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嫮生看著許豔晴伸過來的手,也伸手和她一握:“許小姐以後多指教。[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許豔晴沒想到林嫮生倒是大大方方地和她握了這個手,一時間也不知道林嫮生到底是年紀輕容易相信人還是真的沉得住氣,停了一歇才笑著講:“我隻不過比林小姐早演兩年戲,說起文化水平來,怎麽比得上林小姐,是林小姐以後多教教我才是真的。林教授,儂講是伐?”


    林開愚叫許豔晴點了名,他到底留過洋的學者,也就笑了笑:“嫮生一向大方的。”這句話說得含義不清,叫許豔晴一時反應不過來。那邊伍梅琴又催著走,林開愚關照了林嫮生幾句,也就跟著伍梅琴走了出去。


    許豔晴跟著林嫮生進去換衣裳,就在門邊上講:“林小姐,剛剛林教授在,我不太好講,現在我幫儂道歉。那件事情的確是我做的,不過,林小姐,你也要替我想想呀。本來導演都叫我演了,忽然把角色給了你,是個人都受不了的是不是?我又不像林小姐,有個做教授的爸爸。”


    許豔晴話還沒講完,更衣室的門就開了,林嫮生走了出來反問:“為什麽林教授在,儂不太好開口?”許豔晴想不到林嫮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倒是一記頭有點反應不過來。林嫮生瞥了許豔晴眼:“許小姐,如果你以後和我好好相處,前頭發生的那件事我也可以當沒發生過。假使許小姐還要做點什麽。”林嫮生對許豔晴勾了勾手指,意思叫她過去。


    許豔晴看林嫮生這樣,心裏倒是有點發虛,不但不上去,笑著往後退了步:“既然林小姐介爽氣,那我是不是糊塗人林小姐日後就曉得了。”說完轉身就走,倒也爽氣。


    既然女主角的服裝基本定了下來,下來就是幾位主演要碰碰頭,第二天,伍梅琴就召集了演員在明星公司最大的攝影棚哩碰頭。這部片子伍梅琴起用的女主角林嫮生固然是新人,連男主角也不是明星公司的台柱子陳嵐,而是名氣遠不如陳嵐的何雙影,而陳嵐在劇裏演的是端定後的哥哥謝懷德。


    陳嵐笑吟吟地拉著椅子反坐在林嫮生身邊,自來熟地叫了聲:“小妹。<strong>.</strong>”林嫮生對陳嵐點了點頭:“陳先生,你好。”陳嵐把手一伸,按在了攤在林嫮生膝蓋上的劇本上:“你這可不對,既然你演我妹妹那麽該叫我一聲哥哥才是,你是第一次演戲,總要先習慣起來。”


    林嫮生將頭一抬,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眼陳嵐,忽然一笑,眉眼盈盈,像是漾開的春水:“我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對。”林嫮生坐正了身子,手指朝麵前的地麵上點了點,“如果照劇本,謝懷德見端定後該怎麽樣呢?”陳嵐一呆,立刻拍著椅背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又對林嫮生挑了挑大拇指。


    伍梅琴在陳嵐靠近林嫮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在他心上也不是沒有顧慮的,陳嵐是明星個,賣相好,風度翩翩,林嫮生又是小姑娘,不要叫他花住,可沒法對林開愚夫婦交代。沒想到林嫮生用電影中另一層君臣關係反將了陳嵐一軍,小姑娘介靈活機智,倒是叫伍梅琴對她更多了些能演好端定皇後的信心。


    伍梅琴先將創作意圖和注意要點對幾個主演講了下,等伍梅琴講完乾元帝和端定後之間的糾葛,直言乾元帝第一個皇後被廢,其中必定有端定後的手腳。而乾元帝作為一個在位二十年,政治清明的皇帝不可能一無所覺時,就發現林嫮生的麵色比剛才蒼白了點,認為林嫮生是新人聽見端定皇後這個角色有深度,所以感到心慌,不免重點關照她:“嫮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林嫮生聽見自家問:“你們為什麽說這裏有端定皇後的手筆,甚至皇帝也知道端定皇後有份?那他就一點不年皇後他和十幾年的感情嗎?”


