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澗村的荒山,搖曳的銅草花叢中,楊斌到處找都找不到的鄭常山正和釘屐郎坐在一棵衰敗幾近腐朽的枯樹上嘮著嗑。(.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他們倆剛剛和幾個小行靈趁著村子裏的人都聚在村口的功夫忙活了一早上,主要做的就是將那些釘屐郎偷了有快二十幾年的飯碗給每家每戶還回去。


    釘屐郎再過幾天就要離開溪澗村了,鄭常山給他的工作安排是先去y市租個房子落腳,等融入現代社會後再努力將釘屐這行在如今這個時代繼續繁衍下去。


    而有關於他和溪澗村人百年的恩怨,釘屐郎雖然心中還有芥蒂,但是到底是放下心結打算重新開始了。


    “其實啊……我心裏也沒那麽恨他們,隻是看著木屐的好手藝漸漸的沒了也實在是傷心難過,當初那些老行當們聽到上頭政策改了紛紛鬧著要叛逃出祿星司,我一想既然都沒人把我當回事了不幹就不幹了吧,再加上那時候耍禾穀那家夥忽然帶著個我不認識的人來找了我……”


    釘屐郎嘴裏這麽嘀咕著,懷中還抱著鼓著臉正和他鬧脾氣的認腳屐,其餘的小行靈們都在枯樹上攀爬玩耍,而靠在枯樹枝椏上聽他說話的鄭常山聞言倒是看了他一眼,接著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


    “是之前你和我說過的那個叛逃行主耍禾穀嗎?”


    “對,就是他!要不是他我還想不到要把村子裏的人的飯碗都給偷了呢!”


    “那你還記得和耍禾穀一起來找你的那個人的樣子嗎?”


    “不記得了……都那麽久了,誰還記得啊……我就記得那個人特別能說,一張嘴我就鬼迷心竅了,就覺得他什麽話都特別有道理……”


    這般說著,釘屐郎也有些生氣,他本就是個沒心眼的性格,當初要不是錯聽了旁人的話也不會故意下狠手硬是偷了五個村頭的飯碗讓這些村民們窮苦閑賦在家半輩子。(.無彈窗廣告)


    而聽他這麽說,鄭常山先是眼神一變,半響卻是從自己的兜裏緩緩掏出了麵形如蝴蝶,展開便有雙麵的小巧銅鏡來。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是什麽日子?”


    “恩……初八吧。”


    “行,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擰過頭就衝釘屐郎拋了讓人莫名起一層雞皮疙瘩的眼神,鄭常山也不顧釘屐郎嫌棄的不得了樣子,笑著將手上的莊周蝴蝶鏡往空中一拋。


    那鏡麵反轉轉瞬間變成了一隻白色的蝴蝶,他從枯樹上站起來後很是瀟灑肆意地便往腳下的虛無處邁了出去。


    一陣疾風吹亂他灰白色的長發,伴隨著莊周蝴蝶的翅膀張開,時間仿佛實質般與鄭常山耳朵擦過,而等劇烈顛簸過後,穩穩站定的鄭常山再往自己的身後隨意看了眼後,便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他所要到達的那個時間了。


    ……


    “釘屐郎,你到底為何不願聽我們的呢?這山底下的村民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憑什麽要你這麽真心相待呢?”


    著一身鵝黃色紗衣,勁瘦的肩上停著四五隻棕褐色鳥雀的斯文男子帶著點玩味的笑意,他的身旁還跟著個穿著打扮相對現代點的年輕男人,看貌相也算英俊。


    此刻他們都站在低著頭不說話的釘屐郎的麵前,看樣子交談已經維持了許久,而被他們遊說了半天的釘屐郎隻咬著嘴唇搖搖頭一臉堅定道,


    “他們都是我的子孫後代,我不能這麽害他們。”


    “釘屐郎真是有情有義,可惜啊……那些不肖子孫們什麽也不懂。不過你既然都已經從祿星司叛逃出來了,為何不和我一樣先做出點成績再找個靠譜的新東家,何苦還要在這山上這麽躲躲藏藏呢?”


    “新東家?那是誰?”


    釘屐郎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疑惑,耍禾穀見他這幅懵懂笨拙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而在用手指尖抖了抖肩上鳥雀的鳥喙後,耍禾穀誘哄般的眨了眨眼衝麵前的釘屐郎開口道,


    “你去將那些飯碗都偷來,等那些村民全都成了懶漢,子子孫孫都餓死在家裏,這個村子亡了我就帶你去見那位新東家好不好?”


    “……不行,我真的不能那麽做的。”


    釘屐郎的固執讓耍禾穀撇了撇嘴角,他有些無奈地望著這油鹽不進的家夥是真有些不耐煩了。


    而打從他開始說話便不怎麽吭聲的那個英俊男人見狀倒是挑了挑眉,在撇了眼僵持住的耍合穀和釘屐郎後,他先是勾起嘴角,接著忽然望著釘屐郎笑了起來。


    “釘屐郎,為什麽不相信我們呢?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又不用你付出什麽,隻是懲罰這些背棄了你的村民就能得到很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啊,這筆買賣多劃算啊。而且如今可是有無數的叛逃行主已經加入了,大家都在一塊難道你還怕吃虧嗎?相信我吧,我們不會騙你的,試試看又會怎麽樣了……”


    緩緩開口的男人像是天生有條銀舌頭一般,任何東西到了他嘴裏都變得那麽美好而充滿期待,釘屐郎原本堅定的眼神在聽到他具有煽動性話語的時候便開始變得迷茫,漸漸的連神色都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我……我……我願意。”


    “禾穀君,都說了這還是得看專業人士的吧,恩?”


    目的得逞的男人促狹地看了眼身旁的耍禾穀,眼神中隱約有些笑意,而見狀的耍禾穀被短了麵子明顯也不太想和他說話,半響才似笑非笑地嘲諷道,


    “那是,您可是傳/銷行主啊,騙個小朋友當然容易,趕緊的別廢話,讓他按照我們計劃好的做。”


    “誒……都聽禾穀君的。”


    ……


    “什麽!你是說我都是被那搞傳/銷的王八蛋洗腦了才變成這樣的!?”


    釘屐郎難以置信的叫喊聲引得山中一眾鳥雀四散而去,從過去的時間回到此刻的鄭常山聞言懶洋洋地點點頭,望著釘屐郎呆頭呆腦的表情實在有些忍笑,而在將自己審視的視線落到山腳下的溪澗村後,鄭常山撣了撣自己酸疼的後頸涼涼開口道,


    “傳/銷這一行因為非法,自誕生起就沒有被歸祿星司承認過,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和那些叛逃行主混在一起了,居然還跑到你這兒來搞洗腦活動了,不過他們嘴裏說的那個新東家……”


    這般喃喃自語著,鄭常山慘白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意味不明,他灰白色的眼睛裏隱約有些狠戾陰森的顏色一閃而過,但最終隻化為極為厭惡的一抹笑。


    “隻希望千萬就是我那位老朋友才好啊。”


    “畢竟這三千個年頭,我日日夜夜可都盼著要將他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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