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這齊河縣一過,再渡過大清河,前麵便是濟南府了。”


    一名漢人通事,一臉諂媚地向清軍揚武大將軍嶽讬介紹道。


    見嶽讬聽得專注,漢人通事繼續道:”大將軍,這濟南城,從洪武九年開始,便成為了山東的省府。諸如山東布政使司、都指揮使司及按察使司等省府機構,從當年起,便由青州移至濟南。這濟南城,整座城池占地極廣,周長有二十多裏,堪為山東第一巨城,人口亦是極多,怕有近十五萬人呢。而且,濟南作為山東的中心城市,物阜豐饒,商鋪極多,更是整個山東的錢糧府庫重地。除此之外,這濟南城中,還有朱氏皇族德王一族,長居此城,那叫一個富得流油……“


    嶽讬臉上浮起笑容,眼中精光閃爍,他讚許地拍了拍漢人通事的肩膀;“很好,你的情報對我們很有幫助。隻是,你知道現在濟南城的駐防情況,是如何嗎?”


    漢人通事急急而道:“稟大將軍,現在濟南城中,僅有劉澤清的三千本部兵馬,駐守其中。故在下認為,哪怕不調回安平貝勒和饒餘貝勒的兩萬兵馬,光憑現在中軍這4萬大軍,亦是足能拿下這濟南城了。”


    嶽讬大笑起來,一臉欣然之色,他想了想,複問道:“那城中守將劉澤清,先生可對此人有所了解麽?”


    “稟大將軍,在下在山東呆了多年,對這山東總兵劉澤清,自是十分清楚。”漢人通事冷哼一聲道:“此人身為山東總兵,卻是色厲內荏,庸碌無用之輩。他據守山東多年,卻是大吃空餉,其手下兵馬有限,且多為孱弱無用無輩。更兼此人內心歹毒,不能容人,故在一眾軍頭中,也是十分孤立,難有相援。故在下敢斷定,隻要我軍重兵壓城,那劉澤清必定會恐慌至極手足無措,說不定就此向我軍投降,亦是大有可能。”


    嶽讬大笑道:“好!那咱們就立刻渡過大清河,直逼濟南城,不給劉澤清那廝半點喘息之機!”


    嶽讬主意既定,一聲令下,4萬清軍,以鋪天蓋地之勢,鐵流滾滾東渡大清河,兵鋒迅速地向濟南抵近。


    而在清軍渡過大清河之際,山東總兵劉澤清,正在自家府邸,與四名赤.裸妖冶的女子,在一張寬闊的大床上,進行一場好不快活的車輪大戰。


    劉澤清生性好淫,一生之中,嗜淫如命,在真實曆史上,此人甚至在投降滿清後,還曾向多爾袞索要過女子來滿足淫心,足見其為人之猥瑣稟性。


    隨著啪啪聲越來越密,劉澤清高潮將近,臉上的表情快意至極,他喘氣閉眼,正準備在那些浪娃嬌女的******中一泄而出,這時,原本緊鎖的房門,卻被砰地一推開了。


    “劉總兵,不好了,清軍已然渡過大清河,正直逼濟南而來!”


    闖進門來的親隨家丁,一臉驚恐地大聲喊道。


    見得這突發的變故,胯下的嬌娃一聲驚叫,急急退開,四名女子在床子互相扯著被子摭擋羞處,一時間好不狼狽。


    見自己方到興頭,便被手下攪了好事,劉澤心頭大怒。


    他娘的,你進來前不會先敲個門麽,老子都要被你嚇得陽.萎了!


    不過,看到這名親隨一臉慌張的表情,劉澤清還是忍住心頭怒火,對這名親隨怒喝道:“清軍如何來得恁快?你可曾看仔細了?!”


    親隨急急答道:“劉大人,我軍哨探看清了,約有四萬名清軍,正以鋪天蓋地之勢,橫渡大清河而來,兵鋒直指濟南城!濟南之形勢,已然極其危急,還請劉大人速作決斷哪!”


    劉澤清臉色凝重,急急穿衣下床,邊走邊恨恨而道:“他娘的,這狗入的清軍放著德州不打,竟繞行數百裏,轉來攻打省城濟南,倒是端的狠辣陰毒!你速速前麵帶路,隨本兵一同前往濟南城頭查看。”


    “是!”