    一旁的許豔晴哧地一聲笑出來,得意樣樣地對林嫮生講:“到底是小姑娘,你還不懂男人呀。男人狠心起來,可是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別說他從來就不喜歡皇後,就是他喜歡過的高貴妃,不也為了端定後拋腦後去了。”許豔晴頓了頓,撇了眼陳嵐。“小姑娘,儂要曉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賤的,喜歡的時候自然什麽都可以,不喜歡了看見也討厭。”


    一旁演廢後李氏的女演員韓素音笑了:“豔晴,你和林小姐說這些做什麽,看把人家小姑娘嚇的。”說了又湊過來拍了拍林嫮生的手,“你不要聽她的,胡說呢。劇本這麽些,不過是為了增加戲劇衝突而已,不然還有誰看呀。”許豔晴撇了撇嘴,想說句:“儂看伊是林教授的女兒就拍馬屁。”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笑了笑講:“我說劇本呢。”


    林嫮生對了韓素音笑了笑:“謝謝,我明白的。”一低頭看見手上的劇本,心上隱隱約約有什麽念頭呼之欲出。


    這一次碰頭會直開了三個小時,伍梅琴最後宣布:“明天開記者招待會,大家明天打扮得漂亮點。嫮生啊,儂是女主角,記者肯定要采訪儂,儂要多做點準備。”


    “曉得了,謝謝導演。”林嫮生從小就是個膽大的,當然不會叫伍梅琴幾句話嚇倒。可是伍梅琴和林嫮生都沒有想到,第二天開機儀式以後,幾乎所有的記者都衝到了許豔晴和陳嵐麵前,而作為男女主演的何雙影和林嫮生麵前隻蹲了一個記者,還是文字記者,又矮又小,麵孔上架了一副眼鏡,鏡片厚得像醬油瓶底。


    何雙影先笑了,同林嫮生打招呼:“是我連累了林小姐。”林嫮生倒也不氣惱,還問那個唯一留下來的記者:“你怎麽不過去搶新聞呢?”那個記者拿手指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鏡,歎了口氣:“我跑不快,沒位置了。”林嫮生叫他的老實逗笑了,指了指何雙影和自家,正要自薦,忽然聽見路口一陣喧嘩,所有的人都朝著路口看去。


    就看見兩個男人抗了一個巨大的花牌正走過來,花牌足足有一個成年男人高,也不象平常的花牌都是旁邊一圈花,當中是塊牌子寫著謹送某某,再加上落款。這個花牌全部是用黃玫瑰紮成,當中兩行用紅玫瑰紮成的字:謹祝林嫮生小姐首次出演電影成功。下頭的落款就一個墨字。


    花牌離得遠時隻覺得漂亮,等花牌越來越近,那就不光光是漂亮了,可以說自從上海灘流行送花牌捧場以來,再也沒有比這隻花牌更彈眼落睛更有氣派的花牌了。


    叫這花牌一震,所有的記者好象都才知道女主角是林嫮生一樣又湧了回來,把剛才還站在何雙影和林嫮生麵前的眼鏡記者擠到了一邊,閃光燈在林嫮生麵前亮成一片,還有記者叫著:“林小姐,林小姐能過去和花牌合個影嗎?”一個人開了這個頭,別的記者也都跟了上來,一致要求林嫮生去和花牌合影。


    何雙影知道林嫮生的身份,開始以為是林開愚給女兒紮台型,抬轎子,可看見林嫮生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才知道不是。又看記者們起哄要林嫮生和這個上海灘上最大的花牌合影時。輕輕推了林嫮生一把,在她耳邊說:“以後宣傳還要靠他們,不好得罪的。”又笑著對記者們講:“既然要林小姐和花牌合影,各位大記者讓條路啊,不然叫林小姐怎麽過去。”


    記者們哈哈一笑,果然讓了條路出來,何雙影伸手虛虛扶著林嫮生,兩個人一起從記者讓出的路上走到了花牌前,何雙影還是和林嫮生站在一起,一麵笑著看各個記者,一麵輕聲和林嫮生講:“林小姐,我年紀也不輕了,難得有這次機會,幫幫忙。”林嫮生笑著點了點頭,眼角卻是往花牌上的落款看去:墨。


    記者們又一擁而上,這次是將何雙影和林嫮生圍得密不透風,剛才還是焦點的許豔晴和陳嵐一下子落了空,隻剩了零碎幾個個許豔晴陳嵐私交比較好的記者,就是這些人留了下來,眼角也不住地往林嫮生那裏飄。


    難得陳嵐還大方,同這幾個相熟的記者說:“我們老朋友了,不用客氣的,這麽大的花牌,好別說你們,就是我和豔晴也想去看看的。豔晴,是不是?”許豔晴抬頭挺胸地站著,麵孔上硬擠出一絲笑來:“是呀。一個新人第一次拍電影居然有人送這麽大的花牌,你們就不好奇嗎?要是問出來,也是大新聞了,我們的采訪麽,以後也可以做呀。”


    剩下的幾個記者長出一口氣打了招呼之後,也往花牌那邊去了,陳嵐倒還笑得出,對一旁麵孔一會發青一會發紅的許豔晴講:“你厲害的,一句話就挑得他們有問題問了,當心林教授知道怪你。”


    許豔晴哼了聲:“我不說,他們就不會問了嗎?儂當記者像儂啊。”


    她的話音未落,記者群裏果然有人喊了句:“林小姐,這位墨先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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