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磊微笑起來,讚許的說道:“慶東,很好嘛,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悟性的年輕人。”


    陳慶東則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說道:“徐書記過獎了。”


    在陳慶東的手裏,還緊緊捏著那個文件袋,裏麵是趙明波前段時間給他的那些舉報縣委副書記鹿光明以及鹿光明的大兒子鹿俊欽的材料。


    由於昨天跟蔡誌明聊天的時候,蔡誌明給他說的那些徐明磊已經對他有所懷疑的話,讓陳慶東非常的擔心,所以他今天才把這些材料帶了過來,目的就是向徐明磊表忠心。


    不過,從今天跟徐明磊見麵以後的這些聊天中,陳慶東感覺到自己的擔心有些過分了,徐明磊應該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對自己不信任了,而且憑直覺來看,徐明磊好像是比上次見麵的時候對自己更加的關心了,這可是一個極好的信號。


    陳慶東對自己的直覺向來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現在這種情況下,陳慶東開始有些糾結還要不要把這份材料拿出來,因為,他一直覺得在徐明磊這樣一個精於權術的人麵前,這樣過於表現,再加上拿出來的這些材料殺傷力又不是太強,或許作用不大,如果弄不好,還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陳慶東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材料再拿出來了。


    這時候,徐明磊問道:“慶東,你們廠裏最近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聽到這句話,陳慶東又很快的做了一番思考,然後決定還是把這些材料拿出來。


    畢竟,他是拿著這個鼓囊囊的文件袋進來的,如果不對這個文件袋做一番說明就再把文件袋拿走,哪怕是徐明磊不問起這件事,也顯然是有些突兀。


    拿定主意之後,陳慶東便站起來,把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


    “這裏麵是什麽?”徐明磊問道。


    “徐書記,這是我們廠裏的副廠長趙明波前幾天交給我的一些材料,裏麵都是關於縣委鹿副書記以及鹿副書記的大兒子鹿俊欽的一些問題。”陳慶東沉聲說道。


    “是嗎?”徐明磊抬起眼睛瞟了一眼陳慶東,不動聲色的說道,然後把文件袋打開,把那些文件拿了出來,大略的翻開了一遍,在其中一些重要的問題上則做了一些停留。


    看完這些材料之後,徐明磊的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道:“這些材料上的東西大都是含沙射影,沒有多少能立得住腳的證據嘛!”


    聽鑼聽聲,聽話聽音。


    陳慶東立刻就聽出來了徐明磊這句話的言外之音是不想對鹿光明怎麽樣!


    陳慶東的大腦飛快的旋轉,按說,徐明磊對鹿光明騎牆派的做法非常不滿的傳言應該都是真的,那麽按照這個結論推算,徐明磊應該是巴不得鹿光明出點事才對。


    但是現在徐明磊這樣表態,要麽就應該是在這一次的柳林縣意識形態混亂的風波中,徐明磊已經跟鹿光明達成了某種協議,統一了戰線,要麽就是徐明磊不想再讓剛剛平靜下來的柳林再起風波!


    畢竟,如果一個縣委副書記出現了大問題,他這個縣委書記肯定也是要負一定的責任的。


    念及此,陳慶東便順著徐明磊的話說道:“徐書記說的對,趙明波把這些材料交給我的時候,我仔細看了一遍,也覺得上麵說的一些問題都是捕風捉影的東西,可信度不高,又加上徐書記您前段時間工作太忙,所以我也就沒有及時來向您匯報。不過,這畢竟是牽涉到縣委副書記的大事,所以趁著這次來向您匯報工作的機會,我就把這些材料原封不動的拿了過來,請您拿意見。”


    徐明磊對陳慶東的這番話非常滿意,卻不動聲色的問道:“慶東,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其他人知道了。”陳慶東一口咬定,“趙明波把這份材料交給我的時候,我問過他,他也沒有把這些材料的事情透漏給過別人。我當時還專門告訴他,這些材料上的事情,絕對不能給任何其他人說,我相信他不會亂說的。”


    “嗯,慶東你這麽做很對。”徐明磊道,“咱們縣前段時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現在才剛剛降溫,不能再出事了。慶東,你回去以後再給你們廠那個副廠長好好的叮囑一番,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千萬不要亂說,這可是牽涉到縣委副書記的大事,如果出了問題,他可是要負責任的!”


