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女孩的目光,比鑽石更璀璨,比微風更溫柔。


    仿佛月空的星光,湖水的漣漪,臘月的雨花,仲夏的采蓮,美得是那樣的悠遠、寧靜、朦朧、精致。


    纖細的腰肢弱柳扶風,秀麗的麵頰珠圓玉潤。


    這水淋淋的女孩再美,可在慕容傑的眼裏看來,也比不上剛才寶塔前,那妖嬈嫵媚的紅衣女子。


    那才是傾城傾國,美輪美奐,天下無雙。


    不知怎的,慕容傑竟對眼前女孩,生出幾分厭惡之情。


    小小年紀躲在這種地方嚇人,想必不是什麽本分人家的女孩。


    慕容傑心中暗自罵道:“這小浪蹄子,沒事跑這裏來嚇人,還真是吃多了,撐糊塗了。想必這賊賤人,想要心偷學我慕容絕技。幸虧我發現的及時,沒有讓她把刀法給偷了去。”


    豈料女孩臉色一沉,怒目橫眉的朝慕容傑嚷道:“嘿!瞧你這慕容王府的少主,怎就出言如此難聽,好生沒有教養,似個山野村夫,市井無賴也比你強。”


    慕容傑大吃一驚,心中忐忑,惴惴不安,驚惶不定。


    自己明明沒有開口,就算是開口,也說不出話來,可為何這女孩,竟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臭小子,你來這裏幹什麽?”女孩很是輕蔑的問道。


    慕容傑聽此,讓他更是來氣,心中怒道:“這黃毛丫頭,同我也差不過年歲,臭小子長臭小子短的,出言如此無禮,哪像個黃花閨女,定是山賊草寇的娃兒。”


    “臭小子,我好生問你,你還不識抬舉,你可知道我是誰,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女孩潑辣橫蠻的罵道。


    慕容傑白了女孩一眼,擺出一臉不屑一顧的樣子。


    “你想是慕容傑吧!慕容家有口無言的小子。”女孩說道。


    慕容傑心中驚歎:“媽的媽我的姥姥!這黃毛丫頭,不僅知道我心中所想,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她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慕容傑心中萬分恐懼,臉上卻強自鎮定,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來。


    “想知道我是誰,那你可要站穩了,隻怕我報出名諱,能把你給活活嚇死。”女孩說道。


    慕容傑一臉瘟色看著女孩,他從沒見過有女子,竟會如此妄自尊大的。


    “我可是西王母駕前,五鳳之一的青鸞。隻因同瑤台掌門不睦,才隱居在此潛心修煉,窮究登峰造極之境。”女孩得意洋洋的說道。


    慕容傑這麽一聽,總算是明白過味來。難怪自己魂魂不守舍,原來這女孩竟是個妖女。


    父親說過那敦煌瑤台,全都是些六根不淨,凡心未了的妖女,永無法達成正果,修得長生不老仙。


    敦煌瑤台為西王母所創,這西王母乃截教先天五靈之一。


    所謂“先天五靈”,乃是指東王公、西王母、水祖共工,火祖祝融,還有那通天教主。


    他們本是先的五大靈獸,開天辟地之後,拜鴻鈞老祖為師,並成為後世的截教開山祖師。


    隻可惜這五位開山祖師命途多舛,到頭來幾乎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東王公為東皇太一所敗,先天之氣極盡潰散,被困於瀛洲紫府虛無洞天之中。


