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雪在那裏大快朵頤,賽弗則是不斷進行威脅掃描。


    結果是,風平浪靜,甚至找不到與自己一起落下深坑的傭兵……按理來說,大家都掉下來了,沒道理隻有自己一個人會到列車上。


    他等林深雪吃了幾口,打開啤酒瓶的時候問:“你修了那麽久的機械,應該有辦法聯絡車上的其他同行吧?”


    她微微點頭,不言不語。


    “那你能幫我問問,他們在車上遇到過其他奇怪的人了沒?類似於我這樣全副武裝的,帶著奇怪武器,態度也不像是這趟車上的人之流。”


    換了隻手拿吃的,林深雪在板子上寫了半天,握住瓶子仰頭就開始往嘴裏灌啤酒——和她文文靜靜,像是文學少女的外表不符的飲食方式,著實狂野。


    當然也有可能是沒找到杯子。


    ‘消息發出後,石沉大海也相當正常,因為機械師的工作非常繁重,除非必要,很難一起交流。’


    林深雪灌下半瓶啤酒,本來蒼白和缺少睡眠的臉頰上,微微泛起紅暈,酒精發揮作用的速度很快。


    她低下頭慢慢吃著東西,賽弗站在門口稍等片刻,忽然擠進房間,透過那小桌板後的窗戶,望向外麵。


    “我有一點疑問。”


    他指著窗戶上的一個點:“雪山和天空的山巒那裏,好像有紅色光芒,我的掃描儀距離不夠遠,但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你們的開拓隊嗎?”


    聽他這麽說,林深雪微微皺起眉頭,她將嘴裏塞得鼓囊囊的才撐著桌板站起來,往外看了一會。


    接著坐下,抓起瓶子努力將嘴裏的食物衝下去,手上筆法迅捷的寫下自己要說的話。


    ‘那就是你說的麻煩,也是這輛列車不得不永遠運行下去的原因,是危險的敵人,從無盡的寒冬裏走出的金屬怪物。’


    ‘如果你要尋找同伴,向前方車廂前進吧。武裝庫和人機交互作戰單位,都在前方整備出擊平台。’


    她點了點平板,忽然將一張金屬卡遞給賽弗。


    接著繼續埋頭幹飯,但以她這個吃飯的效率,估計賽弗去下下個車廂,她都還沒吃完。


    微微點頭,賽弗拿過門卡:“那我就去前麵支援了。林小姐,隻要這裏的防禦隊伍沒有被擊潰,列車就不會受到威脅對吧?”


    林深雪平靜的點頭,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打算吃飽了就聽天由命。


    她已經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再強求她似乎也沒什麽用,畢竟機械師又不是戰鬥人員,不懂怎麽戰鬥。


    賽弗離開房間,貼心的給她關上門。隨後立刻奔向她所指明的區域。


    然而襲擊比自己想象的來得早——就在他剛剛越過另一處巨大的居住區時,即便是這樣龐大火車運轉的聲音,還有厚實的牆壁都無法阻擋的轟鳴,陡然傳入他的耳中。


    方位是剛才自己看到奇怪紅色光芒的方向,他趕緊加速,衝進下一節車廂,迎麵首先奔流過來的,是能讓人手腳僵硬的冷冽寒風。


    以及糊人一臉的鵝毛大雪,而在這雪景的移動地麵之上,是穿著深色統一製服,正忙碌無比的地勤團隊。


    轟鳴在耳畔回響,那是打開的車體上的固定炮台,從運行模式切換為戰爭要塞模式後的列車,立刻像是一台噴火刺蝟一般對著遠方揮灑火力!


    不僅如此,呈現在賽弗眼前的,還有一台台造型幾乎一致,在掃描器裏大約十米高度的……雙足機器人。


    對,不是履帶,也不是輪胎,而是兩條腿,兩條tm可以說是在侮辱武器結構和裝甲投影概念的腿。


    賽弗沉默了。


    他很想扭頭就走,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等這異象消散以後去做傭兵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裏看兩足機器人去怪堆裏開無雙。


    有造這種東西的功夫,為什麽不花精力去設計一下主戰坦克或者更先進的戰鬥機呢?


    但過去設計武器的經驗又讓他駐足在原地,努力去分析眼前所見之物的存在意義。


    車前車後的炮火並未停歇,每一聲巨響都讓整輛車傳來一絲不和諧的震蕩,讓雪霧中的紅光聚集區域,被狠狠地炸散。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走到看起來在調度的人身邊。


    那人厚實的棉衣被霜雪裹滿,深色的大衣已經幾乎要看不出原色,但他手中的發光標識總歸做不了假。


    “請問,我能幫上什麽忙?”


    直截了當,不玩什麽虛的。


    那人忽然轉頭,疑惑地打量著賽弗——這個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著裝,比自己還高的個頭,背後還掛著武器的家夥,打哪來的?


    他緩緩開口,聲音和想象中一樣粗糙:“又一個買了武器,就打算當英雄的?去防禦位置,警惕所有靠近車廂的鐵疙瘩。”


    “就像打獵一樣,要麽被它們撕下車,要麽就把它們打爛。”


    這處異象裏的人,似乎會無條件相信別人,可能是因為除了人以外,更大的威脅根本無法溝通吧。


    賽弗點點頭,踏著金屬防滑的地麵繼續向前,那些大炮看似已經能夠完成防禦,一些零星的東西靠近車體不遠處時,賽弗終於在威脅掃描上看到了它們。


    但……這是什麽玩意?


