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餘皓感覺好點了,便堅持著又去上班,稿子還沒發,準備發完稿給林澤說一聲,回來睡下。


    剛到單位,餘皓便看見副總編出現在他們辦公室裏,林澤站著聽訓,朝餘皓使了個眼神,讓他別進來。


    “我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光了!”副總編說,“現在網友到微博、微信公眾號下麵,說你們正事兒不做,光顧著刷點擊買轉發!你讓我周一會上怎麽說?!”


    餘皓還是進去了,與林澤站在一起。


    “又是他?”副總編道,“林澤,你別告訴我,又是這個實習生管的。”


    “一點小意外。”林澤說,“我已經準備給他轉正了。”


    餘皓道:“發生什麽事?”


    “你們是不是錢多沒地方花?”副總編道,“一個媒體公眾號,跑去買量,你這是欺騙上級嗎?給你們定的數據目標沒完成,搞這種歪門邪道!”


    餘皓:“……”


    陳燁凱介紹的是學生會,不應該啊!餘皓心中打了個突,不會是學生會為了完成林澤的目標,給他們買量吧?


    “錯已經鑄成了。”林澤說,“找的第三方推廣,我們也沒想到,接下來就把關注清一下,重新開始,以後一定會小心謹慎,您看這樣可以嗎?”


    副總編幾乎是怒吼道:“你這是什麽不輕不重的認錯態度!合著你還有理了?!公眾號停用!給我寫檢討……你!實習生!你寫檢討!全社通報批評!看你認錯態度再決定是否啟用你們的公眾號!不狠狠罰一次,不知道痛!以後還要玩歪門邪道!”


    餘皓心裏與林澤心裏同時飆出了四個大字,副總編轉身走了。


    餘皓坐下,看電腦上的微信公眾號後台,拿起手機,林澤道:“別打了。你老師也不知情,說了不如不說。”


    餘皓道:“中間人做的好事,我……唉!”


    林澤道:“部門總算正式成立了,晚上本來打算找他們喝酒,大夥兒一起去。酒桌上找副總編求個情吧。”


    餘皓說:“那我還是先寫好檢討。”


    林澤罵了幾句髒話,司徒燁來了,知道什麽事以後說:“阿澤,我就說了,讓你別來接這活兒,要麽打他們一頓,回家算了。”


    林澤:“小燁!”


    司徒燁一臉鬱悶,林澤馬上道:“你說這話,讓餘皓怎麽想?金老師怎麽想?”


    “金老師沒在。”餘皓說,“沒關係,我和老板娘一樣想。老板娘,你看這照片?”


    餘皓把上次司徒燁的升旗曙光照給他看,司徒燁無奈笑了起來。


    餘皓寫了一上午稿子,心裏還壓著那份檢討。金偉誠午飯後才來上班,說:“選題找好了,餘皓跟我一起走,要先上報社裏不?”


    “不用了。”林澤正在刪除微信公眾號上的關注,司徒燁則看微博上的轉發,林澤說,“社裏不會管的,先把專題做出來再說。金老師聊下選題?”


    金偉誠說:“碰到兩個來上訪的,都是家裏的兒媳婦。光縣有一家電池加工廠,排放含鎘廢水超標,導致大規模鎘中毒,九月還發生了一次爆炸,十二死十傷,這廠有官商背景,消息被強壓下來了。現在鎘中毒影響了將近三千居民,政府給了一定的補償,又被村委會貪汙掉了大部分。十月有一次械鬥,打死了三個人。”


    “可以。”林澤一聽就答道,“做這個吧,這個穩。開題先挑個軟柿子捏。別玩大的。”


    金偉誠說:“我剛問了幾句,警衛就過來了,不好細問,但留了個電話,我倆過去就先找那老太太家。”


    “就怕走漏風聲。”林澤說,“不過金老師比我有經驗,你們決定吧,餘皓就交給你了。”


    金偉誠朝餘皓說:“你跟著我就行。”


    餘皓頭還有點疼,問:“什麽時候出發?”


    金偉誠道:“我查了下火車班次,要麽,下午就走?”


    林澤道:“不行,部門成立,晚上得陪領導吃頓飯,明天吧。”


    “感冒了?”司徒燁看餘皓流鼻涕,試了下他額頭,“回去休息吧。”


    餘皓道:“沒發燒。”


    林澤說:“能去嗎?”


