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劍縱然有情,它也無法感受到人們的恐懼,它也無法聽見人內心的深處的呐喊。


    就正如花朵若能語,人們也無法聽見它的呻吟和哀嚎。


    那一劍已然從白天羽的背上刺入。


    鮮血已如花般綻放,如春雨般落下。


    這時已是黃昏了。


    春陽羞柔的躲向西方的山頭。


    夕陽的餘陣在藏花的臉上閃動,就如廟宇的燈火在佛像麵上躍動一般。


    藏花看看旁邊的落日,再看看樹林外的無心度,她忽然露出疑惑之色,不禁喃喃地說:"奇怪?"任飄伶聽見聲音,回過頭望著她:"什麽奇怪?""現在是不是已到黃昏了?"


    "是的。"


    "黃昏是不是人們廚房該開始忙碌的時候?"藏花問的好奇怪。


    "應該是這樣。"任飄伶突然笑了出來:"你是不是肚子餓了?不然怎麽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廟裏有素食,尼姑庵這個時候也該是開晚繕的時間。"藏花望著無心龐屋頂上的煙囪:"為什麽不見她們的煙囪冒煙呢?""說不定她們今天吃幹食呢!"


    "幹你的頭。"


    聲音一出口,藏花也覺得這實在不是一句女孩子該說的話,所以她也不由的噗嗤笑了出來。等笑聲稍為小些時,她才又開口。


    "就算她們今天吃幹食,現在也該是她們念晚課的時候,為什麽庵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呢?"藏花說。


    "說不定今天是她們的公休日。"


    藏花猛然回頭,用一種很生氣的眼光盯著他:"你的腦袋裏除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名詞外,還裝了些什麽?""還裝了一些如何才會把你氣死的點子。"任飄伶笑著說。


    "你——"


    藏花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任取伶卻一直在笑,而且居然笑得很開心。


    "你生氣的樣子實在好看板了,你生氣起來,才有點像女人。"任飄伶繼續笑了一會兒才停住,但他的眼中仍有笑意,嘴角的那抹笑痕還沒有退盡。


    "你說的這些事,我早已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為什麽不說?"藏花仍板著臉:"非要等我提起來了你才好損我。""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吉凶未知,我隻想讓我們的心情輕鬆一些。"任飄伶說:"沒想到你經不起開玩笑。""誰說我開不起玩笑,我隻是不想被騙而已。"藏花雖然仍想板著臉,但眼底卻已有了笑意。


    自古以來,廟或是庵為什麽要蓋在荒僻的地方呢?


    因為它們蓋得越遠,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有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們好奇的崇拜的原因。


    不錯,人們也通常都會對一些他們不能了解的事感到畏懼。


    因為有了畏懼,就不能不拜。


    "而且人們通常也總喜歡到一些比較遠的地方去燒香。"藏花說:"因為這樣子才能顯出他們的虔誠。""你差不多全說對了,"任飄伶笑著說:"隻差一點。""哪一點?"


    "燒香的人走了很遠的路之後,一定會很餓,很餓的時候吃東西時,總覺得滋味特別地好些。""所以人們才會總覺得廟裏的素菜特別好吃?"藏花說。


    "你總算明白了。"任飄伶說:"素齋往往也正是吸引人們到廟裏去的最大原因之一吧。"有很多人到廟裏去燒香時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樣,所以聰明的和尚尼姑,都一定要將廟或庵蓋在很遠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和尚廟尼姑庵通常都是下午燒香的人比較多?"任飄伶說。


    "為什麽?"


    "因為人們從早上出發,到了廟的時候都已是過了中午。"任飄傳說:"等燒完香,祈完神,就已快吃晚飯了,所以廟或庵通常在這個時候生意最好的時刻。""我現在也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了。"藏花說:"但那些和尚尼姑聽見了你將他們比喻成作生意,一定會氣死。""他們氣不死的。"


    "為什麽?"


