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時,聽到城外的隆隆炮聲突然沉寂,原以為唐軍破城在即的圖魯拜琥,正憂慮接下來到底要如何抵抗唐軍入城攻擊的他,不由得大喜過望。


    “好麽,唐軍應該是沒炮彈了,奶奶的,真真老天保佑。”圖魯拜琥一臉喜色,狠狠地抹了一把滿臉的灰塵,大聲道:“他們的火炮已成廢物,再無進攻能力,那現在咱們可得抓緊時間,莫怕辛苦,立即就地修補城牆,以防唐軍的下一波攻擊!”


    “得令!”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城中百姓皆被緊急動員起來,被圖魯拜琥手下軍兵,連打帶罵地驅使著,裝泥運土,擔磚送石,開始緊急給殘破不堪的城牆緊急加固修漏補缺。


    而且,為了保險起見,圖魯拜琥決心盡可能利用城中豐富的人力,他下令,複在原有的北麵右側城牆後麵,再修建一道土石城牆,以防禦唐軍的火炮攻擊。


    圖魯拜琥命令一下,這北麵城牆右側,頓時一片忙碌,城中的軍民百姓,畏其淫威,紛紛腳不沾地修補城牆,修建新牆,忙得倒是不亦樂乎。


    圖魯拜琥為加快進度,遂又另下令,拆毀城中居民房屋,用其中的木料磚石,作為修補城牆以及興建新牆材料,以加快修補與興建的速度。他這個決定,讓城中百姓暗自痛罵不已,卻無人敢於違抗其命令。


    此時此刻,在城外透過殘破的城牆的空隙,看到城中這般忙碌景象的唐軍統帥劉文秀,心下不由得甚是好笑。


    這個圖魯拜琥,現在來臨時抱佛腳,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阻止唐軍的進攻,真真殊為可笑。


    他們完全地低估了唐軍火炮的威力,卻又對自已這臨時修補的城牆與新建的土石城牆,有著近乎迷信的依賴。


    所以劉文秀與城外的唐軍,皆以十分悠閑的態度,看到城中的守軍與百姓急急修補城牆,倒有如觀看一群忙碌不休的螞蟻一般。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黑透之際,四個時辰終於過去了。


    此時,那曲城的北麵城牆右側剛剛補好,裏麵內砌的那道土石牆,也大致完成了一個外部輪廓,看上去,倒也有個防禦的樣子。


    隻有唐軍主帥劉文秀知道,敵軍臨加加固修築的兩道城牆,其實都不過僅是個樣子貨罷了,在自已接下來的重炮轟擊下,其真實效果將會立即原形畢露。


    “且讓你們得意今晚,明天,再來嚐嚐我軍的厲害。“劉文秀撤兵回營之際,暗自冷笑。


    次日天明,圖魯拜琥等人在度過了一個惴惴不安的夜晚後,重炮攻城又開始了。


    劉文秀厲聲下令:“全體火炮注意,重新開始齊射轟擊,一定要徹底打垮這北麵城牆!”


    “得令!”


    指揮火炮發射的唐軍炮隊指揮官,他手中的紅色令旗,又高高舉起。


    “預備!”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餘焰飄飛,濃煙漫天,又一輪重型龍擊炮齊射轟擊後,巨大的鐵彈撞擊聲與城牆垮塌聲,有如死神的咆哮,連綿響成一片。


    整個北麵城牆,大塊碎石飛濺,城牆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樣飛揚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牆,飛散到四麵八方。


    隻聽得轟隆隆幾聲讓大地震顫的悶響,整個北麵城牆,呈現更加破碎剝落的形狀,外牆貼磚大塊地剝落,裏麵內祖襯的青石也條條裂開,一道道有如行為藝術般四處彌漫的粗深裂縫,更加肆無忌憚地在牆體上張牙舞爪,那些臨時修補的磚石木料,更是四處飛濺亂七八糟,方才三個時辰的緊張修補,在這一刻原形畢露。


    “哼,本鎮就知道,敵兵這番修補,就是他娘的銀樣蠟槍頭,完全都是樣子貨罷了,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各位兄弟都聽好了,給老子繼續猛攻,決不要停,一定要把城牆徹底轟垮!“


    “得令!“


    終於,又經過了四輪齊射後,這那曲城北麵右側城牆,在震耳欲聾的轟隆聲裏,徹底垮塌了。漫天塵埃飛濺,把天空染成一片薰黃。原本巍峨嚴整的城牆,則成了一座破敗散亂的小土丘。


    “很好!繼續打,再把裏麵他們建的臨時土牆,也給老子轟他個稀巴爛!”


