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龍灣之後,陳慶東沒有直接回木雕廠,而是又在縣城待了兩天。√期間,他又秘密的跟唐永益、楊群等人見了麵,了解了一些情況。


    結果,唐永益給他說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昨天下午,郭少強召開了一個廠務會,這個廠務會的主要議題就是處理唐永益!


    雖然唐永益也是廠務會成員,但由於他是當事人,所以他被郭少強以回避原則排除在了廠務會之外,具體他是為什麽被處理的,以及處理結果是什麽,他現在也不知道。


    但是,據他聽說,郭少強對他的處理結果非常嚴重!


    這讓陳慶東十分憤怒!他實在沒有想到,在他故意離開木雕廠的這幾天,郭少強竟然敢在他背後搞出這樣大的動作!


    在陳慶東看來,郭少強的這個動作就是示威!


    不過,陳慶東並沒有立刻就給郭少強打電話質疑這件事,因為陳慶東清楚,一旦自己做的太主動,那麽其實自己就是落入了被動,一定要等郭少強親自打電話請自己回去,然後還要讓郭少強或者吳永順主動匯報唐永益被處理的事情,自己再介入這件事。


    實際上,在這四天的時間內,陳慶東接到了郭少強和吳永順的好幾個電話,都是詢問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的,陳慶東卻總說回去的時間還不一定,故意要吊吊他們的胃口。


    而在這些電話中,郭少強和吳永順從來沒有提到一句要處理唐永益的事情。


    為了給自己爭取到更大的籌碼,當天晚上,陳慶東又帶著唐永益和楊群三個人來到了雙山木雕廠黨組書記秦鬆林家拜訪。


    陳慶東從唐永益和楊群這裏得知,秦鬆林曾經是木雕廠的第一副廠長,由於人品很好,很關心職工,所以在廠子裏有著很好的口碑。而且秦鬆林和木雕廠原廠長王文輝的關係很好,他們還是高中同學,一塊在木雕廠成為同事之後,一個是黨組書記,一個是廠長,雖然木雕廠在他們兩個的手中也沒有恢複生機,但是他們兩個的配合卻十分的親密無間。


    不過,後來王文輝因為受了郭少強的調撥,而跟秦鬆林漸漸的有些疏遠,然後郭少強又跟吳永順、段彬等人勾結,掌握了在黨組會和廠務會上的主動權,漸漸的架空了王文輝,氣的王文輝連續住院,後來又因為身體原因實在不行了而辭職回家。


    郭少強則全麵的掌握了木雕廠的權力。


    從那以後,作為黨組書記的秦鬆林知道大勢已去,便也經常請病假,隔三差五的才會來木雕廠一趟,尤其是近段時間以來,更是請了長病假。


    陳慶東來木雕廠上班三個多星期來,還沒有見過秦鬆林一麵。


    現在,陳慶東見郭少強似乎是想要對自己展開強烈的攻擊,因此陳慶東便想要團結更多可以團結的力量!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陳慶東相信,以秦鬆林跟郭少強的過節,秦鬆林應該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幫自己一臂之力的,不為別的,哪怕隻為了完成對郭少強的報仇,秦鬆林也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是秦鬆林這麽一個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後來因為別人的奪權而被壓製,從而稱病不出的人?


    如果秦鬆林願意幫忙,那麽對陳慶東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強大的援助力量!因為秦鬆林畢竟還是木雕廠的黨組書記,在黨組會上,雖然他現在沒有拍板權,但他還是有重要的言權和投票權的!


    況且,秦鬆林在木雕廠工作這麽多年,他在職工們眼中,還是非常有威信的!


    陳慶東相信,隻要秦鬆林不甘心一直做個縮頭的慫蛋,那麽他這個廠長,跟廠黨組書記聯手,哪怕郭少強如今已經把持了木雕長的大權,跟絕大部分實權人物沆瀣一氣,但是最後鹿死誰手,還真的是說不定呢!


    陳慶東、唐永益、楊群三人攜帶禮物來到秦鬆林家以後,現秦鬆林過的倒是挺富裕,他家是位於縣城最繁華地段——縣一中附近的一座二層將軍樓,家裏的裝修擺設也都很上檔次,冰箱、空調、彩電等家用電器也都一應俱全。


    幾個人坐在秦鬆林家寬敞的客廳裏,陳慶東開門見山的向秦鬆林表示了來意,但是秦鬆林聽完卻沒有什麽表態,抽著煙沉默不語。


    陳慶東端起茶杯,輕啜著秦鬆林給他們泡的紅茶,通過氤氳的水霧,觀看著秦鬆林的樣子。


    秦鬆林雖然也已經年近五十,但是直愣愣的頭卻已經花白,臉上也布滿了歲月留下的深深溝壑,因此他看起來的年齡顯得比真實年齡更大。


    不過,秦鬆林身高馬大,長了一個國字臉,濃眉大眼,臉色黝黑,看起來十分堅硬,像是一條硬漢。


    陳慶東心想,光從秦鬆林的這個外形來看,他似乎並不像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當初王文輝被架空而辭職之後,他也稱病不出,似乎不應該是他這種人的風格。該不會是,秦鬆林有什麽把柄在郭少強等人的手中吧。


