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命運將亨特艱苦追逐的黃金連同死亡一起送給了他。他對這種珍貴的、且作惡多端的金屬是多麽渴求啊!犯下了多少罪惡,還要犯下多少才能達到占有一些黃金的目的!命運嘲諷一樣地輪回,正是黃金砸碎了那顆充滿罪惡夢想的腦袋!


    本-拉多不由自主地目測剛剛為他消滅了敵人的令人驚訝的拋射物,它的價值不少於十萬法郎。無可爭辯地成為他的財產的這塊黃金足夠應付這次遠征的開銷,甚至可以付給這些勇敢、但是不幸的開拓者每人一筆微薄的獎金。


    與大家希望的結果相比,這是什麽結局啊!從金火山難以估量的財寶中,他們帶走的隻有這件唯一的樣品!


    或許,德克薩斯人的敵意打亂了本-拉多的計劃。為了自衛,他使火山提前噴發了。不過,總而言之,哪怕他可以自由地選擇火山爆發的日期和時間,金火山中的黃金一樣會損失,因為火山將噴出的物體投入了大海之中。


    “所有的不幸在於,”當思緒略微平靜下來之後,偵察兵得出結論,“咱們到達時無法接近火山口。”


    “確實如此,”薩米-斯金表示同意,“雅克-勒丹以為它熄滅了,其實它隻是睡著了。它早醒了幾個星期!”


    正是這種倒黴的運氣使本-拉多失去了此次行動的全部收益。不論別人對他說什麽,他永遠也不會得到安慰。


    “算啦,可憐的本,”薩米-斯金說,“拿出點勇氣和理智來!……丟掉夢想,滿足於在咱們可愛的家鄉過幸福的生活吧!咱們遠離家鄉已經18個月了。”


    本-拉多握了一下表兄的手,努力驅散憂傷的情緒,立刻統領隊伍去了。


    應該重建營地,避開火山的襲擊,哪怕熔岩流動的方向突然改變。況且,這個營地隻是一個臨時的存在,因為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極北的地區滯留下去了。


    在魯伯河上遊兩公裏的河岸上選好地方之後,大家立刻開始建營的工作。派出十幾個人越過運河,去收集原來的物資中尚可利用的東西。其他的人將繳獲的物資裝上敵人的馬車。還有一些人去追捕跑脫的馬匹,有好幾匹馬很容易被逮住了。


    天黑之前,新的營地以一種足夠舒服的方式建起來了。


    夜晚是平靜的。出於謹慎,也是為了防止被打散的團夥中的幸存者進行反攻,派出了守夜的人員。但是,寂靜的黑夜隻被火山噴發的巨大響聲所攪擾。


    在黑暗的幾個小時裏,火山爆發的場麵是多麽壯觀啊!用強大的力量拋出的、熾熱的金粉在火山口上方形成了一個圓頂。火焰比這個金粉的穹頂還高,嚎叫著竄上雲層,用陰森的光線照亮整個地區,直至地平線的盡頭。


    運河中的水繼續流入怒氣衝衝的大地之中。如果沒有什麽東西堵住山體上的傷口,廣闊的河口地區的水將幾個星期、幾個月地不停地流進去嗎?


    “誰知道呢?”早上,偵察兵對薩米-斯金說,“如此大量的水會不會熄滅火山呢?”


    “這是完全可能的,”比爾又說,“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告訴本!他可能還要等下去!……然而,現在火山口內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揀拾了!”


    薩米-斯金用不著擔心。本的決心已定,並且定下了一個好的決心。他再次在自然的力量麵前低下了頭。129號地塊淹沒在水下、金火山將肚子裏的東西投入海中,他對這兩件事情毫無辦法,因此,他決定不再為此而大傷腦筋了。他認為:這兩次的失望已成過去,他要堅定不移地麵向未來。


    未來,至少最近的未來是道森城。上帝知道為什麽工程師思念的這座城市在他的心裏濃縮成一間醫院的病房,一位金發的姑娘在房裏從容不迫地講述著理智的、甜蜜的事情。大概是一種對比在起作用吧。他處在一片混亂之中,情不自禁回憶起這個平靜如水的場景,仿佛是為了心理平衡。


    次日五點鍾,他就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同伴們:當天就出發南下。他期待著有人反對,但是無人提出異議。希望破滅了,勇氣也隨之消失了。大家得知要踏上歸途時,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在下達出發的命令之前,本-拉多和偵察兵最後一次在金火山山腳下轉了轉。火山是否將幾塊含金的石英石投到這邊來了呢?


