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柳暗花明?什麽叫路轉峰回!


    蕭逸塵心中狂喜。


    蕭嶼被砸的有點懵。


    “喂……”於是他動手扯了一下流雲秋葉的袖子:“為什麽?”


    紅色的血珠從額間滾落,他眼神幹淨清澈,甚至還有點呆。


    流雲秋葉瞪著眼睛拍開了他的手,“誰讓你隨便動手動腳的?放開!”


    所有大臣放下心來,終於不用眼睜睜看著太子殿下在他們麵前被人揍死。


    但是下一刻,在他們還沒來得及擦掉,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就先聽見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陛下駕崩了!”


    蕭恒死了?


    這個消息瞬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帝若是死了,那麽未來皇帝不就是眼前這個額頭上還滴著血珠的太子殿下?


    那備受寵愛的四皇子殿下……該如何?


    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這兄弟二人身上。


    哪怕是性格大大咧咧的流雲秋葉,也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某種莫名的壓力。


    蕭逸塵攥緊了手裏的酒杯。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


    他必須殺了蕭嶼。


    蕭逸塵喉結滾動,動作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蕭嶼的身邊,拔出了頭上的發簪,刺向於他。


    “哥哥你可不要怪我呀!”他若是無法坐到這皇帝的位置,蕭嶼必然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什麽也沒有做錯,他隻是想活著而已。


    一個條桌朝著他的臉重重的砸了下來。


    固定頭發的發簪如何能夠比得過這樣的大桌子?


    鮮血飆出。


    四皇子殿下蕭逸塵整個人倒在地上。


    “四兒!”對岸的宴席上,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榮貴妃不顧自己身上滿身華麗的裙擺,竟然直接跳進了荷塘中,想要直接遊過來。


    引得身邊的太監宮女陣陣驚呼。


    “母妃……”蕭逸塵隻看了她一眼,發簪便刺入了自己的脖子中。


    成王敗寇。


    這道理他明白,父皇死了,他最大的助力也沒了。


    那麽他也沒有任何再活下去的必要。


    大概當真是為母則剛,向來性格嬌弱的榮貴妃竟然當真從荷塘那邊遊了過來,渾身濕漉漉的,狼狽至極。


    榮貴妃跑到蕭逸塵的屍體身邊,握住他仍然溫熱的手,泣不成聲:“四兒,我的四兒啊……都是那個老東西害了你!都是他害了你啊……你就是不當皇帝,當個閑散的王爺,這日子難道還能過不下去嗎?榮華富貴,太平日子不好嗎?”


    榮貴妃出身平民,她貪財,她喜歡過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可是這有什麽錯?


    誰會不想過好日子呢!


    蕭恒那個老東西,卻偏偏見不得他們母子過好日子,非要將她好好的兒子,教成如今這個模樣。


    對太子殿下最有威脅的對手,四皇子竟然也自殺了。


    那麽這一下毫無疑問,未來的帝王便是太子殿下。


    所有的文臣武將,全部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還是其中資曆最老,又為人剛正清貴的梅閣老出來說道:“太子殿下,陛下那邊的事情還等著你來處理呢?”


    皇帝家事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辦成,甚至身為六部之一的禮部有一大部分的工作就是為了處理皇家之事。


    蕭嶼沉默地站在蕭逸塵的屍體旁,終於開口說道:“貴妃娘娘不必傷心過度,逸塵年少受了奸人哄騙,但孤作為哥哥,卻不會叫人胡說,還請貴妃娘娘保重自己身體。”


    說完便朝著太和殿的方向離去。


    榮貴妃攥住了自己手裏的發簪,扭頭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眼淚落下,又鬆開了,繼續哭著喊道:“四兒,我的四兒……”


    她想為蕭逸塵報仇,殺了蕭嶼。


    可是,現在老皇帝蕭恒死了,自己的四兒也死了。


    她若當真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殺了蕭嶼,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她沒什麽見識,也不想叫更多的人去死。


    ……


    一夜之間。


    整座京城好像就被一場秋風吹過,進了令人瑟瑟發寒的秋日,隻留下滿城的白布,原本那些街頭巷尾最喜歡湊熱鬧的人,如今也都緊緊的閉上了嘴,什麽話也不敢議論。


    畢竟,皇帝駕崩,這可是國喪!


