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證明了嗎?”陌悠然後背冷汗都出來了,細思極恐。枉她以往一直對這個男人抱有好感,卻沒想到他這麽陰險!有句話說得果然一點沒錯,知人知麵不知心!


    “證明了。”


    蕭淺陽溫柔地撫上她臉頰,細長的桃花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我後來看了你的身子,就知道你是真身。”


    “這有什麽關聯?”陌悠然一頭霧水。


    “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右側臀部最下麵的位置其實有一小塊因燙傷留下的疤,那塊疤是我皇姐曾在你年幼時偷偷在你身上烙的,當時我就在旁看著……”蕭淺陽將手探至那處,隔著衣物不帶一絲情欲色彩地輕輕撫摸。


    講到動情,他忽然一把將她攬入自己懷裏,痛心道:“九皇妹,對不起,以後不會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傷。”


    縱使他如今悔恨,陌悠然還是寒心,說不出的淒然。


    “五皇兄,我再怎麽樣也是你親皇妹啊,年幼時見我被欺淩,你難道一點觸動都沒有嗎?”這個男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冷血。那時他也是個孩童,卻能冷眼旁觀家族中的欺淩現象。這一點著實令她難受,忍不住為真正的蕭淺禕叫屈。


    “我……”


    蕭淺陽無言以對。他從小就被灌輸弱肉強食的思想,所以,以前見皇姐欺淩九皇妹的時候,他心裏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誰讓她是個傻子呢。


    誰讓她是個沒有父君還不受母皇待見的皇女呢。


    誰讓她是個一無是處的弱者呢。


    當時的他就是這樣的想法,就算換如今的他,若見強者欺淩弱者,恐怕也依然會有類似的想法。


    因為,這就是現實,而他所做的不過是尊重現實。


    “不怪你,隻是有些許失落,本以為你與他人是不同的,沒想到是我想多了。”


    “九皇妹若是不喜歡,我會改。”


    “不必,做自己便可。我既然已經接納你,你便是一坨糞我也得接納啊。”陌悠然趁機戳戳他的胸膛,不愧是練武之人,身上的肌肉結實又有彈性,手感極好。


    蕭淺陽立時青了臉,“你這是什麽比喻?”


    “那你之前究竟有沒有過其他女人?”陌悠然沒忘記自己剛才的問題,沒得男子明確的回答,便不死心地問了第二遍。


    “若是有,九皇妹莫非會嫌棄我?”蕭淺陽試探道。


    “不嫌棄,但會嫉妒那個先得到你的女子。”陌悠然目光一冷,直接將男子上衣掀起,瞧向他小腹的位置,發現那裏一點守宮砂殷紅如血,可見眼前這個男子分明還是個未經開采的雛。她頓怒,“你直截了當地回答我不行麽!非要吊我胃口。”


    “那九皇妹可還滿意?”蕭淺陽覆上她的手,令她整麵掌心都貼上他的腹部,風流的眼正對她放著電。


    “沒試過,你就問我滿不滿意,不妥罷?”再怎麽樣她已有不少經驗,眼前這個男子跟她鬥,還嫩著點!


    卻不料,男子直接抓著她的手往下探去,“那這樣呢?”


    陌悠然登時紅了臉,連忙抽回手,接著二話不說就將男子往門外推,“你出去,我還有公務要辦,沒時間跟你扯。”


    砰!


    “九皇妹害羞就直說……”蕭淺陽未說完的話被她的關門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真是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當天下午,陌悠然準時前往帝都的東城門。


    守城門的將領是一個魁梧精壯的女子,麵容嚴肅,見到陌悠然,連忙行禮,“末將耿月誠參見九殿下。”


    “免禮。”此時的陌悠然已換一套十分清爽的裝束,因為懼寒,最外頭還是披了一件深紫的鬥篷。


    “是。”


    耿月誠抬眸瞧了她一眼,見她臉頰蒼白清瘦,當即提議道:“九殿下氣色不好,幹脆進一側的耳房小坐片刻,待三國使者到了,末將自會通知您。”


