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以來,捕鯨船就開發著這片新西蘭海域,在此地捕魚,收獲頗豐。這個時節,可能太平洋海域的鯨魚出現得更多。隻是很分散,不易在近距離遇見。可不管怎樣,這類鯨魚十分有利可圖,以致於船長們都將遠洋捕鯨的勞頓和危險置之度外。


    布卡爾先生正是如此這般地解釋給菲約爾醫生,當時“聖—埃諾克”號行至新西蘭南部大島塔維—布那姆。


    “當然,”船長補充說,“一艘像我們這樣的海船,如果運氣好的話,在這兒幾星期就能裝滿船……不過得要一直有好天氣,可這裏的海岸,每天都刮著猛烈的海風,我們隻能任其擺布。”“沒有方便躲避的港口嗎……?”菲約爾先生問。


    “或許有,我親愛的醫生,隻是在東海岸有達尼丁,歐馬呂,阿卡豪,克賴斯特徹奇,布萊尼姆,主要就這幾個。鯨魚可不會在港口裏逐水嬉戲,要到幾海裏的外海去找……”“沒關係,船長,您不想先到某個港口停停船,再讓船員們再幹嗎?”


    “我正這麽想……停止三四天的時間,另外儲備一些食物,尤其是新鮮的肉類,這樣可以改善一下船上夥食。”“‘聖—埃諾克’號要在哪處海岸拋錨呢……”“在阿卡豪的港灣。”“明天上午……”“您以前在那兒停過船嗎……?”“有好幾次……我很了解那裏的水道,萬一遇上壞天氣,我保證能找到好去處。”然而,雖然布卡爾先生對阿卡豪海域已是熟門熟路,進港時還是費了一番周折的。陸地在望時已經起風了,“聖—埃諾克”號在強烈的海風中逆風損搶行駛。隨後,隻需作兩次


    曲折航行以進入水道,轉船時,大三角帆的其他零件卻斷掉了,海船隻得返回海上。海風漸強,海麵波濤洶湧異常,下午不可能進阿卡豪港了。布卡爾船長不願在夜裏離陸地太近,於是順風行船一直到晚上六點,然後恢複搶風行駛,繼而小帆切風行駛等待天明。


    第二天,2月17日,“聖—埃諾克”號終於得以進入高山夾峙的通往阿卡豪的蜿蜒水道。河岸兩側有幾座農場,依山而建,黃牛和奶牛在牧場中間吃著草。快近中午時分,“聖—埃諾克”號逆風換搶水航行已經走了八海裏半的路程,終於拋了錨。


    阿卡豪屬於邦克斯半島,從南緯44°附近的塔瓦伊—普那姆海岸突出出來,形成了該島兩大分區之中的康特爾布利省的附屬部分。阿卡豪還隻是一個簡陋的小村莊,建於海峽右岸,麵對著對岸一望無際的層巒疊嶂,那一邊便在那美麗的樅樹叢中住著半開化的人——毛利人,樅樹是造船絕妙的桅桁用料。


    當時,村子包括三個小小的殖民地,有英國人、德國人、法國人,於1840年乘—巴黎的“羅伯特”號來到此地。當地政府讓出一部分土地與這些開發者,任其耕作享用。他們占據了麥田和花園,建了眾多的木板房子在中間,還占據了岸邊土地,生產各類菜蔬、水果——主要是桃子,既高產又鮮美。


    “聖—埃諾克”號拋錨處顯露出一片瀉湖來,瀉湖中央有一座荒蕪的小島。幾艘海船在瀉湖區泊船停放,其中有茲瑞—斯維夫,已經捕到了幾條鯨魚。布卡爾先生到這艘船上買了一箱煙草,他的儲備煙草已經開始減少。總之,泊船的全部時間都用來更新水及木材的儲備,以及打掃海船。淡水可以直接去英殖民區的一條清澈的小河汲取。木材可以去常有毛利人往來其中的海峽對岸砍伐。然而,這些半開化人最後卻表示反對,並且索要賠償。所以隻好在這一岸砍柴,這裏的木材隻需砍下來即可使用。至於群肉,廚師很容易就能搞到,啟程時,可以帶上幾頭活牛和切割好的牛。