    沒有。砸死亨特、滾到本-拉多腳下的金塊是從多米尼翁北部帶回的唯一的紀念品。


    火山噴發的方向沒有改變。所有的物體:石頭、火山岩渣、熔岩、火山灰全都投向北麵、不停地落入海中,有時竟然離岸邊兩公裏遠。噴發的猛烈程度一點也沒有減弱,因此根本不可能爬上山頂。


    本-拉多和偵察兵尋找礦石的時候,簡-埃傑頓走近坐在草地上平靜地吸煙鬥的薩米-斯金。和不久之前最後一次登山時一樣,姑娘的步態慵懶、有點筋疲力竭的樣子,這使她更加可愛了。


    “斯金先生,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她有些慌亂地說,“我沒有好好感謝您,是因為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我應該再次向您表示深深的謝意。”


    “這個多嘴多舌的人是誰?”薩米-斯金生氣了,問。


    “帕特裏克全都告訴我了,”簡溫和地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我活著,首先是因為您的沉著和機敏,其次是因為您的勇敢,我欠您的一份人情……有朝一日,”她麵帶靦腆的、感人的微笑補充道,“我鬥膽地說要還您的人情。我承認現在無法實現這個諾言。”


    “是帕特裏克使您如此激動嗎?簡小姐,”薩米轉個彎問,“在這件事情中,實際上是他做了一切。他太謙虛了。”


    “不,斯金先生,”簡更熱情地強調,“我知道他起了什麽作用,我在心中為他保留了他應得的位置。但是我也知道您的作用。”


    “我的作用?……”薩米大聲說,“我起了獵人的作用,就是如此。一個獵人看見某個東西在他麵前跳動……他就開了槍。這很簡單……”


    薩米突然止住了話頭,裝作非常生氣的樣子:


    “況且,這件事談得夠多了。我不願有人再向我提起這件事情。”


    “好吧,”簡-埃傑頓同意,“不再提了……可是,我會一直想著這件事的。”


    隊伍8時左右起程。工程師和薩米-斯金走在前麵,後麵緊跟著內魯托趕的馬車,簡-埃傑頓坐在車裏。再後麵是偵察兵指揮下的裝著宿營用品的車輛。


    在金火山度過的幾周內不停地狩獵和捕魚,因而節約了罐頭食品,所以食品是很充足的。況且,路上沿途也有不少的山鶉、野鴨和大型的野獸可供狩獵。如果薩米-斯金有機會終於打到一頭朝思暮想的駝鹿,可以說他也不虛此行了嗎?


    天氣反複無常,這並不奇怪,美好的季節快要過去了。不過,仍然有希望在九月份之前抵達克朗代克的首府,夜晚宿營時還不至於太冷。


    當隊伍停下來吃午飯時,還可以在地平線上看到金火山。本-拉多轉過身去,目光難以離開山頂上旋轉升起的煙塵。


    “算啦,本,走吧,”薩米-斯金對他說,“和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一樣,黃金變得煙塵消散了。不要再去想它了。不是要看這邊,而是要看那邊。”


    薩米的手指著東南方向,差不多是親愛的、遙遠的蒙特利爾的方向。


    本-拉多和偵察兵一致同意返回時走一條新的路線。他們不再向東繞個圈子,不經過麥克-弗森要塞;而是筆直地朝南走。這樣,路程就明顯地縮短了。在這個河網縱橫的地區不用擔心找不到水,特別是在接近豪豬河發源地的時候。


    頭一天行軍的傍晚時分,趕車的人的注意力被地麵上的許多裂縫所吸引,不得不不停地繞來繞去,這就大大地延長了行走的距離。如果這種惱人的現象持續下去,他們將被迫向右或者向左偏斜,直到找到更利於車輛行駛的地麵。


    幸好,幾公裏之後,情況向有利的方麵轉化。很深的裂縫變得愈來愈少了。它們似乎漸漸地互相聚在一起,以致很快就變成了數量不多的擴大了的裂縫,每個裂縫的寬度是構成這個裂縫的幾條小裂縫寬度的總和。


    這個規律如數學一般嚴謹地持續到底。在離金火山60公裏的地方隻剩下一條裂縫了,非常寬,叫它溝壑更為合適。這條裂痕深15米、寬60米,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猛烈地撕裂開來;它的走向從北向南,向西偏斜幾度。它似乎準確地朝向道森城,因此隊伍隻好沿著它的東岸走,就不會偏離地理上的直線。


    這個特殊的情況自然是大夥議論的話題。巨大的溝穀一望無邊,絕對筆直。溝穀的坡麵上沒有一叢草,腐殖土的斷層十分清晰,尚未被雨水淋過;因此可以推斷,這是最近造成的。是什麽力量一下子製造出如此宏大的作品呢?


