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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從舒靜的眼角滑下,大家都走後,她早已無聲無息地哭花了臉,但這一切事關所有人夢境的安危,也是她們姊妹最後一次的賭注,她無論如何也要贏才行,否則舒嫻就要破壞夢與現實之間的大門,讓兩個世界混淆扭曲。


    還未醒來之前,她的魂魄一直和舒嫻在一起,受了創擊的她們都非常虛弱,舒嫻在幻夜神行與另一個他對打時發出的靈力中受的傷遠比她還來得大,她的意識幾乎飛散成塵,在那麽強大的攻擊下化為烏有。


    “嫻!”盡避她對舒嫻非常不滿,但她畢竟是她的姊姊,兩人在同一軀殼內生活了九年,看見她傷得慘重她並不好受。


    “靜,我看我這回是完蛋了。”舒嫻無力地笑了笑。


    “你別說話,保留點力氣…”她難過地說。


    “保留力氣做什麽?再和你爭嗎?”她冷哼一聲。


    “我並不喜歡我們之間的爭戰,嫻,那是沒意義的…”她搖搖頭。


    “是,你好心,你正直,而我卻不知好歹,占了便宜還賣乖…我屢次想置你於死地取代你,可是你卻依然放縱我的壞心眼…你啊,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呆子!”


    “我一直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這是舒靜的初衷。


    “一個軀體,兩個靈魂,這種前提下要和平共處?你太天真了,我是個占有欲強的人,我沒有你那麽寬大的胸襟…”


    “嫻…”


    “可是看我到頭來爭到了什麽?”舒嫻自嘲地笑了。“我以為我夠強,以為對付你這種懦弱的人絕不會失敗,誰知道最後連個男人也搶不過你!”


    “我沒有和你搶男人!我…”她急急辯解。


    “我知道,你會愛上幻夜神行是我自找的,是我把他帶到你麵前的,不是嗎?”但她完全沒料到他會選擇了靜!


    “你…也愛上幻夜了?”舒靜怔了怔,她以為舒嫻隻是玩玩…


    “他是個迷人的家夥,我看沒有女人不愛他,不過,要讓他心動可不容易…而你卻讓他掏出真心…你真厲害,靜,我一直低估你了。”


    “我並沒有耍手段,我隻是…”


    “別解釋了,你的境況和他的正好相似,你們會互相吸引再自然不過,但你別以為男人的感情會因此變得忠實,愛情對他們來說就像三餐,不吃會餓,而且最好變換菜色,他這段時間可能喜歡牛排,不久後又會迷上法國料理,千萬不要指望他們會永久隻吃一道菜…”


    “你想說什麽?嫻。”她聽得迷糊。


    “我想說的是,我不相信幻夜神行會永遠愛著你,除非你能證明。”


    “證明?”


    “證明他的心裏真的隻有你。”


    “你要我怎麽證明?”


    “敢不敢再跟我來個賭注?”她別具深意地問。


    “賭注?”舒靜睜大眼,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我曾假扮過你,剛開始他沒有認出,是我不小心露出馬腳,說錯了話,才讓他發現我不是你;現在,你有勇氣假扮我去挑戰他的感情嗎?”


    “什麽?”


    “你敢跟我賭一次,就算你以舒嫻的角色出現,他也認得出你嗎?”


    “你要我去試他?”她楞住了。


    “沒錯!”她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她就不相信幻夜神行對舒靜的愛能真心到從她身上分辨出不同的靈魂!


    “我為什麽得和你做這個無聊的賭注?”舒靜葦地說。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你是個夢媒嗎?”舒嫻忽然轉開話題。


    “當然。”


    “你是夢與現實的信道,區隔著人類的潛意識與意識,一旦你垮了,那個信道就會破個大洞,到時每個人夢裏的東西都會跑到現實世界,想想,那會是場多大的混亂與災難啊?”舒嫻冷笑。


    “我沒那麽偉大…別嚇我…”舒靜驚愕地道。


    “你以為我為什麽能從你的夢境出來?為什麽黑羽森要得到你的力量?那是因為你是個關鍵!但是現在我和你成一體,我也可以運用你的力量了…”


    “那跟你要我去試幻夜有什麽關係?”她輕喊。


    “如果他能在七十二小時內認出你,我就替你永遠封住那個信道,否則我就讓它破得更大,讓每個人都陷進他們自己的夢中。”舒嫻威脅著。


    “那我可以再把它封住。”她怨聲說。


    “要封住它得犧牲你的靈魂,這樣你就不能再見到你的幻夜了,你舍得嗎?反正我也快掛了,如果你贏了,我就代替你去封住它。如何?”舒嫻挑釁地加一句,“還是你根本對幻夜神行沒信心?”


    舒靜沒想到舒嫻臨死之前還這麽難纏,她知道她如果不答應,以舒嫻的個性,在她消失之前一定會大鬧一場才甘心。


    “好!”隻有這條路可走了。


    “你可不能放水,要是你暗示幻夜,我馬上毀了信道。”舒嫻警告。


    “我知道。”


    “我隻能撐七十二小時,就看你如何歡送我消失了,親愛的靜。”舒嫻笑了,她不是好人,所以就算她快魂飛魄散了,也不會讓別人好過。


    “希望你信守承諾。”舒靜歎氣地說。


    “我會的,因為這是我們兩人之間最後的競賽。”


    就因為這樣,舒靜以舒嫻的角色轉醒,她明知道幻夜神行會受到莫大的震驚,可是她卻有口難言,她的一舉一動全在舒嫻的監控下,她隻有硬著頭皮演下去。


    到了晚上,幻夜神行一直沒再出現,舒靜知道再這樣下去,她隻會白白浪費時間,於是強撐起身體,走出病房,想要和幻夜神行談一談。


    二樓的走道盡頭有扇門,門縫裏透出微光,她忍住身體的痛楚,扶著牆一步步走過去。


    才到門口,門霍地打開,一個渾身黑衣的俊美男人走了出來,看見她微怔一下,才道:“你要找幻夜?”