    "酒色財氣,四大皆空。"任飄伶說:"這句話你難近也不知道?""不錯,不錯,既然氣也是空,不氣也是空,和尚尼姑當然是氣不死的。""會氣死的就不是真和尚真尼姑了。"


    "所以氣死他們也沒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麽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氣死她們了?"藏花問。


    "可以,


    當然可以。"


    二


    偏僻的樹林,樹林的盡頭就是無心庵。


    藏花和任飄伶已走出樹林,這時忽然從遠方飄來一朵烏雲,將那抹未盡的日色掩住了,烏雲裏隱隱有雷聲如滾鼓。


    藏花抬頭看了看天色:"好像馬上就有一場暴雨來臨了。""下雨天,殺人天。"任飄伶說:"在這種天氣裏,殺人確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誰要殺人?"


    "殺人的人。"


    無心庵的大門在風中搖晃著,不時的"砰砰"作響,庵內的院子裏仿佛有一團團,一片片,一絲絲黑色的雲霧被風卷起,漫天飛舞。


    說那是雲霧,又不像雲霧,說不像,卻又像雲霧,在這種陰冥的天色裏,看來真有點說不出的詭秘恐怖。


    藏花當然早已看見了院子裏的情形。


    "那是什麽?"


    任飄伶也在疑惑,但腳步卻沒有停,他走人院子,撈了一把漫天飛舞的黑雲。


    藏花當然也跟進來了:"這究竟是什麽?"


    任飄伶沒有回答,隻將手裏的東西仍給了她。


    這東西軟軟的,仿佛是柔絲,又不是,藏花看清之後,不禁失聲叫出:"頭發!""是頭發。"


    "哪裏來的這麽多頭發?"


    滿院子的頭發在風中飛飄,看來的確有股說不出的恐怖之感。


    任飄伶看著滿院子的頭發,忽然笑了:"說不定無心庵忽然變成了剃頭鋪了。"隻要在這廟裏,你無論看到多少和尚都不會覺得奇怪,更不會嚇一跳。


    但如果在尼姑庵呢?


    三


    這裏是無心庵,是武林三大出名尼姑庵之一。


    現在尼姑庵裏卻沒有尼姑,一個尼姑他沒有。


    尼姑庵裏沒有尼姑,那有什麽呢?


    無心庵裏有和尚。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有幾十個,每個人都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合什,盤膝坐在地上,坐在無心庵的大殿上。


    一眼看去,除了一顆顆光頭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每個頭都剃得很光,光得發亮。


    藏花忽然明白院子裏那些頭發是哪裏來的了,但她卻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忽然都剃光了頭來做和尚?


    無心庵裏的那些尼姑都到哪裏去了?


    大殿裏很靜,雖然二三十個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念經聲。


    和尚雖然是神尚,卻不會念經。


    ——是不是他們還設有學會念經。


    藏花慢慢的走過去,一個個的看,忽然在一個和尚麵前停了下來,她瞪大了跟睛看著那個和尚。


    這個和尚還是眼觀鼻,鼻觀心,端端正正的盤膝坐著,非但頭剃得精光,但臉上也是光溜溜的。


    藏花看見他時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活鬼似的,她再看仔細一點,然後才用很不相信的聲音說:"吳總鎮頭。"這個和尚赫然是正行鏢局的總鎮頭吳正行。


    任飄伶也在看著吳正行,這個和尚居然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藏花盯著吳正行,上上下下的看了很久,才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不是病了?"


    吳正行這才抬起了眼睛,看著藏花:"施主在跟誰說話?""跟你。"藏花說:"吳正行。"


    "阿彌陀佛"吳正行合什道:"吳正行已經死了,施主怎能跟他說話。""你不是吳正行?"


    "貧道無光。"


    任飄伶忽然開口:"吳正行怎麽會忽然死了?""該死的就死。"吳正行說。


    "不該死的呢?"


