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艾德曼便拿著遲邈藥君給予的通行腰牌,再次登上藥峰,敲響了藥廬的大門。<strong>.</strong>而徐善傑和百裏隋玉早就等在了裏麵,正翹首以盼。


    經過一晚上的研究調整,遲邈藥君已經準備好藥劑,二話不說便搬出一個盛滿碧綠液體、恰好能夠讓“龍蛋”大半浸泡其中的小盆,催促艾德曼快些將“龍蛋”拿出來。


    艾德曼默然看著三張滿是期待的老臉和小臉,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做了,剛剛將“龍蛋”浸入藥液,身子就被一左一右湊過來的遲邈藥君與徐善傑擠得一歪,不得不後退一步,給兩人騰個地方。


    遲邈藥君伸手將“龍蛋”扶正,剛想要探入靈力探查蛋內的情況,卻發現最應該呆在“龍蛋”邊的人不知去向,立時扭頭看向身後,橫眉立目:“躲那麽遠做什麽?過來!”


    一臉無辜的艾德曼:“………………………………”


    ――根本不是我主動躲遠,而是被你們擠走的好嘛?做人要講道理!


    少將大人覺得很鬱悶。要是早些時候有人想要擠掉他的地盤,他必然已經翻臉了,但如今自己欠著別人人情、拿人手短,氣焰自然要矮上一截。


    摸了摸鼻子,艾德曼咬牙忍了,伸手將同樣湊在小盆邊的百裏隋玉扯到一邊,給自己騰了個位置。


    四人中最沒有發言權、隻能躲在後麵墊著腳往裏看的百裏隋玉:“………………………………”


    大白蛋被艾德曼觸碰,蛋身激動地顫了顫,立即開始如饑似渴地吞食著藥液內的靈氣,仿佛是一個無底的黑洞。遲邈藥君終於心滿意足的得到了自己等待一晚上的結果,他摸著山羊胡,不斷點著頭,半晌後這才在小胖子不斷的小聲催促中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這顆蛋在艾德曼身邊倒是活力十足,估計要不了一周,藥液中散發的靈氣就會被它吸納一空。到時候藥液中綠色淡去,便說明靈氣被消耗幹淨了。”


    “那麽消耗幹淨了呢?就能孵出幼龍了嗎?”徐善傑追問。


    “這怎麽可能!”遲邈藥君瞪了一眼自己愚蠢的小徒弟,“倘若當真是龍,按照這樣吸納靈氣的速度,起碼也要兩三年才有可能順利孵化!”


    徐善傑一臉失望:“兩三年啊……”


    “這還隻是最快的預計。”遲邈藥君搖頭,“這顆蛋幾乎成為死蛋,蛋內的靈氣極為匱乏,所以初時吸納靈氣的速度最為迅速。現在這盆藥液隻能用一周,未來也許能用半月、一月、甚至是幾月,如若是這樣,那更是耗時漫長了。”


    徐善傑被打擊的夠嗆,他耐心不足,恨不得當天就看到從蛋內蹦出的小龍,反倒是艾德曼稍稍鬆了口氣――一周一盆藥液,這需求量太大,他有些承受不起。若是速度慢下來,待他在修真界站穩腳跟、賺取更多的靈石,倒是有望供給“龍蛋”的消耗,不至於全部依賴於遲邈藥君。


    “還有一個問題,我總不能一直呆在龍蛋旁邊什麽都不做吧?這樣實在太過耗費時間,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艾德曼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將手拿開,然後又無奈地放了回去。


    “這應該是蛋內靈力太過匱乏的緣故。”遲邈藥君思索了一下,“現在,它隻是因為有你的刺激才能從假死中蘇醒,待到這顆蛋吸納了足夠的靈力,真正擺脫假死狀態、恢複活力,大約就不必你一直看顧了,隻需要將其放入靈寵袋內、隨身攜帶即可。”


    “但願如此。”艾德曼點了點頭。


    浸泡在藥液中的“龍蛋”一直沒有別的變化,徐善傑和百裏隋玉看了一會兒便覺得乏味,先後找了借口離開,而艾德曼卻還需要與“龍蛋”一起留在遲邈藥君的丹房中,便於藥君隨時查看蛋內的情況――而這樣的狀態起碼要保持到第二盆藥液靈氣耗盡為止。


