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木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讓那些希望看到舒鴻煊倒黴的人心中暗喜,難道周大儒找來的這個人根本就與這件事無關?


    “十四年前,我沒有與人交易過毒藥......”泊木這話一出,不少人神色鬆了鬆。


    “不過......”這一停頓,又把心提了起來。


    “十六年前,倒是把一種毒藥賣給了一個人。”


    氣氛霎時間就肅然起來。


    “你知道把毒藥賣給了什麽人沒有?那種毒藥是什麽樣的症狀?”周大儒沉聲問道。


    “那種毒藥是一種需要長期服用才能見效的毒藥,服用了之後,會造成身體虛弱,體內的元氣逐漸被侵蝕,人會漸漸消瘦,除此之外,每到月圓之夜五髒六腑都會有一種螞蟻啃噬的疼痛,隻要這個人的元氣沒有被消耗殆盡,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都要遭受這樣的疼痛。到了最後,元氣被侵蝕幹淨,就會體弱病逝。”


    泊木的話讓很多人眉目輕動,按照他們得知的消息,嚴氏的確是死於體弱病逝的,不過那時候是在生下了五皇子妃之後,產後體虛,並沒有引起懷疑。


    如果嚴氏真的是死於廣平侯之手,而廣平侯用來下毒的藥真的是眼前這個苗人說得的毒藥,那廣平侯的心思也太陰狠了些。


    殺死自己的原配妻子就算了,何苦還要讓她承受五髒六腑啃噬之苦,還是在她生下了舒家嫡長女的情況下。


    “每到月圓之夜五髒六腑都會有一種螞蟻啃噬的疼痛......這樣的疼痛,男人可以承受得住嗎?”周廷昱突然問道,他的臉色很嚴肅,以至於讓泊木有些緊張。


    “一開始的時候,隻是稍稍的麻痛感,但到了後來,就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也會痛得滿地打滾,畢竟是啃噬五髒六腑的元氣,非常人不能受。”泊木如實回答。


    周廷昱的臉色立即就陰沉下來,渾身散發著寒氣,鐵血的氣勢散開,惹得他距離他最近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紛紛退開幾步,倒是武將那邊人人都露出了讚賞的目光。


    “那麽賣給了什麽人,你記得嗎?”周大儒看了一眼周廷昱,轉而繼續問道。


    “嗯,記得,賣給了廣平侯府的人。”泊木回道。


    “你賣的是毒藥,會有人這麽蠢,告訴你他的身份是什麽?是不是你胡亂編造的?”得到二皇子的眼神示意,有人冷笑質疑。


    這話倒是很多人讚同的,既然是買毒藥,自然就是做壞事,哪會有人這麽蠢,做壞事還讓人知道的?


    泊木這下倒是抬起頭了,他粗著脖子,不服氣的看著說話那人,“我沒有說謊!我們苗人不跟你們漢人一樣,這麽多鬼心眼,害人還要專門買毒藥,買毒藥還把自己裹得見不得人一樣,藏頭藏尾的。”


    那人臉色漲的通紅,泊木這話好像就是在罵他一樣,恨恨的瞪了一眼泊木,不說話了。


    王石公搖搖頭,“泊木,你這就錯了,我們漢人有壞人,可是也有很多好人,有心眼不怕,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過心眼是壞的,那就不可取了。”


    在場之人,明眼人一看王石公的年紀就是最大的,泊木一見是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說話了,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老爺子您說的是,我這麽些年也遇到過很多對我好的漢人咧,大多數人都是好的,除了跟我買毒藥的那個人之外。”


    見到這位中年男人竟然露出一個淳樸憨厚的笑容,王石公詫異的挑了挑眉,繼而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是極,人呀,都有好壞,全靠本心。你接著說,為何你會知道那個跟你買藥的人是廣平侯府的人?”


    泊木點點頭,繼續道:“當年有人突然找到我,帶著帷帽,看不到容顏,問我手上有沒有那種可以讓人慢慢致死的毒藥,而且還要表麵上看起來是體弱病逝。


    當時我手上恰好帶著這種毒藥,就賣給了他。他以為自己帶著帷帽,我看不清他的樣子,而後又七轉八拐的繞了好幾條街,去了花樓掩人耳目的離開,就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


    其實在他找上我,問我有沒有毒藥的時候,我就在他身上下了追蹤香,等他走了之後,我帶著我的追蹤蜜蜂順著香味走,最後蜜蜂在廣平侯府停住了,就說明跟我買藥的那個人是廣平侯府的人。


    我的追蹤香一旦沾上身,就算用水洗了之後,也會殘留在身上五天的時間。之後的五天,我潛伏在旁邊,通過追蹤蜜蜂知道了那個跟我買藥的人就是廣平侯。”


    泊木這麽一說,就是王石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苗人善毒,追蹤香這樣的小手段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怪不得廣平侯藏頭藏尾還是被他通過小手段暴露了身份。


    王石公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泊木,“老夫看你心地也不壞,為何要把毒藥賣給別人?”


    能因為別人質疑自己說謊就據理力爭,還因此不再畏縮,能抬頭挺胸的為自己辯駁的人,在王石公看來,心底都有堅持,這樣的人至少還是有良知的,卻為何要做出那種為虎作倀的事?


    泊木臉上也充滿了懊悔和愧疚之色,連聲音都低落了,“那時候我剛從靈溪地走出來,遊曆人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可是那個姑娘的家裏遇上了麻煩事,需要銀錢渡過難關,我一時湊不上這麽多銀錢,有人想花大價錢買我的藥,走投無路之下,我就把藥賣給了他,用那筆銀錢幫助那個姑娘家裏渡過難關。


    我們苗人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我們從不對無辜之人下手,當時為世所逼,我無奈之下才會賣藥。那時候我是想著,我知道了跟我買藥的那人是誰之後,如果他把藥下給別人,我就會幫被害之人解毒。


    因為這種藥需要長期服用才有效,我猜想著廣平侯肯定是把藥用在自己身邊親近之人的身上才有用,所以我幫著那位姑娘家渡過了難關之後,就暗中觀察了廣平侯府一整年的時間。


    那一年裏,並沒有聽說侯府有人生病,之後我接到族裏的傳訊,迫不得已我隻能匆忙趕回了族裏,等我從族裏再次趕回上京,已經是三年之後。等我打聽了廣平侯府的情況,才知道侯夫人體弱病逝了。”


    泊木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悔之晚矣,這些年來,悔恨和愧疚一直都在他心頭縈繞著,所以當周大儒的人找到他,詢問他十幾年前的事之時,他毫不猶豫就說了出來,就算讓他來朝堂上作證,也一口就應了。


    他欠了兩個孩子一條人命,今日能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就算得到懲罰,也是他應有的,並不會怨恨。


    ......


    啊,昨天大家都好熱情,謝謝哈,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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