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少年天生盲人,耳朵和鼻子卻比普通人更敏銳,它能聽到普通人聽不見的細小的聲音,也能聞到普通人聞不到的細微的氣味,它活著的時候,光憑腳步聲和氣味就能分辨出人來。


    少年蹲在牆角裏,‘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生怕錯過了王川。一般來說,鬼除非刻意弄出動靜來,否則是不存在腳步聲的,通常情況下,魂體本身也是沒什麽氣味的,但越是沒有氣味的東西,越是容易被接觸的東西染上味道。


    少年死後依然看不見,但它卻可以‘聽’到鬼的腳步聲,還能分辨出鬼的氣味。


    終年生活在黑暗中,被家人照顧著,少年一直過著慢節奏的生活,它的耐心很好,在牆角裏一蹲一倆小時也不見著急。它很努力的注意周圍的動靜,忽然,它聽到了一聲淒厲的狗叫。


    多多!是多多的聲音!


    少年心急如焚,循著聲音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了過去,很快又傳來一陣瘋狂的吠叫。


    有人在欺負多多!


    少年跟大狗生活了將近十年,旁人聽到狗叫就是叫聲而已,它卻能夠從多多的叫聲中,聽懂它想說的‘話’。


    多多的聲音聽起來很凶很厲害,實則充滿了恐懼,少年心頭大急,恨不得馬上飛到多多身邊。強烈的執念,讓少年的魂體閃爍起來,瞬間,少年好像煉成了‘縮地成寸’的神功,它跑出一步,閃爍的身影卻在數十步之外的地方出現,幾個呼吸之後,聲音的源頭近在咫尺。


    身影一閃,少年張開雙臂擋在犬鬼的前麵,哆哆嗦嗦故作凶悍道:“你,你們不準欺負多多!”


    突然出現的少年鬼打斷了冬生的攻擊,不同於其他厲鬼,少年鬼的氣息微弱,周身幾乎沒有什麽怨氣。沒有怨氣的鬼,一般很難滯留在陽間,但是少年鬼做到了。


    龐大到魂體充斥了半個屋子的犬鬼,看到少年後,竟然停下了攻擊,魂體像被針戳破的氣球,跐溜一下變到隻有五六十公分高。


    黑不溜丟的大狗著急的汪汪兩聲,拉著少年的‘褲腿’往後拖,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相反,找到了大狗,它高興極了,“多多不怕,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少年摸摸大狗的腦袋,仿佛找到了莫大的勇氣,它相當大言不慚道:“我是鬼,我不怕你們,你們欺負多多,我就,嗯,欺負你們!”說著它還做了一個,嗯,幾乎稱得上可愛幼稚的鬼臉。


    多多都快哭了,哥哥怎麽還是這麽笨,它都打不過的大魔王,哥哥怎麽可能打得過?


    多多凶狠的瞪著冬生,以惡犬護主的姿態,齜牙咧嘴的擋在少年麵前,仿佛隻要冬生敢有動作,它就要跟他拚命。[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冬生看看犬鬼,再看看雙眼毫無神采的少年,兩個鬼明明都已經怕到了發抖,還是拚命的守護著對方。冬生撤掉了已經畫到一半的符咒,冷聲道:“你是誰?”


    少年呆了一下,傻乎乎問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是人還是鬼啊?”


    冬生皺眉道:“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或許少年覺得鬼應該比人要厲害點,它沒有剛才那麽怕了,上前幾步蹲在地上,溫柔的撓著著犬鬼的下巴,“我叫謝飛,我家裏人都叫我飛飛。不對,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名字啊?多多那麽乖,你為什麽要欺負它啊?”


    “乖?你知道你的狗現在在做什麽嗎?”冬生冷聲道。


    “做什麽?”謝飛不相信多多會幹壞事,但多多現在垂著腦袋,耷拉著耳朵,夾著尾巴,跟偷吃東西被它發現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他心說,多多該不會真的偷了別人的東西吃吧?就算偷吃點東西也不至於把多多欺負成這樣吧,大不了他替多多賠錢嘛。謝飛抱住多多的脖子,開始盤算自己以前攢的零花錢,應,應該夠的吧。


    犬鬼眼帶哀求的望著冬生,顯然,它並不想讓謝飛知道它做的事情。


    冬生根本沒有替它隱瞞的打算:“殺人,它殺了很多人。”冬生其實並不知道犬鬼殺了多少人,但犬鬼殺氣深重,魂體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和死氣,死在它手裏的人應該不是少數。


    “胡說八道,多多最乖了,它才不會殺人!”謝飛根本就不相信。在謝飛心裏,多多就像是它的家人。他隻有四五歲的時候,多多就陪在他身邊了。那時候多多還隻有小小的一團,毛乎乎的,嘴巴又饞又會撒嬌,經常背著爸爸媽媽問他要吃的。他那時候不懂事,偷偷把自己的零食給多多吃,害多多生病差點死掉,那次他傷心極了。


    還好多多後來恢複健康了,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敢亂給多多吃東西了。多多三個月的時候,被爸爸媽媽送去姑姑的寵物醫院訓練,經過專業訓練後,多多‘懂事’多了,也能聽懂他說話了。等多多徹底長成威風的大狗狗後,它同樣也成了一隻非常合格的導盲犬。


    每天傍晚,爸爸媽媽下班回家後,吃過晚飯,他就可以牽著多多,跟爸爸或者媽媽去樓下小區裏溜達。


    他過了十歲生日以後,爸爸媽媽就準許多多帶著他獨自到樓下小區溜達,他還偷偷讓多多帶他去小區附近的公園玩兒呢!