    “是金火山,”本-拉多對向他提出這個問題的薩米-斯金說,“這是火山次要的反應。在火山爆發之前,如果你還記得的話,咱們感到了強烈的地震,並且在一段時間裏南邊的地平線被塵埃完全遮蔽。現在,你知道這片塵土的起因了。”


    “在離火山這麽遠的地方!”薩米-斯金大叫一聲。


    “這沒有什麽可驚訝的,”工程師肯定地說,“火山在爆發之前,往往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製造混亂。不過,一旦地下的壓力成功地從火山口開出一個足夠大的通道,一切就會平靜下來。這裏發生的事情正是如此。”


    8月12日,他們才越過了北極圈。這條路雖然短了,可也更糟糕了。平均下來,一天最多走12至15公裏。偵察兵非常後悔沒有走相反的方向,經過麥克-弗森要塞。


    非常幸運,大家的健康狀況一直令人滿意。這些身強體壯的加拿大人吃苦耐勞,雖然經受了嚴峻的考驗,依然健康如初。


    火山的力量造成的大裂穀一直伴隨著他們向南走。不過,越過北極圈100公裏之後,裂穀的規模就開始變小了。寬度越來越窄,深度愈來愈淺。但是,這個變化是非常緩慢的,當它在50公裏之後更加向右傾斜時,依然可以輕易分辨出這位忠實的同路人;這時,深淵已經變成一般的裂縫,消失在西麵的地平線上。


    9月3日看見了克朗代克首府周圍的山峰。中午過後不久,隊伍就在北方旅館的門前停下了。


    這是分散的信號。帕特裏克和內魯托去城郊的房子,希望在那裏能見到他們的朋友洛裏克。偵察兵帶領他的人和他的物資加上亨特的物資去他在道森城的倉庫。至於129號地塊上原來的礦工們,則分散在城裏,各自尋找住處。


    在這個時候,艱苦的考驗並沒有使簡-埃傑頓、薩米-斯金和本-拉多忘記文明世界的講究,他們仔細地梳洗打扮。盡管道森城的價格昂貴,他們該做的做了,該買的買了:洗澡、理發、做衣服、購買內衣和襯衣。三點左右,他們三人又在北方旅館的廳堂內聚在一起,這時他們已經得到充分的休息,精神煥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急於親吻堂妹的簡趕到醫院去,本和薩米則去英美交通和貿易公司,在出發去金火山之前,他們把手上的現金存放在這裏。應該考慮錢的問題。盡管金火山拋出的金塊價值不菲,但是他們目前沒有現金使用。


    薩米去窗口遞過去一張支票,裏麵的職員以一種懶洋洋的神情接過支票;當他的眼睛看見支票上的簽名時,變得大驚失色。窗口隨著清脆的響聲被關上了,接著護網內響起了亂哄哄的聲音,兩兄弟頗為奇怪。


    等著支票兌現的手續在窗口內完成的時候,兩兄弟朝另一個窗口走去,準備將金火山在悲劇的場合裏送來的金塊存放在這裏。負責貴重物品的職員接過這個碩大無比的金塊之後並非和他的負責日常業務的同事一樣表現出極端的冷漠,而是通過活躍的動作,表現出這個絕無僅有的貴金屬樣品令他大吃一驚。這個金塊的確美麗無比。金塊被清洗、擦拭,去掉了最小的雜質,黃色的表麵閃閃發亮,在日光下折射出無數道閃光。


    在公司的代表充分表達了他的讚賞態度之後,他就稱重量,接著是迅速的計算。


    “兩萬零六百三十二美元,五十美分。”1他說。


    1518000法郎——原注


    本-拉多用一個動作表示同意。


    “存款人是……”職員舉著筆問。


    “薩米-斯金和本-拉多。”工程師接著把話說完。


    像剛才那樣,窗口隨著清脆的響聲關上了,護網後麵同樣響起了亂哄哄的聲音,這已經引起了兩兄弟的好奇心。


    幾分鍾過去了。性子急躁的本-拉多開始大聲詢問是不是拿他們不當回事,這時,一位看起來級別更高的職員穿過大廳走來請求薩米-斯金先生和本-拉多先生跟他走,威廉-布羅爾先生想和他們談談。


