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老板將慕容傑和青雲道長,安排在二樓最東邊的房間住下,又招呼店小二給他們準備食物和熱水。


    大約過了半天的功夫,直到日上三竿之時,青雲道長才緩緩蘇醒過來。


    見自己身在屋內,青雲道長很是不解,瞧見慕容傑端坐在桌旁,便開口低聲問道:“我們這是在哪?可是在樓蘭城內?”


    慕容傑見青雲道長蘇醒過來,心中甚是歡喜,急忙站起身來,來到道長身邊,殷勤備至的問道:“道長可好?要不要找個大夫,剛才幾經呼喚,也不見道長搭話,可怕我給嚇壞了。”


    “我傷勢雖重,卻不是大夫所能醫治,一年半載隻怕好不了,我切問你這是何地?”青雲道氣息微弱的說道,在他說出每一個字時,都要耗費極大的氣力。


    “這裏是一處酒家,店老板好心收留了我們。”慕容傑答道。


    “可是在樓蘭城內?”青雲道長問道。


    “不在,我們尚在城外,不過此次距離樓蘭城,大概也就不過一裏地而已。平素裏因耽誤了時辰的商旅,在去到樓蘭城市城門已經關閉,他們便都會到這酒家來投訴,因此這酒家的生意挺不錯,總有客商常來常往。”慕容傑答道。


    “人多眼雜,此地不宜久留,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為好。”青雲道長輕歎一聲。


    “可是道長,您現在傷勢,隻怕不宜離開,要不你在此稍後,我這就回一趟樓蘭王府,再派人來接您回府靜養如何?”慕容傑問道。


    “萬萬不可,你現在哪都能去,唯獨不能去樓蘭王府。”青雲道長怒目圓睜憤然說道。


    青雲道長語氣突變,頓時嚇了慕容傑一跳,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偏偏不能回樓蘭王府。


    “道長何出此言?”慕容傑問道。


    “你可想過,樓蘭四絕,為何要害你?”青雲道長說道。


    慕容傑呆立傍晌,仿佛若有所思,青雲道長問的沒錯,樓蘭四絕問什麽要死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父親,派樓蘭四絕來殺他的。


    此刻慕容傑突然回想起來,那日父親突然闖進房中,二話不說將他帶到家祠,又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此後不久門外家仆急報,說是有四個惡人搗亂,於是父親便將他關入密室之內,這以後的事情慕容傑就不大清楚了。


    盡管慕容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不安與惶恐卻是沒來由的強襲心頭。


    “道長難道樓蘭王府……”慕容傑驚魂不定的問道。


    “唉!此時的樓蘭王府,隻怕已被歹人所虜。”青雲道長歎道。


    “可是……這怎麽可能……樓蘭四絕……怎麽可能背叛我爹爹!”


    “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朋友和兄弟的背叛,才是最讓人痛心的。”青雲道長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不可能!就算樓蘭四絕要反,他們也不可能是家父的對手!”慕容傑眼淚都快被急來了,他根本無法相形這會是真的。


    “你說的沒錯,憑你父親的修為,別說是樓蘭四絕,就算是十絕、百絕,那也不是你父親的對手,在他們背後還有高手,你父親才寡不敵眾,臨終之時講你托付給我,要我助你逃出這歹人的魔掌。”青雲道長憤然說道,想到單日所發生的一幕,他就不由得火往上撞。


    “臨終之時……”聞聽此言,慕容傑隻覺得頭暈目眩,血液倒流,筋脈逆行,整個人都開始不住的抽搐。


    他知道青雲道長的話意味著什麽,他真希望自己什麽也沒有聽到,或者說這不過事情青雲道長在欺騙他,可是就算他找出一萬個理由來拒絕相信,他人仍然能夠清楚的認識到青雲道長,絕對沒有任何欺騙自己的理由。


    此時此刻,慕容傑總算明白,青雲道長為何會受如此重傷。


    他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顯得無比感傷,呼嘯的狂風竟是如此淒涼。


    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這不是青雲道長所哭,是自己的父親而泣。


    慕容傑頭腦一片空拍,不知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看著窗外一望無垠的戈壁,他就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此刻他隻感到孤獨和無助。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可是他告訴自己必須多點什麽,身為慕容世家的一員,在慕容世家受難之時,自己豈能隻會躲起來嘖嘖發抖。


    比起那些歹人來說,慕容傑更加痛恨,軟弱無能的自己,他不能留在這裏,繼續這樣置若罔聞,父親將他關如藏刀塚,就是要讓他找到自己的刀,學會春秋八法為慕容世家複仇。


    如今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刀,也習得了春秋八法,不回到樓蘭王府,去殺了那些惡人,留在這裏有能有什麽用。


    慕容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複仇他一定要複仇。


    歇斯底裏的慕容接,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紅蓮刃,急衝衝就要奔出客房。


    青雲道長獎狀大驚失色,慕容傑這是要去送死,都怪自己心直口快,本不該將這些全都告訴慕容傑。


    要是讓慕容傑,真跑回樓蘭城去,那他此去非死不可,青雲道長就算傷勢再重,也隻能強打精神,飛身躍起攔在客房門前。


    慕容傑見青雲道長攔住去路,憤然說道:“道長為何攔阻,我這是要去為家人複仇,若是隻知道躲在這裏苟且偷生,我慕容傑還算是個人嗎?”


