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回那個房間去看看鴻俊”


    李景瓏皺眉,眾人同時望向鴻俊,鴻俊卻下意識地起身,邁出前廳,站在廊下。


    這是一個熟悉的地方,隻是記憶裏,一切都已變得不同,鴻俊環顧四周,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想起了一段不曾有過的記憶


    怎麽回事是因為離魂花粉嗎可是離魂花粉不是有著忘記的效果麽又如何會讓他想起過去


    “爹爹”


    記憶裏,小鴻俊聲嘶力竭地大喊道,然而一個黑影飛來,落在院子裏。


    是青雄鴻俊驀然轉頭,看見了從前的青雄。


    他一襲裙袍飛揚,上前一步,沉聲道“殺得夠了吧。”


    而就在廳內,金光萬道之下,是一對相擁而死的夫婦,麵容已變得模糊不清,小鴻俊撲向那夫婦的屍體,發瘋般地大喊大哭,青雄卻提著他的後領,將他朝後拖了回來。


    “爹”小鴻俊慘叫聲中,青雄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


    “噓。看著我,看我。”青雄單膝跪地,讓鴻俊轉向他,雙眸注視鴻俊。他的嘴唇微動,朝他說了句什麽。


    小鴻俊懵懵懂懂地站在院子之中,環顧四周,青雄又強行讓他看自己,按著他的頭,朝他說話,但那話語已變得模糊不清。


    青雄說了什麽鴻俊眉頭深鎖,那句話,青雄似乎經常說,可他忘了。但驅魔司,與死去的那夫婦,又是怎麽回事


    “鴻俊”眾人叫道。


    李景瓏來到天井,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問“沒事吧”


    鴻俊總覺得自己忘了某一句青雄說的,很重要的話,卻想起了更多奇怪的事情,他閉上雙眼,竭力搖頭,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驅逐出自己的腦海。


    李景瓏詫異道“怎麽了”


    鴻俊深吸一口氣,擺手示意無妨,回到正廳內坐下,揚眉詢問討論出什麽結果了。


    “今夜行動。”李景瓏說,“大致有數了,咱們應當在倚詩欄裏發現了端倪,隻是還需要再確認。現在大夥兒先去歇下,晚上再一同行動。”


    莫日根、阿泰與裘永思各自點頭,卻不行動,一齊看著鴻俊。鴻俊忙讓大家別擔心自己,各自便散了。


    午後鴻俊剛躺下,李景瓏便過來看他,坐在榻畔問道“孔鴻俊,你今天怎麽了”


    這時候,李景瓏抬起手,覆在鴻俊的手背上。


    鴻俊心跳驀然變得飛快,心底湧出一股衝動,想順手握住李景瓏的手,告訴他方才自己的記憶,然則他自己也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便答道“沒什麽。”


    “有心事,隨時可以說。”李景瓏收回手道,“聞了離魂花粉不舒服,須得及早想辦法。”


    鴻俊忙表示與離魂花粉沒有關聯,李景瓏便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鴻俊翻了個身,打了個嗬欠,暫時睡下。


    夕陽西下,群山的陰影覆蓋了大明宮。


    身穿華服的女子快步走在宮牆下的影子裏,如同一個無聲的鬼魅。


    “我感覺到了,就在長安城裏。”


    一名額上帶著瘡疤的黑衣男人陰沉不語。


    “飛獒,你去看看。”那女子催促道。


    “給我吃的。”那名喚飛獒的黑衣男人一身戾氣,答道。


    “會有的。”女子沉聲道,“必須找到那家夥,天魔仍不大穩定”


    “給我吃的”飛獒陡然露出利齒。


    “那不是你的食物”女子走上前一步,充滿威脅道,“把他帶回來,屆時自然有東西喂你。”


    她的雙眼倏然紅光閃爍,飛獒退後半步,靜了一會兒,轉身翻過宮牆,消失在黃昏裏。


    “夫人。”一名侍女趕來,卻不見人,小聲道,“這兒有人嗎您”