    多多是個機靈鬼,他們去了好多次公園才被爸媽逮到,爸媽罵他的時候,多多還幫他求情。


    弟弟小他五歲,從小就特別眼饞多多,不管他怎麽哄騙,多多就是不愛理他。雖然有一點點幼稚,但謝飛心裏還是有一丟丟竊喜的。


    在謝飛心裏,多多是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的、最最親密的小夥伴;在犬鬼心裏,偶爾會悄悄喊它弟弟的謝飛,又何嚐不是它唯一的親人。


    犬鬼厭惡那些吃貓肉狗肉、虐殺貓狗的人類,但身為人類的哥哥如果知道它殺死了那麽多人,會不會也厭惡它呢?


    犬鬼多多不想讓謝飛知道它不堪、暴虐的一麵,它心虛的嗚嗚兩聲,大腦袋親昵在謝飛懷裏蹭來蹭去。


    謝飛‘醒來’就在醫院裏麵了,一直以來,沒有多多,沒有爸媽陪伴,它哪裏都去不了。它分辨不出白天黑夜,沒有人聽得見他說話,它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困了多久。現在終於找到了多多,謝飛高興極了,它根本不認為多多會殺人,冬生的話它壓根沒放在心上,抱著多多的大頭,兩鬼旁若無人的玩到了一起。


    王川縮在冬生背後的牆角裏,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跟怪物一樣殺氣衝天暴虐凶殘的犬鬼,現在居然像隻無害的大忠犬似的,跟那個傻乎乎的小鬼玩得不亦樂乎。


    畫風變得比龍卷風還快。


    剛才犬鬼氣勢洶洶追著王川衝進來的時候,梁健和餘瞳都感應到了,兩人緊張地站在冬生旁邊,現在聽了冬生單方麵的對話,兩人意識到犬鬼的主人也到場了。


    梁健小心翼翼問:“冬崽,現在是怎麽回事兒?”


    他話音剛落,病房外竟響起了敲門聲。在梁健和餘瞳的感知中,病房內漆黑一片,異常森冷,冬生不說話的時候,周圍完全是一片死寂。


    咚-咚-咚,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梁健脆弱緊繃的神經上,就連餘瞳的臉色都不由凝重了起來。


    犬鬼聽到敲門聲,悄悄用嘴巴拱了拱謝飛。這是它們私底下的小‘暗號’,意思是見機行事,趁機跑路。


    謝飛是有點呆但並不蠢,冬生能夠看到鬼,能夠跟它交流,還把多多嚇成這樣,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說不定還是個驅鬼的道士什麽,它好不容易才找到多多,還想回家去看看爸爸媽媽和弟弟。


    謝飛悄悄撓了撓大狗的下巴,謝飛本來就有點呆,終年生活在黑暗中,他一定程度上對外界的感知是失衡的,而犬鬼再聰明也沒有到阿黃那種完全成精的程度,一人一犬自以為隱秘的動作,連王川都看得透透的,更何況是冬生。


    冬生從衣兜裏掏出一把符紙,看似隨意的拋向犬鬼和謝飛,符紙卻均勻的散落在它們四周,冬生低聲念咒,符紙無火自燃,形成一個巨大的符咒牢籠,直接將犬鬼和謝飛囚禁起來。


    犬鬼哪裏見過這種玄門手段,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和謝飛都已經都困在符咒牢籠中。


    外形與普通牢籠相似的符咒牢籠徹底激怒了犬鬼,它幻化出猙獰可怕的模樣,周身環繞著無數貓狗殘魂拚命撞擊牢籠。


    每一次撞擊,它都能感覺到震顫靈魂的痛楚,不由得,犬鬼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謝飛焦急的摸索著:“多多,多多,你怎麽了?”它不小心摸到了符咒牢籠,手心傳來一股劇烈的灼燒的疼痛,謝飛忍不住驚呼出聲,犬鬼忽然就老實了,縮小成原本的模樣大小,不停的舔舐謝飛的雙手。


    冬生打開門,門口站得不是別人,正是拎著宵夜過來的鄭昀曜和安德烈。


    安德烈不愧是在死神刀尖上跳舞的人,門一開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陰冷的風從黑漆漆的病房裏刮出來,安德烈的手指微微跳了跳,據說醫院裏的鬼特別多,以前他是不太相信的,現在嘛……


    “冬生大師!”安德烈無比狗腿熱情的把手裏的宵夜送到冬生手上,“老板,我就不進去了,我在樓下等你。”


    鄭昀曜心說,總算有點眼力見了,瞧他這落荒而逃的背影,好像跟他想的不大一樣啊。


    “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鄭昀曜問。


    “抓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家夥。”犬鬼具體做了什麽冬生還不大清楚,但它肯定是殺了不少人的。陰陽不相幹,對玄門正道來說,厲鬼隻要殺人,不管任何緣由,都是越界,都是破壞規矩。冬生與那些厲鬼簽訂鬼契,幫它們複仇伸冤,而是盡可能走法律途徑,用陽間的律法來裁決他們的罪孽,而不是幫那些厲鬼直接幹掉他們,後者對冬生來說無疑更簡單,但是不符合李九教他的‘規矩’。


    當然,如果對方是王老鬼那樣的玄門敗類,自然是直接用玄門手段清理門戶。


    李九告訴了冬生規矩,但同時也告訴過他,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任何時候,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和決斷,不能一味的被規矩支配不知變通。


    按照玄門規矩,犬鬼這種殺孽無數的厲鬼,應當直接毀滅,但謝飛的出現,讓冬生及時意識到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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