒幹,有時在一起幹活兒,但是條件又是多麽苛刻!有時則分頭當飼養員,這樣輾轉奔波,千辛萬苦,還是一無所獲。那裏的土地跟故土一樣無情,5年之後,他們又離開異國他鄉!


    馬丁先生見老了,馬道克還像當年那樣神色黯然,帕特和西姆因勞累困苦而疲憊不堪,馬丁娜完全喪失幾年前那種敏捷活躍的農婦特點,凱蒂持續發燒而顯得麵容憔悴,同樣,貞妮小小年齡就吃盡苦頭,明顯發育不良;小把戲看著這些可憐的人,心中真是萬分難過!……真讓人心痛欲碎。


    西茜站在兩個佃農和小姑娘旁邊,同他們一起流淚,盡量勸慰,對他們說:


    “你們的不幸結束了,馬丁娜太太……像我們的不幸一樣結束了……多虧了你們收養的孩子……”


    “他……”馬丁娜高聲說。“他能怎麽樣呢?……”


    “你……我的孩子?……”馬丁先生重複道。


    小把戲太激動了,喉頭哽塞,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麽把我們引到這兒來?這地方讓我們想起悲慘的過去呀!”馬道克問道。“為什麽讓我們來到我和全家長期受苦的農場?小把戲,為什麽又讓我們麵對這些悲慘的往事?……”


    這個問題在所有人嘴邊,無論馬克卡蒂一家人,還是西茜、格裏普和保伯,都想提出來。小把戲安排兩邊的人到凱爾文農場見麵,究竟是什麽用意呢?


    “為什麽?……”小把戲勉勉強強控製住情緒,回答說,“過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幾個哥哥,過來一下!”


    大家跟他走到院子中央。


    那裏雜草荊叢裏,長一棵返青的小杉樹。


    “貞妮,”他對小姑娘說,“你看見這棵樹了吧?……這是我在你出世那天栽的……它和你同齡,8歲啦!”


    凱蒂看到這棵樹,想起幸福的日子,不料好景不長,想到此處,便放聲痛哭。


    “貞妮……親愛的……”小把戲又說道,“這把刀你瞧見了……”


    他從皮鞘裏拔出一把刀。


    “這是祖母給我的第一個禮物……你的曾祖母,你不怎麽認識……”


    在這廢墟中提起這個名字,馬丁先生、他妻子和孩子,心裏都感到一陣難受。


    “貞妮,”小把戲繼續說,“拿著這把刀,挖挖杉樹腳下的土。”


    貞妮不明白什麽意思,跪在那兒,分開雜草,在指定地點挖了個坑,不大工夫,刀就碰到一個硬物。


    下麵是一個陶罐,受厚厚一層土保護,完好無損。


    “貞妮,把陶罐拿出來,打開!”


    小姑娘照辦了。大家一言不發,都注視她,等陶罐一打開,隻見裏邊裝著許多石於,跟附近卡申河邊的石子一樣。


    “馬丁先生,”小把戲說道,“您還記得嗎?……每天晚上,您對我滿意的時候,就給我一個石子兒……”


    “對,孩子,沒有一天你不配收到一個!……”


    “這些石子兒表示我在凱爾文農場度過的時間。好吧!你數一數,貞妮……你會數數,對吧?……”


    “哦,會數!”小姑娘回答。


    她開始數石子,每一百個放一小堆。


    “一千五百四十個。”她說道。


    “不錯,”小把戲接著說。“這表明我在你家裏生活了四年多,我的貞妮……你的家成為我的家!”


    “而這些石子,”馬丁先生低下頭,說道,“是你從我這兒收到的唯一工錢……本來我想把你這些石子兒換成先令……”


    “可是對您來說,我的父親,這些石子兒就要換成金幣!”


    無論馬丁先生,還是他家任何人都無法相信,也不明白他們所聽到的話。這樣一筆財富?難道小把戲瘋了嗎?


    西茜明白他們的想法,就趕緊說道:


    “沒事兒,朋友們,他的心和精神都同樣健康,這是他的心在說話!”


    “對,我的馬丁父親、我的馬丁娜母親、我的哥哥馬道克、帕特和西姆,還有你,凱蒂,還有你,我的教女,對!……我很高興,能把你們給我的恩情還回一部分……這片土地出售……你們買下來……再把農場建起來……錢,你們不會缺的……你們再也不用受哈爾貝待之流的虐待了……你們在自己的農場裏……你們可以當家做主啦!……”


    於是,小把戲講述他離開凱爾文農場之後的整個經曆,現在又是什麽境況。他交給馬克卡蒂一家人支配的這筆錢,由一千五百四十個石子表示金幣數的這筆錢,合一千五百四十英鎊——對窮苦的愛爾蘭來說,是一大筆財富!


    這片土地上,灑了多少淚水,也許第一次落下快活而感激的眼淚!


    複活節這三天,馬克卡蒂全家和小把戲、保伯、西茜以及格裏普一起呆在西爾通村。然後,大家依依惜別,小把戲他們又返回都柏林,4月11日早晨,商店又開門營業了。


    1887年這一年又過去,是這小圈子人最幸福的一年。年輕的老板年滿16歲了。他發了財。多裏斯這船貨銷售的結果,超出了奧布賴恩先生的估計,小把戲公司的資產增長到兩萬英鎊。固然,這筆財產有一部分屬於格裏普夫婦和保伯,小口袋商店的合夥人。但是話又說回來,大家不是一家人嗎?


    至於馬克卡蒂一家,他們買了二百英畝好地,又建起農場,購置農業物資和牲畜。毫無疑問,他們過上寬裕和舒心的日子,也就恢複了體力健康。想一想吧!這些愛爾蘭人,這些普通的佃農,長期在地主的鞭子下,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現在自己有了農場,再也不為冷酷無情的主人幹活了!


    至於小把戲,他沒有忘記,也永遠不會忘記,他是他們收養的孩子,很可能有一天,更緊密的關係把他同他們連在一起。要知道,貞妮快十歲了,將來會出落成一個美麗的姑娘……有人會說,這不是他的教女嗎?……噯!那怕什麽,有何不可呢?……


    至少這是伯爾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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