    藥峰內的靈氣比之外門充裕許多,更有利於艾德曼這個“五靈根”修煉,但他卻並沒有打坐,而是一手貼著蛋壁、一手握著從丹霞鎮買來的丹方與藥典,一雙湛藍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遲邈藥君,將對方煉丹的手法清清楚楚地記錄下來。


    其實,艾德曼這樣的做法是相當失禮的。按照修真界的規則,師承與道統極為重要,許多知識不經允許不得外傳,否則等同、甚至更甚於偷盜。若是悄悄去普通的外門丹房學習煉丹術也就罷了,但如遲邈藥君這般的煉丹大師都有自己獨特的煉丹手法,鮮少透露給外人。


    遺憾的是,這般修真界中約定俗成的常識,少將大人卻絲毫不懂。在星際時代,除了危害性極大的尖端領域被政府把持外,其它所有的知識都由全民共享,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是否有名師教導、是否看得懂、學得會,故而艾德曼一點都體會不到自己這種偷師的行為是多麽出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遲邈藥君雖然長相與態度刻薄,本質卻是一位真正慈和的大師。雖然對於艾德曼這樣的行為有些不悅,卻也並未出言斥責,隻是僅僅將其當成急於攫取知識的不太禮貌的小輩,視而不見。


    當然,遲邈藥君這樣的做法也是底氣十足,畢竟如他所使用的煉丹手法,絕對不是初次接觸煉丹的小輩偷看幾次便能夠學會的。


    艾德曼能夠學會嗎?――答案是的確學不會。就算少將大人記憶力好、理解力強、天賦出眾,在沒有人盡心教導的前提下也隻能勉強學個皮毛,照虎畫貓。


    不過艾德曼卻並不在意這些,在將遲邈藥君煉丹的手法和流程學了個大概後,他也開始了自己關於煉丹術的鑽研。


    蘊靈丹的丹方十分簡單,對所需藥材幾兩、幾錢的計量倒是記載準確,但使用的丹火大小與煉丹時間長短卻很是模糊。艾德曼研究了許久,完全搞不清楚丹方上所謂的“文火”、“武火”到底是多高的溫度,“一息”、“三刻”、“半柱香”又是多長的時間。


    在又一次感受到文化之間的鴻溝後,艾德曼決定以自己的方式來學習煉丹。


    在修真界,煉丹是一項厚積而薄發的領域,學習煉丹術的修者需要經過無數次的嚐試、努力,慢慢摸索,才能逐漸把握住對丹火與靈力的控製,研製出品質更高的丹藥。與丹爐為伴的漫長光陰,讓煉丹師熟能生巧、經驗老道,閉著眼睛便能清晰想象出丹爐內的情況,但急需要在短時間內煉製出中、上品蘊靈丹的艾德曼卻並沒有那麽長的時間來消耗。


    既然沒有經驗,那便靠工具來湊吧!所謂的工具,不就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加簡單、便捷而存在的嗎?隻要利用工具將煉製蘊靈丹所需要的最佳條件測量出來,那麽按照這個條件精準地複製,成功率應當不會太低。


    艾德曼將自己所需要的儀器羅列了一遍,準備先將這些儀器製作出來。磨刀不誤砍柴工,隻要有了儀器,那麽製作蘊靈丹的把握也就有了五六成。


    測算煉丹所需條件的儀器並不複雜,大約就是科學最先發展時所研發的最基礎的實驗儀器――這類儀器在星際時代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但作為科學的起點與基石,卻並沒有被人們遺忘。


    比較麻煩的是,艾德曼手頭並沒有適合製造這些儀器的工具――當然,他的空間鈕中有不少能夠用得上,但這些工具都超越目前所處的時代太遠,隻能自己偷偷使用,卻不適合光明正大的拿出來、擺在古華國人麵前。


    在糾結片刻後,艾德曼決定向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新朋友求助。既然白澤能夠煉製出“飛虎”,那麽製作這些簡單的測量儀器,也是分分鍾就能解決的事情。


    主意已定,艾德曼在一天的偷師結束、被遲邈藥君趕出丹房後,便立即使用了白澤送給他的傳訊符。


    第一次使用這樣神奇的道具,艾德曼心裏有些小興奮,他按照白澤的教導,將靈氣送入傳訊符內,念誦出想要與對方見麵的訊息,片刻後便看到傳訊符化成一隻白色的蝴蝶,翩然飛走。


