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洲對這一點很感興趣,說道:“我聽說白湖酒廠現在不怎麽行了,市場份額都被那些外地的酒給搶了,現在白湖酒廠經營困難,甚至連工資都發不下來了。聽說咱們縣今年的企業改製名單上也有白湖酒廠的名字,但卻一直沒有改製成功。前段時間,白湖酒廠的工人還鬧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是吧陳書記?”


    陳慶東笑道:“謝局長真是消息靈通啊,什麽都知道。”


    謝明洲道:“主要是咱們柳林太小了,不管有什麽事,很快就傳的全縣皆知了!就像咱們今天晚上這個飯局,可就是交流消息的最佳場合啊!”


    陳慶東聽了謝明洲這句話,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謝明洲跟陳露之間的那點玄乎事,心想這件事恐怕也是從酒桌上傳出去的吧,他輕輕瞥了一眼正在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事的陳露,然後才笑道:“謝局長說的真是太對了!隻要每天晚上都能參加一個這樣的飯局,估計咱們縣的什麽事情都能了解了。”


    謝明洲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不過,陳書記,既然白湖酒廠還有這種白酒,那麽白湖酒廠就不應該淪落到這步撐不下去的田地啊!別的就不說了,隻要白湖酒廠能把咱們今天喝的喝酒改進一下工藝,量產推向市場,哪怕是價格稍高一點,我覺得也是能跟市場上那些外地酒競爭競爭的!老夏,你平常喝酒喝得多,你覺得這種酒怎麽樣?”


    夏傳新不但喝酒厲害,抽煙也抽的特別凶,他從進了這個房間之後,手上的煙就沒有斷過,他用夾著香煙的手端起玻璃杯輕輕晃了晃,說道:“其實白湖酒廠的這種內部酒,我去年到陳橋鎮的時候就喝過,當時還是跟吳鎮長一塊喝的呢!當時我就跟當時的周明書記,還有吳鎮長說這酒好喝,如果推向市場,肯定會大賣。吳鎮長當時也給我說了,這酒的成本非常高,想要量產,就必須要投入一大筆錢改進生產工藝,而且這酒要是賣便宜了得賠錢,如果賣貴了,就怕大家不認可!我覺得現在的老百姓都有一個很奇怪的思想,總覺得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是影響咱們本地產品發展的一個很壞的因素啊!”


    吳振山說道:“夏局長說得對,我當時也仔細考慮過這件事,隻不過,我們鎮的情況有點複雜,所以這事吧……”


    吳振山沒有把話說全,謝明洲卻似乎沒有聽到吳振山的話一樣,毫不顧忌的繼續說道:“老夏你說的這個情況確實有,但是我覺得,就憑這種酒,如果做好營銷,多打點廣告,還真不一定幹不過那些外來的和尚。”


    陳慶東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吳振山,見吳振山的臉色不是太好,心想吳振山說他跟謝明洲沒什麽交情,看來真的是一點交情都沒有。而且,不但如此,謝明洲似乎還有故意不給吳振山麵子的意思。


    這可就比較奇怪了!


    如果謝明洲跟吳振山之間沒有過節的話,那就隻能是說明謝明洲現在“媳婦熬成了婆”,換了個大局當了一把手,有些像自己曾經的同僚炫耀的意思了。


    人呐,不管到了什麽階段,總免不了這點小心思,嗬嗬……


    另外,陳慶東見謝明洲和夏傳新兩個人竟然在這兒大談特談起來白湖酒廠的事了,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他們兩個人應該考慮的事情,不過他們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尤其是謝明洲似乎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趣,也有研究。


    看來,謝明洲不愧是幹過好幾年鎮長的,在這方麵還確實有一套。隻不過,當時他被肖誌良壓製的太厲害,根本就施展不開罷了。


    如今謝明洲調到了教育局當局長,雖然終於成為了一把手,沒有人再壓迫他了,但是隻掌管教育係統這一條線,恐怕也會讓謝明洲十分的不甘心吧!


    他們兩人又討論了幾句白湖酒廠的問題之後,謝明洲似乎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便拍了一下夏傳新的胳膊,笑道:“老夏,你看咱們兩個還上勁了,嗬嗬,白湖酒廠的問題自然由陳書記和吳鎮長操心呢,咱們兩個還是歇一歇吧。”


    夏傳新也笑道:“對!對!咱們兩個也真是的……陳書記,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陳慶東笑道:“這有什麽介意的!謝局長、夏局長,我聽你們兩個討論了這些,還真的是受益匪淺呢!謝局長在政府工作了這麽多年,眼光確實獨到,你今天說的這些,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謝明洲被陳慶東恭維的渾身舒泰,滿臉笑容,卻擺了擺手,說道:“陳書記太過獎了!我那一套已經不行了啊,現在可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再說,就算我說的有用,我也不說了,你們陳橋鎮的工作,還是交給你這個黨委書記去操心吧,哈哈……不過,你們鎮的這酒可是真的不錯!”


