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迎來了安國君楚振人生裏的大日子,這一日他二十歲生辰,也是他弱冠禮舉行的日子,這一日後,他就算被公眾認可為成人,可以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了,沉醉覺得今日簡直比自己生日還來得高興。


    遠古之時,神淵大陸各部族便有各種形式的“成丁禮”。就實說,便是在男子女子長到一定年齡且已具備了正常身體、學會了基本生存技能時,氏族以特定的禮儀承認這個男子或女子稱為氏族正式成員,是謂“成人”。弱冠禮,便是給長大成人的男女加冠,從而認定其成人身份的禮儀。因其涉及天下每以生靈,故被視為天下第一禮。對於自稱禮儀之邦的留國來說,王子的弱冠禮自然是鄭重萬分。


    國君正在為楚振三加冠,始加布冠,意為冠者具備衣食之能;二加皮冠,皮冠亦稱武冠,意為冠者具備基本武技;三加爵冠,爵冠亦稱文冠,意為冠者基本具備知書達禮之能;三冠連加的禮意在於激勵冠者由卑而尊不斷進取,是謂“三加彌尊,諭其誌也!”


    沉醉看到的楚振所加的並非禮帽,而是婚嫁日所帶的喜冠,深色癡迷,見證著心上人從未成年變成成人的時刻,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運氣。


    “你的眼神不對。”有人在沉醉耳畔低喃。沉醉已經,早已知道是誰,卻不敢回頭,怕別人誤解她和這個登徒子的關係,任何女人和這個男人牽涉到一起,名聲都不會好聽,況且沉醉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良好的聲譽,為嫁入王室做準備。


    “有什麽不對?”沉醉早就練就了笑著說話,不用改變嘴形,別人還以為她在笑呢。


    “你的眼神好像是看到一頭豬終於養肥可以宰了。”那人的笑聲憋在喉嚨裏,越發低沉性感,可是沉醉卻希望他是第一個被笑聲憋死的人。


    笑容早就保持不下去,她使勁向後一踢,“哎喲。”畢仲秋的呼聲傳來。“沉醉你幹嘛踢我。”


    沉醉趕緊回頭,那登徒子早就閃到他處去了,她隻得陪笑說,“我剛才腿抽筋。”


    她發誓她瞥到了不遠處某人笑得腰都彎了。不過最後她也在反思,難道自己真的有表現的那麽明顯。


    不過豬養肥了,是真的。


    端午節前日,尚陽城南。


    一輛油壁輕車從順城大街西轉,向北拐入幽深的棕南巷,在一個掛著髒兮兮的布簾前停下。


    裏麵走出一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眉目如畫,氣質雍容,身著醬紫色的牡丹紋綢上裳,月牙色羅裙,仿佛帶露牡丹,一看就是達官貴人之妻。在這等窮人聚居的巷子,看到這樣的貴人可是十年不逢。


    她身邊還跟了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小心翼翼的扶那名夫人下車,並打起簾子,讓夫人走先。


    這是一間陳設簡單,但窗明幾亮的房間,讓人頓生好感。對門靠牆上置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有塊牌子,寫著“大不同”。牆上繪著一個八卦,兩旁寫著一副對聯,“一筆能知心中事,一畫能知事中機”。旁邊放了一把竹椅。背著門這個方向置了一張一字型長條凳,應該是為客人準備的。


    “有沒有人?”那白麵男子用略為尖細的嗓音問道。


    隻見屋後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男人走了進來,國字臉,白羊胡,自有一股仙氣。


    沒有所謂的布掛,沒有什麽鐵嘴能斷天下事的誇張,一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神情,這個中年男子見到這雍容華貴的夫人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


    “夫人請坐。”


    那麵白的男子趕緊將一方白絲帕展開放在長凳上,那夫人這才坐下。


    “久聞先生大名,今日特地來請先生賜教。”那貴婦人說道。


    那大不同見了後,態度立即變得恭謹了起來,“不敢,夫人貴不可言,光臨寒舍,實乃蓬蓽生輝。”


    “先生此話怎講?”


    “但觀夫人坐相,筆直挺立,土上加一乃是王字,夫人來自王宮。”大不同捋了捋胡子。


    “笑話,你這裏來人都坐這條凳子,豈不都是來自王宮。”那夫人旁邊立著的白麵男子道。


    “非也,非也,客人謬矣。測字乃與時機,運數,周遭情況皆有關聯。好比此位夫人身坐白帕,王上加白,乃是皇字。夫人的尊貴豈是他人能比的。”


    “不知夫人所求何事?”大不同不卑不亢道。


    容貴妃見此人算中了自己的身份,依然神色不改,愈發添了好感。但卻故意沉吟,寫了一個“可”字。“先生看妾身所問何事?”


    大不同推敲了一下道,“男一丁,女一口,所問必是婚姻之事。”


    “先生真乃神人也。”容貴妃感歎。


    此次容貴妃出宮,正是為了安國君的婚事,她並不相信欽天監之言,覺得他們很有可能各為其主,轉而尋求民間術士之言。


    容貴妃又寫下一個“桂”字。


    大不同沉吟一下,見那白麵男子正站在容貴妃所寫桂字的旁邊,“雙土旁立日,乃一佳字,此女必乃絕色佳人。”


    容貴妃和那白麵男子對視一眼,又更添了幾分相信。容貴妃所寫桂字,正是從桂雲致而聯想的。桂雲致素以才貌著稱留國。白麵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容貴妃最寵信的總管太監馮三。


    “佳人來自雙土,想必不是尚陽人士,目下暫居尚陽。”


    容貴妃點點頭。


    “雙土生枯木,恐怕不祥,必是一木獨大,且主孤苦無依,子嗣上甚為艱難。”


    容貴妃一驚,三個備選佳麗中,她最看好的就是桂雲致,一是她的父親手握重兵,二是看安國君的神色他也是中意此女,想不到結果卻是如此。


    於是容貴妃再寫下一個林字。恰逢此時,童子在門口生火煮水,大不同皺皺眉頭,“林下加火,乃是一個焚字,主大凶。”


    容貴妃一想王室的姓氏楚,正是林字頭,所以有是一驚。


    最後她寫下一個“裏”字。


    “裏字,上日下土,日為天,土為地,天地得配,此乃天作之合。此女得配天地,有帝後之相。如配平人,乃是一個俚字,成俚俗之事。如配王者,乃得理字。理,治玉也,順玉之文而剖析之。有助夫雕琢成器之意。王主外,裏主內,實乃佳配。”


    容貴妃陷入了沉思,馮三趕緊拿出與被好的封銀賞給大不同,二人告辭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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