    不多時,劉澤清披掛已畢,便又叫上了軍師李化鯨,以及手下大將鄭隆芳等人,一同登上濟南城西門城樓。


    當他看到,從遠方的地平線處,有如一條粗大黑線一般,象變戲法一樣,無邊無盡湧出的清軍兵馬之時,城頭上所有的人,都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清軍如此勢大,如何可以抵擋啊……”


    劉澤清旁邊的參將鄭隆芳,臉色慘白,說話時,嘴巴都在哆嗦。


    旁邊的軍師李化鯨,亦是滿臉震怖,他半張著嘴,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軍師,清軍如此勢大,我軍何以擋之?”劉澤清臉色十分難看,他呐呐地向李化鯨問道。


    李化鯨低沉的聲音,好似從地底中浮出來的一般:“劉總兵,依學生看來,眼下之計,我軍隻有兩條出路可走了!”


    “哦,哪兩條路?”


    “一條路,便是立刻放棄這濟南城,全軍東撤青州,以圖將來恢複。另一條路,便是立刻發動城中青壯,憑城死守,以待外地援兵。”李化鯨輕歎一聲,緩緩說道。


    聽了李化鯨的話,劉澤清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兩條路,都不是劉澤清心中所願。


    自從崇禎四年,從遼東調任到山東擔任總兵以來,劉澤清以濟南為據點,苦心經營了多年,濟南城中的豪宅美妾,以及大批靠吃空餉喝兵血攢下的巨額錢財,若要就此放棄,那無異是在拿刀割自已的肉啊!


    而就算發動城中青壯,憑城死守的話,僅憑城中這士氣低沉疏於訓練的三千士卒,還有城中數百名民兵,加上臨時組織的青壯,真能抵擋得到城外這四萬久經戰陣的清軍麽?劉澤清心下,當然更不抱希望。


    那該怎麽辦呢?


    見劉澤清臉色複雜多變,李化鯨心頭亦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位劉總兵,在這危急關頭,既不肯緊急撤走,又不迅速組織人員與軍兵進行防守,難道,難道他想……


    李化鯨一句話尚未出口,忽見得城牆下,又有好幾名官員一起,急急沿著城牆馬道上來。


    “劉總兵,是巡按禦史宋學朱、布政使張秉文、按察副使周之訓、兵備道鄭謙、濟南知府苟好善上來了。”旁邊的親隨小聲地提醒。


    宋學朱等人上得城牆來,劉澤清方一致禮,便被宋學朱急急止住,連聲問道:“劉總兵,現在清軍大舉來襲,這濟南城如何布防,還請劉總兵速速拿個主意啊!”


    “是啊,劉總兵,現在我濟南城中,兵少將微,清軍這般勢大,如何守住這濟南城,還請劉總兵速作決斷啊。”


    “劉總兵,若不趕緊做好城池布防,清軍若來攻打,我濟南城何以擋之!”


    “劉總兵,當需速速去山東其他地方,聯係入援兵馬,一定要保得濟南不失啊。”


    周之訓、鄭謙、苟好善等人七嘴八舌,不停地向劉澤清提出建議,讓劉澤清心下愈發煩躁不已。


    “別說了!”


    劉澤清一臉怒色,厲聲打斷了這一眾高官的提議,然後冷冷道:“各位,這濟南城如何布防,本兵心下自有決斷。要知道,清軍遠來,攻城器械皆未齊備,這驟然之間,必未能遂克濟南,諸公不必過於憂慮了。”


    宋學朱皺起眉頭,又問道:“這濟南城如何布防,自是由劉總兵全權負責,隻是現在清軍已抵城下,為何劉總兵連發動青壯之類事宜,都不抓緊時間去做?這又是端的為何?”


    見宋學朱以這樣責問的語氣來說自已,劉澤清心下亦是惱火,他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們這些文官,在這裏哆嗦個甚?!本兵說過,這濟南城如何守衛,本兵自有決斷,又何需你們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來這裏羅唕!你們速速退下吧。“


    見劉澤清一言不合,便是擺出一副恃強耍狠的兵痞模樣,巡按禦史宋學朱,氣得渾身顫抖。


    隻不過,當他看到劉澤清一副猙獰凶狠的模樣,以及他旁邊的軍兵人人不懷好意之時,卻也不敢再與此人作對,隻得率著那幾名官員,恨恨退下城牆而去。


    在劉澤清等人,還在為究竟是守還是撤猶豫不決之時,渡過大清河的清軍,有如一股洶湧彌漫的鐵流,他們高聲呐喊著,迅速向濟南城環包而來,將整個濟南城團團圍住。


    濟南城頭的守軍,見到清軍這般勢大,很多人都嚇得臉色大變,還有更多的軍兵,連雙腿都在微微發抖。


    見清軍來勢這般凶猛迅速,劉澤清等人心頭,亦是驚懼非常。


    隨即,他沮喪地想道,清軍行動這般迅速,短短時間內,就包圍整個濟南城,自已現在就是想從濟南撤走,亦不可能了。


    而且,哪怕現在自已要派出使者,去其他地方搬取救兵,都辦不到了啊。


    怎麽辦?!


