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假期--第九章風箏的尾巴


    第九章風箏的尾巴


    第二天是11月5號,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大清早就開始工作了。在加大風箏之前,必需好好考慮它能帶動的重量,然後他們才能計算約130磅的重物升空所需的地麵麵積。


    試驗沒必要等到晚上。西北風輕輕地吹拂著,布萊恩特隻要不讓風箏飛得太高就行了,免得讓湖對岸的人看見。試驗非常成功。孩子們發現在正常的風速下,風箏能攜帶一袋20磅的東西。接著,他們把風箏扯下來平放在地上。


    巴克斯特先是用動物肋骨加固了風箏骨架,正像雨傘骨架是用輻射狀的鐵絲固定的一樣。由於骨架加大了,並覆蓋了新的帆布,所以風箏的表麵積增加了。凱特在這方麵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貯存品中有很多針線,而凱特的針線活做得很好。


    要是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機械學方麵的知識更多一點的話,他們就應考慮與風箏表麵積同等重要的重量、麵積、重心、引力中心、以及繩子該綁在風箏上的位置等要素。接著,他們就能算出風箏的抬升力和它所能達到的高度。這也能讓他們了解什麽是繩子的張力。對於一個偵察者的安全而言,這是最重要的因素。


    幸好,帆船上那根長約2,000英尺的計程繩起了極大的作用,但是風箏升空的角度沒有選好的話,是不堪如此重荷的。讓科斯塔和托內非常失望的是,風箏不需用一條尾巴,因為風箏負擔的重量足可以使其平穩,尾巴根本派不上用場。


    試了幾次後,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發現最好把重物綁在一個十字架上。十字架固定在離中心三分之一遠的地方,並在兩端綁上一根繩子,這樣重物就可懸於風箏20英尺的下方,考慮到計程繩的傾斜,他們總共繞了1,200英尺的繩子。這可以使風箏遠離地麵七八百英尺。


    為避免發生意外,他們決定讓風箏在湖麵上空飛翔。湖麵的寬度,對於一個技術熟練的遊泳健將來說,是非常容易遊過去的。風箏完工時,其麵積約為80平方碼,呈八邊形,邊長約8英尺,徑長約15英尺。由於有牢固的支架支撐著,並且糊風箏的布密不透風,風箏可以輕而易舉地攜帶120磅的重物升空。


    偵察者要坐在柳條籃子裏。柳條籃在小帆船上有許多作用。籃子很深,足有一個普通高度的男孩的腋窩那麽高;籃子又很大,可以讓他在裏邊活動自如;籃子還很寬,如果偵察者想出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出來。


    可以想象,這些不是在一兩天完成的。5號早上開始動工,7號下午才結束。試飛一直推遲到晚上,以便測驗風箏在空中的提拉能力及其穩定性。


    與此同時,形勢仍然沒有改變。有一兩個男孩好幾次爬上懸崖頂上去觀察。但在陷阱林和法國人袕之間的北部,橫過小河以南,帆船灣以西,或是湖麵上,都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在奧克蘭山頂上也聽不到一聲槍響,視野範圍內見不到一縷炊煙。


    布萊恩特和他的同伴不正希望沃爾斯頓已離開查曼島了嗎?現在恢複他們以前的生活是否明智?毫無疑問,風箏試驗將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但升上天空的人想下來時,怎樣才能讓地麵的夥伴們知道呢?


    布萊恩特的回答是:“信號燈是絕對不行的,那樣沃爾斯頓可能會看見。所以我和巴克斯特準備了一條和繩子一樣長的線,線的一端固定在地麵,另一端係在籃子上。我們將在線上拴一個中間有小洞的鉛錘,鉛錘會隨著籃子飛上天。不管誰飛上天,隻要他讓鉛錘順著線滑下來,我們就知道他想下來了。”