    "不該死的遲早也會死。"


    吳正行一直端端正五的盤膝而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現在看見他的人,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正行鏢局的總鏢頭。


    現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修為嚴謹的高僧。


    藏花看著他,突然眼珠子一轉,輕聲說:"吳總鏢頭既已死了,他的老婆呢?""他有老婆?"任飄伶說。


    "不但有,而且才新婚不久。"藏花一笑:"你想他的新婚夫人會到什麽地方去了?"一個新婚的人往往是最疼愛老婆的,又怎麽舍得離開老婆呢?又怎麽會忽然剃光頭發來做和尚呢?


    吳正行雖然還在勉強控製著自己,但額頭己隱隱約約有汗沁出來。


    任飄伶也笑了:"他的人既已死了,老婆自然就改嫁了。""改嫁了?"藏花說:"這麽快?"


    "該改嫁的,遲早總要改嫁的。"任飄伶說。


    "嫁給誰呢?"


    "也許是個秀才,也許是個道士。"任飄伶笑著說:"紅花綠葉青蓮藕,本來就是一家人。"話聲未落,吳正行突然狂吼一聲,人已站起來,他剛一站起,半空中忽然有根敲木魚的棒槌飛了過來,"卜"的一聲,在他的光頭上重重敲了一下。


    這一下還真重,吳五行的腦袋雖然沒有開花,卻己腫起了一個疤,人也被敲得頭暈眼花的,連站都站不住了,且退了好幾步,才"噗"的,又坐回蒲團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會念經的人終於出現了,卻不是和尚,而是尼姑。


    一個尼姑口宣佛號,慢慢的走了過來,手裏捧著個木魚,卻沒有棒槌。


    一看見這個尼姑出現,藏花又吃了一驚:"心無師太。"這個尼姑居然就是陪藏花上香的心無師太,她慢慢的走到吳正行麵前,歎息的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一關都勘不破,怎麽能出家做和尚?"看見心無師太出來,吳正行就全身發抖,"我……我本來就不想做和尚的,是你逼著我——"他的話遠沒有說完,"卜"的一聲,頭上又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是被手敲的。


    心無師太的手竟好像比棒糙還硬:"是誰逼你做和尚的?"吳正行被敲得趴在地上,頭上當然又起了一個疤,這個疤居然比前一個還要大。


    "沒……沒有人。"


    "你想不想做和尚?"


    "想……想死了。"


    "卜"的又是一下。"出家人怎麽可以開口說死呢?""不說……不說。"吳正行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


    "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無居然又開始念經"善哉善哉,南無阿彌陀佛……"念經聲越念越快,吳五行趴在地上已放聲大哭了起來。


    藏花看得怔住了,楞了老半天,才回頭向任飄伶苦笑:"這尼姑會逼人當和尚,而且還會念經。""不但會念經,遠會敲人的腦袋。"任飄伶笑著說:"敲得比念經還好。""她念經沒有選錯地方,但卻敲錯了腦袋。"藏花說。


    "她本該敲誰的腦袋?"任飄伶問。


    "她自己的。"


    心無師太忽然不念經了,她回過頭看藏花一眼,然後搖著頭說:"又是你!""是我。"


    "你怎麽又來了?"


    "既然能走,為什麽不能來?"


    "既已走了,就不該來的。"


    "誰說的?"藏花問。


    "尼姑說的。"


    "尼姑憑什麽這樣說?"


    "尼姑會一指敲。"心無師太說:"會敲人的腦袋。""看來這尼姑好像又要趕我走了。"藏花歎了口氣。


    "早上讓你走了,現在你還不是又回來了。"心無師大說。


    藏花眼珠子又一轉:"如果現在我馬上走,有沒有人給我錢?""沒有。"


    "那麽我就不走了。"


    "為什麽?"


    "我來是因為有人給我錢。"藏花笑著說:"沒有人給我錢,我怎麽能走呢?"心無師太沉下臉:"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早上好像是尼姑庵,現在卻好像是和尚廟。"藏花瞄了坐在地上的和尚一眼。


    "早上是庵,現在是廟。"心無師太說。


    "廟又怎麽樣?"藏花淡淡的說:"連妓女都可以到廟裏燒香,我為什麽為能來?""你來幹什麽?"