    “聖—埃諾克”號到達的第二天,一艘法國捕鯨船“卡蘭古爾”號進入了阿卡豪港,船長升著國旗。禮貌應該是相互的。當布卡爾船長想將自己船上的國旗升起來時,發現旗子上一片木炭炭灰,薰成了黑色,原來是裝旗的箱子鋪了炭灰用以消滅從勒阿弗爾出發後大量繁殖起來、給海船帶來病菌的老鼠。


    事實上,馬歇爾·菲呂認為確是應該小心留著這些狡猾的東西。


    “可為什麽呢……?”一個見習水手問他。


    “因為,如果‘聖—埃諾克’號有遇難的危險的話,它們會告知我們的……”


    “這些老鼠……”“是呀……這些老鼠會四散逃命……”“怎麽逃?”“遊水,當然囉,遊水!……”愛開玩笑的木匠回答。


    下午,一直最講究禮節的布卡爾先生派厄爾托到“卡蘭古爾”船上,為沒有表示致意道歉,因為三色國旗變成了單色,什麽顏色呢,黑色!


    “聖—埃諾克”號泊船為期四天,在工作時間以外,布卡爾先生認為該放水手們離船登陸,雖然可能會有人開小差。因為在這個地方,有一行很賺錢,那就是當鋸木板工人。


    這裏的森林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吸引著水手們棄船而去。然而,這一次,在規定的時間裏,船員們卻全部歸船,出發當天點名時,一人也不缺。


    盡管水手們身無分文,可法國移民、殖民讓他們捕魚,再加上果子釀製的美味葡萄酒,他們可以免費美美地享用一番。


    2月22日,布卡爾先生下令準備啟航。他不打算再回阿卡豪錨地來,除非迫


    於壞天氣,船行不穩的時候。


    再說當天早上,船長與兩位二副、菲約爾醫生、水手長,以及大副交談時:“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說,“我們獵鯨要分兩步。第一步,要在新西蘭海域打上五六個星期,第二步,‘聖—埃諾克’號開往下加利福尼亞海岸,我想到時候不難在那兒打足鯨魚。”“呀,”厄爾托先生提醒說,“難道我們不可能在新西蘭海域捕到足夠的鯨魚嗎……?”“我想不能,”布卡爾先生回答,“我和美國船的船長聊過……他認為到時鯨魚已經開始回遊……”“它們往哪兒去,我們在哪兒能逮住它們!……”二副科克貝爾朗聲說道,“我負責在它們需要時給它們放纜……”“您可以相信船長,”羅曼·阿羅特補充說道,“我不會比我的搭檔落後……”“我倒是更指望,我的朋友們,”布卡爾先生又說道:“你們倆個好狠鬥勇,不至於讓你們魯莽行事,釀成大錯!……那麽,就這麽說定了吧,先打新西蘭海域,然後去下加利福尼亞,在那兒,我們可不隻一次滿載而歸了……接下來呢……咱們見機行事好了。你覺得怎麽樣,奧立維……”“我想,船長,”這一位回答道,“您喜歡往哪兒開,‘聖—埃諾克’號就往哪兒開,哪怕是一直往白令海開去。至於鯨魚,我祝願您逮住10來條。


    不過,這得看獨木舟長和魚叉手,而不是水手長。”“當然了,我的老兄,”


    布卡爾先生微笑著回答說,“而且,既然這是您的想法,那就堅持您的想法吧,就像讓—瑪麗·卡比杜林堅持己見一樣!……事情不會因此變糟……”“我也這樣想,”奧立維大聲說。


    “順便問一句,箍桶匠和你,你們總是爭吵不休嗎……?”“總是這樣,船長,卡比杜林預言禍事成癖,最後肯定會把死亡裝進您的靈魂!……我認識他很久了,本應該習以為常!……更何況他每次出海都會平安歸來,這不是更蠢!……確實,他本該呆在他的鋪子裏,埋在桶中間,拋錨了事……”“讓他一呈口舌之快吧,奧立維,”布卡爾船長說道,“說這些話!……


