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打完之後,羅勁鬆把那疊錢從桌子上拿起來,從中抽出來四張一百的,給那兩個跟他打牌的,已經兩個看牌的人一人發了一張,又對旁邊一個站著的小夥子說道:“小二,你替我打幾把。”


    然後又笑著對程小東說道:“來,小東,咱們去隔壁。”


    程小東又對羅勁鬆說道:“老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我的兄弟,也是雙山鎮副鎮長的陳慶東。”


    羅勁鬆對陳慶東伸出了右手,熱情的說道:“陳鎮長,你好!你好!”


    陳慶東馬上伸出右手跟羅勁鬆握在一起,客氣的說道:“你好,羅叔,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這個時候,陳慶東才看到羅勁鬆腳上趿拉著一雙黃膠鞋,一條皺皺巴巴的褲子也卷著褲卷,看起來邋裏邋遢,真是跟他鼎鼎大名的北關扛把子名聲一點都不配。


    羅勁鬆嗬嗬笑道:“陳鎮長,你可不能喊我‘叔’,我雖然年齡不小了,但是你跟小東是兄弟,小弟可是跟我一直兄弟相稱的,這都十年了,可不能隨便變了。要不然你就跟小東一樣,喊我‘老羅’就行了!”


    程小東也說道:“對,慶東,你就跟我一樣喊‘老羅’吧。”


    陳慶東便笑道:“成!那我就跟著小東哥一樣喊你‘老羅’了!不過,那你也別喊我什麽‘陳鎮長’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羅勁鬆爽朗的笑道:“成!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叫的親切點,要不然你就顯得太外了!”


    三個人來到隔壁一個本來鎖著的房間,跟剛才那個堪稱髒亂的房間相比,這個房間幹淨了很多,而且還布置的挺像個辦公室的樣子,一張黃色的破舊木頭桌子,一把椅子,靠牆還放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文件櫃,旁邊甚至還有一個木頭茶幾和一個破了幾個洞的皮革沙發,地麵上也沒有那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空氣倒也挺清新,看起來挺像是那麽一回事了。


    “坐!你們先坐!”羅勁鬆熱情的說道,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來一串鑰匙,打開了文件櫃的門,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小箱子,放在了茶幾上,說道:“那些蹬三輪車的資料全都在這兒了,慶東,你看看到底是想找誰。”


    “老羅,謝了!”陳慶東說道。


    “嗬嗬,客氣什麽!”羅勁鬆笑道,“小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沒事了經常來玩。”


    “行,我以後有時間了一定常來。”陳慶東笑道,心裏卻想著,這個羅勁鬆挺會說話的啊,跟傳說中的那個訥言謹行、性子執拗的社會大哥,似乎還真的有點不一樣。


    羅勁鬆和程小東坐在一片抽煙聊天,陳慶東便翻看起那些資料來。


    這些資料也很簡單,每個人一張紙,上麵貼著一張兩寸的證件照,另外就是一些姓名、年齡、聯係方式、家庭情況等一些基本信息。


    陳慶東一頁頁翻開過去,由於這些人的年齡大都差不多,而且又因為是證件照,把人照的有點走形,有的還是用的黑白證件照,一看很久前的照片了,陳慶東在其中找到了幾個跟那位大叔的模樣比較相似的,但卻又覺得應該都不是。


    一直找到大約三分之二的時候,陳慶東才突然眼前一亮,拿起了這張叫做“張道北”的大叔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覺得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陳慶東還是堅持把所有的資料都看了一遍,然後又回過頭來,把挑中的幾張資料照片又比較的看了一下,然後就更加確定了這一個叫做“張道北”的大叔,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


    陳慶東記得這個大叔說過,他曾經下過鄉還當過兵,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陳慶東便那張資料問道:“老羅,這個張道北,你熟悉嗎?”


    羅勁鬆把那張資料接過去看了一眼,笑道:“慶東,原來你是要找張道北啊!我跟他挺熟的!”


    “這個張道北以前那是不是下過鄉,還當過兵?”


