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央宮。


    薛想容抱著薑早尚未踏進殿內,就聽見了一陣哭聲。


    身後的水漾驚叫一聲,徑直越過了薛想容身旁,“娘娘!”


    她力道極大,險些將薛想容撞了個踉蹌!


    就連薛想容懷中的薑早都差點跌了下來。


    【嚇死寶寶了!這麽著急……非奸即盜!香香娘親慢點進去啊!】


    薛想容的腳步在軟糯的嗓音中慢了下來。


    她與懷中軟團子對視一眼,緊著便蹙起了柳葉眉,“貴妃究竟如何了?”


    大費周章的請她過來,究竟是要上演一出什麽戲?


    還有……“這殿內什麽味道?”


    水漾顧不上回答薛想容的問題,倒是端茶倒水的小宮女跪下回稟,“回皇後娘娘,我們殿中用的,素來都是內務府預備的鵝梨帳中香。”


    “我們娘娘素日並不喜香料,也對此涉足不多,隻知道這鵝梨帳中香清新好聞,且果味悠甜,安神用最好。”


    薛想容的眉頭並未鬆懈,眼底劃過一抹凜然,“雪貴妃何時需安神了?”


    “且這殿中味道,壓根就不是鵝梨帳中香,你敢誆騙本宮。可要細想清楚,這罪名不小啊。”


    鳳釵在發髻上映襯的女子姣好的麵容端莊威嚴。


    雪央宮中一百零八顆夜明珠更是直接將薛想容眼底的審視一覽無餘地照了出來。


    【嗚呼~娘親威武!娘親好棒!寶寶為娘親撞大牆!】


    那小宮女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一句話都答不完整。


    “回,回皇後娘娘,奴婢,奴婢……”


    【結結巴巴的,一看就是心虛!娘親不要手軟,重重的罰!】


    薛想容並未讓她起身,隻是一聲冷哼,就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恰逢此時,太醫院差人過來了。


    “臣給皇後娘娘請安。”


    李旭李太醫跪在了薛想容麵前,算是轉移了她的目光。


    薛想容一手抱著薑早,輕輕替薑早籠了籠雙頰的被褥角,語氣平淡,“可是貴妃宮中去請的你?”


    【敢說謊就死定了你!寶寶宰了你!】


    李旭雖聽不見那軟糯的聲音,跪在地上回話,態度謙卑恭敬,一如過去,“是,皇後娘娘宮中的惜雨來時,雪央宮的小翠剛走。”


    這時辰掐的這麽好?


    薛想容皺了下眉。


    如今看來,水漾去求她來看薛映雪前,並未先去找李旭。


    薛映雪想害人之心,更藏不住了。


    薛想容還是抬手讓李旭進去看薛映雪了。


    不過一刻鍾,李旭身後便跟著哭哭啼啼的水漾走了出來。


    隻是水漾那雙早已哭紅的雙眼,卻在死死盯著薛想容。


    為了避免多生事端,薛想容隱忍了這一刻,率先問起李旭,“貴妃如何了?”


    “貴妃原有哮症,碰上了紫荊花,哮症由此被勾了出來,如今隻是喘不上氣,昏死了過去。”


    “臣已經為娘娘施針,娘娘已經好轉了。”


    “且湯藥已經熬出來了,給娘娘服下便能大好。”


    李旭跪在地上回話。


    還沒說明那紫荊花是在哪裏發現的,身旁的水漾就隱忍不住了。


    她紅著眼睛盯著薛想容,咬牙嗬斥道:“皇後娘娘對我們娘娘罰也罰了,如今還要對我們娘娘動手,不知是何居心!”


    薛想容臉色一沉,目露怒意,“放肆!”


    “本宮是薑朝皇後,對雪貴妃賞罰是按後宮綱紀定論!若有不滿,那日你們貴妃也去尋了皇上分辨,竟還有怨言怪到本宮身上來?”


    “來人!水漾以下犯上!杖三十,丟出宮去!”


    【好耶~惡人有惡報~你完蛋了~】


    薛想容略帶莊嚴的嗓音回蕩在殿內。


    就聽見薛映雪嘶啞的嗓音從榻中傳出,“本宮看……誰敢!”