    "來賭錢。"


    "廟裏不是賭錢的地方。"


    "尼姑能逼人當和尚,我為什麽不能到廟裏賭錢?""這裏都是和尚,誰給你賭?"


    "和尚。"


    "和尚不賭的。"心無師太說。


    "算了,鬥嘴皮子,你絕對鬥不過她的。"任飄伶突然說:"她一定會贏,我佛如來也賭,和尚為什麽不賭?""對極了。"藏花說。


    "我佛如來也賭?跟誰賭?"


    "齊天大聖孫悟空。"藏花說。


    "賭什麽?"


    "賭孫悟空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藏花說。


    "就算你有理,但和尚沒錢賭。"心無師太說。


    "和尚沒錢,尼姑會化緣。"


    "化緣?到哪裏化緣?"


    "據我所知,這些和尚早上都還是施主。"藏花說:"尤其是吳正行吳總鏢頭,他既已做了和尚,財即是空,他那萬貫家財自然全部施舍給尼姑了。""聽說尼姑化緣比和尚行。"任飄伶笑了笑:"有時比強盜搶錢還凶得很。"心無師太忽然不說話了,她盯著他們兩個看了很久,才又開口:"你們用什麽來賭?""用我的人。"藏花說。


    "人怎麽能賭?"


    "我若輸了,就跟你做尼姑,他做和尚。"藏花接著說:"你若輸了,這庵就歸我,和尚也歸我。""你想怎麽賭?"心無師太問。


    "你既然會敲腦袋,我們不如就賭敲腦袋好了。"藏花說。


    "敲誰的腦袋?"


    "你敲我的,我敲你的。"藏花笑著說:"誰先敲著誰的,誰就是贏家。""腦袋不是木魚,會敲破的。"心無師太冷冷的說,藏花突然向心無師太擠擠眼:"你知不知道哪種腦袋最容易敲破?"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光頭比較容易敲破。


    心無師太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她的人竟然忽然不見了。


    四


    一劍刺來,血花綻開。


    原來劍刺入肌肉,竟然毫無疼痛的感覺,有的話,也隻是感到一絲絲迷偶。


    白天羽現在臉上的表情,既沒有痛苦,也沒有恐懼,隻有一絲絲迷惑,他沒想劍鋒刺入肌肉居然還是冰冷的。


    這背後刺來的一劍,穿破了他的衣服,穿入了他的後背肌。


    血花如春雨般落下時,白天羽已然準備迎接死神的來臨,可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覺了一事。


    一件很令他興奮的事。


    那背後要命的一劍,居然在將刺穿他心髒時,忽然停住了。


    不但停住了,連劍鋒上那逼人的殺氣也竟然消失了。


    銳氣一被引發,銀虎就不能不動了,他一動,白天羽的劍也已出手了。


    銀虎左手隻輕輕一動,就已射出了二十枚子母鐐,然後他又一回身,右手接連打出了二十幾個透骨針,在右手暗器未發完時,他的口中又是噴拙數十枚"薛家神針"。


    一百多個不同的暗器,從不同的方向射出,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後發先至,有的空中互擎,再改方向,所有的暗器全部射向白天羽全身上下七十二穴道。


    白天羽陡然有千隻手,也已來不及接收暗器,幸好他沒有千隻手,他隻有一劍。


    一把"春雨"


    一劍劃出,閃出彎月的光芒。


    光芒彎彎,如水中倒月般起了弧線的漣漪。


    水波粼粼,仿佛在波動,仿佛在震蕩,又仿佛在擴散。


    隻一劍。


    光芒隻一閃。


    然後那一百多個暗器就如春雨落人湖般,了無痕跡可尋。


    銀虎看見那彎月般的光芒閃起,也看見那彎月的光芒在他的胸口消失。


    光芒一消失,銀虎又看見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件他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想到過會看見的事情。


    他的左眼居然看見了自己的右娘,右眼當然也看見了左眼。


    一個人的右眼怎麽可能看見自己的左眼呢?


    五


    眼看著心無師太大笑,眼看著她不見。


    人怎麽能不見了呢?