    劉澤清心下一團亂麻,表麵卻還在強作鎮定。


    就在這時,從遠處的清軍陣中,飛快地跑來幾名騎兵,簇擁著一名漢人通事模樣的人,打馬來到濟南城西門外一箭之地。


    “劉總兵,看來是清軍派說客來了。“李化鯨小聲提醒道。


    “劉大人,要不我立刻令弓箭手放箭,將他們射跑?”一旁的參將鄭隆芳,衝著劉澤清大聲喊道。


    劉澤清麵色陰沉,卻緩緩地搖了搖頭:“且慢,先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麽。“


    很快,對麵的清軍騎兵小隊中,那名漢人通事,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策馬上前了幾步,便向城頭大喊道:“各位,我乃清軍使節是也。卻有緊要話語,要對城中劉總兵直言相告,速請劉總兵上城頭答話。”


    聽到這漢人通事這般喝喊,劉澤清眉頭一皺,便回道:“本兵便是劉澤清,你有甚話,但且直說。”


    漢人通事人臉上微微一笑,便大聲道:“劉總兵,恕在下直言,這濟南城,正被我大清官軍四下圍定,已然有如鐵桶一般,貴軍斷無脫逃之可能。而我大清軍勢極壯,兵力眾多,你這濟南城中,兵微將寡,士氣低落,又如何是我大清之對手?若硬要與我大清強行對抗,這城破之後,怕是滿城生靈,皆是難留活口啊!而劉總兵你辛苦經營的豪宅美妾,權勢財富,亦將統統化為烏有。若到這般地步,豈不令人痛惜之至!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劉總兵乃是人中英傑,又如何會這般看不清形勢呢?故在下奉勸劉總兵,還是要及早認清形勢,幡然來降,方是最好之結果啊。而我大清厚待降人,劉總兵歸降之後,必不失高位也。在下所言,皆出肺腑,請劉總兵三思!”


    漢人通事的話語,雖然語速平緩,卻是字字有如鋼針一般,紮得劉澤清內心在汩汩流血。


    這番話,說是字字誅心,亦不為過吧。


    此時,在劉澤清旁邊,軍師李化鯨與參將鄭隆芳等人,亦是人人麵色複雜,沉吟不語。


    “怎麽樣,劉總兵可想好了麽?這生死貴賤,可都隻在一念之間,這般機會,失之不在,可要好好把握方好啊。”見劉澤清默然無語,漢人通事趕緊趁熱打鐵。


    漢人通事連問了三遍,劉澤清皆是沉默不言,隻是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複雜。


    見他這般形狀,漢人通事的臉上,劃過一道冷笑。


    他亦不多話,轉而對旁邊一名騎兵耳語了一陣,那名騎兵點點頭,便取出一隻綁了一條白布的輕箭,覷著城頭,嗖地一聲射去。


    這一箭射畢,那漢人通事微微一笑,隨即拔轉馬頭,喝了一聲駕,便率著這清軍小隊,複向清軍本陣馳回。


    劉澤清等人,見飛箭呼嘯射來,不覺一驚,下意識地避讓了一下,那隻箭矢卻輕掠過雉堞,射在後麵的女牆上,奪的一聲輕響,掉於城牆之上。


    “劉總兵,上麵有清軍射來之信!”


    鄭隆芳拾起箭矢,一把扯下上麵附著的白布,便向劉澤清遞去。


    劉澤清打開白布,隻見上麵寫了一句話。


    “劉總兵,我軍再給你一點時間,若在今天晚上,我軍都未得到貴軍決定投降之回複的話,待明天天亮後,我軍便要立刻開始攻城,界時,劉總兵莫要後悔!”


    看完這封信,劉澤清臉上閃出氣憤難抑之色,他狠狠地便這小塊白布摜在地上,又氣憤憤地用腳連踩了數下。


    旁邊的李化鯨與鄭隆芳等人,亦是人人臉色極為難看。


    清軍這道最後通牒,讓劉澤清所有的人都明白,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投降清軍保全權勢與富貴,還是為明朝送命來博個忠義的名聲,濟南守將劉澤清,必須要速下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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