    女子刹那轉過頭,侍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救”侍女尚未叫出聲,便被一道黑霧籠住,她瞪大了雙眼,望著麵前那滿臉絨毛、身穿華服的怪物,喉嚨不住咯咯作響,繼而渾身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頃刻間被吸成一具骷髏般的人幹,發出輕響,一頭栽倒在地上。


    那貴婦身披華服,走向殘陽下,朝著群山吹了聲口哨,數隻野狐越過圍牆而來,叼著那侍女身軀,將她拖出大明宮外去,扔下山穀。


    “鴻俊,醒醒。”莫日根拍了拍鴻俊肩膀,鴻俊睡得頭痛欲裂,轉身起來。


    莫日根以手試了下鴻俊的額頭,沒有發燒,問道“不舒服再睡會兒”


    鴻俊做了一個很長且奇怪的夢,夢醒時又遺忘一空,便擺手示意無事。出得驅魔司來時,眾人已準備就緒。李景瓏背著一把弓與那劍,正在朝眾人分派任務。


    鴻俊想起午後李景瓏把手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感覺,突然就覺得他很可靠,朝他靠近了一步,有點欲言又止,但有旁人在時,李景瓏卻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朝他點了點頭。


    鯉魚妖騎在馬上,兩條毛腿懸空,腦袋正擱在李景瓏背上,打著瞌睡,兩手垂著。


    “嗯走吧。”鴻俊決定忘了這件事,雖然它讓他隱約有股不安感。


    暮鼓聲響起,五人翻身上馬,馳至平康裏外時,阿泰、裘永思轉向正街,李景瓏與鴻俊、莫日根則進了後巷。莫日根朝兩人點頭,翻身上牆,進了倚詩欄後院。


    “漢莫拉比與裴永思去吸引樓裏人的注意力。”李景瓏把鯉魚精放了下來,見鴻俊抬頭四處看,便解釋道,“莫日根居中傳訊,咱倆回到那房間去,再調查一次。”


    “哇,好熱鬧啊。”鴻俊道。


    鴻俊還是第一次在暮鼓後出來,隻覺得長安瞬間大變樣,平康裏內樓樓笙歌燕舞,大紅燈籠全部點亮,映得勾欄前通紅透徹,華燈煥彩,樂曲奏響。


    左側流鶯春曉琵琶聲頻傳,如千萬珍珠傾落巨鼓;右側倚詩欄中數十箜篌齊奏,如泉澗化雪流淌不休,兩側高樓上又有紅紗翻飛,間或夾著文人商賈叫好之聲,侍娘嬌笑不絕,沿倚詩欄而去,處處俱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帳綺內鎏金點翠,人影如走馬燈般來來去去,所謂“歌舞不夜,十裏平康”,恰如其詞。


    “這地方到底是做什麽的”鴻俊始終心存疑惑。


    李景瓏萬萬沒想到,鴻俊連青樓也不知道,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打量麵前鴻俊片刻,見這毛頭小夥子確實一臉無辜模樣,問“你認真的”


    鴻俊“”


    “是一個”李景瓏當真是犯了難,說,“總之不是好地方。”


    鴻俊又問“上回我帶你到流鶯春曉,為什麽他們要嘲笑你”


    李景瓏擺手,扶額,示意不要再問了,事實上長安文武官員,又有誰不來不過是抓著他做文章而已。


    鴻俊卻始終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又追問道“你從前來過嗎”


    “沒有。”李景瓏答道,就在此刻,一名文人摟著美貌女孩兒,從小巷中轉來,顯是喝醉了,要從後門進去,李景瓏便一拉鴻俊,兩人躲到暗處。


    鴻俊不住朝外望,心中疑惑已快突破天際,李景瓏見其不像裝的,便正色道“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麽”鴻俊回頭看,兩人貼得甚近,李景瓏便不自然地稍稍朝後一讓。


