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鶯道,“姓李的會這樣小氣!他再把銀子奪回去也是可能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老者說,那人姓什麽倒不知道,不過四十左右白白淨淨,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我對這樣的人並無什麽好感,當時就想無非是那些‘上等人’狗咬狗的勾當。他們為富不仁,就不許我們取他一點?


    樊鶯喝道,“敢罵我師兄!”


    老者連忙道,這位小夫人莫惱,我當時又不知道是你們……我們回去報告說大事已成,那人倒是按著約定給了銀兩。我們高高興興去到襄陽城的鐵匠作坊打製了新鐵頭。又雇了船隻要把它運回來。他歎了口氣道:不過真是善有善報,我們搭船載了鐵頭,就是在上一次的江麵上出了事!


    樊鶯問,“如何?”


    老漢說,“因為還未到荊州段,我們父子就大意了。半夜的時候,我說打個盹,隻派大兒子掌舵。誰知這條小船猛地在江心裏跳了起來,一下子把我們都扔到了水裏,小船倒扣過來了!鐵頭也沉入了江底,再也撈不上來了!”


    高峻道,“跳起來,這倒是聞所未聞,誰有這樣大本事?”


    樊鶯道,“難道是那條大龍?”


    老者低聲念叼著,“大龍……大龍,”又對高峻道,“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們也已兩手空空。恩公你們既救了我家中人,更救了我們的命根子,如今怎麽發落我們父子,我們都不皺一下眉頭。”


    他妻子低聲埋怨著,“總在勸你取財有道,不要害人,現在不再是以前的亂世!不然我們家六口人二十幾年了堅持打這口鹽井做什麽?不就是為著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他女兒也接話道。(.)“爹你看看這兩位姐姐!她們這樣好的人你也下得手害她們!你要是害了她們,就是在害自家了!”


    老者更是無地自容,敲著自己的頭道,“這就算是我糊塗了!原打算爺四個打些短工掙些錢再去打製鐵頭的,誰知就遇上姓李的,他怎麽知道我們父子會些功夫,就跑上來商量。我也是鬼迷心竅了,想早些完事回家。”


    眼下,這三個人動了動手就把險些廢掉的鹽井補救過來,讓他們一家二十年的心苦免於付諸東流,老者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感激的話了。此時他的大兒子由鹽井上跑下來,對他喊道,“爹,你快去看看,鹽井莫不是已經打成了!”


    他剛才是聽說鐵頭已修好,就抽空上去踩了幾下試試,卻感覺與往常不大一樣。他的話大出幾人的意料,老者跑出去也踏動踏板,踩了幾下說道,“篾條下得慢了!”


    眾人合力將鐵頭拉拽上來,把早就備好的特製水桶放下去,木輪上的篾條這次沒有放到那麽深便猛地一頓,老者喜道,“八成是囟水冒出來了!”


    取囟水與打井是不同的,同一個木輪不必動,仍然用不絞動篾繩,隻要換掉踏板上的凸輪即可。不大一會兒,木輪緩慢旋轉著將沉甸甸的竹桶提了上來。


    有人找了木盆,就依著姑娘所說的法子將桶底往上一捅,渾黃的囟水嘩嘩的注滿了木盆,眾人歡呼起來。


    老者由木架上下來,拉著一家人往高峻、柳玉如、樊鶯麵前一跪,未曾說話,都是淚流滿麵。尤其是那位老者,語無倫次地道,“恩公!我們父子所做的事一路上都讓我心中不安。今天,小人一家更是無地自容!”


    高峻往邊上移了移腳步,他不習慣這樣隆重煽情的場麵,擺著手道,“莫這樣折我的壽,我還沒享受好生活呢……眼淚都是虛的,那隻好把你家自釀的米酒多多地拿出來給我們就行了!”


    老者跳起來道,那還用說!我們這二十年的苦功夫險些前功盡棄,要是沒有恩公們的到來,我們不知道還要苦到什麽時候!酒有的是,就算喝光了,我再叫小子們去沽!


    柳玉如道,“看來我們當家的真是貴人,走到哪兒都是雪中送炭。昨天他飯都不吃非要上去踩那幾下,這不,大事即成!”


    一家人歡歡喜喜,連聲讚同,當下紛紛忙碌起來,打水抱柴、洗米做飯。這家人又是獵戶,家中少不了各種野味、菇、筍,更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菜、山果,不一會兒一桌豐盛的飯菜就弄得了。


    高峻坐下,知道現在是自己可以擺些譜兒的時候,便舉著筷子問道,“怎麽沒有雞肉呢?連隻雞子也沒有。”


    柳玉如嗔道,“不是有野山雞,你挑揀什麽?”老者此時已知他是故意這樣問,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雖然現在不好問他們的身份,但他們一定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於是,老者絲毫也不隱瞞地回道,“那東西動靜太大了,母雞報產、公雞報時,養不得養不得。不但它們養不得,豬、狗都未養。”


    高峻忙問緣故,老者說,“我們這口鹽井,二十年來都是一家人鑽著深山偷偷摸摸打的,就是不欲人知……”


    樊鶯問道,“這卻是為何?你們自食其力、自已打的鹽井,難道還不敢明出大賣?”


    高峻也說,“鹽井我是頭一次見,但是前不久我去遼東助戰、送戟時,在豐州地帶曾遠遠地見過有鹽池的,那裏官兵村民在一起做活兒,也不似你們這樣偷著幹。”


    老者歎了口氣道,“兩者不一樣……”他說,製鹽之所,分為鹽池、鹽屯、鹽井。像豐州等地的一座鹽池一年可產鹽上萬斛。幽州等海邊的鹽屯,一般每年能產鹽三五千斛,而內地的一口鹽井,大井也不過一千五百斛,小井隻得四五百斛了,而像我家私打的這口鹽井,一年能產出兩百斛鹽就謝天謝地了。


    老者說,“一斛算五鬥,每鬥鹽官價是十文錢。那麽我家這口鹽井一年的產出,若是被官府收去就是一萬個大錢了。十取其一繳了稅,我們隻剩九千錢。按著百文一錢、十錢一兩銀子來算,我們忙碌一年,才得九兩銀子。那麽我們一家六口二十年的辛苦要什麽時候才收得回來?”


    婦人說,官府把鹽收上去,一鬥便加價一百文,變成了一百一十文錢,又不許私賣,私賣者抓到要坐牢的!


    她女兒道,“買一鬥鹽就要一百一十文錢,一鬥米才多少?不過二十文大錢罷了,有些沒錢的人家做菜都舍不得放鹽了!”


    “舍不得放鹽?笑話!本官看你們在這裏不是吃得有滋有味,卻背地裏講究大唐的鹽業大計!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話音由院外傳來。


    桌邊人抬頭看去,由院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兩個人,當即先一個就是西川院錄事李紳,後邊是貞山縣丞王問臣。


    李紳道,“你們打鹽井沒什麽,西川院對於產鹽的亭戶多有照顧,早已有明文免了你們的雜瑤。但你們隱匿鹽產、瞞漏鹽稅,本官身為巡鹽院的官員就由不得你們了!不罰你們個傾家蕩產、再把大牢坐夠了,就顯不出國法的威嚴!”


    辛氏老者和他的一家人聞言,不由得臉上變色!(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馬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風暗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風暗刻並收藏大唐馬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