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雍慘死的一幕正好撞入了鄧古今的眼中,鄧古今吃驚地看著跌落在地上,因墜落在地的衝擊力而扭曲了的屍體,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背過去。[.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梯子結結實實地落在他身上,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在嘲笑他剛才的行為,這一幕周通不用多想就能猜出來祁雍剛才在做什麽。


    陰章還漂浮在房頂上鎮壓著黑鳳凰的陰氣,紋絲未動。


    孫一見祁雍死了,忙推開梯子,撲在祁雍身上痛哭流涕,一邊哭嚎著一邊捶打著祁雍的屍體,盼望祁雍能夠醒過來。


    周通走過孫一身邊,仰頭看著剛才明顯動了怒氣的黑鳳凰,琢磨著怎麽化解黑鳳凰的怨氣。


    孫一抬頭仰望著周通,此時的周通在他眼裏高如巨峰,在逆著光的時候有種寶相莊嚴的神聖感,他原本對周通滿心怨氣在這一刻都咽了下去,他不敢說任何埋怨的話,往日他所有的趾高氣昂在麵對周通的雲淡風輕時都化為了笑話一樣的東西,孫一低下頭,抱著祁雍死相淒慘的屍體瑟瑟不語。


    鄧古今也被嚇到了,他萬萬沒想到祁雍會有這麽一出,他還沒看透祁雍,以為祁雍是被屋頂上的黑氣所絞殺,嚇得忙一把拉州周通的胳膊,哀求道:“周天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們鄧家。”


    周通輕輕推開鄧古今緊緊拉著他的手,說:“這局不好解。”


    枉死的女孩已經入了輪回,投胎去了,鳳凰的怨氣卻還糾纏不解,照理說其根源已除,剩下的問題還要靠風水來解。


    周通四下看著這附近的風水,滿腦子的知識都被他調動了起來,鼻尖嗅到一點清香,他忙循著味道追了出去,看到幾個工匠正搬著許多盆牡丹花往這兒走來,周通問道:“這花?”


    “是為小女慶生準備的。”鄧古今解釋道,“小女十月份出生,而十月出生又素有牡丹花一稱,小女又酷愛牡丹,每年十月我都會給她準備一個大型的牡丹花圃。”


    “原來如此……”


    牡丹花期一般在四五月份,這些都是人工栽培的牡丹,自然是想開就開,但是,正巧了,有了這些牡丹就不愁破不了鳳凰身上的煞。(.棉、花‘糖’小‘說’)


    周通嘴角勾起,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淩淵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主意,問道:“有辦法了?”


    “嗯。不過還要你幫我個忙。”周通笑眯眯地看向淩淵,淩淵心裏一動,脫口而出,“你說就好了。”


    周通一愣,原以為像是淩淵這種性格肯定還要悶不吭聲地憋一會兒,居然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淩淵直勾勾地看著周通,那眼神直率得倒是把周通給看得不好意思了,周通咳了咳,說道:“我知道你擅長樂器,我們就來個吹簫引鳳。”


    “我知道了。”盡管不擅長風水一學,但淩淵畢竟天資聰慧,經周通這麽一點撥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列仙傳》中有記,秦穆公有一女小名弄玉,姿容妍麗,善於吹笙,其簫聲婉轉動聽傳說可引來鳳凰。某夜,弄玉在鳳樓上吹笙,得到遠處有簫音應和,兩人音律相和,如遊絲不斷,以樂曲神交,弄玉自此茶飯不思。後來,秦穆公疼惜女兒,將那吹簫的人找了過來,與弄玉笙簫合奏,伉儷情深。有一日,兩人在笙簫合鳴的時候,引來一龍一鳳,自此兩人雙雙乘龍鳳歸去,這就是吹簫引鳳的故事,又有後人將此佳話記載在了明宣德官窯瓷器上,流傳至今。


    周通說道:“笙和簫你會哪個?”


    “都會。”淩淵冷淡地說。


    周通說:“那你兩個都來吧。”


    淩淵:“……”


    周通為難地說:“可是我一個都不會啊。”


    淩淵一句話不說。


    周通笑了笑,不再逗他,正準備坦白交代自己會吹簫的事情,卻看淩淵沉沉地望著他,一雙眼睛裏滿是認真:“想學哪個?我教你。”


    周通怦然心動,他望著淩淵,眉眼彎起,輕聲說:“好啊。”


    鄧古今在一旁咳了咳,說道:“周先生,這些牡丹花?”


    周通說:“一會兒我畫個圖紙,你照著圖紙上的內容擺放好就好了。”隨即他從包裏拿出先前買下來的團扇,看著扇麵上的仕女圖,說道,“還好我先前總覺著這個會有用處,一並給帶來了,不然還得回去跑一趟。”


    鄧古今很快就叫人拿來了紙筆還有周通吩咐好的笙簫,周通在紙麵上畫了一個壺形圖案,對鄧古今說:“請君入甕,你吩咐他們按照這個形狀擺好就成,壺身可以有些偏差,壺口一定要擺好。”


    “好的。”鄧古今忙吩咐下去,全程都是他親自在交代。


    淩淵在一旁調音,鄧古今的笙簫幾乎都是陳列品,有些年頭了,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古色古香,但好在保管得還好,能用。


    淩淵一手拿笙,一手拿簫,問周通:“你想學哪個?”


