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料想到,她那個不良老公的不良紀錄著實不良地多,可當對方主動找上門來,仍然讓梅玉心小小意外了一下。


    秦文諾終於回台北去了,這幾天江金虎都在忙一些阿諾交代他留心的事。小方如願以償,再度調回大哥身邊當跟班。有了這個理想的眼線,可以讓梅玉心隨時知道江金虎有無再惹上任何麻煩,於是她也就放他去。


    氣候已進入盛暑,午後三點,她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烈陽被窗前的紗簾遮弱了力道,冷氣空調進一步阻擋它的威力在室內肆虐。


    傭人送上一碗冰鎮酸梅湯,無聲下去。她捧著一本古箏指譜,隨意地翻著。


    然後人就進來了。


    「金小姐!金小姐!」


    守門小弟與傭人眼巴巴地跟在客人身後,從他們不敢硬攔的情況,梅玉心約莫明白,這位女土和她丈夫的關係應該不比尋常。


    眼一抬,已經約莫猜知了芳客的身分。她坐起身,指譜隨手往身旁一擺,神色舒倦安適,別有一股風情。


    「原來就是因為長了這樣一張臉。」金翠眼中掠過一抹驚豔。


    而她的相貌也讓梅玉心有些意外。


    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煙視媚行的俗粉,金翠本人卻非如此。


    她的年紀和江金虎相當,眸中有著閱盡人事之後的嘲諷,嘴角多少寫著繁華歲月的風霜。她的姿色並不差,穿著打扮也不像電視上的風塵女子那樣誇張俗氣,看起來直與一般職業婦女無異。


    「大姊,坐啊。」梅玉心起身迎上去,親熱地牽起金翠的手,領進客廳沙發區裏。


    「-叫我『大姊』?」


    「人有先來後到,-比我更早在阿虎身旁服侍,小妹叫-一聲『大姊』並不為過呀。」她清言曼語地笑.「美玉,還不上茶?開我上個星期托人帶回來的極品烏龍。」


    「是。」


    小弟和傭人看見女主人把場麵接管過去,同時鬆了口氣,匆匆避回自己的崗位上。


    「-不想問我怎麽會找上門的?」金翠見她款待上門的情敵如貴賓一般,一時猜不透她葫蘆裏賣什麽膏藥。


    「大姊來探望我,哪裏還需要什麽理由呢!以後-想來就來,我這兒隨時歡迎的。」她溫柔輕笑,向上來送茶的美玉點了點頭,親自為嬌客斟好。


    從來人家看見她都是上酒的,第一次有人上茶,金翠瞄瞄黃澄澄的茶液,再看看活色生香女主人——好吧,就當換換口味。


    嗯,其實也不錯喝。


    「我呢,聽說阿虎把他那個『見不得人』的老婆接來高雄一起住了,就想順道來拜訪看看,也好知道他現在身邊都跟著些什麽樣的女人-知道我是誰吧?」既然對方態度不錯,金翠也不好意思太強凶霸道,嘎啦嘎啦地直說了。


    雖然「見不得人」不是這麽用的,不過梅玉心也算聽懂了。


    「粉紅皇宮的金翠大姊,我很早就聽阿虎提過了。」


    「阿虎跟-提過我?」金翠心中一喜。


    「當然。」她低眸看著自己的手。「大姊,-不用擔心我的存在,我很懂得分寸的。阿虎雖然娶了我,名分終究抵不過實恩實情。阿虎在外頭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敢管的。」


    「耶?-這個老婆還真大方,老公都可以跟別的女人分享!」金翠蹙了蹙塗成黛青色的眉。


    「我隻要能夠待在阿虎身邊,提供他一些家庭溫暖,讓他不要把我休離掉,我就心滿意足了。」她輕道。


    「那可不成,如果-不能勇敢為阿虎爭取,-就配不上他!不行不行,這樣子我不能同意你們在一起。」金翠大搖其頭。


    梅玉心突然有些想笑了。她是來搶男人的,還是來母雞護小雞的?