    無心庵的大殿地上全部鋪著一塊塊的青石板,心無師太站的青石板,就在她大笑時,突然裂開。


    一裂開,心無就掉了下去,然後石板又立刻的合起來。


    看見這種情形,藏花想不吃一驚都不行。


    任飄伶也在營,怔了半晌,忽然笑了,他笑著對藏花說:"看來她不想跟你賭。";"她當然也知道很容易敲破的一種腦袋。"藏花也笑了。


    "你真的想敲破她的腦袋?"


    "隻想敲破一點點。"


    "為什麽?"任飄伶說:"心無師太不但是心無師太的得意門生,在江湖上也稍有名氣,大致說來,她並不是個很壞的人。""但她卻不該逼人做和尚。"


    "乞丐都可以當和尚了,開鏢局的當然也可以當和尚。"任飄伶笑笑:"說不定是他們自己願意……"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屋子的和尚忽然全都叫了起來。


    "我們不願意做和尚!"


    "我家裏有老有少,一家人日子過得也不錯,為什麽要做和尚?""好好的人,誰願意當和尚?"


    吳正行叫的聲音最大,而且居然還跪下來:"我們都是被逼的,還求任大俠替我們主持公道。""唉!"任飄伶歎了口氣:"我本來還以為你是條漢子,怎麽被人一逼就做了和尚?""因為我們若不做和尚,她就要我們的命。"吳正行說。


    "你們二三十個人,難道還怕一個尼姑?"藏花說。


    "那個尼姑不但凶狠,而且武功很高。"吳正行說:"而且還有兩個蒙麵的人在幫著她。""兩個蒙麵的人?"


    "你們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嗎?"藏花問。


    "要不然我們怎麽會全都當了和尚?"吳正行歎了口氣。


    藏花一想,又問:"她為什麽要逼你們做和尚呢?對她是不是有好處?""當然有好處。"


    "什麽好處?"


    "她說做和尚一定要四大皆空。"吳正行苦著臉說:"所以我們一做了和尚,家財就全都變成她的了。""這麽樣說來,連我都想敲破她的腦袋了。"任飄伶苦笑。


    "不是破破一點點,是敲個大洞。"藏花說。


    任飄伶側頭想了一想後,才開口:"心無師太呢?她怎能容許心無這樣做呢?""人總是會變的。"藏花說:"說不定那兩個蒙麵人之中,就有一個是心無師太。""對。"吳正行說:"這個尼姑仿佛很聽那兩個蒙麵人的話。""尼姑不會放我們走的。"和尚們臉上均露出為難恐懼之色。


    "你們用不著害怕,她若敢追,有任大俠擔著。"藏花還真會替任飄伶攬事故。


    "對,天大的事,有任大俠出麵,我們也就放心了。"這句還沒有說完,滿屋子的和尚都已搶著往外逃了,有的奪門,有的跳窗子,眨眼間就全都跑得精光。


    沒有人出來追,心無師太沒有出來,就連那兩個蒙麵人也沒露麵。


    "看來你的威風真不小。"藏花笑著說:"這些和尚不但敢跑了,連尼姑也嚇得不敢出來。"任飄伶苦笑:"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推給任大俠?""不推給你,推給誰?"


    "你呀!你的武功不是也不錯嗎?"


    "我是想推給自己,可惜我的威風不夠。"


    "你太客氣了。"


    藏花笑了笑,突然又問:"你想那個尼姑落下去,是落到什麽地方?""你跟下去不就知道了嗎?"


    任飄伶話剛說完,他的人也不見了。


    任飄伶站的地方和心無落下去的地方是不同位子的,可是腳下的石板卻一樣會開,所以任喊伶也落下去了。


    "呼"的一聲,翻開的石板已蓋起。


    藏花這才真正吃了不驚,她用力的去踢地上的石板,無論她怎麽踢也踢不開。


    "百板很厚,一塊塊石板嚴將合縫的,誰也看不出機關在哪裏。


    大殿上又恢複寂靜,藏花看了看這陰森森的大殿,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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