    周通從他手裏接過簫,說道:“下次有機會,你教我吹笙。”


    淩淵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周通剛才在戲弄他,他瞪著周通,周通卻衝他狡黠地笑了笑,淩淵的怒氣被衝散了,低下頭去,繼續玩弄著手裏的陳舊古笙。


    半個小時後,花圃擺好,周通將團扇放在姚黃魏紫之間,右手手掌輕輕地覆蓋在團扇之上,在手背上蓋了下陽章,隨即念道:“聞香即至,聞咒目前。”


    念誦完畢,他將手掌抬起,一縷五彩糾纏的青煙自扇麵冒出,下一刻,一個個仕女竟是從團扇扇麵上活了過來,手持折扇,身著漢服,婀娜多姿地遊走在牡丹花叢之間,明眸善睞,巧笑倩兮。


    鄧古今目瞪口呆,仿佛見識到了神跡,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看周通的眼神仿佛親眼看到了神仙下凡一樣,充滿了欽佩。


    然而這不過是個挺普通的邀瑤池仙女咒文,以團扇為媒介,再配合陽章施展,事半功倍!


    周通見術數成功了,就對淩淵說:“開始吧?”


    他已經跟淩淵商量好了曲子,見淩淵點頭就開始極有默契地吹奏起來。


    兩人吹得是名曲《鳳求凰》,《鳳求凰》原本是首古琴曲,司馬相如追求卓文君時演奏的歌曲,表現的愛情轟轟烈烈,即便放在今天也叫人佩服不已。


    周通跟淩淵一人吹簫一人吹笙,將這首《鳳求凰》稍加改編,以笙簫合奏的形式完美得演奏了出來,歌聲纏綿婉轉,叫人聽了如癡如醉。


    而隨著他們的笙簫聲起,那幾個應邀而來的仙女則在牡丹花叢翩翩起舞,水袖飛揚,拂過牡丹花瓣,仙影飄然,在牡丹花叢中搖曳多姿,婀娜無雙。


    鎮壓在黑鳳凰身上的陰章緩緩上抬,沒了壓抑的力量,黑鳳凰引頸嘶鳴,喊聲淒厲,似是要泣出血來,它兩翼在屋簷上撲打了片刻,確定那壓覆性的力量真的消失了,這才一抖翅膀,從屋簷上飛了起來。


    狂風呼號,卻掩蓋不住周通與淩淵兩人演奏出來的樂聲,鳳凰扇動翅膀,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住鄧古今所在的位置,隨即揚著翅膀飛了過來,卻在半空中停住身子,扭過脖子,向花壇中望去。


    仙樂悠揚,聲聲入耳,鳳凰眼中的血紅色被壓製了少許,它眸子中出現了遲疑,撲扇著翅膀往牡丹從中緩緩飛去。


    仙女在花叢中旋舞,將鳳凰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牡丹花中源源不斷地湧現出靈氣包裹住了鳳凰周身的煞氣,將濃黑一點點地洗去。


    黑鳳凰的狂暴被慢慢撫平,從尾部開始,已經顯現出了原本的顏色,那一點璀璨的金色鳳尾搖擺在花叢間,成了十分亮眼的點綴。


    鳳為百鳥之王,牡丹為花中之王,兩者放入同一幅畫中,正是“鳳穿牡丹”之局。


    原本鄧古今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一句話不敢說,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憋著一口氣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著。可看著聽著,似是被眼前景象所感化,他心裏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昔日所做的那些錯事全都一一浮現在腦海,曆曆如新,愧疚難當,鄧古今情不自禁地彎曲雙膝,在鳳凰麵前跪了下來。


    就在這時,鳳凰忽然扭過頭看向鄧古今,鄧古今渾然不知自己這誠心認錯的舉動會引來鳳凰的注意,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鳳凰一甩尾竟是要向他飛了過來。


    周通見狀,跟淩淵一對視,兩人演奏的頻率加快,樂聲高揚,化出的靈力拉住了鳳凰,仙女借助牡丹的靈氣,素手撫摸著鳳凰,竭力安撫住鳳凰,然而收效甚微。


    鳳凰一抖翅膀,揚高了脖子嘶鳴一聲,高亢的喊聲穿破雲霄,一直回檔在天際,淩淵叫道:“不妙。”下一刻,寒霜在手,既然還不馴服,就不怪他用狠的了。


    周通卻不退後,他一步步走向鳳凰,頂著勁力的陰風。


    淩淵:“喂,你幹嘛?”


    周通回頭衝淩淵笑笑:“跟它講道理。”


    淩淵:“……神經病犯了???”


    周通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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