    艾德曼抬頭望著蝴蝶,完全無法從科學的角度來理解這一變化,而當這隻引起少將大人無限好奇的蝴蝶穿越了大半個華陽宗外門、停落到白澤的肩膀上時,接收傳訊的人正頭疼地應對著前來拜訪的不速之客。


    玄晟道君是一名狂熱的煉器愛好者,華陽宗首屈一指的煉器宗師,他無意間聽到閑微道君和寧封道君的閑聊,得知白澤前輩的洞府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煉器材料與一些不明用途的半成品,頓時便開始輾轉反側、魂牽夢繞。


    修真界中誰都知曉,白澤是智慧的代名詞,活了近萬年的他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能夠令他突然如此感興趣的東西,絕非等閑。


    倘若是其他東西也就算了,但從洞府內擺放的材料看,白澤明明是在研究煉器,這便讓玄晟道君無法忍耐,恨不得當場就知道白澤前輩到底在研究些什麽,從而讓自己在煉器一途走得更遠。


    玄晟道君也知道,自己因為偷聽了別人的談話而跑去找白澤有些不厚道,但對於煉器的熱愛終於讓他在遲疑之後放下了猶豫,硬著頭皮向白澤遞出了拜帖。


    當然,玄晟道君並不傻,他在拜帖上並沒有老老實實將自己的真正目的和盤托出,而是尋了個其他的借口,白澤雖然性格淡漠,卻也是仁獸所化,平和慈善,就算在研究中被打擾、心有不悅,也不會斷然拒絕別人的求見。


    於是,成功獲準進入白澤洞府的玄晟道君在草草向洞府主人行了一禮後,目光便直勾勾地盯住了院落中架子上擺放的各種拚接零件,連寒暄也沒心思寒暄一句,一撩衣擺快步走了過去。


    被無視了個幹幹淨淨的白澤:“……………………………………”


    “這些……莫非是機關術?!前輩在研究這些?”玄晟道君握著機械零件雙目放光,閑微、寧封道君對於煉器了解不多,所以隻是吃驚於白澤將自己的洞府折騰地亂七八糟,但身為煉器宗師的玄晟道君卻一眼便發現了這些看似簡單的零件的奇妙之處。


    不同於煉器所造之物充斥著澎湃的靈氣、也需要修者以靈氣來催動,白澤所製作的零件極其普通平凡,與凡人所造之物別無二致,卻極為細致精巧,零件與零件之間的拚接緊密契合,有一種特殊的神秘的美感。


    若是尋常時候遇到這樣的零件,玄晟道君也許不會太過放在心上,但既然白澤都因為這些零件而癡迷,那便意味著其必然有獨到之處,對此深信不疑的玄晟道君抱著這樣的第一印象接觸機械零件,自然越看越是心跳加速、迷醉不已。


    修長靈活的手指不斷擺弄著零件,玄晟道君憑借精準的眼力,很快將不少零件拚接在了一起,但由於對整體框架沒有把握,他隻是拚了幾下便遇到瓶頸,終於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看向走到自己身側的白澤:“前輩必然已經有所收獲,可否賜予晚輩一觀?”


    白澤微微皺眉。他本身倒是不介意將槍械與他人分享,但既然艾德曼為了維護他的“秘密”而緘口不言,他投桃報李,自然也不能隨意將屬於艾德曼的秘密泄露出去。


    一口拒絕了玄晟道君的求教,白澤態度堅定,但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得不到答案的玄晟道君幹脆舍了自己的臉麵,仗著白澤性子平和死纏爛打起來,大有白澤不說,他便賴著不走的架勢。


    隨後,艾德曼傳訊的白蝶便落在了頭疼不已的白澤肩上,頓時讓他眼睛一亮,緊抿的嘴角下意識放鬆,微微勾起。


    將白蝶送走,讓其帶著自己的答複重返艾德曼身邊,白澤看了看表情祈求的玄晟道君,白袖一揮。


    玄晟道君隻覺得自己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所籠罩,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轉了半圈,然後被推著走向了敞開的院門。


    “白澤前輩!”玄晟道君掙脫不得,咬牙哀求。


    “你該走了。”白澤絲毫不為所動。


    “就算這次您趕我離開,晚輩下次也一定會回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玄晟道君語氣一轉,放了狠話。


    “你進不來。”白澤冷淡地反駁。


    玄晟道君:“……………………………………”


    ――說好的仁獸呢?!如此冷漠無情真的沒問題?!我隻是想要見識一下更為高端的機關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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