    “這樣行得通。”唐納甘表示同意。


    一切準備就緒,試飛開始了,不到淩晨兩點,月亮是不會升起來的。從西南方吹來的微風輕輕地刮著,飛行的條件非常有利。


    9點鍾,夜色很濃了。幾團厚厚的雲在沒有星星的天空漂浮著,不論風箏飛多高,甚至連法國人袕的近處也看不見。


    所有的男孩都跑出來看熱鬧了。可以說,這次實驗是嚐試性的。要是他們親身試試的話,他們會高興萬分而不是顧慮重重。


    帆船上的絞車穩穩地固定在傾斜的平坦地區。長長的繩子小心翼翼地卷好,使其能順順利利地和信號繩一同收放。布萊恩特在籃子裏放了一袋130磅重的泥土,這個重量超過了任何男孩的體重。


    唐納甘、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和韋勃在風箏邊站好了位置。風箏放在離絞車100碼遠處。隻要布萊恩特一發令,他們就會拉緊風箏骨架上的繩子使風箏升空。一旦風把它托起,布萊恩特、高登、索維絲、克羅絲和加耐特將控製絞車,把繩子放開。


    “準備好了嗎?”布萊恩特問。


    “好了!”唐納甘回答。


    “放!”


    風箏升高了一點,在風中搖搖擺擺,然後飛到了預定的飛行角度上。


    “放!放!”威爾科克斯大叫。不一會兒,絞車因繩子的拉力轉動起來。風箏和籃子緩緩飛到空中。


    盡管很危險,孩子們還是在“空中巨人”飛離地麵時歡呼起來。但是,讓他們極為失望的是,風箏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孩子們並不希望它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這時風箏正飛在家庭湖上空。


    “不必傷心,小乖乖,”凱特說,“下一次沒有危險的時候,你們的‘巨人’會在白天升空,然後你們就能按你們想的把信號送上天了。”


    盡管看不見,但從上空的風速來看,男孩子們可以感覺到風箏飛得很平穩,並且平穩度保持得很好。


    布萊恩特想讓實驗能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出色地完成。於是他把繩子放到末端。他能察覺到繩子的張力在正常範圍內,絞車已放出1,200英尺長的繩子了,風箏也許到了七八百英尺的高度。這一切隻在10分鍾內就完成了。


    試驗完成了,男孩子們抓住絞車的把手開始收繩子,這一過程花的時間長得多。把繩子收完整整花了一個小時。


    把吊有籃子的風箏收回地麵,而且不造成絲毫損壞,是放飛過程中最緊張的一個環節。然而風力如此平穩,風箏順利地收回了。這個八邊形風箏緩緩地進入視野,輕輕地落在地麵上,接近它開始放飛的地點,就像風箏離開地麵一樣,風箏返回時,孩子們又歡呼起來。


    剩下要做的就是將風箏留在地麵上,巴克斯特和威爾科克斯自告奮勇守到天亮。


    第二天是11月8日。首次正式飛行將在同一時刻進行。


    男孩子們隻等布萊恩特下達返回法國人袕的命令;但他什麽也沒說,好像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什麽?是在想這樣一次升空遇到的危險嗎?還是在想讓一個同伴冒險升空他要承擔的責任呢?


    “我們進去吧。”高登說。


    “等一下,”布萊恩特說,“高登,唐納甘!我有一個建議。”


    “什麽?”唐納甘問。


    “我們讓風箏試飛了,”布萊恩特說,“而且很成功,因為條件很有利,風力平靜,不強也不弱。我們怎麽知道明天天氣如何呢?我想最好還是不要推遲升空飛行了。”


    再有道理不過了。但沒有一個人吱聲。一想到危險,猶豫是自然而然的,甚至對最膽大的人來說。


    布萊恩特問:“誰上?”


    “我!”傑克自告奮勇地說。


    “我!”唐納甘、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索維絲接著叫道。


    接著是一陣沉默。布萊恩特並沒有打破這一沉默。


    傑克首先開口說:“讓我去吧,哥哥,讓我冒這個險!讓我上!”


    “為什麽是你而不是我?”唐納甘反問說,“為什麽是你而不是別人?”


    “是啊!為什麽?”巴克斯特問道。


    “因為該我去。”傑克說道。


    “該你去?”高登問。


    “是的。”


    高登抓住布萊恩特的手,像在問他傑克的意圖是什麽。他感覺布萊恩特的手在他的手心裏顫抖。要不是夜色這麽濃的話,他就會看到布萊恩特臉色發白,眼淚盈眶的表情。


    “行嗎,哥哥?”傑克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語氣說。


    “回答啊,布萊恩特!”唐納甘說,“傑克說他有權冒這個險!他為什麽有這個權利而我們沒有?他這是什麽意思呢?”