    陳慶東端起酒杯,笑道:“謝局長,你今天就放心的喝吧,絕對管夠!另外,一會吃完飯,我讓楚主任給你和夏局長都裝上幾瓶。雖然這種酒的產量不多,但是咱們朋友私下裏喝一喝,還是足夠的。”


    謝明洲道:“陳書記,你這麽做可就是太可氣了!”


    陳慶東笑道:“這有什麽,難得謝局長喜歡嘛!來,謝局長,夏局長,咱們喝第二口了!”


    雖然今天晚上陳慶東請謝明洲吃飯主要就是為了從教育局爭取資金的事,謝明洲也知道陳慶東是這個目的,但是他們卻隻是一邊喝酒一邊閑談著柳林縣近來發生的一些軼事,都沒有人提爭取自己的事。


    這也算是柳林縣一個小小的潛規則,陳慶東和謝明洲都算是柳林縣的上流人物了,他們這樣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如果一上來就直接談正事,那就顯得太俗,太沒有意思,所以他們才東談西談,卻絕口不提正事。


    正事,需要放在最後再談。


    酒過三巡之後,謝明洲突然說道:“陳書記,有件事我可還得拜托你一下。”


    陳慶東道:“謝局長,你怎麽還這麽客氣!有什麽事,你隨便說!”


    謝明洲看了看坐在他斜對麵的陳露,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就說說說陳露。你也知道,陳露以前跟我同事,我們在一塊共事了兩年多,我可是非常欣賞她的!陳露有知識、有學曆,而且最重要的是腦子活絡,有想法,所以當初她的實習期剛滿,我就破格把她提拔為了婦女主任。現在陳露成為了你的下屬,你得好好使用她才行啊!”


    陳慶東沒想到謝明洲竟然會當眾給自己說這個,畢竟他當年跟陳露或許有些特殊的關係,在座的很多人可能都是知道的。


    而且,對於謝明洲說的最後一句話,陳慶東差點沒有繃住笑出來。


    雖然“你得好好使用她”這句話隻是官場上非常常見的一句話,但是考慮到陳露是這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性,那麽這句話還是很能引起別人想入非非的。


    陳慶東不禁瞥了一下大家,看到很多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玩味,而陳露的臉色則有些發紅。


    另外,陳慶東也在思考謝明洲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他是故意想用這種辦法來消除大家對他和陳露之間那段故事的誤解,還是他故意想讓陳露感激他的幫助?


    陳慶東雖然一瞬間想了很多,不過表麵上還是很快,並且一本正經的說道:“謝局長,這個你就放心吧!陳鎮長確實是我們鎮非常難得的人才,就像你說的,陳鎮長有想法,有思路,腦子活絡,而且,更可貴的是,她對我們鎮的職工們非常關心!前段時間,正是由陳鎮長提出了給我們單位配班車的建議,現在這件事已經通過了黨委會的決議,我們鎮已經有人去采購班車了!這可是陳鎮長的大功勞啊!所以啊,謝局長,就算是你不給我說這個,我也會重用陳鎮長的!當然了,有了你的囑托,我一定會更重用陳鎮長!”


    陳慶東把“使用”兩個字巧妙的換成了“重要”,其中的曖昧空間便被很好的壓縮了。


    “好!好!”謝明洲連聲說道,“陳書記,有了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陳慶東接著恭維道:“謝局長,你這種關心下屬的精神正是讓我佩服,並且值得我學習啊!陳鎮長,要不然,你過來敬謝局長一杯吧!”


    陳露的臉色雖然還有點發紅,不過她的心理素質卻很好,應了一聲之後,馬上就站起來離開了座位,朝著謝明洲走了過來,然後端起謝明洲的杯子說道:“謝局長,謝謝你對我的關心,這一杯我敬你!”


    呂世靜在旁邊起哄般的說道:“謝局長,陳鎮長敬的這杯酒,你可得一口喝幹才行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饒有興致的看著謝明洲。


    謝明洲倒也爽快,說道:“行,陳露敬的酒,我必須喝幹!”說完,一仰頭,把杯中的白酒喝了下去。


    呂世靜馬上又說道:“陳鎮長,敬酒必須敬雙,還得來一杯才行。”


    敬酒敬雙確實是酒場的規矩,陳露便又給謝明洲倒上了酒,端起來,大大方方的說道:“謝局長,再敬你一杯!”


    謝明洲說道:“這次沾一沾怎麽樣,要不然可就要喝醉了!”


    不等陳露說話,呂世靜就搶先說道:“謝局長,沾一沾可不行!陳露給你敬兩杯酒,是她尊敬你,你作為領導,也必須得拿出態度來才行啊!要不然,陳鎮長可不好下台啊!”


    謝明洲被呂世靜這話給將軍了,便隻好說道:“行,那我幹了!”


    一仰頭,又把酒喝了下去!


    雖然陳露兩次端的都是半杯酒,但是這種酒的度數很高,謝明洲連喝了兩大口,縱然他酒量很好,也感覺酒勁上湧的很厲害,馬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酒意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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