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 又叫鬼節。人們在這一日悼念逝去的親人,為他們焚燒紙錠,借以傳達自己的思念之情。在農曆七月十二到十五的夜晚, 都會有人在偏僻的小道, 點上一炷香, 用石灰畫上一個圈, 給親人燒紙錢。


    擔心孤魂野鬼搶走自己焚燒給親人的東西,人們還會在旁邊隨意燒些紙錢, 算是討個好。所以這個時候,也是流浪鬼們的好日子, 因為不受香火供奉的他們,也可以正大光明有了錢花。


    身體強壯的鬼魂,眼疾手快, 總是能搶到最多的討好錢,身體不好的隻能湊運氣,趕上誰燒紙, 就撿一點錢來花。


    王爾馬生前是個宅男,在孤兒院長大以後, 就靠在網上當水軍過日子,平時吃飯穿衣全靠外賣網購,除了扔垃圾,幾乎不出門。他死前那一刻, 想的是自己活了將近三十年, 連妹紙的手都沒有摸到。


    投胎的日期不到, 也沒有誰祭奠他, 好不容易等到中元節,鬼門大開, 他細胳膊細腿,也搶不贏其他鬼。在無數次被其他鬼拍到牆上後,他已經放棄搶“討好錢”的打算。


    生前不鍛煉,死後百鬼欺,王爾馬對生前的自己很失望,那時候他如果知道鍛煉身體,又怎麽淪落到現在這個鬼地步?


    飄了幾十米遠,他就看到一家老老小小在角落裏焚燒紙錢,紙錢焚燒完畢後,就出現在旁邊的幾個鬼手裏。他歎口氣,扭頭往其他方向走。


    生前被情侶虐狗,死後還要被鬼虐狗,真是死活都不讓人痛快。


    街頭對麵走過來一個年輕人,穿著很普通的長袖襯衫與牛仔褲,王爾馬有些羨慕,長得這麽好看,肯定是個人生贏家。


    “我馬上回來,五分鍾就趕到。”符離跟鯤鵬約好一起出去吃牛肉麵,誰知道莊卿突然通知他,今晚要通宵加班,他隻好匆匆忙忙趕回來。


    走過斑馬線,符離見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瘦瘦幹幹的年輕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於是停下腳步,在身上掏出幾張黃紙,化為元寶的樣子,在年輕人麵前焚燒後,就急匆匆趕往管理部。


    王爾馬捧著手裏的幾個元寶錠,怔怔地看著那個帥哥匆匆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剛才那個人,是看到他了,所以才燒給他的嗎?


    “看到前麵那個炫富的傻逼沒有,以為自己有幾錠元寶就捧在手裏顯擺,有錢了不起啊?”


    王爾馬回過神,見不遠處有幾個鬼在對著他指指點點,忙把元寶揣起來。


    財不露白,財不露白。


    符離趕到管理部,其他同事都沒在,隻有莊卿辦公室的門還亮著,他敲響莊卿辦公室的門:“今晚就我們兩個人加班?”


    “今晚鬼節開市,很多妖修與人修也會去湊熱鬧。現在很重視食品安全,物品質量安全,鬼市的舉辦地在人間,如果出了事,我們管理部要擔責的。”莊卿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今晚辛苦你一下,跟我去負責安全問題。”


    “好啊好啊。”符離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那我現在就走?”


    “急什麽,鬼市大門子時才開。”莊卿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你先坐下,我跟你說些修真界當下的常識。”


    符離見莊卿一臉嚴肅的模樣,便乖乖坐下,雖然心早就飛到了鬼市上麵。


    “現在的妖界,與幾千年前有很大的差別,天才地寶更是少見……”莊卿跟符離講著現在妖界修為的大概水平,丹藥的珍貴性,還有種族之間的關係與矛盾,重點強調了符離身上那些東西有多稀罕與重要。


    到人間界生活了幾個月,符離已經知道現在修真界的都過不得不太好,但沒想到會過得這麽慘。


    以前他當零食磕的丹藥,竟然是現在的珍稀物,而且靈氣還大大比不上以前。藥材更是靠人工種植,這些種植出來的,哪裏比得上吸取天地精華的靈藥?


