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跟著沈父一起進入梧桐院時,院裏站著的人,此時全部都跪下了,沈念也主動讓出了主位,看見隨後而來的沈母和沈明月,又揮揮手讓離她最近的小廝去搬了兩個凳子。


    她則站在沈父身邊心情愉悅的看著底下的人。


    沈母從進來臉色就很不好看,尤其是看見她安排的人站滿了院裏後,臉色更加難看了。


    沈念看著沈母臉色的變化,又看了看神情自若的父親,輕輕咳了聲,說:“母親,父親,今日女兒叨擾,主要還是因為我這院裏遭了賊,喜兒,去把我的妝奩拿來。”


    她剛說完,沈母就冷笑出聲“念兒,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就說這劉媽媽,是咱們府上多少年的老人了,她以前可還伺候過老太太呢,讓她來照顧你,可是經過老太太同意的。”


    沈念麵帶笑容聽沈母說完,然後,慢吞吞的開口道:“母親,女兒也沒說過這行盜竊之事就是劉媽媽啊!”


    “嗯,確實沒說過!”沈父恰當好處的回了沈母一句,導致沈母的下半句話直接卡住了,上不去下不來的。


    隻能狠狠地剜了沈念一眼。


    沈念低眸苦笑,等喜兒拿著妝奩放在沈父麵前時,沈母剛給身邊的王媽媽使眼色讓她去開,就見沈父直接彎下腰,沒使多大勁兒就打開了,往裏看去,空空如也。


    沈父:“大膽的奴才,主子的東西你們也敢拿,不怕沒命花啊,趕緊都老實交代了,從輕處理,否則,哼,伺候過誰都沒用。”


    沈父說完瞥了眼坐在身側的沈母,點到為止,眼神犀利的看向底下跪了一眾的奴仆。


    劉媽媽見無人敢吱聲,便往前爬了兩步,說道“主君,大娘子,實在是冤枉,我們都不知道大姑娘有多少首飾,放在哪裏,也從不近身伺候,更沒有動機去偷,望主君,大娘子明鑒。”


    說完,她又重重的磕了個頭,身後的仆人相繼都跟著她的話往下說“請主君、大娘子明鑒,我們真的沒進去過大姑娘的閨房。”


    “是啊,大姑娘是不是記錯了,自己放哪兒不記得了。”


    沈念聽著人群裏突然傳來質疑她的話,忍不住輕笑出聲,回頭看了眼喜兒,喜兒收到姑娘的信號,轉身回屋把賬本拿了出來。


    “主君,這個是我們姑娘前些天根據妝奩裏現有的首飾做的一個登記,最後一條皇上送的紅赤玉項鏈,放在妝奩裏找不見了,本來姑娘想自己處理,但涉及到太子殿下,姑娘不敢馬虎。”


    “嗯,你家姑娘做的是對的。”沈父手裏翻著賬本,低眸一頁一頁的看著,半響,他把賬本傳給了沈母,沈母翻了幾頁,越看越吃驚,心道“這小妮子什麽時候認得字,寫的還這般好。”


    沈明月聽見母親的心話,心裏好奇,便也側過身子瞄了一眼,結果,當場愣住了。


    隻見上麵的字跡清秀幹淨,都說字如其人,一撇一捺,剛正有力,一點一畫,都灑脫隨意。


    她也不敢相信這是沈念的字,明明前段時間,她的字還登不上台麵,怎麽才過了一個多月,她的字變化就這麽大。


    “念兒,你這字是誰教的。”沈母壓下心裏的震撼,麵不改色的問道。


    “回母親,劉媽媽嚴厲,嚴師出高徒。”


    沈念一句話,輕飄飄的就讓沈母看向跪在地上劉媽媽的眼神狠厲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著:“那還真是放你身邊放對了。”


    “女兒還要多謝母親呢,給女兒找了個這麽好的得力幫手。”沈念說完,退到了一邊,等待沈母動作。


    隻見她隨手把賬本遞給了沈明月,開口冷厲的說道:“是你們自己主動交代還是我讓王媽媽帶人去你們屋裏搜?”


