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豌原本以為自己聽錯了,當男人在她跟前蹲下身時,她才清楚地意識到,原來是真的。[]她看著他寬闊的背部,小時候不知聽誰說,背部寬的男人值得女人依靠。


    此時的心情很複雜,滿心的歡愉混合著酸楚,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濕,可是這樣的情緒她並沒有允許它逗留太久,她右手一揚,隨即亦是彎腰說道:“把你手裏的美食給我,你背了我,不好拿。”


    男人反手將食物遞過來,“饞貓。”


    向豌也不反駁,更是欣然接受,她確實挺饞的啊,“心情不好的時候吃東西可以緩解情緒。”


    說完,她便接過美食,更是猶如自由落體般直接跌落到他的背上,“是不是很重?”女孩子對自己的體重都是比較在意的。


    莫寰霆輕巧起身,好似她完全沒有重量般,“輕得跟羽毛一樣,吃那麽多不知肉長哪裏去了。”


    向豌這下倒是不服氣了,“我哪裏有吃很多哦,跟普通女孩子差不多吧!”最多就比她們多吃一碗飯而已嘛?那有很多嗎?


    況且她現在體重也不輕了,以前一直在85到90之間徘徊,現在已經逼近98了,有時候吃的撐也會有100,再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成為一隻豬。


    她拎著食物的兩隻小手就掛在他的脖子裏,他們走地不算快,他似乎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向豌趴在他的肩頭,聽著他的腳步聲,耳畔是馬路上偶爾穿梭而過的車輛,她突然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該多好!


    “莫寰霆!”她叫他。


    “嗯。”


    “你知道牛郎跟織女的故事嗎?”向豌小時候聽見這個故事的時候,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這個故事是個人都知道。”不似莫先生慣有的口吻回答。


    向豌低笑,“他們的愛情很感人是不是?每年就隻能見一次,一年一次那是怎麽熬過來的。”


    莫寰霆眸光一沉,卻道:“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能在一起,有這樣的結果也正常。”


    “可是真愛無罪啊!正因為不能在一起,他們還非要在一起,所以才會體現出他們之間的愛情很珍貴,不是嗎?”一年一次的見麵,那是多麽深的愛戀才能一直維持下來。


    莫寰霆笑了笑,“傻瓜!這是神話故事,也就騙騙你這種小女孩。”


    “如果是真的呢?”向豌卻有點執拗起來,“你怎麽確定這隻是神話故事呢,或許它就是真實存在過,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畢竟那是很遙遠的過去。”


    “好,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樣?”


    “莫寰霆。”她又叫他,“如果你是董永你會怎麽做,如果你每年隻能見深愛的人一次,你和她之間隔著萬丈銀河,更是隔著天與地的距離,你會怎麽樣呢?”


    “我啊!”莫寰霆也是服了小丫頭的腦子,“問題是我不是董永。”


    “我是說如果啊,如果你是呢!”真是不解風情的怪咖。


    他卻道,“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什麽事發生?”向豌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異樣來,不似之前略微散漫的語調。


    “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把我和織女分開,遇佛殺佛,遇魔屠魔,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不會是董永……”


    可是向豌卻是怔在了那裏,她覺得自己的手指冰涼,這就是莫先生的愛人方式,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愛上了一個人,那麽就是哪怕是毀天滅地都無人阻擋得了他。這樣的愛人方式,向豌無法去判定對錯,心裏卻有著萬般的感動,他的“人生伴侶”真的很幸福。


    “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人生伴侶嗎?”向豌心裏雖然有著嫉妒,但是她同時也有理智,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可以讓莫先生如此對待。


    “她很優秀。”簡短的四個字。


    “沒了?”她驚訝出口。


    莫寰霆卻是不答反問,“為什麽要問關於她的事?你還沒告訴我,兩年前在紐約,你怎麽知道我陪她逛超市?”


    糟糕!


    她可不能把寶貝給賣了。


    “秘密。”向豌故意古靈精怪的說,“你那麽多的秘密,我也總該有幾個吧,這樣才顯得公平啊!”