    “得令!”


    接下來的轟擊,讓劉文秀發現,敵軍苦心營造的這座臨時內牆,比他想象的更為脆弱。


    僅僅隻在兩輪齊射後,這座強征民伕百姓,拆遷了百姓居房的苦心營造的臨時磚木土牆,在巨大的轟隆聲裏完全垮塌,幾乎無法保持牆麵形狀。


    此時,猶自帶著軍兵扼守城中各個街口要道的圖魯拜琥,見到這忙了三個時辰的兩道城牆,皆這般迅速地土崩瓦解,他心情的懊惱與恐慌,簡直難以言表。


    他抬起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如同這個黯淡的早晨一般,低沉迷茫。


    城牆已破,自已率領城中守軍,真的能守住這那曲城麽?


    圖魯拜琥陷入一片迷茫之際,唐軍統帥劉文秀,已開始下達攻入城中的命令。


    “傳本帥軍令,全體5000名火銃手,與盾兵配合,列成三段擊陣型直攻入城,橫行哨居後掩護,槍兵列陣在最後,徑入城去,消滅敢於抵擋的一片敵軍!”


    “得令!”


    劉文秀此令方下,北麵的唐軍軍陣中,共有5000名火銃手,人人身披燒得滋滋響的火繩,手中拿著早已裝填好的烏黑發亮的魯密銃,排成三排三段擊形狀,跟著前麵的2000名盾兵,在整齊的鼓點聲中,齊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銃手的後麵,則有如機甲怪獸一般的橫行哨隊員緊步跟行。他們分成了兩部,分居兩側,牢牢護住兩翼。


    而在最後,是大批的槍兵緊緊跟行,準備在魯密銃兵撤下之後,就衝上前去,與藏軍肉搏對戰。


    在這段時間裏,退下城去的圖魯拜琥,已帶領全城的藏軍與青壯,在各個街巷入口處,緊急搭建了防衛工事,作好了與唐軍在城中進行巷戰的準備。


    見到遠處的唐軍盾兵與火銃兵,一齊齊步整齊踏來,正指揮著一從藏軍在各道街口位置布防,並親自押陣在後的圖魯拜琥,不覺麵如死灰。


    圖魯拜琥方才已在千裏鏡中親眼看到,唐軍的魯密銃齊射,對出城衝擊的藏軍騎兵,造成了多麽大的擊殺效果。那堪稱屠宰一般的場麵,讓他想起來就心肝發顫。


    他親眼看到,從這燧發魯密銃射出的不過三錢重的小小鉛彈,比其他明軍所用的普通火銃,可要強大太多。


    要知道一般火銃,最多打個六十來步遠,而這燧魯密銃,卻是自已親眼看到,可在三百多步外,就將自已陣中裝甲最好的藏軍騎兵,給活活射殺。


    這還是在唐軍火銃手沒有集齊且緊急出動的情況下,便能取得的這般輝煌戰果,而現在,這5000名唐軍火銃兵齊來射擊,這威力與殺傷效果,可想而知有多麽駭人。


    望著唐軍軍陣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徑自衝來的烏黑燧發魯密銃,圖魯拜琥心跳如鼓。


    怎麽辦?


    就這樣龜縮著,等他們攻上來麽?


    不行,不能這樣任唐軍放肆進攻,自已決不能隻當一個任打任殺活靶子!


    如果唐軍在一百六七十步外,繼續這樣不停射擊的話,那麽,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馬,也會被這樣的一邊倒屠殺給打得崩潰的。


    坐以待斃,是一個最無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麽,自已現在唯一的辦法,就要抓緊時間,利用兵力優勢,命令全體守軍,一齊衝殺出去,把這些該死的唐軍火銃兵幹掉,絕不能讓他們象打靶一樣射殺自已的數萬手下。


    想到這裏,圖魯拜琥一臉近乎扭曲的猙獰。


    他衝著旁邊同樣瑟瑟發抖的噶瑪,厲聲喝道:“奶奶的,再這樣守下去,隻怕最終難逃一死。與其坐以待斃,不若拚死一搏!你給我聽好了,趁唐軍尚未過來,你迅速帶領五千名精銳守軍,作為先鋒突擊隊,突出工事,去突襲那唐軍火銃手,與其近戰搏殺,讓他們的火銃發揮不了作用。本將隨及會帶城中全部軍兵,接應殺出。我們一定要用兵力優勢,將這些該死的唐軍拚力打退!’


