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是我,不是我……啊!!”女人尖叫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像一條擱淺在岸垂死的魚,不停地大口喘著氣,神色恍惚驚魂不定。[.超多好看小說]


    “媽媽,媽媽,不怕不怕,笑笑陪著媽媽,媽媽不哭。”四五歲的小女孩,從外麵噠噠噠的跑進來,用力抱住女人的腰。


    “哎喲,笑笑你不能進去,你媽媽生病了,要好好靜養,乖,跟伯母一起出去,不然你爸爸回來該生氣了。”緊跟著小女孩兒,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追了進來,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就要把小女孩抱走。


    小女孩哭著尖叫道:“不,不,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你是誰?你為什麽搶我女兒?你把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女人掙紮著去搶孩子,但是中年女人輕輕一推,就把她推到了一邊,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把笑笑還給我,求求你,把笑笑還給我!”女人哭著哀求,勉強支撐著酸軟的手腳,朝著中年女人爬過去。


    中年女人眼底飛快閃過一縷得意的笑意,隨後朝著外麵大喊:“快來人,你們太太又發病了,快來給她打針。”


    女人聽到打針兩個字,臉上露出驚慌,連大聲呼喊的女兒也顧不上了,她拚命把自己團抱起來往被子裏藏,瑟瑟發抖使勁搖頭:“不要,不要打針,我沒病沒病!家裏有鬼,真的有鬼!是他,是他回來報仇了!”


    “謝珊珊,你怎麽會沒病呢?你看你連大嫂都認不出來了。你乖乖的,不然阿鵬回來又該生氣了。”這世上,哪裏來得鬼?恐怕是心裏有鬼吧。中年女人不屑的想。


    女人眼底最後一絲神采好像也消失掉了,醫護人員很快走進房間裏,給她打針的打針,喂藥的喂藥,女人很快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睡眠狀態,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在低聲夢囈著:“報應……報應……都是報應……”


    會議剛剛結束,陳鵬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家裏打來的電話,接起來,電話那頭,是中年女人粗糲的聲音:“阿鵬啊,剛剛姍姍又發病了,還把笑笑嚇得喲到現在都還在哭呢。這樣下去不行啊,我看你還是找個醫院給她好好治治吧。”


    陳鵬的聲音像他的人一樣斯文,帶著一種文人書生特有的儒雅,“勞煩大嫂費心了,醫院和醫生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這段時間給大嫂添麻煩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一家人說什麽麻不麻煩的?還跟大嫂瞎客氣什麽?我也就是擔心姍姍。好了,我知道你事情多,就不打擾你了,家裏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笑笑照顧好的。”


    “那就謝謝大嫂了。”掛掉電話,陳鵬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脹痛的眉心。


    最近,他過得相當不順。


    先是公司轉型拓展業務範圍進展緩慢,遠不如預期。緊接著,謝珊珊就莫名其妙的瘋了,成天嚷著有鬼,嚷著那個人要報複他們,別墅都快讓她砸光了,女兒被她嚇得哇哇大哭,他倒是想送她去就醫,但是又擔心她亂說話,隻能把她關在家裏,找信得過的醫生給她醫治。如果僅僅是這點事情,倒也還好說,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手裏一些見不得光的產業已經被警方盯上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陳鵬重新戴上眼鏡,臉上的陰鬱被斯文的笑容代替:“進來。”


    推開門,進來的是冬生,他走到陳鵬辦公桌前,沒什麽表情道:“陳老師,你找我?”


    “別站著,到這邊沙發上坐。”


    兩人來到沙發旁坐下後,陳鵬拿起茶幾上的清代紫砂壺,親手給冬生倒了一杯普洱,把茶杯送到冬生麵前,他像所有關心學生的師長一樣,笑道:“最近來我這邊實習,還適應嗎?”


    冬生點點頭,撇開其他的一概不說,他還挺喜歡這份兼職的,不光有工資可以拿,中午還管飯,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他這段時間觀摩了好多油畫,還見到不少隻有在雜誌上才能看到的知名畫家,偶爾聽幾耳朵他們對繪畫的見解,冬生覺得自己受益匪淺。


    等再多賺點錢,他就去買一套專門畫油畫的畫具!


    陳鵬完全沒有注意到冬生在開小差,他的視線從冬生的臉頰滑到他衣領上方精致的鎖骨上,眼神有片刻的黏膩,活像一隻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他端起茶杯,借著喝茶,斂去眼底翻騰的欲望,抿了一口茶水,他放下茶杯說:“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出國留學?”


    莫名的,房間裏的溫度驟降了幾度。


    冬生背後,季涵周身翻騰的怨氣,幾乎要把整間屋子填滿,陳鵬掛在辦公室門後的風鈴突然發出清脆的鈴聲。


    陳鵬麵色微變,右手不由抓住左手手腕上的楠木珠串。珠串上正源源不斷的散發著常人看不見的金色光芒,這些光芒匯聚在陳鵬周身,形成了一層透明的保護膜,季涵的怨氣剛剛觸碰到這層光膜,就迅速消弭於無形。


    恨!恨!恨!


