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臨對沉醉沒有絲毫的喜慶意思,她本來就懶得去下跪應酬,舊年隻是因為一顆萌動的芳心所以做出許多違背心意的事情,今年再也不用去應酬那些貴妃之類的三姑八婆,在這裏妻子太賢惠了隻會給丈夫長臉,沉醉可沒那個功夫。


    剛剛從別院返回來,沉醉很快就感到了整個府上氣氛的不同,從百裏承邦那裏找來的小廝和丫頭,估計被楚律策反了不少,他絲毫不隱諱,仿佛還故意露出破綻讓沉醉知道,她找來多少人,他就有本事策反多少人。雲娘事件的直接結果就是楚律帶著沉醉去別院小住了一月,景軒君府的控製權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的手上要錢沒錢,要權沒權。


    “父王答應將每年的稅銀存入‘隆裕號’了。”楚律從宮裏回來就帶回了這個驚人的消息。隆裕號是百裏府新成立的錢莊,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做準備的,這麽大塊餡餅掉下來,沉醉被喜得都有些懵了。


    沉醉的欣喜並不是裝出來的,但是她的心思在肚子裏一轉,就起了很大變化。“那,可是,我三哥占了其中的五十一,殿下心裏就沒有覺得不妥麽?”沉醉很自然的走上去接下楚律脫下的朝袍。


    楚律雖然驚奇,但是那神色也隻是一閃而過,“這不是夫人自己爭取的麽?如今怎麽又覺得不妥了。”


    “那時我並知道會嫁給殿下,如今我既然嫁給了殿下,自然要為殿下考慮。”沉醉又為他遞上麵巾。


    他接過後,抹抹臉,“那夫人以為如何?”


    “這樁生意,殿下至少得占六成,心裏方能放心。殿下以為呢?”這樁可是關係著國家命脈的買賣,沉醉心裏也篤定楚律肯定不放心由外人占了那麽大的份子。


    “可是承邦如何能答應?”楚律遲疑了一下。


    “隻要我去跟哥哥說,那百分之九的份子放到我的名下,他一定會答應的。”沉醉很有信心,她的目的其實也就是這個。百分之九雖然不多,但是這是樁大買賣,有了這個,她的手裏才能有閑錢,有錢才能使鬼推磨。


    楚律笑得萬分妖嬈,簡直腰都要直不起來了,沉醉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看到楚律露出這樣的笑容。“這太費事了,況且小舅子那邊占了大的份額,他自然會盡心去經營,這樣分走一部分,既離間了你們兄妹的感情,又多添了麻煩,我看還是讓承邦打理大頭吧。”


    沉醉本來應該接過楚律摘下的朝冠,她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麵前,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收了回來。”


    “你寧肯信任外人,也不信任我?”沉醉很無辜很傷心的睜大了眼睛。


    楚律大笑出聲,俯身在沉醉嘟起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夫人你真是太可愛了,這樣的話你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他笑得萬分可惡。


    憋得沉醉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都怪自己多行不義啊。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沉醉無論多生氣也無法更改,她冷靜了一下,重新接過楚律的朝冠,很自然的為他重新挽發束冠。


    “這樣也好。可是我成天這樣遊手好閑多無聊啊,遊秀成天跟著你忙裏忙外的,府裏的帳目又繁重,他管起來也費心,好些日子看著他晚上屋裏的燈都是燃通宵,不如~~”沉醉的算盤打得滴溜溜的轉,楚律剛拒絕了她的第一個提議,自然不好拒絕第二個提議了,如果她能掌握府上的帳目,其中的油水自然也是很多的。


    退而求其次,沉醉的心思轉的異常的快。上一次沉醉雖然毫發無傷,但是向六和豔娘據說都沒有好下場。沉醉手上的人事權很快就被楚律架空了。


    “還是讓墨奴來為我束發吧。你把冠都戴斜了。”楚律對著銅鏡看了看道。


    沉醉本來就沒有挽頭發的經驗,這些事一向都是心靈手巧的墨奴在打理,連對裝扮很挑剔的楚律也一下就喜歡上了墨奴的手藝。沉醉看著他的頭發絲都跑出了碧玉冠,隻得點頭承認。


    可惜嘟囔的嘴怎麽也收不回來。


    楚律點點她的唇瓣,“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不會無聊的,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有得你忙的。”他將她攬到懷裏坐下,任誰看都是一幅恩愛親密的畫麵。


    “什麽事?”


    “自然是傳宗接代的大事,你可以先想想咱們孩子的名字,兒子叫什麽,女兒又叫什麽,還可以吩咐人給他們先把小衣服預備下,還有孩子們的房間也可以讓人開始裝扮。”楚律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而是萬分向往。


    沉醉隻覺得黑線布滿了額頭。


    “咱們生幾個孩子好,至少要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你說是不是?”楚律笑著說。


    “我去找墨奴來給你梳頭。”沉醉簡直無法忍受的起身離開,看不到背後人瞬間冷下的麵孔。


    沉醉怒氣衝衝的回到房間,才發現楚律再次拒絕她的提議,看來他對自己也忌諱得很,無休止的演戲讓沉醉鬱悶到極點。他和她沒有一個人用過真麵孔。


    “郡主。”樂姬見她麵色不對,輕輕喚了一聲。


    “我去書房寫字。”沉醉扔下一句話就去了書房。樂姬覺得自己這位主子也是萬分奇特的,以前在百裏府的時候從不曾見她有過什麽時間練字,到了景軒君府卻幾乎天天都要寫上幾幅字才行,名曰修身養性。


    “郡主,我給你磨墨吧。”墨奴上前。


    “不用了,這是水晶宮墨,珍貴得緊,我自己磨,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動這墨。”沉醉的口氣不是很好,轉頭又吩咐墨奴去伺候楚律。


    墨奴也不見怪,這水晶宮墨是市麵上買不到的,乃是沉醉的一個朋友自己製的,所製每年僅數十挺。其堅如玉,其香如蘭,其紋如犀,長不過尺,細如箸。墨跡光彩異常,香氣彌久。所以異常珍貴,以前沉醉得了從來舍不得用,如今卻天天拿來寫字,也從不假手她人,都是自己磨,自己寫,不讓人在旁邊伺候。


    除夕之夜,留王在家宴上當著諸位王子,娘娘的麵前咳出了血,一下子就讓氣氛緊張了起來。老王有疾,而太子未立,奪嫡之爭經由這一次的咳血被正式提上了議事日程,就眼下論最有可能繼位的隻有留王素來寵愛的二王子楚律,以及容貴妃的兒子六王子楚振。其中以六王的呼聲最高,因為他有軍功在身,且容貴妃又得寵於留王,在民間也有很好的聲譽,與眾大臣交往也善。


    至於楚律,鑒於他不佳的名聲,眾人都覺得不能將留國交到這樣的人手裏。但是縱觀留王的表現,是乎對這位王子特別鍾愛。聲名狼藉,也不見留王出來指責,反而年前讓他去邊關勞軍,這等省力又討好的事交給楚律做,偏心是很明顯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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