    讓—瑪麗·卡比杜林也不失一個老實人的本色!”下午,在習習海風吹拂之下,“聖—埃諾克”號來到了阿卡豪四海裏處,這時魚叉手路易·梯波也發現第一條鯨魚。正是兩點鍾的時候,這條巨鯨在不遠處噴著水柱。布卡爾先生馬上下令整帆停止前進。接著出動了兩條獨木舟:第一二副科克貝爾和第二二副阿羅特的獨木舟。兩人下到獨木舟裏站在船尾。魚叉手杜律和迪克萊斯特站在上甲板前方。一名水手操櫓,四名水手持槳。


    兩二副豪氣衝天,幾乎同時搶到可以刺及鯨魚,也就是說可以叉到鯨魚的地方。魚叉上係著一條纜繩,長約三百尋1,且仔細地繞在小船中央一隻大木桶上,以便暢通無礙地放纜。


    兩魚叉手擲叉出手,鯨魚左翼中叉,飛也似地逃竄。此時此刻,盡管采取了防範措施,二副科克貝爾的纜繩還是攪成一團,不得不割斷。剩下羅曼·阿羅特單槍匹馬對付這獵物了,他的搭檔,隻得不無遺憾地任他兀自緊追不舍!然而,獨木舟被拖拉著在浪麵疾行,船櫓竭力使船行保持穩定。鯨魚鑽進水裏或者說第一次入水的時候,水手便朝水中放纜,等它再鑽出水麵。


    “注意!……注意!”二副阿羅特說道,“它一出來,迪克萊斯特,您擲一支長矛,我擲另一支……”“準備好了,二副。”站在上甲板的魚叉手回答說。獨木舟上,按照習慣總要在右舷同時放兩隻備用魚叉、三支剃刀般鋒利的長矛。左舷放上長篙和魚鏟,可以在小船無法繼續安全放纜時使魚鏟割斷鯨魚的動脈,所以,行家都說,用長矛對付它。


    1舊水深單位,約合1.624米。——譯者注


    鯨魚在近處出水時,獨木舟拉著纜繩追上去,鯨魚挨了二副和魚叉手幾矛。由於沒有擊中要害,鼻息沒有噴紅,卻像平常一樣噴著白色的水柱,朝著東北方向審去,所以,可以肯定它沒有受到致命傷。


    “聖—埃諾克”號船長與眾船員一道興致勃勃地關注著這場捕鯨的進程,捕鯨可能會延續下去。因為這動物繼續逃上幾個小時也並非沒有可能。


    所以,布卡爾先生逼風搶行,去與獨木舟會合,當時兩邊相去足有兩海裏。獨木舟一溜煙似地疾駛。因為大家十分了解第二二副阿羅特,所以知道他是不會輕易等休的,置謹慎的勸告於不顧。


    而伊夫·科克貝爾纜線攪亂以後,也一直準備著與搭檔會合。又過了半小時,很顯然鯨魚已經開始精疲力竭了,由於呼吸變得短促,每次入水總能持續幾分鍾。


    羅曼·阿羅特見它速度放慢乘機收纜,二副科克貝爾靠上來的時候,魚叉手迪克萊斯特用魚鏟鏟下了一隻魚翅,其他幾下子落在了魚脅上。鯨魚最後一次沉入水裏,然後浮上水麵,猛烈地拍打著水麵,險些把獨木舟掀翻。最後,鯨魚抬起頭露出水麵,噴出紅色的水柱,說明它氣數已盡。但是,要小心這樣一隻巨獸的最後痙攣。此時正是獨木舟處境最危險的時刻,鯨魚一搖尾巴,就能把它打個粉碎。這一次兩位二副身手麻利地躲開去,再繞回鯨魚旁側,然後一動不動地停在水麵。