    秦鬆林聽完了陳慶東的話之後,半晌沉默不語,陳慶東也不去催他,隻是慢慢的品茶。


    但是,唐永益就沒有這麽好的耐心了,他忍不住說道:“秦書記,郭少強自從主持廠裏工作之後,把廠裏搞得烏煙瘴氣,除了他們那幾個人知道享樂,普通的職工連工資都不下來,大家過的一點盼頭都沒有!陳廠長自從來到木雕廠以後,先就想辦法把拖欠了大家三個月的工資了下來。為了這件事,陳廠長受了極大的抵觸!現在,郭少強他們又要複製以前架空王廠長的老路!昨天,他們已經開了廠務會,決定要處分我了!我個人的得失倒是無所謂,但要是沒有人能製止他們,他們一旦架空了陳廠長,那麽在木雕廠改製的這個關鍵節口,郭少強這些人肯定會從中為自己謀取私利,侵吞國家財產,中飽私囊!到最後,受損害的還是咱們廠的全體職工,還有咱們國家!秦書記,你難道忍心看著郭少強這樣的小人奸計得逞嗎?”


    唐永益說完,楊群也忍不住激動的說道:“秦書記,你也是在木雕廠工作多年的老領導了,在我們全體職工中的威信很高,我們都很佩服你!現在木雕廠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我們全體職工都盼望著你這樣有威望的老領導能夠帶領我們走出困境!秦書記,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棄我們於不顧啊!”


    楊群當年也曾經是木雕廠的副廠長,那時候秦鬆林正好是木雕廠第一副廠長,他們兩個當時關係還不錯,算是老朋友了,因此楊群說話也就更加“放肆”一點,直接一點。


    秦鬆林不好對楊群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終於說道:“老楊,我對咱們廠是有感情的,而且我也十分看不慣郭少強那群人的做派!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吝惜自己這條老命,也要跟郭少強拚一拚!現在這麽重要的時候,我當然不會想著獨善其身!隻不過,我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去廠子裏了,以前的威望早就不行了,而且我年齡也不小了,不管是動腦子還是動手,我都已經慢了半拍,現在就算是我去了廠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嘍。”


    聽了秦鬆林這明顯敷衍的話,陳慶東隻是輕輕一笑。他跟秦鬆林之前畢竟沒有什麽交情,而且他感覺秦鬆林是個挺有主意的人,所以他覺得自己不適合說的太多,以免起到反作用。


    而且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不說太多,唐永益和楊群兩個人也會說的。


    性格耿直的唐永益果然很激動的說道:“秦書記,雖然你是我的領導,但是有些話我還是得說!你現在這種想法,其實就是犯了右傾投降主意錯誤,是絕對不可取的!當年郭少強篡權的時候,如果你跟王廠長能夠強硬一點,郭少強也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得手!就是因為你們對他太客氣了,才讓他做大,導致現在木雕廠成了這個烏煙瘴氣的樣子!我認為,你和王廠長都是難辭其咎的!要負責任的!秦書記,現在陳廠長願意撥亂反正,把郭少強等人打壓下去,重新帶領木雕廠走向正規,你必須得出山支持陳廠長才對啊!這也是咱們彌補錯誤的機會!”


    秦鬆林知道唐永益是個性格耿直,但是隻認死理,不懂得看形勢的書呆子,所以聽了唐永益這番疾聲厲色的“教訓”,也不跟唐永益一般見識,隻是苦笑不已。


    楊群又勸道:“秦書記,昨天郭少強他們開會,已經決定要處理唐工了!下一步,他們肯定就是要想辦法侵吞國有資產,到時候木雕廠改製之後,我們現有的兩百多職工也不知道能不能捧住飯碗!秦書記,我們真的是盼望著你出山啊!”


    秦鬆林被唐永益和楊群兩人纏磨的十分無奈,又說道:“楊主任,我聽說了消息,縣裏已經決定對木雕廠進行全麵改製了,到時候木雕廠肯定要是要賣給私人的,現在不管郭少強多厲害,都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同樣的,咱們現在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去跟郭少強拚命,反正廠子是要改製了,就算是咱們打敗了郭少強,拿回了廠子的主導權,最終也免不了木雕廠被收購的命運,咱們做這些,又有何益?”


    楊群搖頭道:“秦書記,你這麽想是不對的。咱們幫助陳廠長打敗了郭少強之後,雖然也免不了木雕廠最終被收購的命運,但是在木雕廠被收購的過程中,由陳廠長來具體操作木雕廠被收購的具體事宜,在收購木雕廠的人談判的時候,陳廠長就可以更加照顧咱們職工的利益,甚至可以在合同中寫明,木雕廠被收購後,要保證全體職工能留住工作崗位,還可以要求他們在幾年之後往木雕廠投入多少錢,保證木雕廠能夠複興!秦書記,這些事情,郭少強是絕對不會做的啊!”


    秦鬆林卻還是不為所動的說道:“我看木雕廠改製的決定權還是在縣領導那裏,咱們費了這麽大勁跟郭少強鬥,也不過都是無用功。再說了,郭少強在木雕廠經營這麽久,早就已經成了氣候,那些手中掌握著實權的人都跟他一夥的,咱們就算是跟他鬥,我覺得也沒有什麽勝算啊。”


    秦鬆林說完這些話之後,似乎是覺得有點把陳慶東看的太輕了,便對陳慶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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