    修煉術法傳承斷裂,靈藥盡失,人族大興,天地間靈氣漸消,妖界幾乎是在夾縫中生存。也難怪現在的妖修大多修為不高,原來不是他們不上進,而是環境不允許。“你也該長點心了,修真界現在看似平靜,如果大妖頻出,這份平靜還能不能留住,我也不敢保證。”莊卿歎口氣,“你被山裏的妖修養得太天真了,不知世事,人間界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美好。”


    符離愣愣地看著莊卿,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似稚嫩無辜的孩童,可以趁你不注意,偷走你的東西。柔弱無依的老人,也有可能是騙子,弱者不一定真的弱,強者也不一定會保護他人。”莊卿對上符離的雙眼,“不論是人還是妖,骨子裏都是自私的。”


    符離眨眼,與莊卿漂亮的雙眼凝視在了一起。


    這雙眼睛太幹淨,莊卿覺得自己像是撕破美好的惡人,可符離既已在人間界,早晚都會明白這些道理。與其等他吃盡苦頭再明白這些,不如讓他來當這個惡人。伸手遮住符離的眼睛,莊卿嗤笑一聲:“你的好,在別人眼裏,或許就是傻。”


    長長的睫毛在他掌心輕輕掃著,有些癢。


    “你也是這麽想的嗎?”符離好奇的問。


    莊卿沉默片刻:“不是我怎麽想,而是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他放下手,轉身看向窗外,“子時快到了,走吧。”


    符離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莊卿,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那我們快點。”


    看著他那燦爛得有些耀眼的笑,莊卿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好像根本沒有起半點作用。可不知為何,他竟也不覺得生氣,反而隱約有幾分慶幸。


    子時剛到,天空就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隱隱約約露出裏麵的亭台樓閣,隨後華光閃耀,天空中的樓閣消失,某座山林裏,多了一個熱鬧的集市。


    人間有傳說,中元節的晚上,若是有人能夠看到天門大開,就會得到無數金銀元寶。若是有膽子大的人,想要聽見鬼怪的說話聲,可以趴在葡萄架下麵,就會有聲音從地底傳出。不過傳說就是傳說,看到過天門的人類不知道,那不是天門,而是鬼門大開。


    符離與莊卿駕雲來到山中,集市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他們剛到集市門口,就有穿著古代衙役服裝的鬼差攔住他們,問詢他們的身份。


    符離看莊卿,這些鬼差竟然還穿著幾百年前的服裝,而且還不認識莊卿,難道莊卿以前沒來鬼市巡邏過?


    “我是人間修真界管理部的部長,他是我的職員。”莊卿把一枚玉牌遞給鬼衙役,衙役接過玉牌看了一眼,麵上露出震驚之色,連連道:“原來是莊卿大人,小人有眼無珠,有失遠迎。”


    “請兩位大人海涵,鬼市上有規矩,凡入鬼市者,皆需著華服,束頭冠,您看……”鬼衙役語氣有些忐忑不安,怕惹惱莊卿。


    “入鄉隨俗,應該的。”符離隻想去湊熱鬧,穿什麽衣服不重要。他話音一落,身上的襯衫牛仔褲消失不見,變為一個玉冠錦袍的貴公子。莊卿看了眼他,默不作聲的變了一身長袍出來。


    符離穿白,他卻著玄色錦袍,一眼看上去,莊卿就是成熟穩重的大哥哥,而符離就是被兄長帶出門增加見識的小弟弟。


    入了鬼市大門,裏麵燈籠懸掛,人來人往,美人無數。有移著蓮步的宋代女鬼,也有穿著戰袍的威武將軍,還有頂著獸耳的妖修。


    “莊卿大人!”妖修們看到莊卿,皆露出幾分驚恐兼敬畏之色,似乎沒有想到莊卿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有隻鼠妖甚至想把攤子上的東西塞給莊卿,兩隻手抖得連東西都拿不穩。