    “不喜歡這種露水姻緣。”李景瓏答道。


    這話鴻俊大約能猜到其中之意,李景瓏便詫異道“你怎麽什麽都不懂莫說你爹娘,那鯉魚妖就沒教過你”


    “那你給我說說”鴻俊忙豎起耳朵,越是神神秘秘,就越是有興趣。


    李景瓏“”


    與此同時,倚詩欄正門內。


    “嗨咩猴比”阿泰誇張地笑道,張開雙臂。


    “哇他又來啦”


    “是那個胡人那彈琴的胡人又來了”


    “心肝兒寶貝兒”


    阿泰拈起上前來迎的老鴇下巴,虛虛做了個“親”的動作,老鴇頓時臉色飛紅,笑道“公子哥兒又來啦這可好幾天沒來了,姑娘們都等著呢。”


    阿泰笑道“沒辦法,唉,初來乍到,可得討好上司,這不一有空就來看你們了麽”


    “啊”


    阿泰一走進廳內,姑娘們便蜂擁而出,尖叫聲不絕,趕緊下樓來迎。那場麵直是令廳堂內所有屏風後的客人,都忍不住探頭張望。


    “裘公子也來啦”又有姑娘說,“給我們作首詩唄”


    “給我們說說你表哥嘛”


    裘永思笑笑,說“今夜還是先聽一番阿泰的琴聲吧。”


    阿泰走過廳中,跳舞的姑娘全部停下動作,紛紛簇擁上來,阿泰摟住其中一名,在她嫩臉上輕輕一親,徑自走到廳內最裏頭的榻上。


    “不來點兒酒麽”裘永思笑道。


    侍者馬上上酒,今夜倚詩欄中坐了不少前來京城趕秋試的各地舉子,見陪伴的姑娘紛紛探頭張望,便不滿道“那胡人怎麽了”


    “噓。”姑娘便示意舉子別多問,又忍不住探頭朝屏風外看。


    阿泰頭頂懸著數盞明燈,二樓、三樓欄杆上已全是女孩兒,一眾恩客亦不明所以,跟著出來看了眼。隻見那璀璨燈光之下,阿泰一頭深棕色卷發,雙目如海水般碧藍深邃,深目高鼻,皮膚如牛奶般潔白,朝聽眾們笑了笑。


    滿場肅靜,阿泰盤膝而坐,懷抱巴爾巴特琴,卻不撥弦,清了清嗓子,倒是先唱了起來。


    “多少荒原曾是繁花似錦的花園”


    “多少宮殿已成今日斷壁殘垣”


    聲音一頓,阿泰五指一撥巴爾巴特琴的琴弦,琴弦連續震響,仿佛有股奇異的魔力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就像月光灑滿庭院,銀飾發出細碎聲響,發出白光的牡鹿從那雜草叢生的庭院中走過,刹那滿庭綻放出雪白的花朵。


    “我沉醉在你的雙眼,早已忘了流逝的時間”


    阿泰稍稍側過頭,閉上眼睛,那側容英俊得令人屏息,倚詩欄的二樓、三樓房門接連開啟,所有人都被這樂聲吸引,輕手輕腳下樓來。


    那一刻,整樓仿佛都陷入了一場夢境裏,在這音樂之中身不由己。


    裘永思麵帶微笑,耳朵裏塞著兩團棉花,腦袋輕輕搖擺。


    後巷內,鴻俊聽完李景瓏所述,滿臉通紅,既興奮又好奇,問“真的”


    李景瓏這輩子再也不想朝鴻俊重複一次剛剛說過的話。


    “對誰都不許說”李景瓏勒令道。


    按理說鴻俊已年滿十六,大唐民風開放,而長安少年十三四歲便算成年了,逛平康裏乃是尋常事,李景瓏平日帶龍武軍部下亦不禁止他們討論。然而在麵對鴻俊時,他的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罪惡感。