    可不敢議論,卻也阻止不了流言逐漸漫開。


    皇帝年邁病重,這是大家夥早就知道的事情。


    雖說死在了太子殿下班師回朝慶宴的當日,怎麽看都不太吉利,像是專門為了給太子殿下添堵似的。


    但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隻是四皇子殿下蕭逸塵年方二十,位高權重,又得皇帝寵愛,讓他的性格不免有些驕橫跋扈。


    京城中也有不少人見過他騎著馬在大街上狂奔的樣子,年少意氣風發,怎麽看也不是一副早死的樣子。


    至於官府裏貼出來的那些,隻說蕭逸塵對陛下至純至孝,傷心過度病重而亡。


    那可就壓根沒人信了。


    大概是一日之內死了兩個重要的皇室中人,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倒是沒什麽人注意到城牆門口原來貼著的那些懸賞令似乎少了幾張。


    蕭嶼暫時還沒有舉行登基儀式,身上也隻穿著最簡單的粗布麻衣,但已經能夠進入禦書房。


    “殿下,您找我來有什麽吩咐?”


    季翰淩的臉上依然帶著大胡子作為偽裝,用得還是許世元的身份。


    其他人也不是沒有懷疑,但是現在“許世元”可是有著未來新帝蕭嶼的撐腰,他們就是想到了什麽,也不敢繼續想,忙不迭的將腦子裏的東西扔了出去。


    蕭嶼修長的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揉了揉,眼中遍布紅血絲,看上去頗為憔悴。


    “師父對我何必多禮?”蕭嶼繼續說道:“我已經派人前往東境那邊,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把碧落那邊的地盤還回去。”


    “多謝殿下!”


    蕭嶼信守諾言,對於季翰淩來說算是計劃成功的一環。


    雖然季翰淩也很自信,即便蕭嶼不願意歸還那大片的土地,自己家那幾個兒子也能夠搶回來。


    可是有了蕭嶼相助,那麽這個過程也就少了許多麻煩,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蕭嶼無奈一笑:“我這些日子已經處理了老四留下來的那些人,倒是可以正好借機替師父一家洗白冤屈……我想讓您留在天宗,讓你們官複原職。”


    季翰淩的腦子裏曾無數次的想過,有朝一日,陛下會給他洗清冤屈。


    陛下會知道他是被人冤枉的。


    可是,現在蕭嶼終於代替蕭恒說出這話時,他無比的平靜。


    似乎那些事情在一瞬之間全部遠去,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高興與激動。


    事實上,有什麽可激動的呢?


    蘇卿蘭帶著季家三兄弟和大兒媳婦都從火災中逃了出來,好好的活著,但他們季家並不是沒有死人的,沒有來得及逃跑的親眷家仆,那些曾經的屬下們。還有為了陷害殺死他的那一場戰爭,為此冤死的士兵,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死了那麽多的人,他又何必在乎某人的一句清白。


    季翰淩道:“多謝殿下厚愛,但臣已老邁,無法為殿下效力……且臣早年征戰,早有舊疾,如今隻想回到碧落,與家人團聚,頤養天年,還請殿下成全。“


    “……”蕭嶼有一點兒失落,他原以為季翰淩哪怕怨恨父皇,也終究會為了他而留在碧落。


    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蕭嶼還敏銳的察覺到,季翰淩用的“回到碧落”,才短短的五年時間,就已經讓他更想要回到碧落,把那裏當做更重要的地方。


    短暫的悵然之後,蕭嶼道:“碧落氣候宜人,的確是個好地方,師父去那裏養傷,我雖有一些不舍,但也安心……隻是,當年一事,我想任何人也是不如師父更加清楚的,我想讓您將此事先查清楚,再去碧落可好?就當是請師父再陪孤一陣。“


    一般案件查處都是要避開當事人,就是怕有徇私報複。


    但蕭嶼不怕,不隻是相信季翰淩的人品,況且就是他真這麽做了,也不過更好的鏟除老四蕭逸塵的人。


    季翰淩微有驚訝,繼而點頭答應了下來。


    蕭嶼近來也確實很忙,他不僅要負責先帝蕭恒的葬禮,朝堂的太子黨人一朝翻身可不得上下蹦躂,催促著監天監和禮部的人趕緊找出一黃道吉日來,準備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


    連日的忙碌讓本就清瘦的蕭嶼愈發的憔悴起來,眼下烏青明顯,嘴唇發白幹燥。


    ……


    天宗國老皇帝蕭恒這家夥居然死了?!