    她拉起金翠的手。


    「金翠姊,我對阿虎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我。」這句話,確實出自摯誠。


    金翠深深望進她的眼裏。


    「好,我相信-!」片刻之後,大姊大點點頭。「無論阿諾說過什麽,我相信,-說這句話是真心的。」


    原來是秦文諾派來的打手!這江金虎真不知上輩子燒了什麽好香,人人搶著為他出頭,倒像她梅玉心才是那個會拉倒他的吸血女巫。


    好吧,她確實想過拉他下來,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現在江金虎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旁人要跟他過不去,還得問問她肯不肯呢!


    「隻是我人微言輕,除了守在他身邊,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幫上什麽忙。」她又低下頭。


    看她柔弱的模樣,金翠對自己的強勢倒有些過意不去。


    「-也不要這樣想啦,像我也沒好到哪裏去,我就是人家口中的風塵女郎——」


    「金大姊,-千萬別這麽說。一個女人憑自己的能力站起來,自食其力就是本事,誰都不能看輕-!淪落風塵又如何?由來俠女出風塵,像古時候的紅拂啦、小鳳仙啦,哪一個不是在風塵中打滾,最後做出轟轟烈烈的大事?」


    「說得好!」金翠用力拍手,聽得渾身舒爽!


    她語風一轉,輕歎口氣。


    「哪像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沒個男人依靠,自己根本活不下去。大姊跟金虎那麽親好,一定也知道了。我家裏欠了金虎錢莊的債,把我抵過來嫁給他的。我這輩子也隻有這麽丁點用處而已,說來還怕大姊看不起我……」


    「-,-別這樣說。」金翠海派地拍拍她肩膀。「一枝草一點露,男人欠的債,從來都是女人在幫忙還,我反倒覺得-很偉大呢!」


    「可是我知道,許多人聽說阿虎的老婆是半買半送娶來的,都很瞧不起我,隻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沒在我麵前說而已……」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玉頰。


    「誰說的?誰敢這麽說,-叫他來找我!」金翠豪氣一發,「『紅粉皇宮』的金大姊,雖然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人物,好歹各派的大哥人麵還算熟,誰要是敢在我麵前嚼什麽舌根子,看我不找人好好修理他們!」


    「大姊,千萬不要。」她害怕地緊握住金翠的手。「反正我深居簡出,也不太插手金虎那裏的事,旁人要說什麽隨他們去,-千萬不要為了我跟別人結仇,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不用說了!阿虎的老婆就是我的妹子,我今天就認了-這個幹妹妹!誰敢笑話我的幹妹妹,叫她們盡管來便是!」


    「真的嗎?」她下唇微顫,眸中盈滿淚光。「大姊……我是獨生女,性格又很內向,幾乎沒有什麽朋友,我從小到大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個可以談心的好姊姊……」


    「那好,我也沒有妹妹!底下帶的小姐雖然多,沒有哪個人像-這樣惹人憐惜的。隻要-不嫌棄,以後叫我一聲姊姊就是了。」


    「大姊……」


    「雖然阿虎手下很多,-可能也用不著我,不過有些女人的事還是隻有女人懂。哪天-需要的時候,找人帶個話到『紅粉皇宮』來,姊姊馬上來看-!」


    「謝謝-,大姊,我真的是太高興了。」她感動地忍不住啜泣。


    「哼,阿虎也真是太不象話了!家裏都有一個這麽漂亮的老婆,還敢出去撚花惹草。」


    藏在拭淚小帕下的秋眸-了一。


    「丈夫是天,我也沒立場管他……」


    「呸!什麽天不天的!小妹,-可別太好欺負了,這年頭女人當自強!」不過,要這樣一個怯生生的小女人和金虎那種大聲公對抗,恐怕也是很難吧?金翠哼了一聲,「阿虎平時隻要談事情,都會和人約在紅粉皇宮,捧我的場。好,以後姊姊替-盯緊他一些,所有小姐全部不準和他勾三搭四!」