    “這位道友不要緊張,我們隻是例行巡邏,請不要誤會。”符離見莊卿沉著臉不說話,忙伸手把鼠妖塞進莊卿懷裏的東西掏出來,放回鼠妖的攤子上,“大家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


    妖修們麵麵相覷,神情有些微妙。


    “你們表情為何如此奇怪?”符離神情一肅,“難道賣假冒偽劣產品了?”“沒有沒有。”妖修們齊齊搖頭,再也不敢亂看。


    走過這些妖修擺的攤子以後,莊卿才道:“這些都是幾乎不出山的妖修,也沒有良妖證,所以看到我們有些緊張。”


    “原來是黑戶。”符離回頭看那些妖修,妖修們正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麽,見他回過頭去,紛紛停止了交談。


    “有些妖喜歡人間界的繁華,可也有些妖不願意與人類接觸。”莊卿語氣平淡道,“管理處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這些修真者能夠選擇想要的生活。”


    符離看著這條幾乎望不到盡頭的街道,忽然道:“你真了不起。”


    莊卿偏頭看他,半晌後挑眉:“就算你拍我這個領導的馬屁,年底考評的時候,我也不會給你開後門。”說完這句話,他大步向前走去。


    “小小年紀,思想不要這麽偏激,我就不能真心實意誇你一下?”符離連忙跟了上去。


    不遠處,有鬼在表演滾油鍋跟走釘板,還有把自己腦袋摘下來當球拋的,口味十分的重,但是圍觀的鬼跟妖都不少。


    “這是十八層地獄的教育表演,警示人與妖不要作惡,不然就是他們的下場。”莊卿見符離墊著腳看這些沒有創意的表演,眼神淡漠。


    很久以前,他來鬼市的時候,表演的也是這些,隻是表演的鬼變了。


    “那確實挺有教育意義的。”符離看到一個鬼摘下腦袋後,連腸子都黏在脖子上,忙扭過頭不再看,“就是口味有些重。”


    離地獄教育表演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餛飩鋪,符離看到煮餛飩的老兒割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扔進湯裏,旁邊的鬼修與小妖們立刻圍了過去,爭著搶著買餛飩。符離恍然,原來人參精在修真界,就靠這個發財致富嗎?


    街頭對麵有幾個女鬼在表演羽衣霓裳舞,外麵的牌子上寫著,唐明皇作曲,楊貴妃編舞,世上最完整、還原度最高的羽衣霓裳舞。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跳得確實還不錯,舞台下麵圍了一大堆叫好的男鬼雄妖。一些男鬼身上穿著歪歪扭扭的長袍,臉上還戴著眼鏡,看起來有幾分可笑。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華佗牌止痛藥,關羽用了都說好!”


    “來看看啊,貂蟬牌美容霜,貂蟬最愛的美容霜。”


    “這位道友快來看,這把莫莫劍怎麽樣?什麽,居然說我的劍不值錢,知道他哥哥是誰嗎,莫邪聽說過沒?”


    “賣琵琶,賣琵琶,男人買了送女友,女人買了漂亮又神秘。上麵有法陣加持,可抵擋化神期大能的攻擊一次……”


    符離看著街頭各種亂七八糟的商品,指著那把叫莫莫的鐵劍:“莊卿,莫邪劍還有弟弟?”


    “那都是騙鬼的。”莊卿把符離拽回來,“你別去看了。”


    “哦。”符離走了兩步,又指著一個攤位上的檀木雕香扇道,“那真的是武皇最喜歡的扇子?要不我們給朝雲買回去,她肯定很高興。”


    “武皇當政時,還沒有這種扇子出現。”莊卿摳住符離的腰帶,不讓他亂走。


    “啊,也是騙人的啊。”符離耷下肩膀,“怎麽這些鬼與妖一點都不誠實。”


    “嗯。”莊卿嘴角露出笑,隻是這個笑稍縱即逝,“知道這個社會有多黑暗了沒有?”


