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灰狼比它想象的難纏得多。


    豹子向來以速度見長,照天也不例外,它想憑借猛烈發起的進攻咬死這隻灰狼。


    但是……都失敗了?


    旺財也同樣覺得十分棘手,它在打獵方麵一直都不如泰戈兒和阿三這種真正出身山野的猛獸。


    平時總喜歡跟在花眠屁股後麵混吃混喝,現在雖然有了白白,但是在打獵方麵的經驗還是有所欠缺。


    這下子對上了和自己體型相當的黑豹,而且黑豹又是被流雲澈這種武瘋子在演武場練出來的猛獸,或許在打仗方麵比不過猛獸營的那些,但也絕對不好對付。


    照天和旺財相互對峙著,誰也沒辦法真正把對方打趴下。


    隻能夠將目光都放在了泰戈兒與冥河的身上。


    隻要它們兩個分出真正的勝負,前來支援,那麽另一方就是必輸無疑。


    “你這隻狗屎樣的賴皮蟲,快點放開我!”冥河雖然被咬著,但是也並非毫無辦法,它甚至故意想要把自己龐大的身軀摔在地上,這麽做就可以先把泰戈兒壓在地上,同時取得主動權。


    畢竟冥河對自己的體重還是很有自信心的,隻要把這個可惡的白色老虎壓個半死,那麽即便身上傷口劇痛,冥河也自信,一定能夠咬死這個可惡的家夥!


    “略略略!你起來打我呀!”泰戈兒發現了它的意圖,動作十分迅速,幾乎是立刻就爬到了冥河的背上,不僅用自己的體重壓製著冥河,而且還一口咬到了冥河的脖子上。


    但是棕熊的體型巨大,又是皮糙肉厚,就實在沒啥脖子。


    一口咬下去那都是結結實實的肉,把泰戈兒的牙齒都卡在了裏麵。


    距離它想要咬斷的骨頭,實在還差了點。


    “嗷嗷嗷——放開我放開我!”冥河發現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能夠把這隻白色老虎壓在了自己身下,反而把自己給壓下去了。


    同時脖子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也讓冥河瞬間知道這家夥又幹了啥。


    它肯定是在咬自己的脖子!


    簡直可惡至極。


    它一定要殺了這個可惡的家夥,把它碎屍萬段,每一塊肉都吞進肚子裏。


    “……”流雲澈看著,牙齒越咬越緊,冰冷的眼睛裏如同刮起了黑色的風暴,同時它的弓弦也被越拉越緊。


    手指也被弓弦勒出了鮮血,順著一路往下流,但流雲澈就如一無所覺一般,眼睛隻盯著花眠。


    花眠的威脅,的確是對的。


    他不能殺了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就如他一直沒能夠成功殺死大王妃一樣。


    花眠的臉模模糊糊間,與大王妃那病弱的樣子重新重疊起來。


    他真想殺了這兩個女人的!


    隻要殺了她們,隻要殺了她們!那麽自己的母親就一定會成為整個王宮裏唯一的王妃,那麽作為嫡長子的自己,難道不就應該成為唯一的繼承人嗎?


    隻要殺了她……


    “你個兔崽子,你是想死嗎?你居然敢拿弓箭對著你妹妹!”一隻鞋子遠遠的飛了過來,同時還有暴怒而急切的聲音。


    第一隻鞋子並沒有砸中流雲澈。


    但緊接著的是第二隻鞋子,很不巧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印記。


    流雲澈:“……”


    有時候真的很不想承認這種人是自己老爹!


    大庭廣眾的脫鞋子打兒子……


    這這這,像話嗎?


    流雲瑾就這麽赤著雙腳,圓滾滾的肚子,讓他跑步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花眠眼眶一紅,眼淚嘩啦啦就流了下來,可能這就是有爹撐腰的感覺?


    花眠抓起七七就往自己臉上擦淚,她其實不想哭,尤其是不想在流雲澈這種混蛋麵前哭,可是剛才那過於的緊張和委屈,到底還是讓她沒能夠忍住。


    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娘親不哭,七七幫你擦一擦。”七七感覺自己的毛毛濕了一點,於是用自己的小爪子上的毛給花眠擦了眼淚,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


    呸呸!