    季涵紅著一雙眼睛恨不得撲上去,把陳鵬撕成碎片,讓他也嚐嚐‘粉身碎骨’的痛苦,讓他也嚐嚐做地縛靈的滋味!


    冬生不動聲色將手貼到褲兜上,一縷看不見的陰煞之氣鑽進褲兜裏的符紙中,季涵臉上閃過刹那的痛苦,隨即雙眼漸漸恢複正常,鋪天蓋地的怨氣如潮水般退去。


    “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理智回籠,季涵真心實意的道歉。


    冬生沒有理他,而是直接跟陳鵬說:“機會?出國留學嗎?”


    風鈴聲停了,房間裏恢複了正常溫度。


    陳鵬的臉色也緩和下來,他笑著說:“對,出國留學的機會。如果你想出國,老師可以為你提供這個機會。不怕你笑話,我曾經也是一名農村出來的窮小子,連報名的錢都是問村裏人借的,我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因為我吃過很多平常人連想都沒想過的苦。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現在的我,幫不了過去的自己,但是我可以幫你。冬生,隻要你願意,我完全可以讓你過上另一種生活。”


    最後這句話,陳鵬說得十分露骨,目的昭然若揭。如果冬生是個女孩子,就憑他這句話,完全可以告他x騷擾,但是冬生是男孩子,而且比絕大多數人都要來得遲鈍一些。


    他毫不猶豫的搖頭道:“不用了,我還是喜歡z國,外國菜不好吃。”漢堡炸雞偶爾吃解解饞還可以,天天吃他才受不了咧。原諒土包子冬生,對西餐的印象僅止於某個大胡子老爺爺。


    陳鵬啞然失笑,在正式跟冬生接觸之前,他就已經查過冬生的信息了。


    來自一個籍籍無名的小縣城,父母早逝,唯一的親人也在去年過世了。內向孤僻生活拮據,單純得像一張白紙,讓人恨不得在上麵大塗大抹,把他染得連骨子裏都透著墮落的黑。


    如果不是之前,他親眼看到李冬生輕輕鬆鬆就打敗了特種兵出生的張教官,他早就直接下手了,哪裏還用得著像現在這麽磨嘰。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男人天生骨子裏就犯著賤,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我知道有一家私房菜味道很好,我約了朋友今晚在那兒小聚,你晚上如果沒什麽事,就跟我一起過去看看,怎麽樣?”


    冬生搖頭婉拒道:“不了,季宇約了我,請我吃燒烤。”


    再三被拒,陳鵬的臉上也沒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他淺笑道:“行,那祝你們玩兒的愉快。”


    等冬生離開他的辦公室後,陳鵬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他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


    季宇上一次說好請冬生擼串,結果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最後還讓冬生結了賬,第二天他給冬生錢冬生也沒收,他大概也知道一點冬生手頭並不寬裕,心裏十分過意不去。但是冬生隻有周六周末才到公司做兼職,這都過了一周,季宇才有機會回請冬生。


    兩人再一次來到上次吃燒烤的地方,季宇這次沒喝多少酒,絕口不提他哥的事情。


    不過,冬生喚醒了地縛靈的神智,並幫它毀掉縛魂陣讓它重獲自由後,他知道的內情,比季宇多得多。


    季涵做了整整十六年的地縛靈,十六年裏日複一日的折磨,讓它遠比普通厲鬼強大得多,如果不是受到冬生的契約約束,它早就直接就去找林鵬正麵pk了。


    季涵看著當年它出事時還在讀小學六年級的弟弟,一轉眼,就長成大人了。


    季宇比它小了整整十六歲,它幾乎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季宇出生前一年,它確定了自己的性向,那時候它非常惶恐不安,但是季宇的突然到來,讓它重新看到了希望,它一直認為,小宇是上天給它的一次任性的機會。它知道自己以後多半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它幾乎把季宇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上大學以後,它把課餘兼職打工掙來的錢,大半都寄回家裏,就是想讓季宇生活得更好。


    它曾經無數次設想,弟弟長大以後要會做什麽,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它做夢都沒想到,再見麵竟然會是這樣的光景……


    陰陽永隔。


    季涵很想像弟弟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捏捏他的臉,但是他不能。


    它是厲鬼,怨氣深重,它的碰觸隻會給季宇帶來不幸。


    季涵的手虛放在季宇頭頂,看著他眼底血光閃爍,季宇似有所感,他抬起頭來,看到的卻隻有霓虹映射的天空。


    等季宇中途去放水,冬生對地縛靈說:“我可以幫你給他托夢,但是你記得撿要緊的說。”冬生看了眼桌子上剩下的烤串,補了一句,“最多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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