    這時,兩條小船離“聖—埃諾克”號又足足遠了一海裏半,“聖—埃諾克”號


    一路趕過來省得小船多走路。海風從西北方向吹來,海麵波濤洶湧。


    再加上捕獲的鯨魚塊頭很大,水手們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拖動它。


    有時小船會被鯨魚一直引到離大船幾海裏開外。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遇上逆流,


    小船就得被迫在鯨魚身上拋錨,然後隻能在順流的時候,牽引著由它起錨。這一次無須久等,近四時左右,“聖—埃諾克”號靠近小船幾鏈1遠處。兩條小船重返大船,五點之前,鯨魚就被纜係在船舷之上了。二副阿羅特及手下受到了全體船員的祝賀。這東西的確塊頭很大。它長約二十二米,胸鰭後部腰身有十多米粗,體重至少有七萬千克。“祝賀你,阿羅特,祝賀你!……”布卡爾船長反複說道,“這是一個幸運的開端,這麽大的鯨魚,要不了很多就能裝滿我們的貨艙。你覺得怎麽樣,卡比杜林師傅……?”“我覺得,”箍桶匠答道,“這鯨魚至少能讓我們裝滿一百桶油,如果我估差了十來桶的話,就算我的眼力差了。”讓—瑪麗·卡比杜林精於此道,大概不會估錯的。


    “今天,”布卡爾船長於是說,“時候不早了。風息浪靜的,我們小帆前進。把鯨魚綁結實了……明天,我們要把它切成塊兒。”夜很靜,“聖—埃諾克”號不需要逆風換搶行船,太陽一出來,船員們就分工勞動,首先,水手們用滑車放纜,以便用臥式錨機轉動鯨魚。


    於是在外鰭下打了一道索,繞到上麵,固定住,以免走錨,魚叉手已扯下內鰭,水手們就撐著起錨機的柄舵,用纜繩把鯨魚拉上來。這時,隻要它自行繞轉即可,操作起來毫不費事。


    接下來,鯨魚頭成了四塊:下唇,切成了幾塊掛在一隻大鉤子上;喉嚨和舌頭,一齊放到了舷牆的舷梯上;接著是吻端,上麵長著不下五百根的鯨須。


    1舊時計量距離的單位,約合200米。——譯者注


    這活兒最費工夫,因為要卸下頭部的最後一塊,必須鋸斷一根連結頭部與身體的又大又硬的骨頭。


    此外,有卡比杜林師傅監督著所有工序,水手們也並非新手。頭部四塊一解到舷梯上,船員們就開始對付鯨魚的脂肪,先把它切成片狀,每片寬一尋,長八到九尺1。


    大部分都割下來弄到船上時,水手們就能割下尾巴,剔掉外側的骨架,接著依次割下幾斷殘肢,殘肢橫陳舷梯之上時,再取脂肪。


    整整一上午都用來做這繁瑣的差事,布卡爾先生下令吃過午飯,一點鍾時再幹。吃過午飯,水手們就開始對付那怪模怪樣的鯨頭。魚叉手把四部分翻將過來,用斧頭砍下鯨須,鯨須的長度因粗細不等而或長或短。這些角質纖維狀莖須,頭上短而窄,越靠近頜骨中間越寬,越往口腔深處越變得細而長。它們才得整整齊齊,錯落有致,形成一種柵欄或羅網,可以兜住小動物和鯨魚以之為食的節肢動物。


    鯨須拔下來,讓—瑪麗·卡比杜林就讓人把鯨須搬到艉樓下麵。接下來隻須刮擦取下牙齒上的鯨蠟即可,其質量可謂上乘。至於腦子裏的脂肪,要取下來儲藏起來。最後,腦子裏所有的有用部分都掏挖淨盡,剩下的部分就拋入大海。剩下來的時間和第二天,船員們就進行煉油。因為了望船員一條鯨魚也沒發現,所以獨木舟也沒有機會出動,大家就都忙著幹活。


    卡比杜林師傅讓人在大帆和艏樓之間的甲板上擺上幾隻大木桶。脂肪一塊塊放進木桶後,經機器擠壓形成薄片,然後放進艙麵廚房的鐵罐裏麵,加熱之後,脂肪會逐漸融化。隨後剩下來的殘渣,就用來給艙麵廚房加火,直到全部脂肪變成油為止。操作完畢後,隻要把這些油裝進貨艙的木桶裏就完事大吉。


    脂肪運送起來也不費事兒。隻須讓液體鯨油通過末端裝有龍頭的帆布管道,流過小貨艙蓋流入貨桶內。收工了,要待獨木舟再捕到鯨魚時,再重新來過。


    夜幕降臨,鯨油入艙以後,布卡爾先生同卡比杜林師傅有沒有估錯鯨魚的出油量。


    “沒有,船長,”箍桶匠朗聲說道,“這鯨出油115桶……”“這麽多!……”