    水祖共工怒觸不周山,弄得天傾西北地缺東南,被鴻鈞老祖放逐到天涯海角受罰。


    通天教主助紂為虐,處處與闡道兩家為仇,被鴻鈞老祖打回原形,至今還在天皇帝苑重修金身。


    火祖祝融,乃楚人之祖,楚國強盛之際,也曾顯赫一時,然秦滅六國,楚廟盡毀,斷了祝融的香火,自此絕跡於世,再無人拜奉祝融。


    截教五門,僅剩個敦煌瑤台,可西王母又不知所蹤,無人知曉她發生了什麽。


    時光荏苒,世人以為,截教五祖,皆以作古,久而久之,便將截教,視為旁門左道,自恃正宗之輩,均羞於同截教為伍。


    敦煌瑤台的女弟子們,縱五任何惡心傳疾於世,卻也漸漸被天下人,視為無惡不作的妖女,人人唯恐避之弊,落得個精力潰散。


    關於截教的邪說惡行,慕容傑平日聽聞不少,對這西王母駕前的青鸞,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臉色,心中更是暗暗罵道:“原來是個妖女,定是要偷我家‘春秋八法’,今日幸虧被我給撞上,剛好拿來試刀練手,也好讓她悄悄小爺的厲害。”


    青鸞看出慕容心中所想,頓時不由得火冒三丈,扯著嗓子怒斥道:“我可是仙女,什麽妖女不妖女,真是好生無禮,就算你老子來了,隻怕也要對我恭敬三分。”


    慕容傑哪管哪許多,自恃掌握“春秋八法”的他,隻覺自己的蓋世神功,定同父親不相上下。就這麽區區一個女妖,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強者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慕容傑的紅蓮刃,剛碰到青鸞的短褂,豈料慕容傑整個人,頓時飛出數十丈遠,狠狠撞在石窟洞壁之上,這一撞險些要了他的小命。


    慕容傑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胃裏五味翻滾,就好像開了家油鹽店,還真是什麽味兒都有。


    在這一轉眼的功夫,青鸞已然來到慕容傑麵前,頓時嚇出慕容傑一身冷汗。


    這女孩兒畢竟是千年青鸞所化,就慕容傑現學現賣的這點兒功夫,還想要傷青鸞分毫,那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還真是不知天比高低後。


    慕容傑可不傻,一擊未能得手,還吃了這麽個大虧。頓時明白了自己與青鸞的差距,再也沒有了繼續動手的打算,最好能夠找個機會溜之大吉。


    慕容傑苦思脫身之計,突聽的青鸞嘻嘻笑道:“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仙女也好,妖女也罷,若是她們喜歡一個人,就能讓他榮華富貴,名滿天下,若是他們討厭一個人,就會然他魂飛魄散,死無全屍。”


    慕容傑瞪眼看著青鸞,心中什麽也不敢去想,因為隻要他一想,就會被青鸞,看個明明白白。


    青鸞朗聲問道:“快說,你為何會跑到這裏來?”


    慕容傑臉色一沉,心中不由埋怨道:“我又不能說話,你怎麽讓我說!”


    青鸞轉念道:“你不用開口,隻要心想就好,我自會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麽。”


    慕容傑依照青鸞所言心中想道:“非是我自己要來,而是這寶塔著實蹊蹺,本的完全沒有,突然怎就冒了出來,所以這才過來看看。”


    青鸞輕輕點頭,這話說得不錯,常人是看不到這萬妖地府的。因此他在初來之時,才未能見到這煉妖塔。不過他手中有紅蓮刃,自然會到這萬妖地府來。


    隻是這慕容恪,數十年未曾來過萬妖地府,如今怎會讓他的兒子,無端跑到這萬妖地府來,這葫蘆裏賣的又是何藥。


    青鸞轉念一想,管他那麽許多,說不定可以借助這毛頭小子,順利離開萬妖地府也亦未可知。


    自從被慕容垂捆在這裏,至今已有五百多年了,還真把青鸞給憋屈壞了。


    青鸞一番思緒,決定如實相告,也好看看慕容傑,究竟都知道多少。


    “你可知這寶塔,究竟是什麽塔?”青鸞問道。


    “願聞其詳!”慕容傑正想要問。


    “這是煉妖塔,是女媧煉妖的法器,能夠將群妖封印其中。昔日慕容垂斬妖伏魔,偶然獲得這煉妖塔,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群妖眾多,哪有殺得盡的時候,於是便將眾妖封印塔內,免得他們出來禍害人間。”