    盡管他們頗為驚訝,但是盛情難卻,很快就見到了他們的老相識副經理。


    “先生們,如果我打攪了你們,請你們原諒,”他說,“我下過命令,一旦你們其中一人來到我們的辦公室就立刻通知我。我非常慶幸能同時接待你們兩個人。”


    薩米-斯金和本-拉多向他致意,並沒有表現出對這種禮遇的驚訝。


    “你們明白,”副經理繼續說,“我不能讓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客戶離開、而不請他們接受我們的祝賀。”


    兩兄弟同時抬起眼睛望著說話的人。威廉-布羅爾先生是不是突然瘋了?或者英美運輸與貿易公司陷入了困境,他們的那點存款在公司的流通中起了重要作用?


    “啊!”這時,副經理又說,“你們一定經常嘲笑我們,應該承認你們有這個權利。我們的嗅覺不靈!我們當時被可悲的邊界問題嚇住了!我們把你們的產業估價為5000美元,是的,5000美元!……總之,不用害怕你們指責我們目光短淺,因為正因為如此你們才成為129號地塊幸運的主人。”


    “129號?”薩米-斯金和本-拉多驚愕萬分地同聲重複。


    “不可思議的、非凡的、神奇的129號!”


    健談的副經理說出了這三個形容詞,顯然,他找不到更好的詞匯了。


    “對不起,不過……”差點憋過氣的薩米-斯金開始說話。


    在生活中的各種情況下均能迅速作出反應的本-拉多打斷他的話。


    “您想怎麽樣呢,副經理先生,生意上隻有幸運與不幸,”他以最自然的口氣說,“您會找到另外一個機會的。”


    “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威廉-布羅爾十分有力地肯定地說,“在克朗代克沒有,在其他地方也沒有可以與你們的金礦相比的金礦。當然,我想你們也猶豫了很長時間。在一年的時間裏,你們一定在摸索,想方設法去抗爭,我們非常遺憾,隻收到極少的報告。現在,你們的努力得到了豐碩的回報,一個月以來,你們每天送到我們這兒來的東西就是證明。”


    “每天?”薩米-斯金喃喃地說。


    “至少,幾乎是每天。”


    “一個月以來,您這麽認為?”本-拉多用更穩重的聲音試探著問。


    副經理好像在回憶。


    “我的上帝,對,”他說,“將近一個月之前,我們收到了你們現在的第一批東西。”


    “真的!”本-拉多用憨厚的聲音說。


    “此外,”威廉-布羅爾先生補充道,“如果你們想知道第一次送貨的確切日期,我們可以在冊簿上查到。”


    他按了一下鈴。一位職員立刻出現了。


    “請把129號地塊的業主薩米-斯金和本-拉多先生的賬冊送來。”副經理對職員說。


    職員出去了。


    “借此機會,我可以將準確的餘額告訴你們。這恐怕不無好處吧。”威廉-布羅爾哈哈大笑地說。


    有人送來了賬冊,副經理在麵前翻開它。


    “先生們,你們自己看吧,”他說,“我沒有記錯。今天是9月3日,你們的第一批貨是8月5日……”


    “8月5日!……”薩米-斯金心裏說,“正好在129號地塊被大水淹沒一年之後,一天也不差!……”


    “至於你們的餘額……”副經理一麵用眼睛掃視一條條長長的數字,一麵繼續說,“看看!啊!在這兒呢……你們想記下來嗎?”


    本-拉多抓起一隻鉛筆,用一隻有力的手邊聽邊寫:


    “3308431美元90美分1……還不算你們今天送來的東西,加上它總數為3329064美元40美分2。”


    117137677法郎25生丁——原注


    217244533法郎60生丁——原注


    工程師仔細記下了這些令人頭暈目眩的數字。薩米-斯金可憐自己的不夠使的腦袋,幹脆什麽也不想;工程師卻在思考,與此同時,威廉-布羅爾繼續他的溢美之詞:


    “啊!你們今天送來的東西!……是最美妙絕輪的了,當然,不僅因為它的價值,還因為它的無與輪比的美麗!……上帝啊!多好的金塊啊!我真的認為它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隻有129號地塊能夠產出這麽大的金塊!……”


    本-拉多的思考結束了。毫無疑問,副經理是應該捆上的瘋子。無論如何,有一個簡單的方法用來搞清楚這件事情。他以漫不經心的態度解釋說:


    “我的表兄和我,我們來是為了兌現一張1000美元的小支票。不過,既然我們路過道森城,我想我們還是多取一些錢為好。”


    “聽候你們的吩咐,先生們,”布羅爾先生回答,“你們取多少錢?”