    “因為我做錯了事,”傑克怞泣著,“我現在把我做錯的事告訴你們。”


    “傑克!”布萊恩特打斷他,不讓他解釋。


    “不!”傑克情緒激動,話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讓我說了吧!這思想負擔太重了!高登,唐納甘,你們之所以在這兒,你們大家遠離朋友,呆在這孤島上,全怪我!我是罪魁禍首。帆船漂到海上,是因為我魯莽,不,惡作劇地……不,愚蠢地把係在奧克蘭的纜繩鬆開丟掉了。是的!我這麽做隻為了好玩。可我一看到船漂遠了,我又失去了理智。該叫的時候我又沒叫出來。於是一小時後,半夜,我們就漂到大海中央了。天啊!原諒我,原諒我吧!”傑克大哭起來。凱特盡力安慰他。


    “行了,傑克,”布萊恩特說,“現在你承認了錯誤,還願冒生命危險將功補過;或者說補償你帶來的危害。”


    “可他不是已經補償了嗎?”唐納甘說道,這次他顯得寬宏大量多了。“他不是經常冒險為我們做事嗎?噢,布萊恩特,我現在明白為什麽一有危險,你老是把你弟弟往前推了,而且為什麽他總願意做。這也是為什麽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濃霧中尋找我和克羅絲的原因。是的,傑克,我親愛的朋友,我們原諒你了!”


    男孩子們一擁而上,圍住了傑克,抓住了他的雙手。盡管這男孩還在傷心地哭著,他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查曼學校裏最有活力、最敏銳的年輕人,變得如此心事重重,老是躲著其他人!在他哥哥的命令和自己的願意之下,他們看見他總是衝在危險的最前麵,而且他還覺得做得不夠!他想再次冒險!隻要一開口,他就會說:


    “看,該我上了吧!我一個人去!不是這樣嗎,哥哥?”


    “說得好,傑克。”布萊恩特友好地拍拍他弟弟的背說。


    在傑克坦白之後,在他的堅決要求下,唐納甘和其他人想阻止他也是白費力氣。能做的一切就是讓風保佑他。這時,風有慚慚加強的趨勢了。


    傑克再一次握緊了朋友們的手,在走進籃子之前,他轉向他的哥哥。布萊恩特麵無表情地站在離絞車有幾步遠的地方。


    “再見。”他說道。


    “是的,再見!”布萊恩特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要不,還是我向你說再見吧,我去。”


    “你!”傑克叫道。


    “你!你!”唐納甘和索維絲也重複叫道。


    “是的!我!傑克的愚蠢行為不管是他自己或是他哥哥來做補償都不會有區別。況且,我當初有升空打算時,你們認為我會讓其他人去嗎?”


    “哥哥,”傑克懇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不,傑克!”


    “那麽,”唐納甘說,“我要求去。”


    “不,唐納甘,”布萊恩特語氣堅定地說,“我去!這是我的想法。”


    “我認為,還是布萊恩特去吧!”高登握了握他的手。


    幾分鍾後,布萊恩特坐進了籃子裏。他一坐穩,就命令放飛。風箏開始穩穩地上升。接著站在絞車旁邊的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索維絲迅速放鬆繩子。與此同時,加耐特讓信號繩從手中放開。


    10秒鍾後,“空中巨人”消失在黑暗中,不是像上次放飛那樣在歡笑聲中離開,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


    這個小世界勇敢的首領隨著風箏消失了。


    風箏平穩地上升了。柔和的微風保證了這一點。布萊恩特沒有經曆任何危險的大起大落。他始終一動不動,緊緊地抓住吊著籃子的繩索。繩索輕輕地擺動,就像在蕩秋千。


    他先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坐在這在風中嗖嗖作響的巨大傾斜飛行物裏,他覺得自己像浮在宇宙之中,像是被一隻稀奇古怪的鳥類托著,更像是一隻巨大的黑蝙蝠。但幸虧他性格剛毅,使他在這樣的曆險中也能保持冷靜。


    10分鍾後,風箏離地麵的高度已經很嚇人了,它很快就不會再上升!