    司徒燁與林澤對視,眉目間都帶著些許焦慮,餘皓擺擺手,說:“一點小感冒,真沒關係,吃過藥了。”


    司徒燁問:“吃的什麽?晚上你別喝酒了。”


    餘皓道:“我心裏有數,沒吃頭孢,沒關係。”


    林澤想了想,也不好決定。餘皓堅持沒關係,少喝點就行了,林澤皺眉道:“不是少喝的問題,就怕上了桌沒法控製。”


    餘皓說:“我早上剛被罵完,晚上吃飯不列席,副總編怎麽想?他一定以為我是故意給他甩臉色看,我必須去,少喝一點就行。”


    “火車上睡一覺就好了。”金偉誠說,“他們這個年紀身體好。”


    “後天再去采訪吧。”司徒燁說,“都瘦成這樣了,待會兒你當心他男朋友過來屠了咱們。”


    林澤道:“保時捷撞進來可不是玩的。”


    餘皓:“別鬧,上訪的一來,光縣肯定收到消息,得盡快動身。”


    金偉誠朝餘皓比了個拇指,表示讚賞。


    “我再去找找上訪的。”金偉誠道,“看被帶進去沒有,還能套點話不。”


    餘皓寫完稿子,繼續寫檢討,林澤說:“真的沒問題嗎?那邊很冷,又是山裏。”


    十一月底,今年冬天來得很突然,氣溫已經降到接近零度了,司徒燁說:“要麽阿澤你和金老師去?”


    餘皓道:“我不會拖後腿的!”


    林澤似在遲疑,司徒燁說:“你想下人家簡曆,餘皓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


    林澤打消疑慮,說:“你多買點暖寶寶。”


    “我不逞強。”餘皓說,“真不是嬌生慣養的。”


    餘皓寫完檢討,心想林澤在處理上頭關係上一定也很狂躁,他平時較少負責具體稿子,但麵對的困難,可是比他們多多了,畢竟與大領導們打交道,是餘皓最不懂的。


    但林澤一向很有耐心也很強大,所有事情居然總是按部就班地推進,就像一個隨時會散架的破車,卻被他搖搖晃晃、九死一生地推向終點。這種堅韌的毅力,才是餘皓從他身上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


    “那麽晚上吃飯,記得扮演好你的角色。”林澤朝餘皓說,“你的角色是什麽?”


    “實習生。”餘皓答道。


    “對!”林澤又說,“當好一名惹人憐愛的實習生!一名笨拙、稚氣、初生牛犢不怕虎,令領導們心生惜才之念的職場新人!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周昇:【我去報項目了。】


    餘皓:【加油,我的小王子。】


    郢市今天很冷,周昇今天換了身修身襯衣,九分西褲,穿著他的aj球鞋,戴了副平光眼鏡,頭發稍微朝上梳了下,用發蠟抓過。他站在大會議室裏,拿著遙控器,給ppt翻頁,燈光打在他的身上,猶如閃耀的明星。


    “……所以,戰略部署刻不容緩。”周昇結束了他的演講,將ppt翻到最後一頁,“theend,沒了。大家茶歇一會兒,待會兒我來進行答疑,求各位輕虐。”


    眾人笑了起來,一名大股東說:“很久沒聽到這麽有朝氣的項目報告了。”


    周昇嘴角微翹著,似笑非笑,朝大股東點了點頭。


    大股東與周來春低聲交談幾句,周來春忙點頭,又朝另一邊的一名股東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朝周昇使了個眼色,讓他跟過來。周昇放下遙控器,與部門經理一拍掌,出去。


    周來春陪著倆股東到抽煙處,周昇遞火機,給父親點煙,財務長遞了個燈進來,周昇便給兩名股東剪雪茄。


    三人各自坐下,周昇站在門邊上,抽電子煙,朝大股東笑著說:“第一次朝伯伯們作匯報,有點緊張。”


    周來春朝周昇道:“他倆為了聽你的這個匯報,一個從美國,一個從英國特地飛回來。”


    周昇恰到好處地現出驚喜表情,股東又道:“你們父子倆啊,一脈相承。”


    周來春哈哈大笑,顯然他很喜歡有人說周昇像他。


    “但你爸爸的一些缺點,你不要學。”另一名股東諱莫如深地說,“yboy!當年他打的那場離婚官司,財產分割,可是讓我們傷透了腦筋。”


    周昇自然知道不是和自己媽離婚那次,一定是與富婆的了。


    周來春笑得更大聲了,連著拍股東的手,周昇笑道:“我對待愛情從來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說著把電子煙給他們看:“這我老婆給我買的,紙煙我都戒了。”


    兩名股東點點頭,一支雪茄完,周來春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股東便起身,周昇要送,周來春道:“你回去答疑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周昇站在寫字樓外,直到車開走,回去喝了瓶紅牛,回到大會議室裏。


    “好,接下來,有什麽問題,請各位暢所欲言。”周昇關了ppt,站在台上,這個環節原本是他最大的挑戰,但兩名股東一走,周昇就知道他已經贏了一半,接下來隻要別出錯就沒事了。