    “10萬美元3,”本-拉多冷冷地說。


    3106876法郎35生丁——原注


    咱們走著瞧。如果副經理瘋了,不可能所有的職員同時都瘋了吧。真的要支付這筆款子時,玩笑也就結束了。


    “聽候你們的吩咐,先生們,”本-拉多提出要求後,布羅爾先生又重複道,“數出10萬美元需要時間,我隨後派人送到你們的旅館去,同時送去收據。”


    “我們可以等很長時間。”本-拉多心裏說,同時向副經理告辭,後者將兩位客人一直送到門口,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薩米和表弟同時站起來,像個孩子那樣老老實實地跟著表弟。


    “對此事你是怎麽想的,本?”他們一來到街上,薩米結結巴巴地問。


    “什麽也沒想。”本-拉多回答,他不想露出糊塗的思緒。


    兩兄弟就這樣沉默不語地走回了旅館。


    走進旅館前廳,他們看見了好像焦急等待他們的簡-埃傑頓。姑娘一定也經受過激動的情緒。她愁眉不展,表現出極度的不安,同時淚流滿麵。


    看見這番情景,薩米-斯金忘記了與英美運輸和貿易公司副經理的奇特的會見。他跑向簡-埃傑頓,親切地握住她的雙手。


    “簡小姐,您怎麽啦?”他問,“出了什麽事情?”


    “我的堂妹失蹤了。”簡-埃傑頓回答,她盡力止住哽咽,未能成功。


    本-拉多也激動起來。


    “伊迪絲小姐失蹤了?”他用慌亂的聲音問,“這不可能!”


    “不過,還沒有確定,”簡-埃傑頓又說,“離開你們之後,我就到醫院去了。我見到了皮爾科克斯大夫,我從他那裏得到的這個消息。”


    “大夫沒有告訴您任何細節嗎?”


    “他對我說:伊迪絲7月25日淩晨,沒有提前打招呼,突然離開了他。”


    “沒有提出走的理由嗎?”


    “沒有。”


    “沒有說她去什麽地方嗎?”


    “也沒有。她隻是說她打算冬天開始時回來。”


    “大夫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他不知道。”


    “這可是冒險啊!”好像十分激動的本-拉多大聲說。


    這時,一個傭人進來說有人想見薩米先生和本先生。


    “請他進來。”工程師機械地回答。


    來訪者提著一個相當大的提包。


    “我受我們的副經理威廉-布羅爾先生的委托,”他說,“給這二位先生送來他們支取的10萬美元,並請他們在收據上簽字。”


    公司的職員一邊說一邊從提包內取出成捆的鈔票,陸續堆放在桌子上。


    “先生們是否要清點一下?”他建議。


    本-拉多控製住自己慌亂的情緒,慢條斯理地數著鈔票。


    “好吧。”他說。


    “請先生們在收據上簽名。”


    本-拉多拿起筆,用堅定有力的手簽上自己的名字。至於薩米,必須為他指出簽字的地方,幾乎把著他的手才簽了字。薩米生活在夢裏,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是本-拉多將銀行的職員送出門外,然後返回,走向簡-埃傑頓和表兄。


    他看見他們二人麵對麵,審視著堆滿桌子的鈔票。


    薩米-斯金仍然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神態。簡-埃傑頓繼續哭泣,但是,她的目光透過淚水,像是在詢問。


    本-拉多可不是為了弄清楚他不明白的事情而高談闊論的人。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控製著自己,不過,現在反應產生了,他開始沒有力量了。他做了一個疲憊的動作,將一切解釋推到以後再說。


    他們三人在廳堂的中央站了片刻功夫,接著動作一致地跌坐在張開雙臂歡迎他們的沙發裏,腦袋仰靠在舒服的靠背上。他們這樣呆了好長時間,思想緊張;無能為力的俄狄浦斯猜測斯芬克司的隱謎外麵,半明若暗的黃昏漸漸落在熱鬧的聲音趨於平靜的城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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