    莫寰霆但笑不語,他是不會告訴她,他早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因為是秘密!


    不知不覺恰好走到了一個旅館的前麵,旅館外貌看上去挺一般的,她不覺得莫先生會看得上,所以當他停頓下來的時候,她就催促,“快走啊,停下來做什麽?”不會真的要住這裏吧?


    莫寰霆看著那不斷閃耀的燈牌很認真的說道:“這個旅館看上去很不錯,我們今晚就住這裏好了。”


    “……”向豌想他肯定是開玩笑的,她不要當真就好。


    隻是當她感覺到他腳下一動,並且動得方向還真就是旁邊的旅館,便立馬急了,“莫寰霆,不要選這家啊!”這家看上去像是鬼屋一樣,那個旅館的燈牌還在忽閃忽閃的呢,讓她想起了一部泰國恐怖片,差不多也是這種場景。


    “我困了,不想走了,就這家。”男人卻也任性起來。


    向豌一臉的黑線,她從小到大怕黑怕鬼怕水,怕水這個暫且算是被治愈了,但是怕黑跟怕鬼卻還是有的,“你不覺得這個旅館陰森森的嗎?”


    男人卻好似未聽見一般,繼續往裏麵走。


    向豌嘴裏嘀咕,“不知是誰讓遲彥跟司機回去的,現在又說困了,不想走了。”


    開房,拿鑰匙,莫先生做的很是熟練。


    向豌是被莫寰霆一路背進房間內的,到了房間她才意識到似乎哪裏不對勁,等她想到後便連忙從牀上起身,大步向著門口衝去,在她伸手去開門時,卻有一隻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要去哪裏?”莫寰霆睨著向豌,“不是說怕黑怕鬼嗎,那個樓道你一個人敢走?”


    不說還好,一說向豌就開始怕了,那個樓道確實是挺恐怖的,昏黃的燈光,似乎望不到頭,簡直不需要任何布置就能拍攝恐怖片了。


    她羞惱了,有點吃胡子瞪眼,“不要說了,那你去,再去訂個房間。”


    “為什麽再要一個房間?”男人問的理所當然,好似聽見了一個笑話般。


    向豌小眉頭一皺,“當然需要再要一個房間了,現在我……和你……反正不能睡在一個房間裏。”開笑話,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雲裏霧裏的,根本就理不清,如果再有什麽身體糾葛的話,那……


    男人睨著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然後他說:“你臉紅什麽?”


    向豌連忙捧住自己的臉,吱吱唔唔地說:“我哪裏臉紅了,是燈光,是燈光的作用。”


    下一秒,男人又以無比嚴謹的表情說道:“把衣服脫了,躺床上去。”


    果然……


    向豌連忙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更是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服的衣領,指著莫寰霆結巴道:“我告訴你啊,雖然……雖然我們現在算是和平相處了,但是並不表示我就要履行身為妻子的義務。在法律上來說,即便是合法的夫妻,如果一方不願意,另外一方非要強來的話,那也可以判定為婚內qiang殲。”


    說完,向豌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她快要緊張死了。


    莫寰霆嘴角泛笑,星星點點的樣子,使得他原本冷峻非常的麵容亦是柔和了起來,“原來你以為我把你帶到這裏,是因為我想對你……”說著,他更是故意在向豌從下到上的瞥過,“原來你這麽想我……”


    “那,那什麽,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怎麽可能會想你。”向豌說地言不由衷。


    莫寰霆邪魅一笑,“不想我最好,我還怕你把持不住會對我怎麽樣呢,正如你所說,婚內強也是強!”