    “這麽說,剛才的紅衣女子……”慕容傑似乎預感到什麽。


    “那隻萬年狐狸精,若不是我來得及時,隻怕你早已小命難保,被那九尾妖狐吸幹了精元。這九尾妖狐修為極高,武聖的青龍偃月刀,未能將她斬殺,就這煉妖塔也難以把她完全鎖住,天底下隻怕沒有幾個妖精,能有九尾妖狐的這般的修為。”


    “乖乖!九尾妖狐都能遇上,這還真是大難不死!”慕容傑驚訝不已,九尾妖狐的惡名,他過去可沒少聽說。


    “好啦,把你倒著來的目的告訴我吧?”青鸞問道。


    “我肚子餓,所以到這裏來了。”慕容傑眼巴巴看著青鸞。


    “這算什麽狗屁理由!”青鸞哭笑不得罵道。


    “絕無虛言,這地方陰森恐怖的緊,誰會願意留在此處,隻是不知該如出去,所以想走也走不了。你要真是仙女,就幫我離開這裏。”


    青鸞眼睛一亮,眉頭舒展,笑著說道:“想要離開萬妖洞,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這話和沒說一樣!”弗蘭基米爾瞪眼瞅著青鸞。


    “實不相瞞,隻要你能把洞頂的那麵鏡子取下來,我就能帶你離開這萬妖地府。”


    “真的那麽簡單?你可不要期滿我。”


    “我乃大羅金仙,騙你作甚!別人不知道出口,難道我還不知出口?隻是這地方按八卦演化而成,縱有八門可入,卻隻有生門可出,若是誤闖了死門,隻會困死在這萬妖地府,終將被妖獸所食,到頭來終落個死無全屍。”


    “這與那鏡子,又有什麽關係?”


    “那邊是開啟生門的鑰匙,所以我才讓你去取下來。”


    慕容傑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那不過就是一麵鏡子,若是真拿了下來,便可以從這裏離開,自是最好不過,即便無法從此離開,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倒也就決定試上一試。


    隻是慕容傑哪裏知道,這萬妖地府之所以能封印萬妖,全在於洞頂那一麵僅有六寸的小小銅鏡。


    青鸞之所以無法離開萬妖地府,也是因為這麵小小的銅鏡,這麵鏡子便是能夠克製天下群妖的“照妖鑒”,隻是此時的慕容傑全然不知罷了。


    慕容傑可不想在陰冷潮濕的石窟窿內多留片刻,便也不再去想那麽多,小心翼翼的爬上了石窟洞頂,將那麵僅有六寸的銅鏡取了下來。


    豈料此時青鸞遠遠躲在一邊,仿佛很害怕這麵小小銅鏡似得。


    慕容傑不明所以,知道自己不是青鸞對手,便也不敢多問,隻是仔細端詳起銅鏡。


    在引魂燈的照耀下,隻見這麵小小銅鏡,銀光繚繞,瑞彩千條,華麗異常,真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可除了華麗非凡之外,慕容傑怎麽也看不出,這銅鏡有什麽奇特之處,想不明白為何青鸞,似乎很怕這麵鏡子似得。


    慕容傑把玩著銅鏡,突然青鸞朗聲說道:“你小子還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若是遇上妖獸吃你,我可不會多管閑事。”


    慕容傑瞥了一眼青鸞,心中正欲咒罵,又立刻阻止了自己。他知道這青鸞會讀心之術,自己又不是青鸞的對手,何苦給自己找沒趣,就當做什麽也沒聽便是。


    青鸞朝前帶路,慕容傑提著紅蓮刃,抱著照妖鑒,腰間還揣著引魂燈,緊緊跟隨在青鸞身後。


    兩人一走便是數個時辰,走出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眼前豁然開朗,怡然山清水秀,仿佛身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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