    消息很快通過流雲秋葉放出去的鴿子傳到了碧落。


    “哇哈哈哈!”流雲瑾抱著白鴿就衝到了鳳華的宮中,滿臉歡喜的說道:“秋葉那丫頭終於寫信了,她馬上就要回來了!”


    花眠正在宮中陪著鳳華,聽聞此言,也激動的站了起來。


    鳳華扶住花眠,她現在肚子已經微微有隆起,但不明顯,在碧落的紗裙遮掩下,看上去隻覺得肌膚越發豐潤,更加美貌。


    “大姐姐真的要回來了?”花眠驚喜的問道。


    鳳華看著流雲瑾手裏抱著的那隻鴿子,也同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流雲瑾還是第一次在鳳華宮中得到這樣的待遇,激動的除了點頭,啥也說不出來。


    花眠則上前兩步,拿過了他手裏夾著的信,打開來和鳳華一同看。


    雖然蕭恒那個老東西死了的確是件好事,但是她們母女倆人也實在沒從這封信裏能看出,流雲秋葉要回來的消息。


    “?”花眠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爹你騙我!大姐姐根本沒有提要回來的事。”


    流雲秋葉畢竟是和天宗國和親的公主,可不是單單嫁到外麵的閨女。


    其實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說,哪怕隻是普通人家嫁出去的閨女,守了寡也沒有回到家裏來養的道理。


    至於兩國之間的婚嫁,那就更麻煩了,一個不巧,就是外交大事。


    更何況是才開戰不久的天宗和碧落兩國?


    “額……”流雲瑾毫不在意地揮手說道:“這有什麽關係?我閨女難道還能讓她在外麵受苦?眠眠放心,我肯定想辦法把秋葉弄回來,那孩子可想你了呢。”


    流雲瑾高高興興的在這裏蹭了飯,還想磨磨唧唧再蹭下去的時候,花眠叫來了泰戈兒。


    看著身形巨大的白色老虎張開大嘴,舔了一下鋒利的牙齒。


    已經被狼狽丟出過一回的流雲瑾:“……”


    他隻能暗地裏呲著牙,悲傷的離去。


    剛一出門,就被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給攔住。


    “陛下!”


    流雲瑾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身上香味濃烈的能讓人打出八百個噴嚏的女人,正是他的三王妃蘭淩薇。


    蘭淩薇已經多次求見,想要給流雲澈求情。


    但是流雲瑾卻連他都壓根不想見到,命令人將她攔在外麵。


    這一回也是被蘭淩薇瞅見了空子,強行撲了過來。


    侍衛們追到的時候,蘭淩薇已經抱住了流雲瑾的腿,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的說道:“陛下,您真是好狠的心……就算是厭煩了我,可是澈兒是無辜的,他年紀還小,您如何能真的把他軟禁這一輩子呢?”


    流雲瑾原本就心頭不爽,現在聽著更是覺得頭大。


    他冷哼一聲:“哪裏不小了?他要是有本事點,恐怕連孩子都生出來了!眠眠年紀比他小,肚子裏還揣著個孩子,都能夠給咱們碧落出謀劃策!你再看看你的好大兒,都幹了啥好事?”


    “……”蘭淩薇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那小丫頭懂個屁?


    都不過是仗著她神女的名聲,才給她臉上貼金呢。


    而且碧落被打的節節敗退,割了那麽大塊土地出去,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能出謀劃策的樣子。


    蘭淩薇心裏麵這麽想著,臉上卻完全不敢表現出來。


    流雲澈還在宮殿裏關著,不能出門見人,就連身體都壞了許多。


    蘭淩薇這個當娘,到底心疼不已,一直想要求見流雲瑾,卻總是被他避而不見。


    今天可算是好不容易把人攔住了,蘭淩薇已經下定決心,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是啊陛下,眠眠她到底是神女大人,如何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您就原諒澈兒吧?”蘭淩薇強忍著不樂誇讚花眠。


    流雲瑾聽到這句奉承的話,心中略微滿意。


    “你來跟我道歉有什麽用?流雲澈那個畜生若是自己知道錯了,讓他去老老實實和眠眠道歉,隻要眠眠肯原諒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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