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繁星撒滿蒼穹,風暴席卷塵沙,吹入喧囂的【天市】。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卻越來越多,到處是歡聲笑語,到處是紙碎迷金,濃妝豔抹的女人來來去去,走街串巷的招攬著客人此時此刻的【天市】,已完全變了個模樣。


    維摩羅什在烏煙瘴氣的人群中穿梭,當夜空中的烏雲遮擋住月亮的時候,維摩羅什在這條街的盡頭,找到了一家還算是僻靜雅致的客棧。


    客棧門前矗立著兩根高大的木梁,木梁上架著一塊巨大的楠木招牌,楠木招牌上用金漆寫著鬥大的【富貴】二字。


    客棧的女老板正站在門前,吆喝收下幾個精壯的大漢,讓她們將門板給裝上,大有準備打烊歇業的樣子。


    這位女老板看上去不會超過三十歲,一張精致的瓜子臉,塗抹著厚厚的脂粉,看上去有些妖裏妖氣的,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美麗。


    她的確是個大美人,而且還是在大唐境內,絕不可能見到的美人。除了高窕的個頭,完美的身段,高高的鼻梁,她還擁有麥穗般璀璨的金色頭發,以及大海般蔚藍的動人雙眸,這讓她的美麗更加增色不少。


    特別是她胸前的波濤洶湧,無論外形還是大小,都美的無與倫比,自從她長大成人那天開始,就吸引來無數男人的目光,在微微晃動的時候,更像是輕柔的美酒,讓人心醉神迷魂飛天外。


    朝客棧走去,維摩羅什和慕容傑,同時嗅到了濃鬱的花香,維摩羅什頓感神清氣爽,慕容傑卻還是呆頭呆腦,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瞧見維摩羅什和慕容傑,朝自己的客棧走過來,老板娘沒好氣的敷衍道:“這位客官,實在對不住,今晚沒房間了。”


    嗅到維摩羅什身上,沉積多年的汗酸味,以及慕容傑的破衣爛衫,所發散發出的羊山臭味,老板娘的臉上浮現出更加輕蔑之色。


    她對假扮和尚的人販子,全然沒有任何的好感,同時也不想做這家夥的生意,姑且不說他有沒有房錢,要是弄髒了這裏的房間,將來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善哉,善哉,老夫乃是出家人,帶兩個孩子出門在外,實在是行動不便,還望施主替我們找個房間,明日一早我們便會離去。”


    維摩羅什說著,從自己袍袖內退下個金鐲,遞給正翻著白眼的老板娘。


    老板娘看到這個金鐲,下巴頦差點就掉地上了,她萬萬想不到這窮酸和尚,出手居然會如此的闊綽。


    這麽大一個金鐲子,比老板娘的胳膊還粗,別說是要在這裏住店,就算買下她的【富貴客棧】,順便再把她也給捎上,那都還綽綽有餘。


    維摩羅什好歹也是精絕國師,身上之前的東西可有不少,隻是被他髒兮兮的寬袍大袖所擋,若不是特別注意基本上發現不了,再者說維摩羅什尖嘴猴腮的枯瘦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有錢的家夥。


    老板娘立刻就變了臉色,沒想到這還是個有錢的主,難關到處那麽多人販子,原來這行當還真有不少的油水。


    老板娘喜笑顏開的說道:“哎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您啊,別人來了沒有,您來豈能沒有。來福,來福!你瞎忙活什麽,快帶客官去上房。”


    老板娘話音未落,一個箭步上前,從維摩羅什手中,把金鐲子給奪了過來,抱在懷裏又是掰又是咬,生怕這東西是個假玩意兒。


    老板娘試了半天,這東西無意是真家夥,才愛不釋手的將其收入懷中。


    這時候高大威猛的來福,悄悄湊到老板娘麵前問道:“老板娘,今天可沒多餘的客房,您讓我給他們安排什麽房間,難道說讓他們住柴房不成?”


    來福說話時的聲音很低,他知道這話可不能讓維摩羅什聽見,隻敢躲在老板娘背後竊竊私語。


    “你呆啊,是傻啊!跟了我這麽久,怎麽還是個愣頭青,一點兒腦袋瓜子也沒有,早知道把你給閹了賣到宮做個公公,老娘我也能趁幾個錢花花,在這裏白吃我的白喝我的,到頭來什麽玩意兒不懂,跟個酒囊飯袋有何區別。”老板娘緊要銀牙低聲罵道。


    “別介,別介,我這不是正想主意嗎?”來福搖頭道。


    “還有什麽好想的,把他們帶我屋裏去。”老板娘無奈的透了口氣。


    “啊!不是吧,老板娘,他們雖有幾個錢,但這糟老頭子,未免太寒顫了,您千萬不能糟踐自己。那娃兒倒是生的可愛,白白淨淨像個銀娃娃,可他這麽點歲數,毛都還沒長全,您也太心急了吧!”來福神色凝重的說道。


    “你這呆子,說什麽瞎話。難道要放著這麽好的生意不做,上哪去找出手如此闊綽之人,把我的房間騰出來給他們做客房,我可不想錯過這樁大買賣,你成天到晚沒事瞎琢磨些什麽,要是再敢無言論語擔心我割了你的舌頭。”老板娘嗔怒道。


    來福立刻轉憂為喜,又是賠禮又是作揖的說道:“還是老板娘想得周到,瞧我這榆木腦袋,真是越大越不中用,您可是咱們天市的頭號女神,怎會看得上這尖嘴猴腮的糟老頭,還有那乳臭未幹的傻小子。”


    “少廢話,快去接客。你要敢把老娘生意攪和黃了,擔心老娘真閹了你賣宮裏去,再把你那話兒拿去喂豺狗。”老板年低聲嗬斥道。


    來福咧了咧嘴,不敢再多言,眉飛色舞,和顏悅色,朝維摩羅什迎了上去,嘴裏不忘喃喃說道:“這位爺,您可有半個月,不是一個月沒來了吧?我一直惦記著您呢,早給您準備了最好的上房,一般人我們可不讓他住,隻有爺這樣貴客登門,才能住咱們這裏的上房,一定讓爺舒服滿意。還記得上次喝的哪幾盅嗎?爺真是海量得勁,小子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維摩羅什一聽這話,都是哪跟哪的事情。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到【富貴客棧】,既沒有見過這裏的老板娘,也沒有見過這叫來福的夥計,什麽一月半月沒來,什麽海量得勁,他過去從來沒有來過,更沒有在這裏喝過半滴酒。


    不過像他們這樣的市井之徒,維摩羅什也懶得同他去辯理,他怎麽說那就怎麽是好了,反正對自己又沒有什麽損失。


    由於從未見過金發碧眼的女兒,慕容傑的眼睛始終都在盯著老板娘,把這位驚豔絕倫的老板娘,給看得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對於老板娘來說,她從來不缺乏男人注視的目光,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目光,會想慕容傑這樣讓她感到心煩意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同那些猥瑣的目光不同,慕容傑的眼神充滿真摯,明亮的雙眸純潔無暇,沒有肮髒齷齪的雜念,更沒有想入非非的邪念,可就是這樣的目光,才讓這位萬人傾慕的老板娘,第一次體會到魂不守舍的感覺。


    從來都隻有看到她的人魂不守舍,卻沒有她被人看的魂不守舍。這不是酒色之徒如狼似虎的眼神,卻第一次讓老老板娘感到了難為情,在她的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份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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