    「阿虎知道了會不會生氣?-知道他很好麵子的。」她怯怯地問。


    「他敢?」金翠柳眉倒豎。「他如果敢跟-嘰嘰歪歪,-就跟他講:是我的意思!他要是想點小姐,叫他自個兒來找我討!他就算換別家酒店也沒用,我認識的媽媽桑遍布北中南!」


    「姊姊,真是謝謝-,-真是我們婚姻的救星。」她緊緊握住金翠的手。


    「記得我的話,-千萬不要太軟弱,否則就會被他吃定了。」金翠拍拍她。


    「嗯!」她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努力堅強起來的,謝謝大姊。」


    那燦爛的絕色笑顏,連閱人無數的金翠大姊頭都看呆了。


    江金虎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可是他到家時,仍然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不速之客據說享用了一頓愉快的餐點之後,和女主人依依不舍地道別回家了。


    愉快?依依不舍?


    他發誓他永遠搞不懂女人,尤其越來越搞不懂這個明明很害羞靦腆純真不曉世事的老婆。


    「太太在書房裏看書,說要替您等門呢!」美玉來開門時順便通報。


    他故意忽視傭人同情的眼光,慢慢踏上二樓。


    ……x!哪個男子漢不是三妻四妾的?今天也不過就是一個姘頭找上門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他氣膽一豪,乒乒乓乓大步往上走!


    「這女人太不象話了,給她點顏色,竟然敢擺譜,管起老子的閑事!」不忘嘀咕幾句替自己撐場麵。


    總之,他有女人也不是最近的事,玉心她早該都知道了。待會兒如果她敢擺出晚娘臉,瞧他下兩個鍋貼過去,讓她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想要他氣急敗壞地解釋?門都沒有!


    咻!書房門倏地推開!


    「我說!」開場白豪氣幹雲。「今天……那個……外頭有點事,所以回來晚了,哈哈……」


    江金虎,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


    可是有個老婆在的感覺實在很好嘛!


    有人關心他吃,關心他穿,他心情不好時聽他抱怨,他心情好時陪他說話,晚上應酬太晚回家,還會有一個軟軟的聲音透過電話那端,囑咐他不可以喝太多酒免得傷肝,然後要小弟安全把他送到家。


    最重要的是,送到家之後,一天的「樂趣」才真正開始。


    她在床第間的反應,羞澀但熱情,害臊但配合度高。他這輩子從來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得到此種身心皆備的全然滿足。


    隻要一想到惹惱了她,種種噓寒問暖、關懷蜜愛統統收起,回到家再沒有甜美的笑靨,再沒有溫柔的軟語,他就受不了。


    英雄氣短啊,英雄氣短。


    「你回來了。」


    書桌後的女主人放下書卷,優雅輕語如故,可江金虎越發寒毛直豎。


    「那個,咳。」他咳了一聲,狀似無事地走到閱讀椅上坐下。「聽說今天家裏有客人。」


    「啊,對,一個新朋友。」她嫣然微笑,低下頭繼續看書。


    呃?她不追問?江金虎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還真是個好老婆,老公的女人找上門了,-倒不痛不癢。」她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他?