    “這麽好的地方,你為什麽不來”鴻俊問。


    “我當然不來”李景瓏差點被這句話氣炸了,“我像那種人嗎”


    莫日根探頭出後院,朝兩人吹了聲口哨,招手示意可以進去了。李景瓏表情嚴肅,示意鴻俊必須守口如瓶,但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開工了”李景瓏動動鯉魚妖,說,“你去樓前守著。”


    兩人轉身,快步跑向後院。


    二三樓居然還真的全空了鴻俊甩出鉤索,與李景瓏飛身上了二樓,莫日根等在二樓靠外側,遞給李景瓏和鴻俊兩團棉花。李景瓏隨即塞進耳朵,鴻俊拿著棉花,一時不知何意。


    李景瓏走在前頭,鴻俊挨到靠樓的柵欄,朝下看了一眼,琴聲如同天籟傳來,倚詩欄中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就像被定住的木偶一般。


    鴻俊“”


    阿泰的歌聲裏有著流水般的月光、欣欣向榮的庭院說時遲那時快,莫日根抓起鴻俊的雙手,把棉花塞進他的耳中,刹那琴聲與歌聲遠離,鴻俊一瞬間就回到了現實。


    李景瓏在前麵拖著他,把他拉進了房間,低聲道“別聽了,快幹活。”


    莫日根守在門外,以免再出意外,鴻俊仍不住往外看,問“那是阿泰在彈琴”


    鴻俊大約能猜到,這多半是阿泰的法術,隻是平時在驅魔司中彈琴自娛時,不曾朝他們用過而已。他趴到榻底前朝內張望,李景瓏未曾發現異常,收起劍,過來扛榻,咬牙道“你不是聽過”


    “沒有像今天這麽找到了”鴻俊發現床底果然有個長條形的布包,忙把它拉出來,卻再次看見了那死人幹癟的頭顱。


    “哇啊”鴻俊嚇得大叫起來,大喊道,“又是這個”


    莫日根在外敲門,李景瓏應聲,示意自己正在裏頭沒事。


    “咦我為什麽要說又”鴻俊自言自語道。


    “拖出來。”李景瓏說。


    鴻俊拖出那幹屍之後,李景瓏將床榻放下,這次李景瓏有備而來,並無驚悚,他拆開布條,雙手戴上一副黑色絲綢手套,開始檢查屍體。鴻俊則看得一臉發毛,躲在李景瓏身後。


    “男人,年齡介乎三十到四十之間。”李景瓏說,“你看這衣服,不像商人,也不像官員,興許是名赴京趕考的讀書人鴻俊”


    “我不敢看”鴻俊看見那具幹屍黑黝黝的,大張著嘴,露出牙床,被李景瓏剝了衣服,暴露在燈光照耀下,說不出地惡心,當即汗毛倒豎。


    李景瓏說“別怕,又吃不了你,你看看,他是被什麽妖吸幹了精血這不可能是緩慢腐爛的效果。”


    “妖怪就是這房間的主人嗎”鴻俊突然靈機一動,四處翻找櫃子、抽屜。


    李景瓏說道“別亂動東西,會被發現的。”


    鴻俊埋頭道“如果是妖怪,一定會有些隨身的法寶或是邪物,可這兒並沒有。”


    李景瓏沉吟片刻,樓下還在彈琴唱歌,莫日根在外問道“還沒好嗎”


    鴻俊翻找以後,說道“這間房裏沒有妖怪。”


    “我問一個問題,你感覺得到妖氣麽”李景瓏問。


    鴻俊搖頭,李景瓏沉吟道“妖一定就在這座樓裏唯今之計,隻好大膽一點兒了,鴻俊,借你鉤索一用。稍後你與莫日根分別到樓兩側去,盯緊大廳眾人,隨時放飛刀”


    “我的飛刀隻剩三把了。”


    “包我身上,定能回來。”