    “大娘子,我們真的冤枉啊!”劉媽媽還在帶頭喊冤。


    沈母都要被氣笑了,她開口問道:“別的不值錢的玩意兒你們拿也就拿了,但皇家的東西,還是大姑娘跟太子殿下的定親之物,若是你們拿了再去當了,那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沈母話音剛落,見跪下的人皆都臉色俱變,但卻無人應聲。


    沒辦法,沈母便開口跟沈父說道:“要不咱們報官吧,別的都好說,皇上給的定親信物丟了,咱們承擔不起啊!不如就把他們都移交給官府,怎麽樣!”


    沈父聽後淡淡的“嗯”了聲。


    沈念聽著沈母的話,在心裏嘀咕著【不怎麽樣,最多扒層皮唄!】


    劉媽媽見無回旋的餘地,便首先承認了,底下的人一見領頭的都認罪了,剩下的也就都認了。


    沈念看著一眾認罪的奴仆,在沈父的暴怒和沈母的默認下,沈父開口道:“凡是參與以及偷竊的一律趕出府,涉及金額較大的送官府。”


    話音剛落,求饒聲頓時一片。


    沈父冷哼出聲,揮手就讓身邊的家丁把他們帶下去,沈念見狀,急忙喊了聲:“父親,且慢。”


    沈父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沈母則陰陽怪氣的說道:“你讓我們看了這麽一出盜竊大戲,你父親也幫你清理了人,出了氣,臨了,你卻來求情了?”


    沈父聽到沈母的話,皺了皺眉,看向低著頭站在一側的沈念。


    “是這樣的父親,你們來之前,我本是要打賞的,但突然想到自己丟失的首飾,便想著借此機會讓她們自己主動承認,這樣主仆一場,也不至於太難看。”


    “但後來我看他們毫無悔改之意,便讓喜兒請來了父親、母親,如今,既然能當偷竊之人,想必也是有苦衷的,拿這最後的銀錢就當是盡最後的主仆之情吧!”


    “嗯,理應如此,那就給吧,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沈父看著麵前落落大方,有理有據的沈念,透過她仿佛看見了另一人……


    “你們聽好了,我念到名字的,走上前報一下自己是誰派來做事的,我還是會按照之前說的錢給。”


    沈母心神不寧,也沒聽清沈念說啥,就見她念了個“翠環”,隻見從隊伍裏走出個模樣端正的丫鬟,先是朝她行了跪禮,又看向沈念,說道:“大姑娘,奴婢是大娘子派來做事的,已有三年。”


    “好,喜兒,六十錢。”


    沈父剛開始還有些沒弄懂,直到走上前的人越來越多,說出大娘子的話也越來越多時,沈父的臉黑的能滴出墨來。


    而沈母早已經坐不住了。


    沈念偷偷瞟了眼沈母的表情,無意中掃到了沈明月,見她一臉看戲的神情,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今日你看戲,明日你就是戲中人,我這院子以後是幹淨了,你的就等著腐爛吧!】


    沈明月一字不差的把她的話聽了進去,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沈母,又不確定的看了眼沈念,心裏懷疑的種子悄然落下。


    她想著,有時間回去想個辦法也試探一下。


    沈父最後拂袖走在前麵,沈母緊跟其後,不停的說著:“主君,你聽我解釋……”


    而沈母的人參與偷竊的也被家丁陸陸續續的帶走盤問去了,未偷竊的她讓喜兒發了錢,從哪兒來的讓回哪兒去了。


    就在沈念準備回去休息時,沈明月突然來了句:“真是好大一步棋啊,我真是小瞧你了!”


    沈念抬眸看著她,嘴上沒說,心裏卻嘀咕了句【真是好大一傻子啊,我得少跟她玩,容易被帶傻……】


    沈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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