    “正是為了讓你報仇,所以我才不能讓你回去。”青雲道長說道。


    “不讓我回去,又如何報仇!”慕容傑急得臉都完全變了顏色。


    “就平你這點本事,就連奄奄一息的我,恐怕你也對付不了,個何況是那些惡人。”青雲道長勸說道。


    慕容傑也是急暈了頭,赫然對青雲道長說道:“道長救我性命,我理當恭敬道長三分,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真怕了道長。”


    青雲道長一聽,這娃娃還真是倔強,隻好無奈的說道:“好,好,好,今天你要是能夠傷我分毫,我便絕不攔阻你去報仇,要是傷不了我就給我乖乖留下!”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話音未落,慕容傑使出全身力氣,朝青雲道長一刀劈來,青雲道長不閃不躲,也不使用任何兵刃,僅僅隻用了兩根手指,就阻擋了慕容傑的進攻。


    慕容傑見勢不妙,立刻收刀後撤,隨即又在此發起進攻。慕容傑接連發起十幾輪進攻,青雲道長始終不閃不躲。慕容傑被累的上氣不接下去,青雲道長依舊毫發未傷。


    慕容傑的攻擊,隨著體力的消耗而減弱,青雲道長也不願同慕容傑,就這樣毫無意義的糾纏下去,他此刻畢竟有傷在身,縱容慕容傑沒什麽能耐,可這樣打下去也隻能對他有害無益。


    索性青雲道長,用食指和中指,夾住慕容傑的紅蓮刃,輕輕那麽一抬手,便將慕容傑整個人掀翻在地。


    這一下慕容傑算是明白了,青雲道長傷勢再重,他慕容傑都照樣不是對手,可是心中的憤恨又能去如何發泄。


    慕容傑一時想不開,幹脆將紅蓮刃這麽一橫,就打算往自己脖子上抹。


    青雲道長見狀,大驚失色,他猛然一腳,踢飛了紅蓮刃,狠狠夠了慕容傑,兩記重重的耳光。


    “娃娃,早知如此,老夫何必救你,虧你還是名門之後,原來不過是瘋犢蠢彘罷了,想那慕容恪英明一世,怎就生出你這麽個冥頑不靈的小子。”青雲道長憤然罵道。


    青雲道長這兩記耳光,算是徹底打醒了慕容傑,也使得慕容傑冷靜了下來。


    慕容傑垂頭散氣,淚眼婆娑的問道:“那我該怎麽辦,還望道長教我?”


    “娃娃,老夫出手太重,還望你莫要見怪。我與你父雖無桃園金蘭誓,卻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我知道你傷心難過,我又何嚐不是如此。然我亦不是那些歹人對手,要是讓你就這麽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讓我九泉之下,有何麵目去見你的父親,這周你我定然要報,隻是還需從長計議。”青雲道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道長所言甚是,都怪慕容傑魯莽,險些為歹人所害,還望道長莫要見怪。”慕容傑說著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青雲道長輕歎一聲,看來這娃娃還算是明白事理,知錯能改倒也難能可貴。


    “你起來吧!這也不能怨你,換了誰都難免如此,你是個好孩子,報酬心切,理所當然。隻是你要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千萬不可魯莽行事,落得個親者痛仇者快。”青雲道長說道。


    “晚輩謹遵教誨!”慕容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說道。


    “娃娃你要記住,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你想要報仇,就絕非一時半會兒功夫,這需要你砥礪風節,攻堅克難,超越你父親和我的修為,才有可能為你慕容世家報仇,其中的艱難險阻隻怕難以想象。”青雲道長說道。


    “我不怕!隻要能為父親報仇,慕容傑,赴湯倒海,萬死不辭!”


    “好,有誌氣!隻可惜老夫有傷在身,你若是跟在我身邊,不僅白白爛費時間,還極有可能遇上危險。我要你現在就去青城山,拜入山門勤習苦練,望你能早日達於神明,重逢樓蘭替父報仇。”


    “青城山?”


    “是啊!我乃青城派掌門,你若是不嫌棄,那就在此抱我為師,也好從此修煉我青城心法。”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慕容傑說著,立刻跪倒在地,青雲道長的能耐,他可是好不懷疑,接連磕了幾個響頭,這就算是當場拜師了。


    青雲道長急忙將慕容傑扶起,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慕容傑稚嫩的臉龐,還真是越看越愛,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過了半晌,青雲道長輕歎一聲,語氣和緩的說道:“為師本該與你,共同返回青城山,無奈我勝負重傷,隻怕難以遠行。你去把紙筆找來,我即刻便書信一份,也好讓你早日出發。青城弟子看到我的書信,定然不敢慢待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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