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四人,兩攻兩受,一路北上。


    有錢又有閑的玩樂生活,滋味自然是絕頂的逍遙。


    華容腳傷漸漸有了起色,還不能走路,卻能坐在車窗口,眉花眼笑地看窗外風景。


    殺豬地追打買肉的,小媳婦怒衝妓院找家郎,不論大戲小戲,他一律愛看,扒窗邊很是歡喜。


    韓朗也很有興致,一路和他打賭。


    今天打的第一個賭簡單,是那個嚎哭的小孩能不能要到他的糖葫蘆。


    華容賭他要不到,結果贏了,紋銀百兩。


    那廂韓朗的嘴開始扁起,邊付銀票邊嘟囔:“這家肯定是晚娘,沒見過她這樣的,小孩哭成這樣,鼻涕三尺長,她還是連根糖葫蘆都不肯買。”


    華容咧嘴,將銀票攤在車板,很仔細抹平,然後又很仔細對折,塞進袖管,這才比手勢:“那是因為他的牙,王爺你沒見他張嘴嗎,沒看見他那口黑牙?門牙都快爛沒啦!”


    韓朗吃癟,惡狠狠剜他一眼:“贏個一百兩就笑成這樣,小心你門牙!”


    “對了,除了愛錢你還愛什麽,有沒有高雅點的趣味。”


    “有。”華容堅定點頭:“吾還愛看佛經。”


    “看佛經領悟當受則受是吧。”韓朗笑一聲,眼珠翻起:“除了這個就沒別的?愛不愛賞花,咱這正好到了洛陽,還正好牡丹花開。”


    “不愛。”那廂華容比劃,無比堅定:“我不喜歡賞花,尤其牡丹花。凡是長得比我好看的東西,我見到就很生氣。”


    “是嗎?”韓朗聞言挑眉,尾音拉得死長,又開始似笑非笑。


    “流雲停車。咱就在洛陽歇腳,你去買進房子,院裏要擺滿牡丹,綠色的,咱天天架著華總受去看,把他氣死!”


    隔一會他揮手,說了這麽一句,車剛停下就抱起華容,肆無忌憚地走進了街邊茶樓。


    茶樓裏人聲鼎沸,流雲去置辦房子,華貴卻沒跟去,坐在韓朗和華容對麵,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韓朗覺得好笑,抿了口茶,附耳華容:“你家華貴人的眼珠怎麽了,再瞪可就要脫眶啦!”


    華容翻了下眼珠,比劃:“你不用理他,他看不慣我出來又被人壓,其實自己還不是一樣,被流雲摸下手就暈過去,外強中幹,也是個受命。”


    “你說什麽!”對麵華貴聞言立起,將桌子一拍,霹靂一聲大吼:“老子哪裏長得受,老子這麽倜儻,眉毛這麽直,嘴巴這麽闊,算命的都說了,我宜上不宜下!”


    宜上不宜下,華貴人果然是華貴人,還為體位問題特地去算過命。


    滿茶樓立時寂靜無聲,所有人扭頭,全都張大嘴,集體觀賞這位直眉闊嘴的非受君。


    韓朗開心,笑到打跌,又附耳華容:“不如我們賭這個,賭你家華貴是攻是受,我押他是攻,一千兩!”


    “兩千兩。”華容伸出兩個指頭。


    “成交!”韓朗伸出手,和他擊個掌。


    “什麽成交,什麽兩個!”華貴蹙眉,又想拍桌子,好不容易才打住。


    “沒什麽,我剛剛和王爺投票,兩個人都覺得你是受,兩票通過而已。”華容比劃,也學他蹙眉。


    “放屁!”


    “那你敢不敢試試?”


    “有啥不敢!”


    “好!”兩人對話到這裏韓朗插進,從懷裏掏出隻瓷瓶,‘咚’一聲擺上桌麵:“這裏有一瓶,你敢不敢喝。”


    流亡路上還不忘帶著,這撫寧王果然名不虛傳是個色鬼。


    “我有啥不敢!”華貴那陣豪氣還沒過去,順嘴就來了這麽一句。


    “很好。”韓朗也趕緊順水推舟:“那你喝,記得喝半瓶。另半瓶留給流雲,你放心,他會喝的,我讓他喝,就是毒藥他也不會皺下眉。”


    入夜,滿院暗香浮動。


    流雲辦事效率一流,這院果然是遍地牡丹朵朵萼綠,正集體迎風招展。


    韓朗和華容如今就在這院裏,不在花架也不在亭台,而是在牆根。


    “流雲已經進去有一會了,怎麽還沒動靜。”蹲在左牆根的華容忍不住打手勢。


    “這什麽破房子,窗戶安這麽高,不如我頂你上去瞧瞧?”蹲右牆根的韓朗也回手勢。


    華容於是被頂了上去,坐在韓朗肩膀,從窗戶縫隙裏露出兩隻眼。


    窗內風景很好,香爐裏嫋嫋燃著香片,味道很旖旎。


    華貴和流雲正對麵坐著,很勉強地在聊天,臉是一個賽一個得燒紅,活象兩隻番茄。


    “很晚了你睡吧。”流雲攤開手掌揉了揉臉,不明白自己怎麽了,老是不自覺瞟那張大床。


    韓朗給他吃了那半瓶藥,可卻沒告訴他是什麽。


    “不如我們一起睡吧!”華貴突然衝口而出,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窗外韓朗實在忍不住,才剛笑了兩下,腳底就發虛,一個趔趄把華容摔了下來。


    這一跤跌得好,華容跌進了花叢,爬起來時頭頂發綠,頂著一朵碩大的牡丹。


    “不如我們一起睡吧。”


    屋裏華貴這時又重複一句,聲音卻是已經放低,眼角下垂,看也不敢看流雲一眼。


    ※※※※※※※※※※※


    **抱堆,後果如何可以想象。


    流雲記得自己是拒絕一起睡的,可不知怎麽人已在床上,手搭在華貴肩頭,一顆心跳得好似戰鼓狂擂。


    “算命的說了,我宜上不宜下。”那廂華貴喃喃,手指下行,畏畏縮縮碰了下流雲的腰:“你別……別介意。”


    流雲笑了下,眼裏閃著微光:“我知道,你宜上不宜下,因為你是華貴人。”


    華貴怔怔,隔半天才明白,很激動又是一嗓子:“這麽說你同意!”


