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剛好也是沈家人用餐的時候,蔣如星一說肚子餓了,沈飛琦心急火燎地讓人趕緊把飯菜弄上來,就差沒親自去廚房燒菜了。[]


    等菜端上來,也就一盤葷菜兩個素菜,十分簡樸。


    就在高軒辰懷疑沈家是不是做了什麽虧本買賣把家底都敗光了的時候,沈飛琦抱歉地解釋道:“對不住,你們也知道,我家最近都亂成一團了,一大堆事情要忙活,我這幾天都沒什麽心思吃飯,所以廚房那邊備的菜也簡陋。我已經讓人趕緊多做幾個了。”說著夾了一筷子鹵鴨到蔣如星碗裏,關懷道,“多吃點,你都瘦成什麽樣了,我可真心疼。”


    蔣如星道:“不必。”


    沈飛琦立刻道:“什麽不必!唉,要不是我家裏這樣,我也得跟著你們一塊兒去查案,旁的不說,你在外麵那麽辛苦,都沒個人照顧你,我怎麽放心的下。”


    高軒辰搓了搓胳膊的雞皮胳膊。一麵覺得肉麻,一麵又還挺懷念這種肉麻的感覺的。


    在天下論武堂的時候,說要好就數沈飛琦跟他最要好,甭管他出點什麽餿主意,沈飛琦絕對是第一個挺他的,兩人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沈飛琦哪哪都對他的胃口,獨獨有一點讓他受不了,就是這小子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平時明明也稱得上機靈的一個人,隻要一遇到姑娘就犯傻,姑娘越漂亮他傻得就越厲害。對蔣如星更是如此。


    那會兒他們每天練完功去飯堂吃晚飯,每個人都累得不想說話,唯獨沈飛琦還精力充沛――他練功的時候都懶得像塊死肉,一下課精神就來了――他總是要端著飯盆坐到蔣如星對麵,不停把自己碗裏的菜往蔣如星那邊夾,一邊夾還一邊說些肉麻的話:“你長得又漂亮,武功又厲害,頭腦又聰明,性格還討人喜歡。要是我早些認識你該多好?瞧你累的,來,多吃點,這個好吃。”


    高軒辰明明餓得肚子咕咕叫,硬是被他一番瞎話膈應得吃不下去了。他忍無可忍,一把拉起紀清澤的手腕。正在斯文吃飯的紀清澤被他嚇了一跳,聽他道:“走,咱們去那邊!”


    不由分說就把紀清澤拉到沈飛琦和蔣如星的邊上。<strong></strong>


    所有人都很識趣地遠離沈飛琦和蔣如星不去打攪他們,獨獨高軒辰這個不要臉的還自己往上湊。他把飯碗一放,夾起一塊自己咬了一半的肴肉送到紀清澤嘴邊,掐著嗓子甜膩膩道:“餓壞了吧小心肝?來來來,快來吃我的肉,又香又甜的。”


    “他的肉”上麵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紀清澤見鬼似的地拚命後退。高軒辰長臂一撈,隔著桌子拉住了他,朝那邊便秘臉的沈飛琦丟去一個挑釁的目光。


    沈飛琦惡心他,他就惡心沈飛琦。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看看誰更不要臉,也好讓沈飛琦知道他在姑娘麵前的表現到底有多膈應人。


    沈飛琦果然受不了,道:“莫名其妙。”又轉向蔣如星,抬手想替蔣如星擦汗,被蔣如星避開了。


    高軒辰繼續掐著嗓子嚷嚷:“清澤,你長得又英俊,武功又厲害,頭腦又聰明,性格……呃……”他卡了一卡,沒過腦地趕緊找了個優點補上,“屁股還很翹!要是我……”


    “噗!!!”他話還沒說完,邊上沈飛琦就把剛喝的湯全噴了出來,正好噴在蔣如星的飯碗裏。


    本打算趕緊吃完趕緊走的蔣如星眼角一抽,無語地放下筷子,心道:一群幼稚鬼!


    沈飛琦趕緊道歉,殷勤地要去幫蔣如星重新打飯。蔣如星已經沒胃口了,擺擺手趕緊跑。


    紀清澤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羞惱地掰開高軒辰抓住他的手,也是扭頭就走。


    高軒辰在後麵笑得直打跌:“心肝小寶貝,別走啊!哈哈哈哈哈,再回來吃點啊!哈哈哈哈……”


    他們在天下論武堂五年的時間,類似的場景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沈飛琦作為一個憐香惜玉的好男兒,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對姑娘好。高軒辰經常被他刺激得受不了,就把紀清澤拉出來當靶子,反激沈飛琦。可憐無辜的紀清澤多少次莫名被牽連,導致他有一段時間隻要看到高軒辰和沈飛琦在一起拔腿就跑,青竹身法能練得如此爐火純青興許還有高、沈兩人的功勞。


    此刻,沈飛琦關懷完了蔣如星,破天荒地又給紀清澤夾了一筷子菜,歎道:“上次在嶽華山就想說,你也瘦了很多,多吃點吧。倘若少啦泉下有知,也會心疼的。”


    紀清澤頓住。


    高軒辰筷子一鬆,夾到半道的菜落到桌上,他也不嫌髒,趕緊又夾回自己碗裏,悶頭吃飯。


    沈飛琦關照了半天蔣如星,又關照了一會兒紀清澤,終於開口說正事了:“對了,你們不是在查案嗎?為什麽跑到蘇州來?”


