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父當初獵到老虎不是什麽秘密,後來給了趙齊雲眾人也都知曉。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憶起來,還真有這種可能。


    “你胡說什麽,哪有這樣的事情……”趙齊雲看到眾人的眼神明顯不對,連忙辯解。


    “你……唉,我知道眾人都在,你肯定不願意承認,不過,若不是如此,為何你考上秀才就要退婚?”夏輕顏輕輕地抽泣幾聲,語句清晰地將他的話打斷。


    對啊,要是真心喜歡,那何至於才考上秀才就要退婚?這未免也太急了一些。


    一時間,眾人的眼中帶上了一絲奇怪和探究。


    趙齊雲見狀,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雖然自己確實是這麽想的,但是這一年來,自己做足了表麵功夫,就是擔心有人發現。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了。


    他下意識地朝著夏輕顏投去怨恨的眼神,沒想到剛好和她的視線對上。


    夏輕顏嘴上勾出一絲嘲諷,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趙齊雲隻覺得一陣冷意席卷全身,將他定在原地。想到之前夏輕顏的手段,頓時什麽想法都不敢有了。


    “更令輕顏寒心的是,趙齊雲看榜之時,得高家看中,便隱瞞了這一樁婚事。事成之後,更是一刻都等不了,不惜向夫子告假也要回來退婚。”見夏齊雲老實下來後,夏輕顏繼續說道,“族老,似這種無情無義,寡廉鮮恥之輩,輕顏恥與他為伍,還請族老做主,讓輕顏與這小人解除婚約。”


    說到最後,夏輕顏臉上退去悲傷之色,隻餘堅定。


    榜下捉婿確實是美談,但是榜下捉婿的那個女婿若是之前就有未婚妻,因為此事要與未婚妻退婚,那就是一樁醜聞了。


    輕則敗壞名聲,重則直接革去趙齊雲的功名也有可能的。


    趙齊雲看著夏輕顏添油加醋胡亂一說,竟然引得眾人對他麵露鄙夷,不由得又氣又惱:“你,你不要胡說,平白汙人清白。”


    “我胡說?你可敢與高家人當麵對峙?”夏輕顏背著眾人朝著趙齊雲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微微揚了揚手,似乎在警告,再多說一句,揍你哦。


    “做主倒是可以,但是現在王大媽還不知道在哪,要不此事……”族老的視線在眾人麵前轉了一圈,直接插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夏輕顏見狀,眉頭不動聲色的動了動,眼中透露出一絲凝重。族老這態度,似乎有些不太對。


    “姐姐,王大媽來了,你還在裏麵嗎?”還沒等他說完,人群外便傳來夏輕妤的聲音。


    原來,不知不覺中,看熱鬧的人已經把門口個堵住了,夏輕妤帶著王大媽根本擠不進來。


    媒婆來了?看熱鬧的眾人十分熱心地讓出一點縫隙,讓二人擠了進去。


    夏輕妤輕舒了一口氣:“姐姐,王大媽來了。”


    “……”族老看著擠進來的兩人,微微歎息。這也來得太巧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勸道,“小輕顏,你要想清楚,他現在可是秀才了,19歲的秀才,未來的前途不可估量。”


    族老聽了夏輕顏的話,不氣憤是假的,但是他年紀大,又是族老,事情就得多想幾層。


    身為秀才,不說其他的,就算以後在私塾當一個教書先生也能養活一家人。而夏輕顏家正需要一個能養家的人。


    況且,趙齊雲才19歲,來年還能參加鄉試,要是得中了,可就有了官身啊。


    夏輕顏搖了搖頭,沒有一絲猶豫:“族老,您不必再勸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就算日後他高中狀元,我也絕不後悔。求族老見證,此後我與趙齊雲,婚喪嫁娶,再無瓜葛。”


    族老沉默了半響,最後沉聲道:“好,好誌氣,既然你心意已決,那老朽也不多說了。你二人簽下退婚書,從此往後互不相幹。”


    一刻鍾後,趙齊雲有些茫然地看著手中的退婚書,又看著四周對他指指點點的眾人,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奪得案首,又被高家看中,是一件無比高興的事,怎麽變成了這樣呢?


    王大媽也終於在眾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瞬間,滿是鄙夷地朝著他吐了一口痰:“呸,不要臉的狗男人,以後別找我做媒,到時候害了人家姑娘不說,倒讓老身怎麽在這十裏八鄉做人?”


    “就是嘛,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怎麽是這樣的一個人呢?還讓他考上秀才了,真是老天無眼。”


    “是啊是啊,以後誰敢把女兒嫁給他哦。”


    “他也就欺負小輕顏無依無靠了,要是老夏還在,非得把他的兩條腿打斷不可。”


    “唉,小輕顏也是命苦。”


    ……


    “別說了,眾位鄉親,求你們別說了。”趙父看著愣在原地的兒子,忍不住向眾人哀求道,“孩子還小,不懂事啊。”


    “嗬嗬,都19歲了,還不懂事啊?老趙你也真說得出口。”


    “這話都說得出口,這叫什麽?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住口,住口,我是秀才,我沒有錯,你們算什麽東西,都給我住口啊。”趙齊雲再也忍受不住,揮舞著雙臂,從眾人中間跑了出去。


    趙父見狀,抹了把淚,連忙追了上去。


    夏輕顏看著兩人的背影,微微垂眸,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就受不了了?那可不行,這才僅僅隻是個開始啊。


    第二天一大早,姐妹兩人吃過飯後,夏輕顏將兔子的皮和肉都處理好,又用布條仔細包好,才帶著夏輕妤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村口,便看到一位大叔駕著牛車慢悠悠地過來了。


    這人名叫夏天,算是夏輕顏同族的叔叔。去年攢夠了錢,就給家裏買了一輛牛車。每五日,做完農活後,他都要駕著牛車去鎮上一趟。


    一是將家裏的一些東西放鎮上賣掉,二來嘛也可以給鄉親們帶一些東西回來。


    見他過來,夏輕顏連忙迎了上去,甜甜的喊道:“夏叔,你要去鎮上啊?”


    夏天為人直爽,和村裏的關係處得不錯。夏父還在的時候,兩人就經常結伴去鎮上,現在看到兩個小丫頭,隻以為兩人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幫忙,便隨口問道:“是啊,要去鎮上買點種子,你們是要我帶點什麽嗎?還是給你家的小子傳個口信?”


    夏遠澤今年和趙齊雲一同參加了考試,不過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來,想來是落榜了。


    按照規定,夏父去世,夏遠澤要為夏父守孝三年,但當今聖上缺乏人才,特許在父母守孝期間可以入學讀書,隻是不能科舉。


    因此,昨天夏輕顏就讓他回了鄉學。一來是為了不耽誤他的功課,二來也是讓他親眼去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榜上無名。


    夏輕顏拍了拍手中的包裹:“都不是,夏叔,我今天早上抓到了一隻兔子,想去鎮上賣掉,搭一程你的牛車可以嗎?當然,我們不白坐,等把兔子賣出去了,我就給你錢。”


    說到最後,像是生怕夏天不答應,神色間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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