    “蘭摧,扶本宮起身。”


    下一瞬,剛被太醫施針便幽幽轉醒的薛映雪披頭散發,不施粉黛,披著簡單的披風被宮女扶著走了出來。


    她一露麵,蒼白的唇動動,裝模作樣似的用力抱住了水漾。


    “莫怕,本宮在這,沒人敢動你!”


    她說這話時還止不住的咳嗽,眼看著肺都要咳出來了似的。


    【嚇死寶寶了!這女鬼模樣,是要出來害人不成?怕怕。】


    就連方才薛想容大聲嗬斥水漾時,薑早都不曾驚嚇。


    如今薛映雪驟然出來,麵色蒼白,眼角處有著烏黑的眼袋。


    “娘娘,在如何您也得顧著點自己的身子啊。”


    宮女蘭摧端著湯藥追到身旁,手中黑乎乎的湯藥更襯得薛映雪吐氣如絲。


    這模樣看的薑早愣是險些在薛想容懷中一蹦三尺高!


    薛想容心疼懷裏的小團子,單手握住她兩隻小爪爪,輕拍薑早的小胸脯。


    縱使被水漾當眾指責,她都未曾如此憤怒!


    而今日明知薛映雪是故意引她來,還嚇著了她的羽兒,怒意險些都要藏匿不住了!


    身著鳳袍的女子一邊抱著小團子,一邊冷眼斜視地上的薛映雪。


    此時她渾身顫抖,宛如風中屹立不倒的小梅花一般,不畏薛想容這個‘強權’。


    “姐姐,你就算是要害我,那也是我一個人就夠了!何須遷怒於水漾!”


    薛映雪麵色蒼白無比,嫣然病中尚未痊愈。


    而水漾哭哭滴滴,同樣回抱著薛映雪。


    兩人主仆相擁,不知情的,隻當薛映雪這個皇後蠻橫專權,要怎麽她們了一樣!


    薛想容不慌不忙的喝了杯茶,才睜眼瞧她們。


    “妹妹此言差異。”


    “這賤奴張嘴便是誣陷本宮,這樣刁鑽耍滑的侍女,是萬萬不能留在妹妹身邊的。更別說妹妹此刻還在病中。”


    薛映雪不甘示弱地回瞪薛想容:“我為何會發病,旁人不清楚,姐姐還不清楚嗎?為著一個呆傻癡兒姐姐要兩次對我下手,我還能如何反抗?!”


    她說這話時,眼神時不時落在殿門,好似在專程等著什麽似的。


    【這個小眼神,怎麽回事!娘親快開口罰了她們!咱們先下手為強!還敢咒罵寶寶!呸呸呸!你才呆傻,害人之心昭然若揭,還敢拿寶寶做擋箭牌,湊不要臉!!】


    軟糯的聲音傳入耳中時,薑早也跟著激動的險些跳了起來。


    薛想容冷著一張臉,抱緊了薑早,緩緩開口,“原想三個月,足夠妹妹冷靜了。卻不想妹妹越發的急躁。”


    “那就撤走雪央宮所有宮女,水漾,杖斃。妹妹你就好好修養吧!”


    話音未落,薛映雪像是被抽幹了渾身力氣一般,徹底癱倒在地。


    “薛想容!你敢!”


    “你就是眼瞧著我得寵,才不惜一切代價要害我!如今你敢說你問心無愧,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證嗎!”


    看著她這般瘋魔要攀扯自己,薛想容皺了下眉。


    正要揮手讓宮人先按自己的命令行事,卻不料殿外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宮中吵鬧,成何體統!”


    【壞女人,說不過就知道告狀!不過她怎麽有機會……】


    薛想容心中也存了疑慮。


    一大一小的目光朝門外那身著龍袍的身影看去,瞧見了他身旁那小宮女。


    那不是……方才給她斟茶倒水的宮女麽?


    何時溜出去的?


    薛想容沉了臉。


    薑懷靖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正跟軍機大臣商議老二的事由,驟然被打斷了!


    他倒是不想來。


    但彼時這小宮女當著大臣的麵大喊大叫的,薛映雪還是自己的貴妃。若讓大臣猜測自己冷心冷情,著實不利於百年名聲。


    “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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