    幸而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他都提前想過,也模擬了一次怎麽回答,這三個月裏的努力沒有白費,從經營模式到盈利、供應鏈,幾乎所有的環節,他都親自去看過、了解過。雖然隻有短短的三個月,但紙上談兵,目前來說已可以完全應付。


    周昇說話很幽默,把答疑環節搞成了一場氣氛活躍的招待會。一個半小時後,周來春回來,仍舊坐在會議室裏,聽了五分鍾就起身離席。又一個半小時,周昇結束了他的演講,禮貌地說:“感謝各位的出席。”


    結束,部門經理帶頭給周昇鼓掌,散會。


    周昇站在會議室裏,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轉頭,望向昨天現場與餘皓連過線的攝像頭,笑了笑,朝著並不存在的“餘皓”吐了下舌頭,比了個“耶”。


    “一段感情裏最重要的,是雙方的互相了解。”


    司徒燁聽完餘皓昨天視頻的經過後,朝他說:“朋友之間是這樣,夫妻也是,靈魂伴侶嘛,隻有讀懂對方,才能深入靈魂裏去,走得更長遠。互相了解的感情是最健康的感情。”


    餘皓說:“對,就是這種惶恐,昨晚我突然發現,他對我而言,有點陌生。”


    餘皓一直很羨慕林澤與司徒燁,他倆一個說來北京,另一個辭了教育機構的工作,二話不說就跟著來了。最重要的是,他倆總有種默契,互相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林澤在工作上非常嚴肅認真,每天都會穿正裝打領帶,坐上辦公桌,一開始處理與專業有關的事情時,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與陳燁凱站上講台的風格很像。


    司徒燁則負責與總社編輯們插科打諢,調節氣氛,替他們辦公室維護人際關係。餘皓平時對林澤既敬又畏,但入職到現在,林澤從來沒罵過他。如果隻有林澤,餘皓說不定日子會很難過。


    “阿澤他一直沒罵過我。”餘皓說,“其實我抗壓能力沒這麽弱的。”


    司徒燁笑道:“他不罵你,是因為你這種人沒必要罵,發生點事兒,你自己就先愧疚得不行,罵你隻會減輕你的負罪感。”


    餘皓:“好吧。”


    司徒燁睜大眼睛修他拍的照片,挑著眉毛,自顧自說:“不過確實他脾氣好了,以前罵人能把人罵哭。”


    餘皓道:“他沒罵過你吧。”


    “當他下屬的時候被罵過,”司徒燁道,“成功上位以後他就不罵我了。偶爾在外人麵前注意下就行,重慶男生就是這點好,無所謂麵子不麵子的。”


    餘皓心想好像確實是,司徒燁三不五時拆下林澤的台,林澤也從來不生氣,不過司徒燁是老板娘無所謂,自己可不能拆領導的台,晚上吃飯一定要謹言慎行。


    “我猜晚上呢,副總編要說你‘有個性’,”司徒燁說,“可千萬注意了,別以為是誇你。”


    餘皓道:“我好奇很久了,被領導說‘有個性’到底是什麽意思?”


    “老頭子們都有集體主義思想。”司徒燁道,“說你‘有個性’的意思,是罵你傻逼,讓你安分點。聽到這話時,趕緊點個頭,尷尬笑兩聲就過去了,別順著往下說表現個性。”


    餘皓如夢初醒,忙感謝司徒燁,司徒燁又無所謂道:“富養的小孩嘛,都很有個性,90後嘛,有個性。大家都是性情中人。”


    餘皓道:“你別老說‘富養’了,我真怕金老師被你給懟炸了。”


    林澤不在的時候,司徒燁總是把話朝餘皓捅穿了說,教他怎麽理解這些人肚子裏的心思,餘皓真是相當愛他,又生怕司徒燁說話招人記仇。


    “你沒懂他意思。”司徒燁說。


    “到底他為啥這麽說?”餘皓這點也很不明白。


    司徒燁邊修照片邊漫不經心道:“他說你富養,意思是你不知民間疾苦,自己不缺錢,也不懂幫他虛開幾張發|票,揩點公家油水……”


    餘皓:“……”


    林澤一回來,司徒燁馬上不說了,林澤拆解酒藥,拆了一把,吃下去,看了司徒燁與餘皓一眼,示意你們吃不吃?


    司徒燁嗤之以鼻,餘皓正生病不敢亂吃別的藥,林澤道:“準備好了,走,大家都很精神,憤怒小鳥團出發!”