    鹹鹹的,一點都不好喝。


    流雲瑾過來了。


    流雲澈隻能放下了自己手裏的弓箭。


    “你個混蛋,你個兔崽子,你是想死嗎?你到底在幹什麽?這麽大個人了,你居然還敢敢欺負你妹妹!真是怕我打不死你是吧?”流雲瑾撿起了自己的鞋,沒有往腳上穿,反而是狠狠的砸在了流雲澈的頭上。


    “……”流雲澈跪了下來,低著頭:“父皇隻管責罰,可是父皇,我的契約獸都快被妹妹的契約獸咬死了!難道我不該護著嗎?”


    “你妹妹什麽性格,你什麽性格,你當我傻嗎?”流雲瑾又狠砸了兩下。


    流雲澈不說話了,隻低著腦袋。


    流雲瑾又指向旁邊已經倒了一地的侍衛,聲音裏很是氣憤:“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麽好事?在皇宮裏居然妄想殺人!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吧?”


    “流雲澈你性情狠毒,又是這般殘忍!給老子滾回你宮裏去,好好反省反省!”流雲瑾又猶豫了一下,他本來是想說讓流雲澈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滾出來。


    但是憑借他對他兒子的了解。


    流雲澈這家夥恐怕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這樣吧……”流雲瑾改變了措辭,“等你妹妹什麽時候原諒了你,你再出來吧,現在先給我滾回去待著!”


    流雲澈沉默地站了起來,並沒有看花眠一眼,隻是說道:“父皇,我要帶走我的契約獸。”


    契約獸對碧落人來說的確是極為重要的存在。


    甚至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親人,他的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


    流雲瑾轉頭看了眼花眠,原本是想征詢她的意見,就看見花眠雙眼通紅的樣子。


    流雲瑾:“!!!”


    閨女哭了?


    那這個不能忍了!


    “趕緊給老子滾,不許討價還價!”


    “不是……父皇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我的冥河都快被它咬死了。”流雲澈終於忍不下去,指著傷痕累累的壓在泰戈兒身下的棕熊冥河說道。


    流雲瑾聲音冰冷:“既然是你的契約獸主動挑事,打不贏就算是該死也是應當的!”


    “父皇!”流雲澈又喊了一聲。


    花眠又擦了一把眼淚,她不心疼那頭棕熊,但是她心疼自己的泰戈兒。


    “泰戈兒,過來吧。”花眠對泰戈兒喊了一聲。


    有流雲瑾在這裏,就算是流雲澈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流雲瑾幾乎可以鎮壓所有猛獸。


    流雲瑾的鞋子已經穿回了腳上,但是這一點都沒影響到他揍流雲澈的動作,依然是極為流暢。


    “你看看你妹妹多寬容大度?再看看你!趕緊給我帶著你的契約獸滾,要是再叫我發現你們再敢這樣胡作非為,我非廢了他們不可。”流雲瑾一腳踹在了流雲澈身上。


    臨走之前,流雲澈回頭看了花眠一眼。


    被一個瘋子盯上的感覺,可不比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好。


    叫人實在感覺背後發涼。


    令花眠不禁想起第一次碰見泰戈兒的時候,泰戈兒的眼神都沒有這個瘋子可怕。


    “泰戈兒。”花眠也不管其他人什麽眼神,就趕緊從荷包裏麵掏了急救包和藥出來。


    金瘡藥倒在泰戈兒受傷的傷口上,傷口很快止血。


    “娘親,我沒事的。”泰戈兒笑起來露出了滿嘴的血。


    旺財也跑得過來。


    “兄弟,你今天還挺厲害啊!”旺財高興地誇道。


    泰戈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心裏麵也同樣是樂開了花。


    它這次可是成功保護住了花眠。


    保護了娘親呢。


    “眠眠,你沒啥事兒吧?”流雲瑾緊張地跑過來,額頭上還帶著些汗。


    他聽到消息說流雲澈那個逆子居然敢拿著弓箭對準了花眠,嚇得自己立馬就跑了過來。


    花眠搖了搖頭,想到流雲瑾剛才對自己的維護,要不是多虧了他流雲澈,肯定沒那麽容易放過自己和泰戈兒它們。


    “爹,我沒事,你放心吧。”花眠笑了笑,以示安撫,但手上的動作沒停。


    給泰戈兒清理了傷口,才進行包紮。


    腿上的傷口有輕微的骨折,需要休養些日子才能養好。


    流雲瑾擦了一把自己額頭的汗,仔細將花眠打量一番,確定她身上沾的血全是這隻老虎身上的,方才略微安心了一點。


    又笑嗬嗬的說道:“眠眠養的契約獸還真是十分不錯,竟然都能對上比他體型更大的棕熊,還是這白色老虎,哪怕是在碧落也是極為少見。”


    他的目光又轉向了,趴在花眠膝蓋上養傷的老六身上,真誠地建議道:“眠眠你看這隻穿山甲對你也是迫於依賴,要不然你就把那些穿山甲全收了吧?”