    小型的鐮刀機器人?中型的仿生機器爬蟲?


    朝著防禦火力點跑去,賽弗心中的疑問更多——他將武器握在手中,檢查彈藥和彈膛內裝藥,架在防護板上朝外看,終於用‘眼睛’看到了那些東西。


    那是形狀和類別都不太相似,但由三、四或者多足共同運作的高速追逐機械造物。


    它們呈現出鏽蝕斑駁的顏色,曾經或許有過塗裝但不重要,有著複雜卻能高速移動的金屬肢體,還有那從管線乃至金屬裝甲板後不斷逸散出來的暗紅光霧。


    無一不是昭示著,這些東西一旦上車,肯定不是單純的來看一看。那折疊在上方、乃至肢體下方的鋒利武器,肯定得見見血。


    隨著距離愈發靠近,賽弗瞄準朝著這列車體奔來的機械怪物,等它們到合適的距離後再射擊,卻未曾想,竟然有傭兵比他還心急。


    幾枚黑漆漆的東西劃過雪花不斷紛飛的空氣砸進如小溪流一般湧來的怪物群裏,霎時間的轟鳴與火焰,瞬間將周遭的那些東西一同裹挾其中。


    稍微邊緣一些的更是直接炸飛,但它們隻是原地撲騰幾下就爬起來,再次加入隊伍中繼續前進。


    車載近距離火炮也開始反擊,槍口噴出的火焰仿佛收割麥穗的鐮刀,被爆射而出的彈頭擊中的那些機械怪物,要麽被打穿打飛出去、要麽整個被撕成零件散落一地。


    震耳欲聾的轟鳴讓這台不斷運轉的軌道列車如同移動堡壘那樣,不給那些東西可趁之機。


    不過……既然是機械怪物,應該不隻有這種近距離突襲、隻打算衝上車的單位吧?


    瞄準終於突破外圍,在凍土層上狂奔、已經衝擊到近距離的機械怪物,他扣下扳機。


    和競技場裏那些彩彈槍級的後坐力不同,專門給傭兵打造的武器,本身威力就更大一些。


    賽弗將它壓在防護板上,槍械忠實的噴吐著火焰,將一枚枚特化的彈藥砸進怪物的身體中。


    它們金屬板碎裂,結構崩塌,發出‘昂昂嗡’的奇怪聲響發生細小的爆炸,讓整個突擊的群體都變得混亂焦慮。


    但後來的怪物卻紛紛跳過那些殘骸,整體依然保持著低沉的聲響與奔踏,比列車運行速度稍快,繼續貼近。


    賽弗在更換彈夾、列車微微向怪物到來這一側轉彎時看了眼前車,在鉛灰的天幕下,這台碩大無朋的列車那漆黑的身形上,無數火力點正在對外傾瀉火力。


    那些漫山遍野奔湧而來的機械怪物的紅光,不斷被剿滅在行進路線的側方,卻有更多的怪物繼續奔襲。


    巨炮接連不斷的開火,然而不出賽弗意料,和巨炮對轟的,在那些遠遠的‘潮水’中,也有東西正對這邊遠程攻擊。


    那是一團團晦暗的紅所凝聚起來的光團,大部分都無法命中列車,賽弗琢磨著這麽遠的距離,那些東西還被炮火幹涉,想打過來應該挺難的……


    況且,異象裏這些不講道理的東西挺多,指不定這車還有能量護盾啥的呢。


    心中想的很悠閑,換彈過後他便繼續對著怪物們傾瀉火力——視野邊界有一團紅光掠過,他立刻一邊射擊,一邊扭頭看過去。


    剛才有幾名傭兵正在朝下剿滅機械怪物的地方,此時隻剩下一塊不規則金屬扭曲的凹坑。


    爆炸聲很小,影響卻巨大,至少剛才在那的幾名傭兵已經屍骨無存,連帶著火力點報銷。


    凹坑上侵蝕著的光芒緩緩消散,賽弗立刻繼續忽略耳旁各種巨炮的轟鳴,持續對眼前試圖攀上列車,進入整備車體的機械怪物們射擊。


    此時,那些他格外在意的、十來米高的雙足機器人,終於不再是寒冬中的鐵塊,似乎終於整備完成——其中兩台的背後上段陡然噴湧出熾熱的氣息,將霜雪融化。


    那高昂的轟鳴讓周圍所有的工人趕緊跑開,賽弗剛才沒來得及看有什麽人上去……但它們確實啟動了。


    巨大的機器緩緩站起,複雜的液壓承重裝置所構成的雙足將身體穩穩托舉,那之前折疊在武備區的武器、還有外掛式的武裝按順序啟動。


    整台裝置上的變形區域挺多……看著還有點好看,但好看可不能當戰鬥力來衡量。


    特別是剛才的襲擊讓賽弗察覺到,這異象中,並沒有那些傳說中好用的‘能量防護’係統,隻有實打實的裝甲、和結構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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