    北京的這頓晚飯,訂了南門涮肉的包間,林澤特地請來三位領導,出版社的三座大山——書記、總編、副總編,外加采編部兩個部門的負責人。


    餘皓不敢多插話,一群記者、編輯,開口就是各種段子滿天飛,相當有才華,仿佛個個靈魂裏都住著個吐槽衝動無法控製的周昇。林澤則挨個招呼,隻負責起話題,談笑風生,把領導和同僚們打點得麵麵俱到。


    “你覺得呢?”林澤朝餘皓笑道,偶爾會點一下他。


    “我這輩子也沒想過,能在北京買房。”餘皓老老實實答道,“什麽時候,土地重新分配下就好了。”


    眾人一起大笑。


    “確實,這個房價把許多有才華的年輕人拒之門外。”楊虹憐愛地看著餘皓。


    “你這輩子不買,”書記說,“未來你兒子、你孫子還得來買,有區別嗎?”


    眾人又哄笑,書記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想做出成績,往這個行業拔尖的地方擠,北京就是全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你躲不了的。做金融,你得去上海、香港、紐約。在中國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你隻能選擇北京。你看,林澤不也來了麽?”


    林澤隻得點頭道是是是。


    林澤就這麽時不時扔點問題給餘皓,餘皓按著劇本,演好了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認認真真地答了。


    副總編吃過涮肉,喝過酒,叼著煙,在煙霧裏點餘皓,說:“你呢,小聰明多,要踏實。”說著又朝楊虹說:“這是咱們今年招的實習生裏,皮相最好的一個了吧?”


    楊虹說:“餘皓長得不錯,第一眼看小燁,我還想著林澤這助理不像攝影師,反而像個男模?結果餘皓一來,又被比下去了!”


    眾人哄笑,楊虹又朝林澤道:“你的優質資源怎麽就這麽多?啊?”


    “小餘很有個性。”副總編眯著眼,說,“年輕人呐,都是性情中人。”


    果然被司徒燁說對了,餘皓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餘皓?”林澤喝得臉發紅,朝餘皓使了個眼神提醒他,司徒燁馬上說:“小餘今天喝得有點過頭了,我替他……”


    餘皓馬上會意,這杯酒必須自己敬,這些是周昇從來沒教過他的,他先倒白酒,後躬身,給副總編敬酒,副總編坐著,喝了。


    這群人對金偉誠十分客氣,卻不大喜歡他,經常打斷他的話,金偉誠隻得忍著,那記者部門主管又說:“小餘看模樣在家裏,也是被寵著的。”


    “我們都是被富養的小孩,”司徒燁主動、真誠地說,“一出社會,就覺得有太多要學的了。來來,我敬您一杯。”


    餘皓:“……”


    司徒燁一杯酒,直接堵了那人的嘴,免得他再囉唆,反正對方也不是大領導。書記又問:“我外孫兒和你差不多大,那皮相喲,根本靜不下心來讀書,光顧著談戀愛了。在學校裏頭天天出風頭。多才多藝,就是讀書不行。”


    林澤順著書記的話說:“應試教育體現不了什麽,咱們招人不也很少看成績麽?媒體這行,就要心思靈活的。”


    金偉誠道:“小餘會什麽才藝不?”


    餘皓望向林澤,林澤輕輕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餘皓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林澤便笑著說:“想獻個醜麽?”


    餘皓懂了,意思是你把握不準就不要秀什麽才藝,免得弄巧成拙;有好的能加分的,就拿出來,說不定有效果。


    “我給老師們唱個評彈?”餘皓說。


    “喲!”


    這才藝大出所有人意料,餘皓拿了根筷子,敲了兩下白酒杯,清了清嗓子唱道:“我失驕陽——君失柳,楊柳輕揚,直上——重霄九——”


    林澤、司徒燁、金偉誠頭上同時浮現出兩個大字“臥槽?”。


    林澤那表情也是傻了,餘皓知道他心裏想的一定是“你他媽還會這個?”。


    “問詢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餘皓有點醉了,稍閉著眼,拈著酒杯,躬身稍起,又與副總編的杯輕輕碰了下,把酒喝光。這首是餘紅仙唱的評彈,趙開生用了**的詞,隻要是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幾乎全會唱,書記、楊虹、副總編,都跟著哼了起來。


    “好好!”眾人跟著鼓掌。


    書記相當詫異,說:“好!這詞現在年輕人會唱的,真不多!”


    餘皓不好意思地笑笑:“獻醜獻醜。”


    “好多年了。”楊虹感慨地說。


    書記道:“好多年了。”


    副總編喝了殘酒,說:“現在比起三十年前的環境,還算好的了。”


    “嗯。”楊虹點頭,若有所思道。


    大家都沒說話,畢竟都不是那個年代裏過來的人。三個領導開始笑著緬懷當年,林澤幾句話,連吹帶捧,楊虹開始聊改革開放前的經曆,席間所有人便開始聽領導們的故事,餘皓的評彈隻成為了席間一個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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