    她點點頭。


    “進去吧!他在裏麵,不過我想他不太樂意見到你。”雷掣淡淡地說。


    “我知道,可是我想見他。”她故意輕佻地抬頭。


    雷掣替她打開門,沒說什麽。


    她慢慢移進去,裏頭除了幻夜神行,還有雀利兒和仇烈。


    “咦?你能下床了?”雀利兒意外地道,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走動,這女人還真好強。


    “不下來走走,我會悶死。”和舒嫻在一起九年,她早就摸熟她的口氣和神態。


    幻夜神行坐在吧台前,聽見她進來,眼睛連抬也不抬一下。


    雀利兒和仇烈互望一眼,都自動退出去,這女人很顯然是來找幻夜,他們最好避一避。


    見大家都走了,舒靜慢慢走到幻夜神行身邊,忍住想撫摩他發絲的衝動,裝出笑臉說:“幹嘛,一個下午都不來看我一下,我好歹是個病人耶!”


    幻夜神行一手支著腮,一手拿著酒杯,沒理她。


    “喂,你這是什麽態度…”她伸手扯扯他。


    他倏地睜開,陰沉地瞪著她,“滾!”


    一個字,像針一樣紮得她的心淌血。幻夜,你看著我,是我啊!我是舒靜啊!她在心裏吶喊。


    “這麽凶幹什麽?隻因為這副身體內裝的不是你要的女人就氣成這樣?別忘了,我這張臉可是舒靜的哦!”她演得好辛苦,真希望早點結束。


    “就因為如此我才覺得惡心!”他又撇開頭去,厭惡看見舒嫻利用舒靜的身體招搖。


    “這身體和你上過床,被你親過、吻過、摸過,有什麽好惡心的?”她努力讓委屈吞下肚子,她該高興的,幻夜神行是真的喜歡她才會有此反應。


    “我吻的是舒靜,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森然地說。以前他絕不會對女人這麽不客氣,可是人格合一後,那剛冷的一麵全都展現出來。


    “你就這麽討厭我?剛認識時,你不也和我玩得很高興…”她不自覺以憂傷的語氣說。


    聽見這語調,他倏地心中一動,轉頭盯著她,正好捕捉到她臉上稍縱即逝的憂傷。


    舒靜?他訝異得幾乎拿不穩手裏的酒杯。


    “嘿!終於肯麵對我了,如何?我學舒靜學得還像吧?”她急忙掩飾不慎流露的自我。


    知道被作弄,他的怒焰更甚,氣得一把掄起拳頭就往她的臉揮去,可是,她那張臉分明是舒靜的啊!教他如何打得下去?


    拳頭轉而抓住她的衣襟,他一把揪住她,冷酷地說:“明天我就送你離開這裏,這輩子別再讓我見到你!”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她不能就這樣被遣回,絕對不能。


    “你…”他拉近她,正想怒斥,可是一對上她的眼眸,內心對舒靜的思念毫無預警地翻湧而來,將他的理智淹滅,於是身體像著了魔似的,瘋狂地抱緊她,狠狠地吻住她那兩片令人意亂情迷的**。


    舒靜!舒靜!他在心裏喚著,閉起眼睛用口舌去品嚐她的芳香,這氣鍁她的,這柔軟的唇是她的,這穠纖合度的嬌軀是她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舒靜的,可是,為何靈魂卻是舒嫻?


    幻夜吻她?他認出她了嗎?


    舒靜隻錯愕了幾秒,馬上融化在他的吻裏,這是她熟悉的吻法,屬於幻夜神行專有的吻,溫柔中有著狂野,綿密中有著憐惜,她怯怯地響應他,等待著他再一次迷醉她的心…


    正吻得熱切,幻夜神行忽地又推開她,深沉的黑色眼瞳不帶感情,隻是冷笑道:“不錯嘛!連舒靜的吻都學得很像,你還真是厲害!”


    舒靜的臉一下子刷白,她連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不顫抖,僵硬地擠出微笑。


    “謝謝你的誇獎。”他沒認出來!他還是沒認出來!她沮喪得幾乎沒勇氣和舒嫻賭下去了。


    “哼!即使從你的頭發到腳趾頭都和舒靜一模一樣,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因為你隻是個小偷!”他毫不留情地指控。


    雖然不是在罵她,但舒靜還是被他冷厲的眼神射得心痛。


    “這很難講哦,我現在就是舒靜,我不信你對我會無動於衷…”她湊上前想吻他,想進一步讓他感受她內心的聲音。


    他怒眉一聳,狠狠地推開她,斥喝道:“滾!別再讓我見到你!”


    說完,他像逃開什麽瘟疫般地衝出門外,心裏不住地低咒。


    這是幹什麽?她想用舒靜的身體來誘惑他?


    可惡!太可惡了!他差點就克製不住…差點就當她是舒靜…


    倒在地毯上的舒靜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真想把事實全說出來,她不要再扮演這種痛苦的角色了。


    可是,真要說出來,所有的人怎麽辦?


    嫻,你早就算準了我會失敗,是不是?她閉起眼睛,無助地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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