    符離突然指著前麵一個招牌,神情有些激動:“人眼糖珠,現在不允許吃人的!”


    “那是用桂圓做的糖果子。”莊卿勾著符離腰帶的手紋絲不動。


    符離:……


    “那裏有賣烤魚的,我們去買兩份吧。”符離忽然又來了精神。


    莊卿無奈歎了口氣,他這個一千九百多歲的龍,隻能陪著符離這個四千歲的妖,邊走邊吃烤魚。偶爾有路過的妖偷偷看莊卿,莊卿一個眼神掃過去,這些眼神頓時消失不見。


    吃完烤魚,符離把竹簽扔進街邊裝垃圾的藤筐裏,轉頭又被老掉牙的街頭相聲逗得捧腹大笑,掏出一粒珍珠就扔進對方遞來的碗裏。


    表演者喜滋滋的想,這是哪個土大款這麽大方呢,抬頭一看,差點把碗給打翻了,莊卿怎麽會在這裏?他抄襲生前那些相聲大師的相聲段子,被發現了?


    莊卿看了眼碗裏的珍珠,轉頭見笑彎了眼的符離,對符離道:“再去前麵看看。”


    “哦。”符離乖乖點頭,跟著莊卿從鬼群中擠出來。幾個戲鬼在戲台子上咿咿呀呀唱著悲歡離合,生死愛恨,符離聽不懂,隻是見他們台子前觀眾不多,所以掏了一粒珍珠扔進對方碗裏。


    莊卿忍不住道:“你有很多珍珠?”


    “人類的貨幣在這裏不能用,那些藥草你又說都是珍稀物,所以我這裏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海珍珠了。”符離有些緊張,難道他又做錯了什麽?


    “跟海珍珠比起來,他們可能更喜歡散銀。”莊卿遞給符離一包碎銀子,“你拿這個給他們。”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符離接過碎銀子,歡歡喜喜給各個表演的妖鬼打賞去了。莊卿麵無表情跟在他身後,盯著打賞碗的眼神格外冷漠。


    走走玩玩了兩三個小時,符離興奮勁兒終於減去了小半,而莊卿給他的這包散銀,也快花光了。


    “兩位大人,不如在老婆子這裏歇歇腳?”


    符離循聲看去,一個穿著紫色華服的婦人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她麵前擺著一個攤子,不過沒有客人。攤子旁立著一塊招牌,上麵寫著“五味湯”三個字。


    “五味湯是什麽?”符離走到攤子前,發現攤子上擺放著一排陶罐,每個陶罐裏都裝著不同顏色的湯。


    “人生有五味,我這湯裏有喜、怒、愛、憎、悲。”婦人的目光越過符離,停留在莊卿麵前,“二位想要喝哪一種呢?”


    她見符離沒有回答,從喜罐中舀了一碗湯遞到符離麵前:“你可以嚐嚐這個,它可以給你帶來無上的歡喜。”


    莊卿伸手攔在了碗前。


    “龍君這是何意?”婦人笑看莊卿,手裏端著的橙色熱湯穩穩當當,沒有偏灑半分。


    “人生五味怎麽靠一碗湯嚐出來。”符離搖頭道,“我想不需要了。”


    “那便罷了。”婦人見符離拒絕,把碗放下。端了一碗無色的湯遞給莊卿,“龍君,鬼魂喝下這碗湯,便會忘記今生。而活人若是喝下它,卻有可能記起前世,龍君要不要嚐一嚐?”