    “對!他下過鄉,老三屆的,去的雲南!後來也是在雲南當的兵,在部隊訓練的時候受過一次重傷,就退役回來了。”


    陳慶東沒有問張道北是不是還在雙山木雕廠工作過,單是羅勁鬆給他確定了的這些信息,就讓他已經認定了這個張道北肯定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羅勁鬆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沒有打聽陳慶東要找張道北有什麽事,隻是說道:“慶東,這個張道北也沒有個手機,他平時就在街上蹬三輪,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羅勁鬆看了看牆上掛著的一個鍾表,又說道:“慶東,現在快四點了,你要是著急找他的話,最後現在就去他家一趟。張道北有個習慣,隻要不是特殊情況,他五點左右肯定會回家做飯,他老婆是個病秧子,天天在床上躺著,飯都做不了,張道北每天都得回家做飯。吃完飯以後,他還會再上街拉拉客,一旦上了街就不好找了,所以還是最好趁著他在家的這點時間去找他。”


    陳慶東說道:“現在差不多要四點了,要不然我就提前去他家先等著他吧。”


    羅勁鬆說道:“慶東,我陪你過去吧,給你帶帶路。”


    “嗬嗬,不用了,老羅。”陳慶東笑道,“這上麵的地址就是張道北的家吧?”


    “嗯,那就是他家的地址。”


    “那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也要找。老羅,不管怎麽說,今天還是謝謝你了!要是一會晚上有時間的話,我請你,還有小東哥一塊吃個飯。”


    程小東笑道:“要吃飯自然是去我那兒。老羅,要不然你現在就先跟我走吧,慶東一會辦完了事,也來找我。”


    羅勁鬆卻說道:“小東,慶東,今天晚上吃飯是不行了!我那個小子跟我說好了,今天要帶著他女朋友回家來見見我們呢,我一會得趕緊收拾收拾,回家見未來的兒媳婦了!”


    程小東笑道:“既然老羅有這種大喜事,那慶東,咱們今天還是不要打擾老羅了。吃飯的事簡單,咱們改天再約老羅!”


    陳慶東也笑道:“行!老羅,那我這頓飯先欠著,改天再約你!”


    羅勁鬆開玩笑道:“行!隻要不是這種見兒媳婦的事,別的事我都一概推了,一定去吃你這頓飯!”


    陳慶東笑道:“老羅,你真是太給麵子了!”


    羅勁鬆笑道:“別人的麵子不給可以,你們的麵子當然是要給了,要不然就算你不說,小東也得罵我不夠朋友了,嗬嗬……”


    然後,羅勁鬆又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張名片遞給陳慶東,道:“慶東,這上麵有我電話,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陳慶東認真的接過來照片,道:“行,老羅!”


    程小東道:“老羅,那今天先就這樣?改天喝酒再聊?”


    羅勁鬆笑道:“好啊!改天喝酒再好好聊!”


    “老羅,那我們走了!”


    “再見,老羅!”


    羅勁鬆卻一直把他們送到了樓上,等他們上了車以後,才對他們擺了擺手,道:“慢走啊你們!”


    車子駛出去以後,陳慶東好奇的說道:“小東哥,我以前也聽說過老羅的大名,但是今天見麵,卻絕對他跟我印象中的樣子大不一樣啊!”


    程小東明白陳慶東說的什麽,笑道:“你印象中的羅勁鬆,應該是個沉默寡言、滿臉英氣的孤膽英雄樣子吧?”


    陳慶東笑了笑,道:“差不多吧。”


    程小東道:“我跟羅勁鬆認識有十幾年了,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還跟他玩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的羅勁鬆就跟你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每天沉默寡言的不怎麽說話,長得也挺精瘦,確實是滿臉英氣。不過這幾年,羅勁鬆也開始做生意了,他除了這個麻將館之外,手底下還有一個水泥廠,聽說在金山鎮還有個小煤礦,當然了,他還掌管著一個幾百人的三輪車隊……嗬嗬,慶東,你想想,要是羅勁鬆還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樣子,他能有今天這麽多產業嗎?”


    “是啊!”陳慶東說道,“看來,人總是會變得。”


    “是啊!人確實都是會變得。”程小東頗有些感慨的說道,“不過,我覺得人的這些這些變化吧,很大程度上都是社會逼的。你想想,社會現在變化那麽快,人要是不跟著變,那就隻能被淘汰了。慶東,你知道我聽過的讓我感觸最深的一句話是什麽嗎?”


    “是什麽?”


    “當初我在南方跟著一位大哥混,我大哥很講義氣,但是他後來卻死在了他最信任的一個小弟手中。我大哥死之前,我就在他旁邊,他給說,現在的社會,沒人將義氣了。”


    說完這句話後,程小東冷笑了兩聲。


    陳慶東也沉默不語,心裏十分有感觸。


    程小東輕輕晃了晃頭,道:“慶東,我陪你一塊去找張道北吧?”


    “不用了,小東哥,我找他隻是有點小事。”陳慶東道,“小東哥,要不然你就把我送到人民路南路口吧。”


    “行。”程小東應道,腳上猛一用力,性能極好的奔馳s320立刻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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