    “爹,你到底有什麽事不如直說了?”花眠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根本就沒認出來,老六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


    或者說,除了泰戈兒這種極為少見的白虎之外,流雲瑾也沒咋在意過她身邊的其他動物。


    對此,花眠也並沒有怪他的意思。


    畢竟流雲瑾也是一國之君,不說日理萬機,每天要負責忙活的事情也有很多,注意不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流雲瑾現在明顯是在沒話找話。


    被女兒揭穿,流雲瑾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又繼續厚著臉皮說道:“眠眠我就是想說,這事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娘。要是被你娘知道了,她恐怕這輩子都別想理我了。”


    流雲瑾當然是站在花眠這邊護著閨女的,可是不巧,流雲澈再怎麽混蛋也是他兒子。


    哪怕流雲澈已經將弓箭對準了花眠,他這個當爹的也就隻能自己拿鞋子抽上幾下,再把他趕回去禁足。


    真把人抓進牢裏,流雲瑾自然也是不願的。


    可若是被鳳華知曉,恐怕鳳華又要傷心,記恨於他。


    花眠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爹,都不知道流雲瑾到底是不是燈下黑?


    平日裏也並非什麽愚笨之人,怎麽這時候就想不到,這宮裏頭發生的事情,難道真能夠瞞得過她娘鳳華嗎?


    畢竟她在軍營裏受傷的事情,才不過幾個時辰,鳳華就已經知曉並且趕了過去。


    更何況是在後宮中呢?


    但是流雲瑾都已經這般請求,花眠也就隻能點頭道:“我當然不會告訴我娘。”


    “嘿嘿,那就行。我等會就叫人把我庫房裏的那兩車寶石給你送過去,正好你去神殿的衣裳也該準備起來了,我現在就吩咐下去。”流雲瑾立刻樂得屁顛屁顛的去了。


    花眠看著他這個樣子,覺得肯定不是為了下去吩咐,多半是為了去鳳華那裏邀功。


    招來大象將受傷的泰戈兒帶回紅林館後,沒有多久流雲無雙和季淮修都趕了過來。


    花眠看著他倆風塵仆仆的樣子,略有些驚訝,“你們兩個不是在前線嗎?怎麽回來了?”


    “前線有淩一守著,我沒什麽不放心的。”流雲無雙神情緊張地將花眠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瘋子可沒傷到你吧?”


    季淮修的目光同樣緊張。


    花眠搖了搖頭,“我沒什麽事,隻是泰戈兒受傷了,恐怕得休養好些日子。”


    “那就好……”流雲無雙說完之後注意到花眠眼神不善,又立馬自己找補,“我是說隻要能養好,那就好。”


    花眠這才收回了瞪著他的目光,又問道:“不過你們怎麽突然回來了?難道是前線那邊又有什麽動蕩?”


    “隻是聽說你要加冕的事,我和大舅哥商量過後便先趕回來,隻是沒想到在宮外的時候便聽說了流雲澈的事情。”季淮修臉上帶著隱隱的怒氣,尤其是提到流雲澈的名字時。


    流雲無雙卻輕咳了一聲,莫名其妙的帶了些笑意。


    花眠不解地朝他望了過來,“哥?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


    “當然不是!”流雲無雙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看著季淮修說道:“我隻是想起來在過來的路上,某個家夥說想套個麻袋把流雲澈揍上一頓,想來實在有些好笑。”


    “真的可以嗎?”花眠不覺得好笑,反而眼前一亮。


    偷偷去把人打一頓,正好給泰戈兒出氣,也是給自己出氣。


    流雲澈那個瘋子實在是太討厭了。


    “???”流雲無雙臉上笑容僵住,目光來回在花眠和季淮修臉上巡視著,“你們兩個居然這麽認真?怪不得都說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


    “哥哥是不是也想給我找個嫂子了?”花眠眼睛微眯,“或者我去給娘說說?”


    “別別別,不用不用。”流雲無雙可不想自己被隨便塞個女人,連忙轉移話題:“他如今雖然被禁足,但那些侍衛好歹也不是吃白飯的。而且,這又何嚐不是個好事?明日眠眠的加冕典禮,也就不必擔心有瘋子來搗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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