    “孟婆大人真會說笑。”嘴上說著“笑”字,莊卿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我對虛無縹緲的前世並不感興趣,更不想付喝下這碗湯的代價。”


    “老身跟龍君大人開個玩笑,還請龍君大人不要介意。”婦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孟婆,她朝莊卿行了一個福禮,“一千五百年不見,龍君如今的威嚴,讓天下百獸折服。”


    莊卿回了半禮:“倒是孟婆大人的玩笑,仍舊一成不變。”


    孟婆笑了笑:“若是下次再與龍君相見,老身或許還會再開一次這樣的玩笑。”


    莊卿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喜怒。


    孟婆臉上的笑意更甚,她轉頭仔仔細細看著符離,鄭重行了一禮:“還請道友不要介意老身的玩笑。”


    “沒關係。”符離搖了搖頭,笑道,“雖然我不喝湯,不過這些湯很漂亮。”


    “老身在冥府做了幾千年的湯,熟能生巧罷了。”孟婆道,“鬼市已經過去了一半,二位不要浪費時間,繼續賞玩吧。”


    聽到“賞玩”二字,符離才想起今晚他是陪莊卿來巡邏,而不是莊卿來陪他玩的。他有些心虛的看了莊卿一眼,見莊卿沒有什麽表情,又偷偷鬆了口氣。


    離開孟婆的湯鋪,莊卿指著前方一個不大不小的店,“去前麵那家店坐坐。”“好。”符離以為莊卿累了,忙點頭答應。


    進了店,這是個食鋪,菜式全是魚蝦蟹等類,大廚是隻鯨魚妖,裏麵的夥計皆是鬼修。莊卿的到來,引起店裏小範圍轟動,不過在美食麵前,大家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些,至少沒有誰被嚇得丟了筷子就跑。


    點的菜很快上桌,莊卿嚐了一筷子,神情不明的放下。店還是那個店,做飯的仍舊是鯨魚,隻是他再也沒有當年那種彷徨與驚恐。


    “怎麽了?”符離嚐了下莊卿吃過的魚,味道明明很好嘛,比自稱做過宮廷首席大廚的包禦做得還好吃。


    “沒什麽。”莊卿搖了搖頭,轉身看著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旁邊的夥計。


    “大人,您、您這給的也太多了。”夥計不認識莊卿,但是看四周食客的態度,就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再看對方突然給了這麽多東西,他有些害怕。


    “不多。”莊卿指了指在後廚做飯的鯨魚,“這是一千五百年的利息。”


    “你欠這家老板的錢?”符離有些驚訝,沒想到莊卿竟然也會欠債。


    “嗯。”莊卿舉起筷子,夾起一隻大蝦,“年幼時不懂事,出門沒有錢,吃了老板的霸王餐。”


    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也不用再想起自己當年狼狽的模樣,然而當他再次踏足這個地方,才發現一切的以為,都不過如此。


    “老板。”夥計走到後廚,把裝滿靈珠與珍珠的錦囊交給鯨魚妖,“這是一位客人給的,他說……這是一千五百年的利息?”


    鬼市有規矩,財貨兩清,不可賒賬,若是被發現,就會受到妖界追殺。那個客人看起來威儀不凡,怎麽可能欠老板的錢?


    “一千五百年前?”年邁的鯨魚妖接過錦囊,“誰啊?”


    “就是那位客人。”夥計隔著門簾,給鯨魚妖指了指給錢的人。


    “龍氣繚繞,功德不凡……”鯨魚妖看著那個身著玄色錦袍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半大孩子。那個孩子滿身血汙,靈氣紊亂,在他這裏點了一種補充元氣的湯。


    後來那個孩子喝完湯倉皇逃走,而他看著孩子逃走,沒有叫住他。這麽多年過去,他以為那種沒有長輩庇佑的混血龍,早已經死在其他妖族的口中,沒想到時隔一千五百年還能再相見。


    符離發現桌上多了一碗湯,他抬頭道:“夥計,我們沒有點這個。”


    夥計笑道:“老板說,這是他贈給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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