    “不用。本殿此次代表朝廷,若顯得誠意不足,豈不會讓我朝落人話柄。”陌悠然擺擺手,拒絕道。


    “明白。”耿月誠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隱隱對她生出好感。


    接著,她就站到陌悠然身側,一行人佇立在城門口,等待三國使臣到來。


    為了保障秩序和安全,這道城門一個時辰前就已封鎖百姓通行,但圍觀的百姓卻不少。見到陌悠然的身影,有人驚訝,開始小聲議論相關她的事情。


    城門口這邊,陌悠然覺得氣氛著實拘謹尷尬,便主動與耿月誠搭話道:“耿大人,三國使臣你覺得哪一國會最先到?”


    “這……”


    耿月誠很認真地想了想,才回道:“末將覺得應是西廊。”


    “為何?”陌悠然好奇道。


    “西廊善產駱駝,據說這種動物十分精壯,腳程極快,所以末將才覺得她們能最先抵達。”


    “本殿倒不這麽覺得。”陌悠然摸著下巴一臉高深道。


    “願聞其詳。”耿月誠有些不服氣。


    “耿大人別忘了,西廊與我國之間隔著浩瀚無際的戈安沙漠,她們的駱駝腳程再快,經這沙漠也需耗些功夫。”


    “那九殿下覺得哪一國會最先到。”


    “遙國。”陌悠然沉著道出自己的答案,接著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解釋道:“西廊與我國之間隔著沙漠,北晉與我國之間則隔著綿延數萬裏的天祿山脈,唯獨這兩國夾縫間的遙國與我國無任何屏障,所以她們先抵達帝都的可能性最大。當然這個結論是以她們同時出發為前提的,若出發時間不同,那就另當別論了。”


    “九殿下說得有理。”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見一隊車隊正往這邊浩浩蕩蕩地趕來,最前麵的馬上坐著一個秀麗文弱的女子,身上的真絲絨緞裙裝格外搶眼,衣襟裙裾處都縫有珍珠點綴,晶瑩璀璨。她周圍的侍女身上的衣物也十分華麗精致,遠遠望去,到處都是金銀玉石。


    見隊伍中旗子上的樹葉形圖騰,耿月誠便辨認出這支隊伍的國籍,很是驚訝,對身邊的陌悠然道:“九殿下,您猜對了!最先抵達的果然是遙國的使臣。”


    “遙國的……”陌悠然沉吟,心想她那位二皇兄一定也在這隊伍裏麵。


    “聽說我們的二皇子殿下此次同往回來省親。十多年了,也不知他如今是什麽模樣。”隨著隊伍走近,耿月誠臉上浮現緊張,壓低聲音對陌悠然道。


    “你難道以前見過他?”陌悠然驚奇道。


    “見過。那時候末將還是一個小小的兵卒,二皇子殿下是個很親民的皇子,經常帶著糕點來慰問我們這些守城的士兵,就連和親離城那天,他也沒有忘記帶糕點給我們。那天,他依然笑容滿麵,但末將卻在他眼裏看到了哀涼。”說著說著,耿月誠眼中盈滿了眼淚,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情境中,為那個男子感到惋惜和不值。


    “看來耿大人對本殿那位二皇兄別有情愫啊。”陌悠然意味深長道。


    耿月誠一慌,解釋道:“末將不敢!”


    “放心,本殿會為你保密的。”陌悠然拍拍她肩膀,並無惡意。


    片刻,遙國的使臣隊伍就到了跟前。


    “隱玉在此恭迎諸位。”陌悠然對來人作揖道,十分謙恭,卻不卑微。


    那個秀麗文弱的女子當即下馬,回禮道:“遙國使臣葛沁參拜……”才說到一半,她忽蹙眉,困惑地瞧向陌悠然詢問道:“閣下是貴國九皇女殿下麽?”