    菲約爾醫生叫道,“真是要看見過它才會相信呢!……”“我同意,”厄爾托先生說道,“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這隻鯨魚是我們捕到過的最大的一隻……”“二副阿羅特幸運的一叉!”布卡爾船長加上一句,“如果再來上十幾次的話,我們很快就能裝滿艙!”顯然,看起來布卡爾的走運預言要壓倒讓—瑪麗·卡比杜林的倒運預言了。


    1法尺,法國古長度單位,相當於325毫米。——譯者注


    新西蘭的這片海域理所當然地成為捕鯨船競相逐獵之地。早在“聖—埃諾克”號到來之前,幾艘英國船和美國船就已經滿載而歸了。有一類普通鯨魚比其他鯨類更容易捕獲,因為它的聽覺遲鈍,所以有可能靠近它們而不引起覺察。可惜此地暴風雨頻仍而且猛烈,以至每晚都要張小帆在外海航行,以免海船漂至岸邊擱淺。布卡爾先生在新西蘭附近渡過了四個星期,捕獲了十一條鯨魚。大副厄爾托捕到兩條,二副科爾貝爾三條,二副阿羅特四條,船長兩條。不過體型均不及第一條,出油量也差一些。而海豚已經開始往高緯海域回遊。由於“聖—埃諾克”號一共隻裝了九百桶油,所以還得另找海域捕鯨。


    於是布卡爾船長打算回伊爾海灣,是英國人新西蘭北部島嶼伊卡—納—瑪烏伊的東海岸的殖民地。或許海船能在那裏增加一亭的存貨,然後再到美洲西海岸去。在這片港灣,“聖—埃諾克”號能搞到一些土豆,比在阿卡豪還要容易些,那裏這一類蔬菜種植不多。


    海船於3月29日晚開航,第二天就來到了伊爾海灣。船在近岸十尋水深處拋了錨。港口裏泊了幾艘捕鯨船正準備離開新西蘭。


    收帆以後,布卡爾船長打聽到哪裏可以搞到土豆,有人告訴他離海邊十多裏處有一片農場。兩位二副立即由一名英國向導帶路動身前往。


    小船在崇山峻嶺之間沿著蜿蜒曲折的小河溯流而上。河岸邊矗立著毛利人的房屋,木頭房子四周環繞著長滿菜蔬的菜園,土著人很樂於拿蔬菜換取歐洲製造的服裝。


    小河盡頭是那片長滿土豆的農場,兩人裝了滿滿幾袋子。小船回到大船上,還帶回了一些河邊岩石上撿來的鮮活牡蠣,正是供全船上下美餐一頓的美味佳肴。第二天,“聖—埃諾克”號的膳食總管從毛利人的園子裏換到了一些洋蔥。按照習慣,買洋蔥使用了與買土豆一樣的貨幣——褲子、襯衫和布料(海船上帶了一些這樣的貨物)。


    土著人顯得十分樂善好施,至少可爾港的土著是這樣的。事實上,群島的其他地方正是侵略頻仍的時期。移殖民不得不與新西蘭人鬥爭,就在當天,一艘英國護衛艦剛剛離港趕去鎮壓作亂的部落。


    至於“聖—埃諾克”號的高級船員和水手們,在泊船期間是無可抱怨的。他們到處都受到熱情的接待。一進茅屋,主人就會端來清涼的東西解渴,那可不是什麽汽水或啤酒——土著人沒這習慣——而是甘甜可口的西瓜,滿園遍地長著這樣的瓜,還有同樣甘甜沁人的無花果長滿枝椏,簡直要把樹枝壓斷。布卡爾先生在伊爾灣隻停留了三天。他知道鯨魚已經開始遊離這片海域,於是準備進行一次行程不下四千海裏的遠程航行。


    確實,“聖—埃諾克”號要在南加利福尼亞海岸聖·瑪格麗特灣結束這次開頭進展順利的遠洋獵鯨。


    當有人這樣對箍桶匠說時:


    “開頭是開頭……”讓—瑪麗·卡比杜林牙縫裏擠出這樣的話,“走著瞧吧…


    …”“走著瞧!”水手長奧立維聳聳肩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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