    “……”


    “不是一直嚷著餓了嗎,還不快點把你手裏的東西吃了,我先出去一會兒,大概五分鍾後回來。”男人說完,便直接打開門走了。


    向豌想去阻攔,但是他的速度太快,她壓根沒這個能力。


    站在樸素的房間內,看著頭頂昏暗的小燈,向豌雙手抱住手臂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後她走到還有點溫度的美食旁,伸出手拆開了袋子,拿起裏麵的一次性筷子,試圖用美食抵禦陌生環境帶來的恐懼感。


    可是不管是哪種,她最喜歡的麻婆豆腐,還有她最喜歡的烤串,還有小龍蝦,這些東西吃進嘴裏都不是那個味。


    吃了一點後,她便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靜靜地坐在那兒等男人回來。


    五分鍾。


    十分鍾。


    十五分鍾。


    二十分鍾。


    ……


    男人卻一直沒有回來。


    向豌掏出手機,點入了通訊錄的界麵,才記起來在兩年前,她就將他的號碼刪除了。可是,在刪除之前她又故意地將他的手機號碼記了下來,其實她一直在自己騙自己。


    快速地摁下了一連串數字,向豌撥了過去……


    半晌後,那邊的人才接通,“喂……我……”


    “砰!”


    “嘟嘟嘟嘟嘟……”


    是劇烈的撞擊聲傳進了向豌的耳內,瞬間腦仁一顫。她聽出來了,那是碰撞聲,像是什麽東西被汽車撞到的聲音。


    “莫寰霆,你說話啊!說話啊!”


    “嘟嘟嘟嘟嘟……”


    倏然間,向豌起身直接衝出了房門,完全忽視掉了走廊內昏暗到極致的燈光,好似此時此刻即便前麵有著萬丈深淵她都能一躍而過。


    她快速地跑到樓下,她茫然地看著左右,她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到底是左還是右?


    眼淚已經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向豌此時隨便選擇一個方向,她選擇了左邊,因為那是心髒所在的位置,由心指引。


    她跑過去,一路向前,穿過了好幾個紅綠燈,直到她氣喘籲籲,雙腿發軟再也跑不動時,隻見前麵圍了一圈的人,那好像就是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此時,亦是有一對年輕的男女走過來。


    向豌聽見他們說:“看樣子撞得不輕,估計是救不回來了。”


    腦中再次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直接襲卷了向豌全身。


    不可能!不可能!


    向豌走過去,似乎已然沒了生機一般,她站在別人的身後,用手去撥開擋在她身前的人,一個,兩個,三個……


    直到她聽見有一道男聲衝入了她的耳膜內,“一,二,三,呼吸。一,二,三,呼吸。一,二,三,呼吸。”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因為這個聲音在兩年裏一直出現在她的夢裏。


    直到向豌走入了裏麵,她看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雙膝跪地,雙手正在不斷摁壓著另外一名男人,那個男子亦是很年輕的樣子,似乎是被撞到了頭部,正有血沫星子不斷從他的嘴裏冒出來。


    向豌知曉他是在給他做心肺複蘇,在救護車來之前盡力維持他的生命體征。


    原來是真的出了車禍,可是那個出車禍的人並不是他。


    此時,她不直是該笑還是該哭,畢竟眼前有另外一條生命正在慢慢消失。


    這個時候,向豌不敢去打擾他,她隻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他雖然不是醫生,可是看得出來他的手法很是熟練,看上去曾經好像是經過專門的訓練一般。


    大約在十五分鍾後,由遠及近的救護車聲音正不斷靠近。


    直到真正的醫護人員到達後,莫寰霆才從地上起身。他看上去好似真的累了,起身時更是有了一個踉蹌,這時,向豌及時上前扶住了他……


    她讓他靠在她的身上,他一身的疲倦,他的身上更是一點血腥味,可是向豌卻是怎麽也厭惡不起來,更是沒有任何惡心感。此時安靜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其實從來都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他的冷漠緊緊是他的偽裝而已。


    扒開那層偽裝,你或許會發現他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古道熱腸,如若不是他剛才又怎麽會出手救那個人……


    “莫寰霆,那個人會死嗎?”向豌看著已經被抬上支架的人問道。


    男人嗓音低沉,“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看他的造化了。”


    她主動去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很涼,“我們回去吧!”