    書房沉靜了片刻。


    啪嗒,啪嗒,像水珠打在紙麵的聲音。


    他猛地抬起頭,書桌後的女子無聲對著書冊垂淚。


    「玉心!」江金虎慌了,飛快搶過去將愛妻摟入懷中。


    「你不要碰我。反正我怎麽做都不合你意,你去找你其他的紅粉知己好了。」她冷冷地道,用力推他手臂。


    所以,她其實還是很在意的。江金虎心中一爽。


    「金翠不是我的女人。」他輕哄道。


    既然推不開他,梅玉心也不再跟他比蠻力了。


    「你不必說這些假話哄我。金翠大姊何等威名?她要進我們家門,連守門的都不敢攔她!」


    「她真的不是我的女人,她是阿諾的女人。」江金虎拭掉她頰上的淚,對天發誓。


    梅玉心一怔。這個答案倒是真的出乎意料。


    「你明明是知道我遇不到阿諾問,就把罪名全推給他。」


    「真的!」他賭天咒地的。「我承認在之前兩年過的不是和尚生活,可是真正和-做夫妻之後,我就沒再看過其他女人一眼了。」


    梅玉心心中一甜,嬌嗔他一記。「我不信。如果你和她真的清白,門口那些小弟的反應又怎麽說?」


    江金虎長歎了口氣。


    「因為表麵上她確實是我罩的沒錯。」為了怕老婆大人醋心又起,他連忙接下去,「當年先看中金翠的人是阿諾,可是……總之因為一些緣故,阿諾不願意跟女人扯上感情,就故意把金翠推給我。」


    梅玉心倚在他懷中,-了-眼。


    江金虎續道。「既然已經知道兄弟喜歡這個女人,我怎麽可能再去碰她?可是金翠走這一行的,多少需要個靠山,我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我每個禮拜固定到她那裏睡幾晚,可我睡的都是客房。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她是縱貫線江金虎的女人,上酒店去點她小姐的台時,自然比較不敢找麻煩。」


    「阿諾自己為什麽不罩她?」江氏頭號軍師的招牌可也不小。


    「-別看阿諾那麽聰明,他也有胡塗的時候。把金翠推進我懷裏,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一麵。」江金虎不禁抱怨,「他的心態和我一樣,以為隻要把金翠想成是兄弟的女人,他就安全了。」


    這家夥!


    若不是看在自己兄弟、兼阿諾一天到晚幫他忙的份上,他才不願意攬下這種白差。


    「你不是說好聽話騙我?」她悶悶地道。


    「上天明鑒,如果小的方才所言有任何虛假,教我再被葉天行那樣的人痛揍一次!」跟她混久了,連他講話都文謅謅的了。


    沒想到梅玉心一聽,又滴下淚來。


    「你被人家打,對我有什麽好處?人家說夫妻一體,難道你出了事,我還會開心嗎?」她抽泣道。


    江金虎完全化為繞指柔。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對,以後不再亂發毒誓了。」他不斷啄吻她淚顏低語。「我保證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好不好?」


    結果金虎王還是被一介弱女子收服了!


    「真的?」


    「百分之百。」


    「可是你以前的女人這麽多……」她咬了咬下唇。「一定還有一、兩個女人,你非看不可。」


    「絕對不可能。」


    「如果我說有呢?」


    「若除了-之外,我再亂看其他女人一眼,教我的腦袋摘下來給-當球踢!」


    那個……


    有沒有人可以教一下,要怎樣把自己的腦袋送給別人當球踢,還不必送命的?


    不,踢球還是小事,現下橫在他眼前的,才是大事。


    「你說,她是誰?」江金虎從齒間擠出近乎無聲的氣音。


    「她、她、她是嫂子的女兒啊。」小方——地道。


    「玉心……的女兒?」他的喉嚨梗住。


    小方小心翼翼地退後一大步,確定安全了之後才敢點點頭。


    江金虎徹底呆掉。


    梅玉心生過小孩!她有女兒!


    而她竟然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連阿諾都沒有說!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從來沒有想過她之前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還生了個拖油瓶!


    當然他也不是那麽在意替其他男人養孩子,他隻是希望這事情能先告訴他一下——


    靠!好吧,他就是很在意替其他男人養孩子!


    他自己的種都還沒孵出來,名字下已經掛了其他男人的女兒了?!真是三字經又千字文!


