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墨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地趴在鄭常山的背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他的頭上被鄭常山小心地蓋著件半幹半濕的外套,而鄭常山自己則沒有任何遮擋措施地走在山路上任憑越下越大的雨水砸在身上,已經被血水浸濕的臉上看著像是一張慘白的紙。


    方才背著受傷的陳京墨爬上那斷帶層的時候鄭常山也是這麽幹的,彼時他鮮血淋漓的手掌死死地扣住滑膩的山石,指腹血肉模糊在岩壁上都留下了一長串血跡。


    可是從始至終他的另一隻手掌卻都穩穩地托住了身後陳京墨的背脊,像是再無法割舍一般珍惜且緊張。


    對此,打從剛剛起就已經因為視力障礙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陳京墨卻一無所知,事實上他因為身體的劇痛已經很難感知到外界的動靜了。


    盡管他心裏也在疑惑著這個行為詭異的陌生人究竟是打哪裏來的,但是眼睛的問題和嚴重的腿傷已經讓他連和這個莫名其妙對他性/騷/擾的男人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的那些下屬們,他們……承諾給你多少錢你才上山來救我的?”


    眯著眼睛尋找著好走的路,原本正在雨中艱難地往前走著的鄭常山猛地便聽到身後的男人斷斷續續地問了這麽一句。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失禮,但恰恰又符合陳京墨生意人的心理,畢竟在他看來他們素不相識,非親非故,鄭常山沒道理會為他這麽不顧性命。


    而鄭常山倒是不怎麽在意,隻興致盎然地扯了扯嘴角,心裏沒由來的便因為陳京墨對自己的這種堪稱防備的態度起了點想逗逗他的意思。


    按鄭常山一貫的風格,這既然想了就是肯定要做的,所以當下這腦子有問題的混球便似笑非笑地衝自家陳先生來了這麽一句。<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哦,挺多的,二十塊錢呢。”


    “…………”


    聞言的陳京墨沉默下來,看嘴角抽搐,臉色難看的樣子心情應該還挺複雜。


    因為他一瞬間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太過真實了,所以見狀的鄭常山在渾身是傷的情況下還在拚命忍笑實在是有些辛苦。


    而兀自糾結了一會兒的陳京墨睜著雙空洞的眼睛在心裏思索了半天之後最終還是皺緊著眉頭一臉難以理解衝背著自己的鄭常山開口道,


    “救一個大活人就值這麽點?你平時都不會和人講價的嗎?”


    “233333333333333333”


    任憑鄭常山定力再怎麽好,此刻嘴角的笑意都有些藏不住了,陳京墨的眼睛雖然暫時看不見了,但是卻還是隱約聽到了他極力壓低了的笑聲。


    在片刻的怔楞後,智商短暫下線的陳先生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可能又一次被這個行為言語處處都透著莫名其妙的神經病給耍了,所以當下他就氣紅了耳朵,接著沉下臉語氣很不好地來了一句。


    “我看你是一分錢都不想要了。”


    “……”


    逗陳先生玩的意圖就這樣被識破了,鄭常山隻能壞笑地撇撇嘴不再說話了。


    事實上他也知道陳京墨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和他閑話家常,所以接下來的一路上他都沒再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隻專心地找尋著安全下山的路。


    陳京墨原本就不怎麽想和這人說話,此刻更是將刺痛的眼睛一閉幹脆一言不發起來,而在他的意識有些模糊時,他恍惚間感覺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先前他在夢中看到天青色的石板路。


    夏季的雨水本就來得突然,溪澗村周邊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一直也顯得過於潮濕多雨了,所以這場雨眼看著就要下上一整個晚上。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筋疲力盡的陳京墨都忍不住有些陷入淺眠時,鄭常山卻忽然在充斥著土腥味的山間嗅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氣息。


    “春雨喂,煙花黃,溪澗木屐好,走客們瞧上瞧……”


    貨郎的歌謠聲從遠處依稀傳來,如果這個時候陳京墨還清醒著,一定會發現這就是他方才在夢境中所見到的那個青衣釘屐郎的聲音。


    然而此刻山道雨聲漸停,散不開濃霧卻伴隨著一陣輕快的小調一並出現。


    而等鄭常山兀自背著昏睡過去的陳京墨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半天卻隻看見一個鴉色頭發的青衣男子背著個顯得有些沉重的竹簍子擋在了他的麵前。


    “先生,雨天路滑,要買雙木屐嗎?”


    釘屐郎的聲音還是和糯米酒似的甜,他走街串巷時唱的歌謠聽上去是那般動聽,可是他臉上的神情卻那般的陰冷。


    雨水將他單薄清瘦的身形都襯得有些詭異起來,他盯著人的眼神也透出股涼意來,而見狀的鄭常山倒是在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後,也沒照顧這堪比鬼片現場的氛圍,十分不按照劇本來地勾勾嘴角道,


    “沒錢,不買。”


    釘屐郎:“………………”


    這不要臉的回答讓釘屐郎一下子露出了無言以對的表情,他原本準備好的話都讓鄭常山給堵了回去,咬緊嘴唇的模樣看上去有些惱火。


    而在焦慮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後,有些氣急的釘屐郎也沒了和鄭常山繼續胡扯的心思,隻冷冷地笑了笑,接著眯著眼睛揚起聲音道,


    “先生不願意買也沒關係,可你背上的那位先生可是剛剛拿了我的木屐還沒付賬呢!我這木屐款式好的很,尋常金銀都抵不起的,必須得用這位先生自己的飯碗來抵,不然……”


    釘屐郎這般說著挽起了染青的衣袖,他細白的手掌上正握著把利的嚇人矬子,矬子上頭還泛著陣讓人畏懼的冷光,而見鄭常山朝他看過去,這麵目清秀的釘屐郎還意味不明地笑著眨了眨眼睛。


    “此事本與你無關,我隻要這位先生身上那隻價值連城,百年難遇的飯碗……不過若是你現在獨自離開,也還來得及,畢竟這人的閑事可不好管。”


    話音落下,山間久久沒人傳來任何聲音,釘屐郎以為鄭常山這個尋常凡人是怕自己了,心裏一時間還有些得意。


    然而他終究沒有高興太久,因為很快鄭常山便莫名其妙地低下頭悶笑出了聲,而等好不容易笑夠了抬頭看了眼這壓根連自己是誰都沒認出來的釘屐郎後,鄭常山先是漫不經心地將手掌抬起,須臾間硬是從虛空中撕扯出一把古樸的唐刀,在將冷戾的刀尖指向瞬間麵色慘白的釘屐郎後,眸子已經轉至灰白的鄭常山側頭望了眼著自己身後的陳京墨,接著眯著眼睛開口道,


    “嘖,這閑事不管不成啊,我是他男朋友啊,不管他回去就要分手了啊,要不咱們就直接動手解決問題吧,啊?”


    釘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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