    “正是。”


    “遙國使臣葛沁參拜九殿下。”那女子當即一本正經地將剛才未說完的話說完整。


    “免禮。”陌悠然將她攙起,對她笑得和善,“驛館已備好,請葛大人帶著隊伍前去休整,今晚我國新皇會設宴款待諸位。”


    “謝謝。”葛沁見她和善,也露出笑意。忽然,隊伍後麵跑來一個侍人在她耳畔耳語幾句,她立時變了臉色,為難地瞧向陌悠然,欲言又止。


    “葛大人還有何事?”陌悠然索性先問,給她台階。


    “我們的皇貴君要求進宮小住。”


    “皇貴君?”陌悠然心中已有猜測,但不敢確定。


    “啊!”


    葛沁一激靈,當即解釋道:“皇貴君正是貴國的二皇子殿下,嫁入我國後,他頗受我們國君寵幸,目前膝下已有兩位皇女,此次隨使臣同往,既為了省親,也為了親自將一位皇女送來貴國曆練。”


    陌悠然一驚,但很快就平複下來,“這件事本殿可能需要向新皇征求一下意見才行。”


    突然,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回頭望去,見來人正是禦林軍的一個頭目。


    她來到陌悠然跟前,先是行禮,隨後道:“傳新皇口諭,特令二皇子殿下前往皇宮居住,以便新皇與二皇子殿下敘舊,增進手足之情。欽此。”


    “隱玉接旨。”嗬!真巧合得緊!前一秒遙國的使臣才提出讓她的二皇兄住入皇宮,後一秒蕭淺鳶就派人前來下旨要求二皇兄住入皇宮,有貓膩!絕對有貓膩!陌悠然暗暗想著。


    之後,她便對遙國的使臣隊伍放行,其中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隊伍裏分離了出來,停在一側,似乎在等隊伍先過去。


    陌悠然猜測此輛馬車裏麵坐的人正是她那位十多年前遠嫁遙國便再未回來過的二皇兄,心生好奇,便不自覺地上前,問向車旁的隨從,“車上之人可是貴國的皇貴君?”


    “正是。”


    就在這時,馬車上的簾子被打開,探出一個小腦袋,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黑黝黝的眼珠子怯怯地望著她,稚嫩的童音仿若天籟,“你是我九姨嗎?”


    陌悠然正想答,車內便傳來一句溫柔雅致的男聲,“軒兒,不得無禮。”


    “父君,外麵這位是我九姨嗎?我剛才聽葛姐姐喚她九皇女殿下,所以才有此猜測。”小家夥求知欲很強,不得答案誓不罷休。


    “軒兒猜對了,外麵的人就是你的九姨。”


    “九皇妹,別來無恙。”孩童被抱走,另一人從車內望出。他含笑瞧向車外的陌悠然,打著招呼,絲毫不見生疏。


    男子正是被許多人提及多次卻一直未露臉的二皇子殿下蕭淺鈺。他是皇貴君秦燼膝下的皇子,眉目與他同胞的妹妹蕭淺嫣生得相似,極具嫵媚風韻,唇瓣如雪地裏綻放的紅梅,嬌嫩欲滴,但其身上氣質並不風流張揚,反而十分溫和,好像初冬的旭陽,耀眼卻不濃烈。


    “二,二皇兄好。”陌悠然將他的臉映入眼中,竟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好像她與這個男子此次對視並非初遇。


    “看來九皇妹的病已經好了,我很欣慰。”蕭淺鈺笑眯了眼,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春風。


    “我也欣慰,二皇兄此次能回來。”陌悠然眼裏不受控製地盈滿了淚水,心裏堵得慌。她能感覺到,這絕對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也就是說曾經的蕭淺禕與眼前這個男子一定有過什麽故事,可惜她無從探尋。