    “是,徐書記,我記住了!”陳慶東認真的說道。


    徐明磊又道:“這些材料你都放我這兒吧,要是沒有我的命令,你就不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你的精力都放在你們企業改製的事情上就行了。企業改製可是大事,要是你能把這件事做好,我在功勞薄上絕對會給你記上一筆!如果有合適的位子,我會考慮再給你加加擔子的。”


    陳慶東心裏大喜,表麵上卻還是抑製住激動,沉聲說道:“感謝徐書記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把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企業改製上麵,一定做好這件事情,爭取讓我們木雕廠成為這次企業改製的模範單位!”


    “好嘛,作為年輕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你這種衝勁!”徐明磊不吝誇獎的說道,“慶東,好好幹!”


    “是,徐書記!”陳慶東道。


    徐明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後又仿佛漫不經心的問道:“慶東,最近你都跟哪些有意向的企業接觸過了?”


    陳慶東見徐明磊問的這句話雖然看似有些漫不經心,但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徐明磊的這句話或許還有所指。


    因為前幾天的時候,趙長斌曾經告訴過陳慶東,在參加一次活動的時候,他恰好碰到了徐明磊,趁著這個機會,趙長斌已經向徐明磊提了他準備收購雙山木雕廠的事,希望徐明磊能給他一些關照。


    當時,據趙長斌所說,徐明磊雖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這件事,但也表示了一定會給與適當的關照。


    趙長斌還另外告訴陳慶東,讓他不要在徐明磊麵前顯露出來他已經是到了這件事,要不然讓徐明磊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是串聯好了的,那就不太好了。


    陳慶東當然也明白這一點。


    因此,聽了徐明磊的這句問話,陳慶東便說道:“徐書記,最近跟我們廠接觸過的企業還不少,不過其中大都是一些想要蛇吞象的小企業,他們看到我們木雕廠現在的情況很差,所以想要低價收購我們木雕廠。但是,經過我們的初步評估之後,認為這些小企業大都沒有收購我們廠的實力。另外,其中有兩家實力較強的,一家是咱們縣嘉德化工的老板宋玉,另外一個是龍灣市的華府集團。不過,對於這個華府集團,我覺得其中還有些問題。”


    “什麽問題?”


    “這個有意向收購我們木雕廠的主體,確切的說,是華府集團下屬的一家子公司。不過,這個子公司的經理和我接觸過幾次之後,他又把我介紹給了鹿俊欽,也就是鹿副書記的兒子,以及高遠鵬,他是縣政府高主任的兒子。經過交流之後,我發現鹿俊欽和高遠鵬有意向收購我們木雕廠,他們可能要共通成立一個公司來收購,那麽這個公司就跟華府集團沒有什麽關係了。所以我對這件事一直很有疑慮。前段時間,鹿俊欽為了跟我詳談這件事,和我約在了他在龍灣的一個別墅裏,我為了談工作,就去了。不過到了他的別墅之後,卻發現他們的這個聚會有點太新潮,我不習慣,所以就提前離開了。”


    陳慶東注意著徐明磊的臉色,一口氣說了這些。


    雖然剛才徐明磊已經暗示了他不想對鹿光明怎麽樣,不過陳慶東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詳細的告訴徐明磊,另外也對他當時去鹿俊欽別墅的原因做一點解釋,反正這也是在談工作。


    徐明磊沉默了一小會,說道:“慶東,你說的這個確實是有些問題,不過你不要太去關注這些事情,管他是華府集團收購,還是其他人借了個華府集團的名頭呢,最終要看的,還是他們的報價,真金白銀,誰也做不了假。”


    “徐書記說得對,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陳慶東道。


    “嗯。”徐明磊點了點頭,又道,“慶東,這段時間還有沒有另外一家龍灣的公司跟你聯係?”


    陳慶東知道徐明磊說的應該是趙長斌了,便模棱兩可的道:“也有幾家,不過除了華府集團之外,其他幾家我感覺都是些小公司,我覺得我們的實力有限,可能就是湊熱鬧的。”


    “哦。慶東,隻要是有意向的人,你都得好好接觸接觸才行,而不能隻看他們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或許有的看起來是個小公司,但是人家賬上根本就不缺錢呢,也或許有些有實力的人,不方便自己出麵,而讓別人代為出麵呢?反正啊,還是剛才那句話,雙山木雕廠改製,其實也是敞開門做生意,既然是招標,那最後就是要看出價和配套方案的,真金白銀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好不好?”徐明磊道。


    “徐書記,我明白了。”陳慶東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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