    “是!在下明白!“


    這名噶瑪抹了一把滲出的冷汗,繃著臉大聲接令,隨後,他快速挑選出五千軍兵,準備出城與越來越近的唐軍戰陣近戰搏殺。


    一場短兵相接的殘酷戰鬥,終於要開始了。


    昏沉的天幕下,那名噶瑪帶領著五千名精銳藏軍,一齊鼓噪呐喊著衝出工事,向正在行進的唐軍戰陣中最前麵的火銃兵,疾速衝去。


    見到藏軍衝出工事,向自已鼓噪衝來,唐軍軍陣立即停住了腳步,隨即擺開陣型,準備迎敵。


    “預備!”


    “放!”


    “砰砰砰砰!……”


    隨著領頭的唐軍火銃隊長一聲暴喝,三排唐軍火銃手,迅速擺成前後三排的三段擊式陣型。


    4500杆魯密銃中,最前排的1500杆,首先打響。


    然後,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後麵,第二排的1500杆魯密銃緊跟著打響。


    接著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後,第三排銃兵頂上來,再打放了1500杆魯密銃。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擊,打放完畢。


    到了第三排的銃兵打放完畢後,原先最早的一排銃兵,已然又裝好火藥與子彈,繼續頂上最前頭,準備重新開始新一輪的打放,這三段擊流程,又重新開始。


    爆豆般的槍聲,綿密響起,槍口餘焰組成一排暗紅色的飄飛火幕,濃重的白煙立刻在排成一排筆直直線的盾牌上,連綿湧起。


    無數顆呼嘯的三錢重的細小鉛彈,發出輕微的尖嘯,向對麵狂衝而來的藏軍,疾射而去。


    這些熾熱滾燙的細小鉛彈,呼嘯而去,立刻有如熱刀紮黃油一般,輕易地穿入那些藏軍的身體中。


    在唐軍這般近乎無休止,仿佛綿密不絕的魯密銃打擊下,那五千名一同前衝而的藏軍,在第一次三段擊齊射時,就瞬間被射殺了八百餘人。


    領頭衝鋒的那名噶瑪,因為身上穿的鎧甲鮮明亮麗,相當與眾不同,故他本人,簡直堪稱為子彈磁鐵。


    唐軍的第一番三段擊齊射,整整十五顆鉛彈,同時擊中了他,讓這名噶瑪從頭到腳,布滿了密密的小血洞。


    這名本來揮舞著戰刀,呐喊前衝的藏軍噶瑪,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記重錘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衝的腳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撲地仰麵倒地,再無動彈。


    這名領頭的那曲城頭人噶瑪一亡,遭遇迎頭痛擊傷亡慘重的藏軍,頓是陣型大亂。


    剩下的四千來名藏軍,稍一呆滯,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瘋一般,哀嚎著轉身逃跑。更有極多的人順手丟了武器,隻求能跑得快些。


    隻不過,後麵的三段擊間隔時間極短,那綿密不停的魯密銃,將他們的逃生渴望徹底打消,無數顆鉛彈追上了他們,又將他們從背後射殺了五六百人。


    在見到剩餘的三千餘藏軍,以極其狼狽的姿勢逃回本陣之後,唐軍火銃手才收拾武器,在一聲喝令後,繼續與後麵的本陣兵馬一起,保持著平穩的陣型,向城中繼續推進。


    而看到這一悲慘的一幕,主將圖魯拜琥,和全體躲在緊急修建造的工事後麵的藏軍,頓時皆被打懞了。


    對麵那些可惡的唐軍,那密密麻麻的數千杆魯密銃,噴射著惡魔般的火焰,仿佛永遠都不會停下來一般,竟一口氣將出陣外想要近戰絞殺的五千藏軍部當場擊潰,殺傷極多,這簡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這樣綿密而集中,且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射擊,這種把已方部隊全部消滅的屠殺式戰鬥,對藏軍的心裏打擊十分巨大。


    圖魯拜琥的內心,在不停地滴血。


    靠!唐軍的火器這般淩厲,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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