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天黑,李道士偷偷摸摸的下了山,原本的哨崗已被馮女俠吸引了過去,大多空置,所以他有驚無險的跑到山口,而在山口的左右有兩處木劄成的瞭望台,橫著一圈圍欄,作為寨子的第一層防護手段。(.)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上麵隱隱約約的還有好幾道身影,在板牆上麵,似乎還架著幾座硬弩長弓,這些可都是官兵才用的玩意,射程遠,力度大,擦到邊就能紮死人,屬於古代版的大狙。


    不過,道士回頭一看,隻見在山頭的方向,光亮更大,人頭攢動,似乎還著了火,而山寨的大門敞開著,沒有多少防備,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咬了咬牙,天這麽黑,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下麵的是誰人?”結果剛爬到一半,黑暗之中就傳來一聲吼聲,我靠,這都能被發現,不是說古代人都有夜盲症的嗎,騙人的吧;這下他也不匍伏前進了,撒丫子往前衝,很快就跑出了大門。


    瞭望台上的強盜也不是吃幹飯的,能駐紮在這裏的,必然是一等一的好手,箭步一跨,抄起硬木弩,拉起弦,瞄準了狂奔中的道士,‘嗖’的一聲,這支弩箭擦著他的眉角射了過去。


    李道士小心肝一顫,魂都要嚇掉了,按照自己的血量,中一記就是成仙得道的節奏;而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呼吸加快,瞳孔放大,腎上腺素飆升,身體會生出一種燥熱的感覺,心髒在‘砰砰’的跳動中,而這種身體狀況,則影響了關二爺在他的體內留下的東西——腕部的三支刀痕。


    “嗷!”道士猛的甩了甩手,隻感覺腕部好像被烙鐵印了一記似的,又疼又燙,心裏暗罵真他娘的不是時候,自己以前琢磨這刀痕也不是一次兩次,用盡了辦法,半點效果都無,如今正在逃命的關頭,它卻突然冒了出來,關二爺,你這不跟我師傅一樣坑人嗎?


    正這般想著,忽然一支拇指粗的硬木箭歪打正著的釘在了腰部,衝力逼的自己翻到在地,頓時暗道完了,這下自己再也跑不動了,而且又沒有止血的手段,箭頭要是再戳了個腰子,直接能疼死,要多慘有多慘,師傅老頭,記得在陰司給徒弟我要個號,咱要投胎去了,可是道爺我還不想死啊!


    結果咬牙閉目半晌,李道士發現除了一開始的劇痛外,居然就沒有其他的感覺,連忙睜眼一看,隻見身體的表麵覆蓋了一層金光,那隻射來的箭頭早就被折斷了,老臉一紅,原來沒死成,那自己剛剛的慘叫亂吼有個毛用,不過這層金光怎麽這麽眼熟,不就是當日關二爺下凡時自帶的視覺效果嘛,原來這玩意還有防禦功能,低頭一看,那三支刀痕中的一支,已經變的淺薄了許多。(.$>>>棉、花‘糖’小‘說’)


    有了這一層防護,李道士終於不再顧及,低著頭往前衝,一口氣跑出了五六裏路,終於擺脫了後者的追逐。


    “你娘的,終於不用再伺候那老娘們了!”


    燕子磯是在虎窟山二十裏外的一處老祠,小峰環繞,百年前名聲頗大,還有朝中的大官人親手提的詞,後來因為胡人時常過來打穀子,加上地勢偏僻,這處宗祠就荒廢了下來,後來聽說連死人的靈位都不見了,就再也沒人光顧了,李道士大白天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此地。


    這老祠地勢頗大,數十丈的方圓,除了破舊的大堂外,後麵還有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擺著不知什麽年月的棺材,足足有四五十座,連棺木都有些腐朽爛掉,有的憋著,有的鼓起。


    “醜娘!”李道士提聲道,無人回話,你娘的,這小娘真是白養活了,快一個月不見麵,不僅沒急著找道爺,現在居然連一個屁都不放,沒良心啊沒良心,自己待她那麽好,供她吃供她穿,沒想到卻是養了個白眼狼,道士越想越氣,一腳踹在了老祠裏的棺材上,頓時把棺材板踹開,露出了半截屍體。


    一陣屍臭從其中傳來,那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起來,舊時的棺材用鉚釘釘死,所以氣體不流通,裏麵的屍體保存完好,而一旦漏氣,渾濁的氣體泄出去,屍體就會脫水,造成‘放氣’的現象,這並不是屍變,隻是正常的自然反應而已。


    李道士嚇的連忙將棺蓋合上:“抱歉,抱歉,一時腳誤,一時腳誤,您在下麵好好歇著,有事沒事別上來。”


    正拍了拍胸脯,暗自鬆了口氣,耳邊忽然動了動,頂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連忙抬頭看去,隻見除了木梁蛛網外,沒有活物,難不成是蜘蛛?不過這聲音是不是有點大了,又有注意到,棺材的附近有一圈黃濁的粘液,絕對不是一般的動物留下的。


    剛這麽想著,前院又傳來了動靜,連忙跑了過去,隻見一身是血的馮真真站在門口,手中的青鋼劍斷了一半,踉蹌了幾下,一口氣栽倒在地。


    “喂,女俠,你怎麽傷成這樣?!”李道士連忙把她抬起,身子輕飄飄的,說不定還不足百斤,左右看了看,找了塊幹淨的草地,把她平放在地,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麽?捶胸還是人工呼吸,道士一時慌了手腳,看著肩膀上那不斷流出的鮮血,一拍腦袋,娘的,先止血啊!


    ‘撕拉’一聲,剛扯開對方的肩衣,那口斷劍就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馮女俠的雙目精閃閃的,那是劍術到達一定境界的標誌,功成之後,十丈內外,蒼蠅蚊蟲都能看出雄雌來,這樣殺人才一殺一個準。


    “你在做什麽?”女俠的音調又清又冷,似乎稍有不對,就要下殺手。


    “美女,不是,女俠,我是在給你止血啊,”天地良心,這一次李道士真的沒有別的念頭。


    二人雙目對視,好半晌,女俠才收了劍,冷冰冰的道:“腰間荷包裏有一個瓷白瓶子,那是止血的藥,有任何想法,刺瞎你的眼珠。”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本來是沒什麽想法,現在被這麽一提,想沒有也不行了,這女俠隻是一張素臉,卻有月宮仙子的美態,隻是眉尖那抹煞氣,一看就絕非尋常女子。


    撕開血衣,透著月色,隻能看到半處香肩,上麵是嬰兒嘴般的血口,一抽一抽的,泛著黑色,冷風一吹,看的人頭皮發麻,這是中毒了?


    “那個,女俠,傷口要不要先清理一下,不然容易發炎啊,女俠?”李道士低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馮女俠已然暈了過去,眉頭時不時的糾著,似乎在忍受鑽心的痛楚。


    “哎,姑娘家家的,呆在家裏化化妝,繡繡花多好,非要去做女俠這個又危險,又沒什麽發展前途的職業,何必呢,何必呢。”李道士嘰嘰歪歪,開始了救治傷員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馮真真睜開了眼,突然發現自己外衣盡被褪去,蓋在上身的是一件陌生的道袍,連忙坐起,右肩忽然一痛,原來的傷口被厚厚的白布包裹;直露出兩條粉藕一樣的手臂,玉目掃了一圈,褻衣還在,身子未被汙掉,頓時鬆了口氣。


    “啊,女俠你醒了,要不要來一個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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