    “嗯,好。”


    走到半道的時候,向豌看著兩人路燈下的影子,他們好似教纏在一起,輕聲說道:“下次不管發生任何緊急狀況,都要告訴我。”剛才她真的以為是他發生了意外。


    “好。”莫寰霆似乎意識到什麽,“因為剛才的情況有點緊急,所以……你擔心了?”


    根本不止是用擔心來形容,而是從未有過的恐懼與害怕填滿了她整個心髒,感覺看出去的一切都沒有了色彩,完全都是昏暗。


    他見她不回答,便反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裏,“下次不會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向豌含著眼淚點頭,“嗯!”


    *


    回到旅館後,已然不早,大概要晚上十點多的樣子。向豌的情緒還未完全緩過來,她垂著頭坐在牀沿,雙手絞著,不似了之前的活潑跟開朗。莫寰霆發現她有點不對勁,便主動走過去,挨著她的身坐了下去,“是不是被嚇到了?”


    依舊是沒有回答。


    莫寰霆繼續問道:“去洗澡吧,你肯定也累了。”


    依舊沒有回答。


    “你不去洗的話,那我就先去了,我今天確實有點累……”說罷,莫寰霆便站起了身來,準備走向浴室。


    隻是才走兩步,他就聽見後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他的腰間被軟綿綿的手臂圈住,她的臉頰貼上了他的背部,她好像是在哭,她的眼淚燙入了皮膚。


    莫寰霆之前是一個沒有絲毫晴欲的人,但是自從那次在後山他的晴欲她挑起後,他對她的抵抗力正在逐漸下降,特別是在她主動地時候,他根本抵禦不了。


    “放手。”他皺著眉頭對她說。


    “我不要。”向豌一想起剛才,她就想就這麽抱著他,一點都不想放。


    “不放你會後悔的。”


    “我才不會後悔……”


    這話無疑是對男人最好的鼓舞,他突然旋轉過身來,她含著水霧的眸光亦是揚起來,一觸及,兩人都有著一些變化,莫寰霆看著眼前精致的小臉,“你直到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什麽?”向豌歪著腦袋,“是不是要吃東西嗎?”他應該是餓了,晚飯都還沒吃上呢!


    “我確實是餓了。”莫寰霆淺灰色的眸光一深,“已經餓了兩年了。”


    “……”


    向豌起先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她簡直是不敢相信,莫先生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他的高冷呢,他的正緊呢,他的嚴肅呢,他的刻板呢……


    然後,向豌開始岔開話題,“你剛才去樓下幹嘛?”


    “你真的想知道?”男人眉色微動。


    “是啊!”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岔開話題向豌也是高興。


    “答案在我的西褲口袋裏,你自己看……”男人說。


    向豌垂眸,盯著那口袋,尷尬的問:“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


    然後向豌就伸出手去掏,在摸到裏麵是一個盒子後,她真是好奇極了,直接拿了出來,看上去是跟藥一樣的包裝盒,隻是不同的是那外麵有著一對濃情蜜意的西方男女,這個是……


    瞬間,那拿在手裏的東西灼熱到了極點,向豌真心想扔掉。


    可是此時男人已經將她撈進了懷裏,他埋頭在她的散發著清香的發絲間,“小狐狸,你沒想錯,我帶你來這裏確實是居心不良……”


    “……”壞蛋!


    唇瓣被精準的謔住,挑開,竄入,教纏。


    不久後,整個房間內便回蕩出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


    夜晚十一點,在靜安醫院的陸氏夫婦再次遭受到了一次打擊,他們的長子陸子琛遇上了交通事故,搶救無效喪命於手術台上。陸母不堪刺激直接昏厥在醫院內,陸父亦是悲痛萬分。


    陸氏一門極其優秀,特別是長子,是國內有名的心理學專家,前段時間跟隨紅十字會去了非洲,才回來不久,正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後,便會開始工作,沒想到會遭遇車禍。


    陸母閉著雙眸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的樣子,她的手上掛著吊針,眼淚卻是不斷從眼角溢出,“海生,我們的子琛命怎麽會那麽苦,走得這麽突然,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們……以後,我們可怎麽活下去,怎麽活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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