    倚詩欄正廳中,阿泰奏琴,一輪行雲流水般的急催,已到酣時,曲聲如風雲初起,掩去一抹圓月,又如萬葉齊飛,鋪天蓋地。


    “我在這暴風雨中苦苦追尋”


    阿泰的歌聲響徹全樓,而就在此刻,轟然一聲,一具幹屍從樓上被繩索捆著脖頸,墜了下來。裘永思與阿泰猝不及防,同時被嚇了一跳,阿泰尚不知發生何事,下意識地轉頭看二樓。


    歌聲戛然而止,廳內上百人怔怔看著那幹屍。數息後驀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倚詩欄內,老鴇駭得狂叫,客人們頓時驚慌失措,樓中產生了大規模的騷亂,尖叫聲此起彼伏,不少姑娘暈了過去。


    而就在這一刻,李景瓏、鴻俊與莫日根從二樓的三個方向同時觀察廳中客人,隻見角落裏的一名女子臉色一變,退後一步。


    大廳另兩個角落裏,又有兩個陪伴恩客的女孩大驚,瞥向那女子,繼而三人不約而同,刹那抬眼望向二樓晉雲的房門


    說時遲那時快,三把飛刀刷然破空而來,射向那些女子女子尚未意識到自己已暴露身份,卻知大難臨頭,當即以手一揮,綾羅抖開,發出暗淡紫光。孰料那飛刀卻絲毫不懼紫光,帶著烈火射去,刹那沒入女子肩膀


    “跟著飛刀”李景瓏喝道,“別讓她們跑了”


    李景瓏翻過欄杆,飛身落下一樓大廳,這時候廳內早已大亂,阿泰收了琴,與裘永思衝出,莫日根一撐欄杆,以肩膀撞開二樓窗門。


    大廳靠門的女子痛喊一聲,三名女子各自伸手,去抓肩上飛刀,手掌一碰到飛刀卻被灼得狂呼,知道來了高手,當即不敢再戀戰,轉身奔逃。


    其中一名女子看似道行最高,爬窗跳出前一回頭,手指間射出一道火焰,轟然射向廳堂內半空。


    那時鴻俊正從二樓躍下,李景瓏驀然喝道“鴻俊當心”


    鴻俊猛地一側頭,火焰從他身邊飛過,目標卻不是他,而是懸在半空中的屍體,火焰一觸幹屍,頓時熊熊燃燒起火,將幹屍燒成灰燼


    靠門的女子一衝出門外,莫日根便從二樓撞破窗門飛出,身在半空時敏捷彎弓搭箭,唰唰唰連著三箭飛去。


    那女子衝出時忍不住回頭看追兵,不回頭不打緊,這一回頭,脖頸瞬間迎上了飛行箭矢,被射了個對穿,“嗡”一聲在白光裏化作一隻碧眼棕毛的狐狸,張大了嘴,脖頸鮮血狂噴,繼而另兩箭飛來,腹部、腿部再中一箭,當場斃命


    李景瓏怒吼道“下手太重了警告一次另外兩隻呢”


    莫日根落地,一招手,三杆箭唰地飛回,將那狐狸扯得鮮血四迸。


    “我沒想射它脖子”莫日根無辜地喊道。


    這時間鴻俊收了脖子,也追了出來,倚詩欄中推搡的推搡,踐踏的踐踏,已鬧成一團。


    鴻俊招手,飛刀回到手中,訝異道“狐狸”


    “狐妖。”李景瓏說,“去找你的飛刀,快”


    “在”鴻俊轉頭四顧,說,“巷子裏頭”


    “趙子龍呢”李景瓏道,“快快你們怎麽一點默契都沒有”


    鯉魚妖抓著個錦囊,搖著尾巴跑來,說“來了來了”


    李景瓏一腳把鯉魚妖踹了進樓裏,馬上與鴻俊、莫日根兩人前去追蹤另兩隻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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