    “是。”流雲又笑,三分容讓七分寵溺。


    華貴抽氣,歡喜到抓狂,連忙爬到上方:“現在我該怎麽辦。”


    “起碼要先脫衣裳。”


    三下五除二,華貴立刻隻剩了褲衩。


    “還有我的。”


    這個就過程有點艱難,因為華貴人的雙手發抖,腦子暈眩,連個腰帶也要解上半天。


    “然後呢,我怎麽辦。”脫完兩人衣裳後華貴又問,直眉闊嘴擠成一團。


    “或者你可以親我。”


    “親哪裏?”


    “隨你。”


    “嘴巴,這裏?”


    “不。”


    “鎖骨,你喜歡被人親鎖骨?”


    “不。”


    “這裏,這兩個點點?”


    “不。我是男人,那裏沒感覺。”


    “腰?你腰好緊,漂亮。”


    “不。別,好癢。”


    “再下麵,就是……這裏了。”


    “嗯……,就是這裏。”


    “嗯……”


    “嗯…………”


    “不對!不對!!不對!!!”隔一會華貴突然醒悟,忽一聲直起頭來:“這不是我替……替你……,不對!隻有華容才這麽幹,我不是華容。”


    流雲又笑,這一下笑得促狹:“那你想幹什麽?我說過了隨你。”


    華貴不響了,身下昂立,發個狠將流雲翻身,貼了上去。


    流雲也果然隨他,頭發散落,在大床上伏低。


    隻差這麽一寸,華貴就要完成他的攻略,從此一日為攻終生為攻。


    熱血從心髒上湧,極度的歡喜刺激衝上他頭腦,一下就把那裏麵空氣抽空。


    鼻血滴答下落,華貴人飄飄欲仙,往前一栽,居然在這等時刻,直挺挺……暈了過去。


    “王爺,咱們說好是來聽房的。”


    同一時刻牡丹叢中,華容被韓朗放倒,俯身朝下,正在艱難比手勢。


    “這房還用聽?”韓朗大笑,將他頭頂那朵綠牡丹拿了,花枝朝下,插進他後庭:“你家華貴再活八輩子也是個受,我賭他是攻,那是讓你,千金買君一笑是也。”


    說完就俯下身去,將華容腳上襪子脫了,手指在他痂口打轉,問:“這裏還疼不疼,被那東西生生扯下皮肉,是個什麽滋味。”


    華容抬手,很難比劃,但那意思明白,大致是些為王爺頭可拋血可流的馬屁。


    “我知道你是假意。”韓朗歎氣,上來擁住他腰,咬住他後頸:“可是我餘生有限,也就無所謂什麽真假是非了。”


    言畢人就挺進,將那綠牡丹連花帶柄一起捅了進去。


    身周這時吹起夜風,滿院的綠牡丹繁花盡落,忽拉拉下了陣香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綠雨之中韓朗抿唇,尋歡猛力抽送,到頂點時滿眼空蒙,竟然抱著華容的腰,也……暈了過去。


    一府四男夜下尋歡,居然生生暈過去兩個,這故事絕對可以拿去說書。


    華容腳傷未愈不能行走,就陪韓大爺躺著,在花下吃風整整吃了一夜。


    第二日華貴出房門,撇著八字忍痛走路,尋死尋活才把他們尋到,眼珠子又要瞪到脫眶:“你們這是做什麽,野合也要有個限度……”


    華容不答他,躺在原處眨眼睛,盯牢他看。


    “昨晚……”


    他才比了兩個字華貴就跳了起來,活象被踩了尾巴的貓:“昨晚不許問!”


    華容聽話,果然不問,躺在那裏憋笑,抽成一枝楊柳。


    華貴抓狂,撓頭:“這事情純屬意外!而且……而且……最後我還是在上麵!”


    的確,他是在上麵,流雲是個好人,既然算命的說了他宜上不宜下,就絕不會觸他黴頭,在他暈倒的情況下也不改變體位,堅持在下麵把事情做完。


    “反正我沒被壓!”氣短之餘華貴又窮凶極惡,直眉立起,闊嘴能夠吃人。


    華容連忙點頭,強忍住笑,指指韓朗比劃:“你快叫流雲,王爺不知是怎麽了,昨晚暈了過去,到現在一直沒醒。”


    “他也暈了??!!”華貴咋舌,不加思量就脫口而出。


    “也暈了?還有誰暈了。別告訴我是流雲。”花叢下韓朗這時開口,伸個懶腰,手枕在腦後,側臉朝華容:“怎麽樣,我是不是又輸了。要命,這麽輸下去,家財萬貫也禁不起啊。”


    華容點點頭,連忙噓寒問暖:“王爺,你身子不好麽,昨晚……”


    “王爺有人來訪。”


    韓朗還不及回話流雲已經趕到,在花叢前垂手。


    “誰?”韓朗將手一撐,坐起身來揉眉:“我這落架鳳凰還有人來訪,倒也是稀奇。”


    “流年。”


    跟前流雲回話,抬頭,深深看了華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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