    布萊恩特開始冷靜的觀察。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拿著夜間望遠鏡。


    他的身下是一片黑暗。湖泊、森林、懸崖全是一團漆黑,分不清輪廓,但他還能找到整個島嶼的海岸線。


    要是在白天飛行的話,視野就會很清晰。他就能看見四五十英裏以內的其他島嶼或者大陸,如果他所能看到的這一範圍內確實存在島嶼和大陸的話。


    西、北、南三方的天空霧靄重重,他看不見絲毫東西;但是東部的天空有一角暫時還沒有雲遮擋,一些星星出現了。


    正是在那個方向,有一絲亮光,反射在低雲層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火光!”他叫起來,“是沃爾斯頓在那邊宿營嗎?不可能!太遠了,很明顯在島的上空,是火山爆發嗎?那邊還有沒有島?”


    布萊恩特突然記起第一次去蒙騙灣探險時,他曾看到了一團白點,“是的,”他說,“就在那邊!會是冰川嗎?要真是這樣,陸地應該在離我們不遠的東邊。”


    布萊恩特用望遠鏡對準火光,黑暗使其更加明顯,毫無疑問,那是一座火山。它位於三十多英裏遠的陸地或群島上,旁邊是一座冰川。


    布萊恩特想清楚了這一點時,他又發現了另一線火光,離他更近,隻有五六英裏遠,理所當然是在島上的樹叢中。


    “這次是在森林裏,”他認準了,“在它的邊上,海岸邊!”


    火光好像隻是一閃就消失了,不管他怎麽看,布萊恩特再也看不見它。


    是的!他的心怦怦直跳,手發抖得厲害,差點連望遠鏡也握不住,不能對準觀察物。


    但是毫無疑問,離東河河口不遠有一堆營火。布萊恩特看見了,而且很快他發現了樹叢中的反光。


    因此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在熊岩灣附近露營,“塞汶號”上的歹徒還沒離開查曼島!小殖民者隨時會受到他們的攻擊,法國人袕再也不安全了!


    很明顯,沃爾斯頓發現把船修好是沒有指望了,並且放棄了離開這兒去另一鄰島的企圖。


    布萊恩特觀察完了,覺得再沒必要延長在空中觀察的時間,他準備下落。風力開始增強,籃子的擺動更強烈了,這使得他著陸有些困難。


    在確信信號線將暢通無阻後,他把鉛錘鬆開了。幾秒鍾內,鉛錘便滑到了加耐特手中。


    絞車立刻開始收回繩索。


    風箏下降的同時,布萊恩特始終守望他見到的亮光,他再次看到了火山爆發和營火的光。


    可以想象,高登和其他人等待信號下落的焦慮程度!布萊恩特在空中的20分鍾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唐納甘和助手們使勁絞動卷盤,他們也發現風力增強了,變得更加不穩定了。他們感覺到繩索的拉力,他們開始急切地擔心布萊恩特會遇到麻煩。


    他們努力地卷動,卷盤快速地旋轉,但是收回1,200米的繩索還是要花些時間的。風力還在增強,信號發出後的45分鍾內,風已經很大了。


    這時,風箏已到了湖麵100英尺的上空。


    突然一陣劇烈的擺動,威爾科克斯、唐納甘、索維絲和巴克斯特發現抵抗力消失了,人全部跌倒在地。


    繩子斷了。


    恐懼的哭聲中夾雜著叫喊聲。“布萊恩特!布萊恩特!”


    幾分鍾後,布萊恩特到達沙灘上大聲地叫著。


    “哥哥!”傑克喊著,第一個衝向他。


    “沃爾斯頓還在!”


    同伴們圍過來時,這就是布萊恩特說的第一句話。


    繩子斷了時,他覺得自已被風吹走了。不是垂直下落,而是斜著緩慢地落下,上方的風箏成了降落傘,他隻需在籃子碰到水麵時跳出來就行了。他靜靜地等待著。籃子碰到水麵的那一刻,他的頭部先入了水。像他這樣一個遊泳健將,很快就遊過了離岸四五百英尺的距離。


    與此同時,風箏因失去他的重量,像一個巨大的空中木筏消失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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