    紀清澤和蔣如星不說話,沈飛琦便看向高軒辰。


    高軒辰道:“想找你打聽打聽‘風花雪月霜’的事。”


    沈飛琦一怔,神情旋即嚴肅了:“‘風花雪月霜’?為什麽要打聽這個?是跟謝師和少啦的死有什麽關係嗎?”


    謝黎的屍體有假,此事目前隻有高、紀、蔣三人再加上一個徐桂居知道,他們也沒打算把消息昭告天下,因此其他人還都以為謝黎已經死了。


    高軒辰清了清嗓子:“嗯,根據我們這段時間的調查,一年前謝黎和韓毓澄的事很有可能跟‘風’劍有關。”


    人中龍鳳的目光投到他臉上。先前高軒辰隻說了根據他的消息――就像他為什麽知道謝黎就是當年的乾坤刀謝景明一樣神秘的消息――他懷疑謝黎和韓毓澄的“死”與“風花雪月霜”有關係,具體是什麽關係,他都沒講過。更別提“經過他們的調查”這種瞎話。


    沈飛琦不知其中緣由,震驚道:“和‘風’劍有關?!什麽意思,難道少啦和謝黎是因為爭奪‘風劍’所以才被人害了?”


    高軒辰道:“唔,不知道啊,我怎麽知道,這不是還沒調查清楚呢麽!你好歹是個沈家的後人,最近有沒有聽說過‘風’劍的消息?或者在覬覦你家的‘霜’劍嗎?”


    沈飛琦還沒說話呢,紀清澤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勃然色變,手抖得端不住碗,啪嗒一聲碗和筷子全都落到桌上。三人的目光被他引過去,隻見他麵色慘白,呼吸急促,雙眼死死盯著高軒辰,目光中震驚、恐慌、茫然,還有濃烈的即將要噴薄而出的情緒……


    蔣如星道:“清澤?你怎麽了?”


    紀清澤紅著眼,聲音顫抖著,十分艱難地問道:“是……為了……我……嗎?”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把這句話說出來。


    高軒辰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喉結滾了滾,太多話湧到嘴邊,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半天,他才找回他那調侃的語氣:“哈?為了你?你想什麽呢?那麽多人在搶‘風花雪月霜’,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蔣如星和沈飛琦都是一臉困惑,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突然間,沈飛琦靈機一現,徹悟了:“啊我明白了!那時候你斷了劍,‘風’劍又是一把很適合你們紀家遊龍劍法使用的闊劍,所以少啦和謝師是為了你去爭劍的?然後就被其他搶劍的人給害了?”


    高軒辰恨不得拆下椅子腿塞進沈飛琦嘴裏!這小子該聰明的時候蠢得像頭豬,該裝傻的時候又跟這兒抖激靈,當初怎麽沒讓孟威把他打死!


    沈飛琦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合時宜的話,自作聰明地繼續分析:“嘶……這種事還真像是少啦會做的,他總是愛逞強。可謝師又是怎麽攪合進去的?謝師一向很穩重的……哎喲!”


    沒等高軒辰動手拆椅子腿,蔣如星的刀鞘已經從桌子底下伸過去重重頂在沈飛琦的肚子上。沈飛琦委屈地揉著肚子,蔣如星給他丟了個眼神,示意他看看紀清澤。


    沈飛琦這才發現紀清澤蒼白脆弱,仿佛碰一碰就要散架。他總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搜腸刮肚地找話補救:“呃……那個……我、我都是胡說八道的,剛才說到哪了?哦對,‘風花雪月霜’……‘霜’劍是在我們沈家來著……然後……然後……”


    他一慌口就不擇言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蔣如星和高軒辰,指望他們趕緊救場。偏偏這兩個家夥也心不在焉,一時間整個屋子陷入了詭異尷尬的沉默之中。


    總算還是高軒辰先開了口:“你知不知道,都有誰在打這五把劍的注意?”


    此言一出,沈飛琦就隻剩下滿臉的苦笑:“我知不知道?我知道,也不知道。世人都道高祖爺爺留下的這五把劍是寶貝,在我看來,簡直是天大的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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