    “九皇妹成熟了不少,以前你明明最愛朝著我撒嬌的。”蕭淺鈺話語間添了幾分惋惜。


    “二皇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陌悠然開始落淚,即使這樣的情緒並非她想表達。


    “別哭別哭,等進了宮,二皇兄給你做糖餅吃。”蕭淺鈺急了,寬慰道。


    “嗯,我不哭。”陌悠然拚命擦眼淚,一邊暗暗唾棄自己。


    “皇貴君,我們該啟程了。”這時,馬車旁的隨從對蕭淺鈺提示道。


    “好。”蕭淺鈺溫和地應了一聲,接著他瞧向陌悠然,笑道:“回見。”


    陌悠然點頭致意,馬車走遠,她都未收回視線。


    “二皇子殿下就是如此,跟每個人都能處得很好,從來沒有皇子的架子。”耿月誠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目光同樣緊緊追隨著那輛馬車,一邊感歎道。


    陌悠然瞧了她一眼,心情複雜,“當時他遠嫁他國,你是不是很難過?”


    “自然難過的。”耿月誠笑意一僵,不欲多言。


    大致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西廊的使臣終於也抵達。


    由於西廊這個國家氣候常年幹燥炎熱,從未有寒冷的冬季,所以她們的人來天禹後非常不適應,各個麵如土色。領隊的使臣是一個郡主,名喚莫多莉,見到陌悠然,並不下馬,反而眼神輕蔑地掃視著對方,身上用純金打造而成的飾物將她整個人襯得熠熠生輝,卻偏偏因這一身狂傲刁蠻的氣度變得十分俗氣。


    “驛館已備好,請郡主帶著隊伍前去休整,今晚我國新皇會設宴款待諸位。”陌悠然心情不愉,卻還得強忍怒意擺出笑臉。


    莫多莉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就一擺手,一眾隊伍徑自擦過陌悠然一行人往驛館的方向行去。


    “不就是一個依附於我天禹的偏僻小國,狂什麽狂!”見人家走遠,一向心直口快的耿月誠終於憋不住氣,往西廊使臣隊伍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痰。


    “耿大人,這種氣話還是少說為妙,省得被人捉住把柄。”陌悠然在旁勸告,臉色也不是很好。心想國與國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末將明白,隻是這口氣委實咽不下!”耿月誠深呼吸一口氣,以平複滿腔怒意。


    “這口氣本殿會出的。”陌悠然輕拍她的背為她順氣,一邊以極輕的聲音說道,嘴角笑意神秘。


    耿月誠驚疑地瞧向她,片刻,她也壓低聲音回道:“末將相信您。”


    使臣的隊伍來了遙國和西廊兩國,還差一個北晉,陌悠然一行人隻好繼續等候,隻是等到傍晚都不見人影,耿月誠急得直跺腳,“末將明明聽聞今日下午三國使臣都會抵達帝都,怎麽北晉的遲遲未來,難道在路上出事了不成?”


    “不可能。若出事,定會有人前來通報。”陌悠然鎖著眉,否定了她的猜測。


    “那怎麽還不來?難道要我們等到晚上?”耿月誠恨不能生一雙千裏眼,好一探北晉使臣遲遲未抵達的原因。


    “再等一個時辰,若還不見她們的蹤影,本殿隻能稟告陛下了。”陌悠然沉聲道。


    就在這時,“噠噠”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陌悠然一行人回頭望去,心裏有些懸。


    此次過來的人是一個士兵打扮的女子,她到陌悠然跟前,連忙行禮,然後報告道:“九殿下,小的是來傳消息的。方才北晉使臣的隊伍已從帝都北門進入,此時已經抵達驛館。”


    “究竟怎麽回事?”


    ------題外話------


    【小劇場】:


    北晉皇子風騷地朝著眾人拋了個媚眼:猜猜我這章為何未登場?


    觀眾星星眼:你是光,你是電,作者肯定會讓你壓軸閃亮登場呀!


    北晉皇子撇撇嘴:才不是咧!


    觀眾疑惑:那是為何?


    北晉皇子悄悄朝著遠處的陌悠然拋了個飛吻:人家矜持嘛~帝都的東城門有人家未婚妻守著,訂婚前,人家當然要避嫌,不能見她。


    觀眾無語: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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