    小方坐在前座,心驚肉跳地看著後照鏡中的老大。


    自從車子在車庫對麵停下來,老大發現嫂子牽著剛接回國的小女兒在院子裏玩耍時,已經呆坐了超過半個小時。


    老大不會受刺激過度,突然中風吧?


    不過,也不過就是個女兒而已,有這麽嚴重嗎?想要兒子,再生就有啦!


    「三字經的,我去找那個女人問清楚!」江金虎猛然推開車門衝出去。


    啊啊啊——要不要打電話給諾哥?看樣子情況不妙啊!


    「你們說,老大的反應會不會太奇怪?」負責開車的司機,惴惴地對小方及後座另一位隨車保鏢說。


    「可能是刺激太大了。老大一直想要個兒子,沒想到生的是女兒。」保鏢點點頭。


    不對,不是這樣。


    「嫂子生過小孩的事,老大不會不知道吧?」小方突然問。


    「不可能啦。這種事一定有人跟老大報備過了。」司機的表情比語氣更不確定。


    「什麽時候?」


    「這……一開始的時候?」司機看看後座的保鏢。


    「那一次老大喝醉了。」保鏢小聲說。


    「後來小孩送出國跟外公住,總有人再補說一次吧?」小方的胃開始抽筋。


    「那一次有人才提了個:『老大,在台北的大嫂……』」司機起頭。


    「就被老大一腳踢走,說:『我下想聽到那個女人的事。』」保鏢補完。


    「就算你們都沒機會說出口,諾哥總知道吧?」小方緊握最後一點希望。


    「知道啊。」司機終於給了一個正麵答複。


    「那就好。」小方稍微安心一點。


    「諾哥說,等老大心情好一點,再叫你告訴他。」保鏢馬上將他打入地獄。


    「啊——」小方抱著頭。


    也就是說,虎哥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天哪!他一定會被虎哥宰了,一定會!


    路的那一邊——


    周末午後,年輕漂亮的媽咪帶著粉嫩可愛的小娃娃,在自家院子裏挖洞種花,場景其實挺美的。


    直到一道黑影壓在母女倆身上。


    梅玉心訝然仰頭,隨即輕笑。


    「阿虎,你回來了。」她拍拍膝上的泥土起身。「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我自己看到了!」他惡狠狠地瞪著地上那個小鬼頭。「-竟然敢瞞我到現在!」


    「我哪有瞞著你,之前……」


    「不用再說了!」他再度打斷妻子的話。


    小娃娃原本和媽咪玩得好好的,突然出現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壞叔叔,還用那種凶神惡煞的眼光看她……她哽咽兩聲,突然「哇」地一聲,放聲大哭!


    「小暖,乖,不哭不哭,媽咪疼。」梅玉心連忙將她抱進懷裏,指指身前的男人。「這個人就是……」


    「什麽都不是!」江金虎一氣起來就口不擇言。「看這娃兒年紀也不小了,三、四歲有了吧?-如果早一點告訴我,之前結過婚生過小孩,我也不是那種無量的男人。偏偏-等到我們感情變好了,才偷偷摸摸把小孩接過來,-分明是強迫中獎!」


    「三、四歲?」梅玉心的秋眸-了一。


    「-這個小鬼,不知道拖油瓶是最不受歡迎的嗎?」他憤怒的扯扯小孩胸前的小蝴蝶結。「-老頭兒在哪裏?-怎麽不去找他?」


    「哇!嗚嗚……媽咪……嗚……」小女娃埋進母親懷裏,哭得聲嘶力竭。


    「-想把她帶回來做幾天客,我無所謂;但是老子現在火了,如果-想把她接過來一起住的話,趁早——」


    啪!一個巴掌打掉他的話。


    江金虎撫著臉頰,無法置信地瞪著他的漂亮老婆。


    梅玉心生氣地將粉紅小肉球塞進他懷裏。


    「江金虎,你給我好好認識一下自己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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